第94章 ：塵埃落定
“雨寧，你過來。”張文汀朝姜雨寧招招手，“我看你氣色不大好，讓我仔細瞧瞧。”姜雨寧依言來到張文汀面前，張文汀一手搭上姜雨寧的脈，又仔細察看着姜雨寧的臉色，過了一陣道：“雨寧，你的脈息很不穩，可是暮煙城一行受傷了？”姜雨寧搖搖頭，暮煙城一行可謂是太過順利了，她怎麽會受傷？只不過近段時間以來，隔上幾日便會發一些陌生的噩夢罷了。
“陛下，明皇過來了。”門外突然響起內侍的聲音，姜雨寧聞言不禁睜大了眼睛看向張文汀，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連忙退後兩步跪下道：“小人失禮，還請陛下恕罪。”姜雨寧轉而瞪向張青揚，張青揚呵呵一笑，“這可怪不得我，我只說了個皇字，是你自己想象成皇太子的。”可你們倆也沒否認不是？姜雨寧心中腹诽，皇上還是明皇，她怎麽會想到昔日的林神醫林先生居然會一躍成為新皇？
張文汀一嘆，起身扶起姜雨寧，溫聲道：“雨寧，無論皇太子也好，皇上也好，我不會抹殺我們昔日的情分，還望你如從前一般待我。”怎麽可能！像從前一樣？姜雨寧再不知事，也明白皇權至上的道理，若讓人給揪住了小辮子，她還能不能活了？
“拜見明皇！”“叩見明皇！”張青揚與殿內其他幾人突然朝門口拜了下去，姜雨寧一驚，連忙轉身拜了下去。張文汀擡首看了緩步而入的張維哲一眼，躬身一禮，“父親！”“不必多禮，都起來吧。”張維哲來到張青揚面前，“立雲，你父親......已經束手就擒，你可要去看看他？”張青揚默了默道：“小人想過兩日再去。”
張維哲點點頭，不再多言，轉而看向了垂首而立的姜雨寧，“雨寧，可見過你父母了？”“是！”姜雨寧應聲，張維哲微微一笑，“一家團聚，可喜可賀，只是這幾日要讓你先忙碌于明鏡總堂之事，待此間事了，你再回去好好陪陪他們。”姜雨寧恭敬道：“是，奴才明白。”張維哲又看向張文汀，“文汀，宮中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你需盡心安撫內外官員及百姓之心，盡早恢複宮中一切秩序才是。”不待張文汀回答，張維哲已經轉身往殿外走去。
一片恭送聲中，張文汀加快腳步追了上去，來到殿外，張文汀朝張維哲的背影道：“皇上......”“我已經不是皇上，也不是明皇了。”張維哲頓住腳步，轉頭看向張文汀道：“你是新皇，我最多，也不過是逍遙的太上皇了，大長江山......就交給你了。”張文汀還要再說什麽，張維哲輕嘆一聲，轉頭望向了宮外的方向，十分寂寥地道：“我這一生，幾度大起大落，我曾以為我會醉心權力，直到我死去。可這幾月以來，我看到了許多事，也回望了許多事，到頭來，萬事皆空罷了......文汀，希望你将來能夠無愧于心，無悔于心。”張文汀立在原地目送着張維哲的背影，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不一樣的父親。
張維哲伸手推開了院門，院中梨花桃花紅白交映，石桌邊坐着一個看上去十分孤單的身影，那身影正靜靜地沏着茶，聽到響動，那身影不禁擡頭望向了張維哲，語氣清冷，“你來了。”張維哲踱步至桌前徑自坐下，“我以為，你會揮劍以對。”姜行之淡聲道：“我很想揮劍以對，可是，父親臨終前曾對我說，他此生無悔，叫我也不要怨恨。”
張維哲拈起姜行之沏給他的茶杯，淺淺地品了一口，嘆道：“還記得當年，你總不愛喝茶，想不到一晃十數年，你竟已能沏出如此好的茶了。”姜行之輕聲道：“人生如茶。”張維哲放下茶杯，看向姜行之，“封給雨寧一個郡主爵如何？”姜行之看向張維哲，“為何？”
張維哲微微一笑，“我那個傻小子喜歡上了你家的呆丫頭，可新皇後人選早已議定，是庸國公的幼女......雨寧的性子不适合後位，我也不願委屈她為皇妾，所以只好斷了我家那傻小子的念想。”姜行之移開目光，“你變了很多。”張維哲道：“或許，我只是回到了從前的我。”姜行之道：“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張維哲道：“還不确定，要不要與我同路？”姜行之道：“我不确定我什麽時候會克制不住自己而殺了你。”張維哲含笑道：“如果區區一條命能夠還了當年先生的恩義，那我也算值了。”仍有些寒涼的春風拂過靜默的兩人，天邊的夕陽漸漸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