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主子,您為皇上做的那件衣物,到現在還沒有做好?!”青菱将早餐放在一旁,她擡頭不意外的看到衛婵正專心致志的在衣服上牽針引線。
“嗯,還差一點。”尋罂将手中的衣物小心的放在一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頸。這幾日一直低頭,讓脖頸不可避免的有幾分疼痛。就連·發髻都只是簡單的束了起來,看起來比往常淩·亂許多。
青菱打量着衣物,在她看來衣物應該已經成形了。青色的衣物看上去實在太素淡了一些,主子最喜歡這個顏色,但是穿在皇上身上,總感覺有幾分不太和諧。就連袖口與腰帶上都沒有看到多少紋路,看上去是大方,卻少了些精致。
青菱想着開口提醒衛婵多繡些紋路,張了張嘴,并沒有發出聲音。這個底色的衣物,本身就偏向于素淡,哪怕再加上其他的花紋也改變不了多少,甚至連這份大方也會引文繁雜的紋路消失不見。
皇上從未有過這個顏色的衣物,或許會貪圖一是新鮮。前幾日·她只想着這是她們最好的布料,卻忘記了顏色也是重中之重,是她忽視了。
她忽視了這一點,主子也沒有想起來麽?!青菱不由得看向已經吃過早膳,再次将衣物拿起來的衛婵。
最近衛婵的表現,讓她對衛婵多了些近乎盲目的信任,她甚至覺得沒什麽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做衣服完全是個技術的問題,和心性沒什麽關系。這次應該是她多想了,居然會認為做到這種程度的衣服還能夠化腐朽為神奇。
“往日您做一件衣物頂多也就是三五日的時間,這一次您幾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這件衣物上,如今已經是第十天了。這衣服難不成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青菱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三五日做一件衣物,對于極為熟悉的人來說都是長的。這件衣物上也沒有什麽複雜的花紋,實在是想不通衛婵為何用了那麽長的時間。
“等衣服做好了,你就知道了。”尋罂随手又換了一根新的線,繼續在衣擺處縫制着。衛婵本身的縫紉技術就已經算的上不錯,尋罂也會上兩手,結合着兩個人的優勢,再加上尋罂本就過人的速度與眼力,哪怕只是用了十天的時間,也足以讓人驚嘆。
“還真有什麽秘密不成?!”青菱聽到衛婵這樣說,便有了精神。恨不得現在就湊上前去看看這件衣服上有什麽玄機。想到自己湊得太近可能會影響衛婵的工作,只能暫時按捺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既然是給皇上做的衣物,當然要費些心思。”尋罂微微一笑,“你也別在這裏陪我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青菱又看了一眼衣物,點了點頭。“您要不要去院子裏坐坐,今天天氣暖和一些,在院子裏比在房間裏舒服。”
“不用了,移來移去的也有些麻煩。”尋罂拒絕了青菱的好意,前幾日·她都是在外面做這衣物,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外面的确比房間裏舒服。今天這衣服也做的差不多了,搬到外面去,不多打會兒,便要再搬回來。
如果她還像做‘陳阿嬌’時那樣有一宮的丫鬟奴才她自然不需要這樣。如今她只有青菱對她言聽計從,她也就稍微體貼她一些。怎麽說青菱與衛婵兩人都算得上是患難與共。
“嗯。”青菱點了點頭,見衛婵再次完全沉下心思的樣子,她決定去給衛婵做一些點心。主子這麽辛苦,自然要好好補一補。多麽珍貴的東西她拿不出來,只能稍微用心做一些主子喜歡的。
青菱走了沒多大會兒,尋罂便将針線收拾起來。不需要重新打量,直接将衣物疊好了放在一旁。往日衛婵便喜歡青色的衣物,不過自從她開始給康熙做衣服,就很少穿那個顏色。反倒是偏向于淡粉,淺藍。雖說在這個時代并沒有情侶裝的定義,小心一些總歸是不會有錯的。
尋罂看了看窗外,十天的時間對于她來說還是有些長了。康熙後宮之中各色各樣的美人兒,十天的時間當真足以讓人忘卻。若非她知曉會有人幫忙提醒,也的絕不會為了讨好用十天的時間做一件衣物。
她也該出去走走了……
衛常在離開了自己的房間,手中卻并沒有拿着他們已經極為熟悉的布料。隐于暗處的侍衛們看了一眼,一改剛剛有幾分慵懶的狀态。眼睛瞬間變得嚴肅莊重,幾人交換了一個視線,其中一個人默默地退出了永壽宮。
他們這些侍衛能夠直接聽從皇上的命令,本身能力便是侍衛之中的佼佼者。不過,他們也有各自的偏向。剛剛離開的那個,便是輕身功力最好的。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将這個消息帶給皇上。
“皇上,奴才有禀報。”梁九功見康熙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這才開口禀報。
“嗯?什麽?”康熙放下手中的毛筆,退後了一步。他在宣紙上畫的是一副萬裏江山圖。圖畫之中的河水帶着幾分洶湧澎湃之感,他的畫技算不上好,這畫中的氣勢,卻是彰顯了一個帝王的心胸。
這些時日康熙倒是沒有像之前那般,有閑暇時間便去後宮轉轉。倒是多了幾分修身養性的想法,他也不覺得這樣有錯。皇祖母去世還沒多長時間,哪怕是去後宮,他也不願意寵幸女子,如此倒不如将時間用在培養阿哥們與修身養性上。
“皇上,您前些時日交代了,若是衛常在的衣服做好了,第一時間通知您。”梁九功恭恭敬敬的回應,“剛剛那在永壽宮守着的侍衛傳話,今個衛常在出去轉了轉,沒像往日那樣,到哪裏都拿着那件衣物,應該是已經做好了。”
梁九功對為衛婵的印象倒是不錯,比起其他宮中女子的争名奪利,她顯然要安穩許多。所以在說話的時候,便稍微提點了一句。讓皇上能夠知道這件衣服她的确是用了心的。
當然,要想他和衛常在走的更近一些,那就不可能了。他可清楚的記得,自己是皇上的奴才。別說是個常在,哪怕是皇貴妃、皇後,都不可能得到他更多的幫助。
“這件衣服做了有十幾日?!”康熙把畫卷起來,仍在一旁的畫婁之中。
若是将那畫婁之中的畫卷一張張的全部打開,就會發現,他所畫的畫都可以說是萬裏江山圖。畫卷之中永遠都只有山山水水,山總是有幾分淩厲,水則是格外的澎湃……哪怕畫的不是同樣的風景,那份氣度始終都沒有變化。應了一句‘畫如其人’。
“回皇上,今日應該是第十日。”梁九功記得清清楚楚。
“一件常服做了十日,倒也算是用心。朕倒要看看,她做的那件衣物,是否真的能夠合朕的尺寸。”
康熙開始讓衛常在做這件衣服,只是為了先支取一些利息,衛常在作出什麽樣的衣服,他根本不在意。在聽到衛婵選用布料,再加上衛婵說了那句關于最親近人的尺寸那句話之後,他才當真對衛婵給他做的那件衣物興起了幾分興致。
也曾有其他後妃為他做過衣物,其中與他感情甚篤的赫舍裏第一次為他做衣服的時候也稍微改了幾分。在他體型稍有變動的時候,還要重新為他測量一番。
他倒是第一次聽目測尺寸的說法,這讓他第一次對一件衣物産生了期待。而且這衣物的料子還是入不了他的眼的那種。
讓他足足等了十日,那件衣物若是能夠合身最好。若是衛常在做的衣物并不合身……
康熙唇上勾起一個帶着幾分冷意的笑容。如今衣服已經做成,他就試驗一番。看看那衛常在是當真有這個能力,還是說掩飾在那張清澈出塵面容下的,不過是個自恃清高的性子。
梁九功緊跟在康熙的身後,心下為衛常在捏了把汗。本身做一件衣物沒什麽事,皇上不過是找個由頭,也可以說是皇上與衛常在兩人之間的情趣。可是,這衛常在将話說的實在是太滿了一些。
如果是其他人,梁九功還覺得對方有可能從內務府裏知道了皇上最近的穿衣尺寸,這衛常在卻是覺不可能。
辛者庫罪籍,這在宮廷之中可是最低級的存在。如果不是衛常在得了皇上的寵幸,現在應該正伺候着別人。她身後也沒什麽家人的幫助,畢竟那些家人便是她如今落入這種境地的罪魁禍首。
當真只靠目測,這精準度實在是難說。
若是衛常在真的能夠做到,那就憑着她那句話,皇上應該便能高看她幾分。皇上的女人的确是多,能真正将皇上看做是最重要的有幾個?!能夠将皇上看做最重要的,皇上也不一定能夠看的上眼。皇上如今對衛常在的興致可不低……
這衣物若是真的不合身,哪怕皇上為了不讓人知道自己聽過牆角,不能直言她說出的話沒做到。但是,皇上想要折騰一個常在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別說是死亡,生不如死都有可能。不僅僅是她,甚至連她生下的八阿哥都有可能受到牽連……當真是禍從口出。
梁九功想到衛常在其實并不知道皇上已經聽到她說的這句話,她甚至只當作一句戲言,就越發的為她擔憂。哪怕只是戲言,被皇上聽到了,那便與承諾無異。
這樣的事情別人根本沒有辦法幫忙,就看衛常在自己了。梁九功看着近在咫尺的永壽宮,面色越發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