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朋友談心
于府離孟府不遠，馬車穿過一條街，再拐個彎，就到了。于芳苓的父親于書立，與孟萋萋的父親孟德昭，同為六部尚書，且同為閣老，因此兩家府邸的規模也都差不多。只不過，于芳苓的繼母賈氏，娘家資本頗為雄厚，自從嫁到于家，多次拿嫁妝錢修葺府邸和花園，把于府裝修得猶如天宮一般。
也正因為如此，無論是于芳苓的祖母，還是于芳苓的父親，都對賈氏多有容忍，哪怕她經常苛責于芳苓，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所以，凡事有利就有弊，于芳苓有個娘家得力的繼母，就難免受欺壓；而她雖然會因為繼母出身太低遭嘲笑，但這樣的繼母好對付多了。孟萋萋站在于府的大門前，暗自感慨了一番，乘坐軟轎，去了後院。
賈氏雖然不歡迎孟萋萋來于家，但表面功夫做得很足，為了表示親近，特意讓丫鬟把她引進了西次間，這裏，是她平素起居坐卧的地方。
賈氏很年輕，今年才二十出頭，但因為已經嫁人，她梳了婦人的發式，衣衫也更顯得成熟。
寒暄幾句過後，孟萋萋問道：“怎麽不見森哥兒？”
森哥兒是賈氏所出的兒子，年方四歲，因為五行缺木，所以取了這麽個乳名。賈氏最愛這個兒子，聽她提及，滿面堆笑：“他上外祖家玩去了，還沒回來呢。”
“森哥兒活潑可愛，外祖父外祖母見了，肯定愛不釋手，舍不得放他回來。”孟萋萋誇贊着，讓流霞把繡品拿來，送給了賈氏。
這幾樣繡品，是孟萋萋精挑細選出來的，賈氏見了，眼睛一亮，當場拿起來細瞧，贊不絕口。
孟萋萋趁機道：“森哥兒不在，那芳苓在家嗎？我去找她說說話。”
賈氏手裏正拿着孟萋萋的繡品呢，所謂拿人手短，自然不好拒絕，只好讓丫鬟領她去了。
賈氏看着孟萋萋離去的背影，對珊瑚道：“你瞧瞧孟家大小姐，做事多奸詐狡猾，她明明就是來找芳苓那丫頭的，進來時卻只字不提，直到我收了她的禮，才借機提出來。”
珊瑚是賈氏的貼身大丫鬟，深知賈氏的心思，馬上附和道：“孟家大小姐要是不奸詐狡猾，羅夫人怎麽會管不住她呢？還是像咱們大小姐那樣，愚笨些好，方便管教。”
“太愚笨了也不好。”賈氏雖然不喜歡孟萋萋，但更不喜歡于芳苓，“傻不愣登的，說兩句就哭，好像我有多欺負她似的。”
這話珊瑚不太認同，賈氏可不就是成天欺負于芳苓？但就算借她一個膽子，她也不敢當着賈氏的面講出來，因此只笑了笑。
孟萋萋去了于芳苓房裏，讓流霞拿銀子打賞了領路的丫鬟，那丫鬟笑逐顏開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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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芳苓接到消息，迎到了屋外，驚喜道：“如意，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我？”孟萋萋笑眯眯地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瞧你說的，我就算誰都不歡迎，也不會不歡迎你。”于芳苓将她領進屋，兩人緊挨着坐了。
司琴領着小丫鬟，給她們上了茶。
于芳苓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這裏無須服侍了。”
她屋裏有個大丫鬟叫玳瑁，是賈氏給的，不太情願走，但孟萋萋在這裏，她不敢駁于芳苓的面子，磨磨蹭蹭了一會兒，還是下去了。
于芳苓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确定她遠離了房門，方才附到孟萋萋耳邊，小聲而歡快地道：“我就知道你有辦法，齊家把我的庚帖還回來了，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什麽時候還的？”孟萋萋問道。
“昨天下午退回來的。”于芳苓道，“因為庚帖被退回來，我繼母老大不高興，後來聽說不光我的被退，別人家的也都退回來了，她這才作罷。”
昨天下午？那就是她在豐樂樓質問過齊湛之後？如此看來，齊湛是因為她知道了庚帖的事，面子上挂不住，這才把庚帖退回去的吧？不然他之前怎麽不退？他這心不甘情不願的，即便退了，也澆不滅她心裏的火！
當然，這事兒她不便跟于芳苓說，只道：“退回來就好，你繼母雖然不着調，但好歹上頭還有你祖母，你沒事兒多讨她老人家歡心，回頭給你尋門好親。”
“什麽親不親的，瞧你說的。”于芳苓的臉紅了。
“芳苓，我知道，女孩兒家不該議論自己的親事，可是咱們不一樣。”孟萋萋拉起她的手，拍了拍，“我們打小沒了親娘，繼母又不貼心，如果自己光顧着害臊，還有誰來替咱們操心？”
這話很有道理，道理中又含着幾分心酸，于芳苓漸漸地紅了眼圈：“我明兒親自下廚，給我祖母熬一碗紅豆粥去。”
祖母再偏心，也是嫡親的，不會把她朝火坑裏推。孟萋萋見她聽了勸，稍稍放心。
旋即，于芳苓帶着些羞澀，小聲地道：“其實上次祖母就說了，等蘇州九如巷的葉家進京，要把他家的二公子說給我，是我繼母一意孤行，不聽她的。”
蘇州九如巷的葉家，那可是真正的世家大族，論起根基，他們這幾家統統都比不上的。孟萋萋由衷地替她高興，道：“那你可得好好把握機會，沒事兒多去祖母跟前湊趣兒，別又讓你繼母鑽了空子。”
“嗯，我記着了。”于芳苓重重地點了點頭。
孟萋萋辭別于芳苓，回到家中，羅氏到底惦記着孟莫莫說過的話，把她叫到正房，盤查了一番，但孟萋萋回答得滴水不漏，她也沒轍，只得放她去了。
回到雁杳樓，流霞和流香接着，伺候她換了家常的衣裳，拆去頭上的首飾。孟萋萋歪在美人榻上，道：“把信紙筆墨取來吧。”
流霞想想她此去于府的目的，問道：“大小姐，您要退了這門親？”
流香則很氣憤：“怎麽，齊湛到底還是收了別人家的庚帖麽？”
她太過于激憤，連尊稱都不叫了。
孟萋萋有些疲憊，擺了擺手：“庚帖是退了，不過是在我罵過他後才退的。”
流香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如果大小姐沒有罵他，他就打算把庚帖都留着了？”
流霞問都不再問，趕緊把筆墨紙硯取了來，擺在了書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