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千刀萬剮
林醫生其實并不算的上是白嘉諾的主治醫生，不過是在白嘉諾手術之後的後期身體維護醫生，因此倒是跟白嘉諾關系不錯，對這個天使一般的少年十分的關心。
這一次白家安排了記者采訪白嘉諾這個新出爐的全國狀元，除了是宣傳一下白嘉諾之外，當然也是要宣傳一下白家，畢竟白氏醫藥企業收養的孩子都這麽優秀，當然是讓人有好感了，至少讓人聽到之後，都會認為白嘉諾如今能夠獲得這麽大的成就是因為白家。
這樣的采訪對于白家來說，能夠給白家樹立非常好的形象。
距離手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時間了，白嘉諾此時坐在輪椅上，其實身體早就殘破不堪，可是就算是如此，也要拖着病體來進行采訪，因為這是白家人安排的，只要是白家人安排的，他就必須要服從。
如果不服從的話，白嘉諾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麽。
“嘉諾，這是這次想要來采訪你的記者，之前你的成績出來之後我們都很高興，這些記者們也是專門過來采訪你的。”林醫生溫柔地說道，實際上，之前的時候白家人已經告訴了白嘉諾有人來采訪的事情。
“恩。”天使一般的少年點點頭，目光略過這些拿着攝像頭的人們，卻是忽然看到了人群中的顧櫻櫻，他看到了那雙淺棕色的桃花眼，他看到了那精致漂亮如同洋娃娃的女孩兒，她在哭，讓白嘉諾忽然有些奇怪，不過随後收回了視線，他在外人面前從來不會失禮。
“你們就在這裏采訪吧，這裏的條件也不錯，你們也能拍攝一些照片。”林醫生轉身看向了這些記者們，交代道，其實他心裏清楚，就說白嘉諾的長相和成績，無論是在哪裏被采訪，都是讓人豔羨的存在。
這個少年仿佛是上帝最精心雕刻出來的傑作，賦予了他這個世界上最美貌的皮囊，可是卻給了對方一個孱弱的身體。
來到記者中有女性，她們看到了白嘉諾之後就為白嘉諾的容貌所傾倒，之前的時候就算是已經看到了這個少年的照片，可是現在的人動不動P圖，一個個能夠P的讓你媽都不認識，因此大家就算是看到了那美少年的圖片，卻沒想到，一個人竟然能夠美到這種地步。
美少年一詞，在看到白嘉諾的時候，就忽然有了實體。
“你好，白嘉諾同學，我們是上京市日報的記者，首先恭喜你拿到全國狀元，甚至以七百四十七分打破了近十年來高考的最高分數，那麽白嘉諾同學你平時的學習是怎麽安排的？”
一般情況下，對于這種全國狀元的采訪，無非就是以前如何學習，後來報考了什麽學校，反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過對于這個顏值和智商都在線的少年，大家是真的喜歡的緊。
“恩……其實我并不怎麽去複習課本，你們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是天才，看任何的東西，一遍就能夠背下來，我就是那種天才。”
白嘉諾依舊是笑的淺若清風，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張狂肆意，一點兒都不像是以往在醫生面前表現出來的那個模樣，那個乖巧如同小天使的男孩兒。
這話讓林醫生都有些驚訝，看着白嘉諾，沒想到白嘉諾會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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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們其實也更加喜歡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人，不怕對方嚣張啊，就怕沒話題啊，本來還以為可以炒作一下史上第一學霸美少年的名頭，如今看來，這位學霸可不僅僅是只擁有美貌啊，他或許還有一個更加有趣的靈魂。
“那天才的白嘉諾同學，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為我們證明一下你的天才呢？”一個女記者笑眯眯的詢問道。
倒是白嘉諾，忽然開口反問道。
“你們這個采訪是直播還是錄播？”
随着網絡時代的逐漸發展，記者們的采訪和新聞的發布更加的快速簡潔，因此采訪也從最開始的錄播剪輯變成了後來的網站直播，之後在直播之後的視頻中再次進行剪輯，才會正式上官方的手機雜志，總之……不少記者才開始進行采訪的時候，就已經開啓了自家網站的直播。
這年頭大家一個個都有手機，特別是這種高考剛剛過後，高考的氣氛還未散去，所有家長和學生對于高考的關注度還高的時候，網站們當然是會選擇第一時間在他們的網站中進行直播，從微博中和微信上也能夠看到同步直播。
上京市第一屆全國狀元采訪中……
第一學霸美少年如何成為全國狀元……
怎樣考上747分，超級學霸在這裏……
一個個誇張的廣告，在鏡頭對準了白嘉諾的那一刻，各大媒體的自我宣傳頁面已經挂上了白嘉諾的照片，畢竟，你所看到的，大約只有這些記者們一個個拿着的黑色攝像頭，可是在這個攝像頭後面，卻是有不少的工作人員在同步整理直播間的事情。
就在剛剛那會兒的時間，已經有不少網友通過同步直播看到了白嘉諾，因為這個學霸的顏值實在是太高了，當然，還有就是他獨特的分數，可以說打破了近五年來或者說近十年來最高的全國總分數，如果測智商的話，大家簡直是不敢想象他的智商究竟有多高。
“全國同步直播和錄播，如果白嘉諾同學想要通過攝像頭跟觀衆們打招呼的話也是可以的哦！”另外一個男記者也開口，現在的采訪早就不是當初那種嚴肅系列了，一個個孩子們的奇思妙想，讓記者們在采訪的時候也會輕松的開幾個玩笑。
他這麽說完，沒想到白嘉諾真的是朝着鏡頭看了過去，然後勾起了唇角，那擁着淺淡笑容的面孔此時美的驚心動魄。
“大家好，我是白嘉諾，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天才。”
此時拿着手機的，有在電腦前看同步直播的人，都是被這樣的一個笑容晃到，在現場的顧櫻櫻則是呆呆的站在哪裏，她覺得這個笑容有些熟悉，可是又說不上那裏熟悉，可是她越是看着白嘉諾笑，就不知道為什麽越是想哭。
打完了招呼，白嘉諾繼續配合記者們的采訪，為了驗證白嘉諾天才的身份，記者們有人随身帶了記者考核證書，這種東西，是一般的學生們絕對不可能接觸到的東西，拿出來給白嘉諾看了一遍，果然是倒背如流。
記者們一個個都被坐在輪椅上的少年給震撼，其實每到了暑假這個時間，他們都能夠采訪不少的學霸，聰明的也不少，只是像是白嘉諾這種天才型選手，還真是少見啊……
“白嘉諾同學，那針對普通同學的話，你是否有什麽好的學習建議？另外剛剛我留意到白嘉諾同學你介紹自己的時候，說自己是最痛苦的天才，這是為什麽呢？”
好歹是狀元，總要是留給其他人一些念想吧？
坐在那裏的白嘉諾臉上依舊帶着笑容，對于記者的采訪，完全不加掩飾。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一輩子庸庸碌碌就很幸福了，像我這樣活着，反而是最痛苦的。”他說着，伸出了手，那白淨纖長甚至能夠看到血管的手指，就這麽靈活的解開了他上衣的扣子，今天的他雖然為了采訪專門換上了白色的襯衫，可是在那白色的襯衫被解開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幹淨的鎖骨，然後鎖骨下，就看到了那猙獰的刀疤，再往下拉，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是少年胸口猙獰遍布的手術疤痕，有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而有些則是新的顏色，上面還有疤痕在。
這一切，讓在場的記者忽然失聲，看着同步直播視頻的所有人都震驚了，沒想到這樣一個美少年的身上，竟然會有這麽多痛苦的疤痕。
顧櫻櫻更是一瞬間淚如雨下，哪怕此時她的身邊沒有魔鏡，可是她身體上那種疼痛卻提醒着眼前人的身份，她的心髒完全揪在一起，疼得要命，明明想要過去抱住那個痛苦卻依舊帶着笑容的哥哥，可是這一刻的顧櫻櫻，卻發現自己無力動彈，站在那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
林醫生也被白嘉諾的行為震驚了，本能的想要去阻攔，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記者們已經圍了上來，對那猙獰的疤痕進行快速的拍照，而且各種各樣的問題蜂擁而來。
“白嘉諾同學，聽說你被白家收養之前一直是先天性心髒病患者，這些傷口都是這些年你做手術留下的麽？”
“白嘉諾同學，這麽多的傷口都是你跟死神作鬥争的時候留下來的疤痕，是什麽能夠讓你這樣倔強而又努力的活下來的呢？”
“白嘉諾同學，在我們來到醫院的二十天之前，聽說你的先天性心髒病再次突發，這上面新的傷口是否就是這次手術留下的呢？”
記者說實話有些時候是一個殘忍的職業，他要剖析真相，可是挖掘真相就是一個令人痛苦的過程，因此這麽多記者帶着問題圍過來的時候，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被逼的不行，可是現在，白嘉諾早就在等這一刻了。
他再也不想要過小白鼠一樣的生活，他再也不要這樣痛苦的活下去，哪怕是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
他感謝那個不知道姓名的惡魔幫他拖住了白家的人，讓他得以做到這一切。
為什麽今天這麽重要的采訪，白家人都不在呢？
因為白君遷出事情了，在趙澤涵傀儡的控制下，白君遷無法忍受的用了某種抑制藥物，可是卻讓白君遷更加的瘋狂，在這種情況下，柳含音無法隐瞞，只能夠叫了丈夫，現在白家的人目光都放在痛苦的想要自殺的白君遷身上，對于一向是‘聽話’的白嘉諾當然是顧不上了……
一個養子，怎麽都是比不上親生兒子的。
“對，這些傷口，都是我到了白家之後做的手術，無論是在場的記者們，還是看直播的朋友們，我想讓大家搜索一下麻醉複蘇，除了先天性心髒病患者，我還是一個先天性麻醉複蘇患者，這樣會讓大家有更直觀的理解。”
白嘉諾依舊是笑着的，大約是因為痛苦的事情太多了，才會喜歡用這樣單純的笑容來掩飾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厭惡，對這個人間的厭惡。
大約從知道自己是先天性心髒病患者的那一刻，病痛和苦難就伴随了他的一生，讓白嘉諾覺得，這一切都是毫無意義。
他想死，卻不想這麽委委屈屈的死，他想活，卻不願意這樣痛苦難堪的活。
在場的記者都開始搜麻醉複蘇，就連直播間的人都開始搜了，而一旁的林醫生則是臉色頓時變了，看着白嘉諾的目光更是同情，而且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竟然是臉色蒼白。
“林醫生，您能否跟鏡頭後面的觀衆們解釋一下麻醉複蘇的含義？”一個記者搜尋到了結果之後，也是很正經，不過随後就采訪林醫生，因為醫生們的說法更加的直觀。
林醫生此時臉色已經蒼白，他沒想過，從十年前開始到現在，已經接受了六次大型手術的白嘉諾，竟然是一個麻醉複蘇患者，那麽這六次大手術，他是如何熬過來的？這樣的痛苦，就算是成年人，恐怕都無法熬過來吧？
“麻醉複蘇，是指病人先天性對如今市面上的麻藥有免疫系統，注入麻醉藥之後，會起到麻醉身體效果，可是身體和思維依舊清晰，在身上的每一次疼痛都是真實存在，病人如果是先天性麻醉複蘇患者，那麽醫生在手術中的任何行為，患者都會清清楚楚。并且……麻醉複蘇患者不會免疫疼痛，所以在手術中，說是千刀萬剮都對。”
這樣的話說完，讓在場的人簡直都是一陣嘩然，他們本來只是想要來采訪全國狀元，結果沒想到，竟然知道了這麽一個勁爆的新聞！
這種先天性麻醉複蘇，不就是沒有麻醉做手術麽？說白了就是只是讓人不能動彈，不能說話，可是人的感知都是在的啊！只要一想到如此，在場的人全都是毛骨悚然，而麻醉複蘇也因為網友們的搜索快速的進入了熱搜詞條。
顧櫻櫻此時只覺得渾身都在顫抖，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想到竟然是這般可怕的痛苦，想到自己之前因為疼痛到暈厥，那麽哥哥呢？哥哥經歷了這樣的痛苦，是不是更加的難受？這一刻，顧櫻櫻只覺得自己要瘋了……
白嘉諾就這麽坐在那裏，欣賞着這些人各色的目光，繼續慢悠悠的說道。
“從我八歲被白家收養，十年的時間，我經歷過六次大型手術，兩次骨髓移植手術，每一次手術我都以為我會死掉，可是我還是活下來了，活到了能夠告訴你們真相的那一天，現在……我可以很認真很負責的告訴你們，以後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要讓白家為他們曾經的行為付出代價！”
白君遷只是一個開始而已，白嘉諾覺得那個惡魔簡直是太好了，給與了他懲罰他人的方式，讓白嘉諾覺得，想要懲罰一個人，是如此的簡單，大約……只需要在一張賀卡上寫上他的名字而已。
記者們這會兒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白家收養白嘉諾是有險惡用心的，不然一個先天性心髒病患者之前八年在孤兒院的時候都好好的，從來沒有做過手術也沒有出事，怎麽就到了白家之後十年時間做了六次大型心髒手術？還有骨髓移植手術？那麽白嘉諾的骨髓，移植給了誰？
“白嘉諾同學，請問白家安排你的骨髓移植是移植給了誰？他們收養你是否用心不良？”一個女記者此時都紅着眼睛快要哭出來了，白嘉諾毫不吝啬的給了回答。
“是白家現在唯一的孩子白君遷，他得了白血病，我被帶到白家的原因，并不是白家好心收養我，只是因為，我的血型和骨髓剛好跟白君遷一模一樣而已。”
這個原因，是白嘉諾十歲的時候才發現的，他那個時候每個月都去體檢，每次都要抽不少血，‘媽媽’那會兒還安慰他說只是為了他的身體好，現在想來，是何其的諷刺啊。
記者們飛快把這個名字記錄下來，也有新聞總部的人第一時間開始調查，坐在那裏的白嘉諾依舊敞開着胸口，那本該幹幹淨淨的胸口上猙獰可怕的傷疤似乎在宣洩着主人的憤怒和悲鳴。
白嘉諾指着左胸上一個已經恢複多年的痕跡道。
“這是我的第一場大手術，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是麻醉複蘇患者，當時躺在手術室裏面的我才十一歲，你們知道那種清清楚楚感覺到自己的胸膛被刨開的感覺麽？我甚至能夠感覺到醫生們的手在我的身體裏面随便擺弄我，就好像我已經死了一樣。我不能說話，不能動，卻能夠感受這樣百倍千倍的疼痛，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被別人的手把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