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好疼啊
“4168的病人醒了麽？”護士臺這邊，幾個護士正在聊天，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距離昨晚的手術已經度過了很長的時間。
“沒有呢，這種大手術，怎麽會這麽快就醒過來？”長頭發的護士搖搖頭，她是管理4168病房病人的護士。
“啊~這也太可憐了……”另外一個護士也驚呼道。
如果此時有人經過，可能會聽不懂這些護士在說什麽，而被她們讨論的人，此時正躺在聖安醫院的加護病房裏面，加護病房裏面空無一人，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帶着氧氣罩，眼睛緊閉，只是偶爾能夠看到那睫毛顫動的模樣，在被子下面的手早就已經緊緊握在一起，似乎是在忍耐什麽。
身上的疼痛無時無刻的侵襲着白嘉諾，讓他簡直是恨不得馬上死去，可是他又不甘心，憑什麽？憑什麽有些人生來就什麽都有，身體的健康，家人的關愛，社會的地位，還有取之不盡的金錢，而自己呢？自己孤兒院出身，先天性心髒病，被人抛棄，明明那麽努力的讨好任何人，可是那些人卻從未對自己付出一絲一毫的真心，所有的關心全都是為了利用！
他那麽努力的笑着面對生活，可是生活呢？卻從未有一天讓他好過過。
躺在那裏的白嘉諾嘴角微微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他不想睜眼睛，不想聽到那些人虛僞的關心，身體上的疼痛已經折磨的他失去了思考的理智，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心髒病犯了才被送到醫院，可是他卻知道，不是這樣的，從一開始，就不是這樣的……
在這邊病房的顧櫻櫻本來正準備睡覺，結果心髒瞬間又是快速的麻痹疼痛，讓她一下子縮卷在被子裏面，整個人身體變得十分的疼痛，那種感覺讓顧櫻櫻覺得要死了一般，臉色已經變得十分的蒼白，頭發很快被冷汗侵濕。
季燃真的沒想到自己只是洗了一個臉，順便給王姐打電話請假之後，回來看到的就是顧櫻櫻這個模樣，頓時吓了一跳，趕緊過去将人抱在了懷裏。
“櫻櫻，你是不是難受啊？是不是不舒服？”他手忙腳亂的抱着顧櫻櫻，然後伸出手按響了呼叫鈴，只要是按響了這個呼叫鈴，醫生馬上就會趕過來。
顧櫻櫻咬着牙齒，幾乎是疼的說不出來話，她被季燃抱在懷裏，雖然很想給哥哥露出一個笑容，告訴哥哥不要擔心，可是一張嘴，那種從身體任何一個角落傳來的刺痛，就讓顧櫻櫻難受的想哭，幾乎是下一秒，眼淚就落了下來。
貝斯特也是在床尾急急忙忙的走來走去，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些沒用，如果是人類的身體的話，自己肯定會去幫忙的！
秦玉森照顧了顧櫻櫻一天，所以去隔壁休息室洗澡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貝斯特想了想，還是從床上跳下去，朝着門口跑了過去，之後一躍而上，把病房的大門給打開了，之後快速的跑了出去。
醫生接到了呼叫鈴之後，也趕忙帶着的護士趕了過來，他記得這個病房的姑娘，之前一直高燒不退，好不容易才降下來的，這會兒又是怎麽樣了？
來到了病房裏面，醫生一眼就看到了顧櫻櫻的情況，接着開始進行詳細的檢查，與此同時，貝斯特已經找到了剛剛洗完澡的秦玉森，朝着秦玉森就是一陣喵喵喵。
秦玉森不喜歡貓，可是妹妹喜歡，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忍耐，這會兒看到貝斯特一雙湛藍色的雙眸慌亂的模樣，心裏頓時一個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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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櫻！櫻櫻是不是出事了！
想到如此，他的衣服都來不及換，穿着之前洗完澡穿的睡衣就沖到了顧櫻櫻的病房，結果果然是看到了在季燃懷裏顫顫發抖的妹妹，還有着急的馬上就要哭出來的季燃，他才是個二十二歲的孩子，這會兒看到顧櫻櫻的狀況都要被吓死了，一雙眼睛紅紅的，看到秦玉森的時候滿眼都是害怕和期待。
“醫生，我妹妹這是什麽情況？”秦玉森看着顧櫻櫻咬着牙在季燃懷裏掉眼淚的模樣，只覺得心疼死了，只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孟醫生已經檢查了顧櫻櫻的身體情況，發現她的身體情況都是正常的，可是顧櫻櫻的反應又是那種全身疼痛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像是術後應激症，或者是一些事情發生之後的應激反應，可是孟醫生很确定，顧櫻櫻的身體健康，不可能有任何的傷口，而且按照儀器中的掃描結果，顧櫻櫻的腎髒之類的也不可能有問題，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最終孟醫生帶着秦玉森到外面，這才打探的說道。
“秦先生，不知道病人是否之前有什麽特殊的經歷？現在病人的情況，倒像是術後應激症的反應，可是這種反應一般都會在做手術的人身上，不然的話，還有其他的可能，地震應激症，還有疼痛應激症都可能……”
這種東西就涉及到了精神科，應激症的意思大概就是精神傷害，比如身體沒有受到損傷，可是人卻能夠感同身受，孟醫生還是第一次看到現實中有這樣的案例，以前的時候也只是在老師的案例裏面看看。
秦玉森冷着臉沉思，卻覺得他對妹妹的了解太少了，術後應激症，或者是別的病症，他真的是對妹妹一無所知，如果自己再關心妹妹一些就好了，要不然櫻櫻也不會變成這樣……
“醫生，抱歉，我也是兩個月之前把妹妹找回來的，所以不太了解她身上之前發生過什麽，不過現在有什麽方法讓她不那麽疼呢？”
看着妹妹疼的渾身冷汗，掙紮的面色蒼白，秦玉森簡直是恨不得替顧櫻櫻去受這一切。
醫生也沒想到有這樣的結果，但是這種東西，患者估計也是不願意告訴旁人的，最終點點頭道。
“暫時應該沒有什麽好方法，只能夠開一些安眠的藥物讓病人吃，可是這種情況安眠藥物很有可能起不了什麽結果，鎮痛片的話，病人身上并沒有傷口，只是精神上的痛苦，我推薦可以暫時先試試安眠藥，不過可能會對病人的思維有一些影響……”
這是最好的方法了，其實這種應激症反應，就是精神上的疾病，如果找不到源頭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解決。
秦玉森這會兒立刻想到了顧櫻櫻給他做的入夜丹，他自然是知道安眠藥會對一個人的精神造成影響，這會兒倒是冷靜了下來。
“孟醫生，暫時先不用安眠藥，我再觀察一下，如果真的不行的話，就安排安眠藥。”
之前櫻櫻說過，那種入夜丹适合任何一個人群，那麽對櫻櫻肯定也是可以的。
跟孟醫生說完話之後，秦玉森這才走進了病房，從病房的櫃子裏面拿出了入夜丹，自打開始吃這個東西之後，秦玉森幾乎都是随身攜帶的，對于入夜丹，他是最了解的。
拿出來一顆，湊到了顧櫻櫻的嘴邊。
“櫻櫻，來，把這個吃下去好不好？”
此時的顧櫻櫻已經疼的眼神渙散，只能夠聽到哥哥的聲音，微微張開嘴，就被秦玉森将藥喂進了嘴裏，那藥丸很快就融化在了嘴裏，雖然身上的疼痛一陣一陣的，可是那種痛苦則是在逐漸的減少，顧櫻櫻甚至能夠感覺到這種絕望和求救。
一方面是絕望的恨不得馬上死去，另外一方面卻又像是在求救一般，讓顧櫻櫻的眼淚不停的落下來。
她想說你是誰，想說你究竟遭受了什麽，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貼身在胸口的魔鏡不斷的發燙，可是顧櫻櫻卻是在入夜丹的影響下逐漸的陷入了睡眠之中。
看着顧櫻櫻終于睡着，急得滿頭大汗的季燃這才像是舒了一口氣一般，卻是不舍得将顧櫻櫻放下，依舊就這麽摟着她，眼神裏滿是心疼。
秦玉森也是終于放心了不少，看着安安靜靜睡在季燃懷裏的櫻櫻，去衛生間洗了毛巾，過來小心翼翼的為顧櫻櫻擦拭臉上的冷汗，兩個男人此時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看着剛剛仿佛遭受了一場劫難的顧櫻櫻，心裏都是難受的不行。
如果可以，他們真的是不想讓這樣的痛苦發生在顧櫻櫻身上，他們寧願代替她。
跟聖安醫院有一段距離的仁愛醫院裏面，躺在病床上的趙澤涵也睜着眼睛，剛剛那個姑娘疼痛難忍的抽噎聲，還有那如同小貓一樣可憐兮兮的哭聲，讓趙澤涵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亂糟糟的，讓他總是想到之前兩人說話的時候對方元氣十足的聲音，軟萌軟萌的，帶着幾分可愛。
可是現在她是怎麽了？是生病了麽？為什麽一直在哭？為什麽還哭的這麽難受？
趙澤涵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明明已經覺得這個世界是主神的一個陰謀，可是他聽到了那樣的哭聲之後，卻還是覺得心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害怕和心疼，就好像……就好像害怕這個女孩兒會怎麽樣一樣。
躺在病床上的趙澤涵此時人在黑暗中，那張讓所有人看着醜陋無比的面孔，卻是正在沉思，他在思考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他在思考主神對他的陰謀，還有他的黑暗空間，為什麽？為什麽主神能夠奪走他的黑暗空間？
伸出手，趙澤涵努力的驅動精神力，想要呼喚出自己的黑暗空間，可是卻毫無辦法，哪怕是努力驅動，也是完全沒有用。
就在趙澤涵已經要放棄的時候，忽然，他的手裏出現了一個東西，趙澤涵很确定這東西不是自己的黑暗空間。
右手捏着手裏的東西，趙澤涵拉開了自己病房的燈，接着就發現——他的手裏多了一塊兒似乎是女孩子用的鏡子。
這鏡子後面是金色的鳳凰，上面還鑲嵌着許多寶石，看着有些花裏胡哨，但是幹淨的鏡面卻是投射出現在趙澤涵的模樣。
面目猙獰的自己出現在鏡子中央，趙澤涵幾乎是不用考慮，就知道這東西肯定是那個小姑娘的，就算是沒見過那個顧櫻櫻，可是趙澤涵還是很确定，這東西肯定是那個小姑娘的東西。
魔鏡中趙澤涵的面孔一面天使一面惡魔，他那雙跟顧櫻櫻眼睛顏色一模一樣的眼睛，更是看起來更像是惡魔一般，完全沒有任何的純真。
“你的主人呢？你為什麽會來到我手裏？”
趙澤涵一眼就看出來這東西絕對是神器，只可惜已經認主了，不過那個主人倒是傻傻的，說話有些不經大腦……
魔鏡自然是不可能說話，也不可能去有反應，落在趙澤涵的手裏，它就是一面平常的鏡子一般。
這種東西都是認主的，趙澤涵心裏清楚，可是那個小姑娘呢？她怎麽樣了？
“你的主人是不是生病了？”
說句實話，趙澤涵覺得自己是很讨厭小女孩兒哭哭啼啼的聲音的，在主神空間的時候就是如此，到了現在也是如此，可是聽到顧櫻櫻的哭聲，怎麽就覺得有些不舒服呢？
甚至……甚至更想要毀滅這一切了呢。
魔鏡依舊沒有反應，仿佛跟她的主人一樣陷入了安眠一般，趙澤涵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了，不過東西還在，那人肯定是沒事了，他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見到那個姑娘的。
這個夜晚對于很多人來說，是一個沒有睡眠的夜晚。
趙澤涵拿到了魔鏡，想要通過魔鏡去尋找顧櫻櫻。
白嘉諾還在忍受他那痛苦而又毫無未來的生活，拖着孱弱的仿佛随時都會死亡的身體，以前他的痛苦無人知曉，而現在，他的痛苦已經被人感同身受。
他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會因為他的痛苦而痛苦，也已經傾聽到了他絕望的哀鳴，和痛苦的求生。
秦玉森和季燃兩個人親眼見過顧櫻櫻‘犯病’的模樣更是擔心的不行，兩個大男人竟然都選擇了默契的不睡覺就這麽守着顧櫻櫻，生怕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顧櫻櫻再次犯病。
不過幸好，入夜丹真的是一個好東西，在顧櫻櫻吃下去之後睡着，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一直到了早上六點鐘，顧櫻櫻這才醒了過來。
一夜的時間，季燃和秦玉森兩人完全都沒有閉過眼睛，這會兒看到了顧櫻櫻醒過來，頓時激動的不行。
顧櫻櫻則是一看到秦玉森，眼淚就落了下來，朝着秦玉森伸出手。
“哥哥……”
秦玉森趕忙伸出手把顧櫻櫻摟在懷裏，輕輕的撫摸顧櫻櫻的後背，在這個時候，顧櫻櫻想要依靠的人，就是秦玉森，因為在她的心裏，秦玉森是這麽的強大。
“沒事了沒事了~還疼麽？”撫摸着妹妹的後背，秦玉森看到顧櫻櫻哭，心裏就是難受的不行，一旁的季燃也是着急的很，以為顧櫻櫻有疼了。
“不、不疼了……”哭着委屈的說道，顧櫻櫻從哥哥的懷裏擡起頭道。
“大哥，你相信我麽？無論我說什麽，你都願意相信我麽？”
她那淺棕色的雙眸還含着淚，卻是充滿了信任，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聲音中帶着懇求。
“當然，你說什麽，我都相信。”秦玉森點頭，他其實未嘗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是一個帶有秘密的人，可是每個人都有秘密，深究別人的秘密并不是一個好的做法，秦玉森從來不去問為什麽顧櫻櫻會煉藥，也不看顧櫻櫻是如何煉藥的，他只是支持着顧櫻櫻，她做什麽都可以。
既然他們是家人，家人之間就是要互相信任互相支持的。
聽到秦玉森的話，顧櫻櫻的眼淚又是落了下來，想起自己之前小心翼翼的隐瞞，這會兒終于狼狽的哭出來了。
“哥哥，他好疼啊……他真的好疼啊……”
她沒有說自己，而是說他，這樣的一個字眼，讓秦玉森和季燃都愣住了，接着就聽到了顧櫻櫻繼續哭訴。
“我、我能夠感受到，他真的好疼啊，他的心髒在疼，他的腎在疼，他的胸口在疼，他的手也在疼，他的頭發絲都在疼……”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顧櫻櫻只要想到，跟自己有血緣的另外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忍受了這麽大的痛苦，她就忍不住的落淚，一滴一滴的眼淚從臉頰滑落，像是落在秦玉森和季燃的心尖上。
想到醫生說妹妹可能有應激反應，秦玉森還不是很清楚，但是這情況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好。
“櫻櫻，你說的他是誰？乖~不要哭了，都告訴哥哥好不好？”
難道是有其他人遭受了疼痛，所以櫻櫻才會感覺到麽？
想到如此，秦玉森的黑眸閃爍，陷入沉思。
一旁的季燃也是看着在秦玉森懷裏的顧櫻櫻，趕忙拿着手帕給顧櫻櫻擦眼淚，雖然這眼淚依舊落的很快。
“他是我的哥哥，另外一個哥哥……大哥，我能感覺到，他現在好痛苦，他好痛苦啊怎麽辦？我不知道該怎麽救他，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可是他真的好痛苦啊……昨天、昨天晚上我發燒，就是因為感受到了他的一切，他的胸膛被人刨開了，那些人、那些人抓住了他的心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