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趙澤涵毀容
當中午有些慵懶的陽光落在顧櫻櫻臉上的時候，她已經忘記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從床上迷迷糊糊的起來，這會兒才想起來，昨晚自己跟哥哥回來很晚，所以咋車上就睡着了，這會兒起床去洗洗之後，一看表，這都三點多了……
“阿銀？”她一喊，阿銀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小姐，您起來了。”阿銀似乎完全沒有受到昨天的影響，今天依舊是精神奕奕，穿着工裝的阿銀看起來有幾分成熟，很值得人信任的那種。
“恩，我哥呢？”這個時間……哥哥應該是已經在工作了吧？
一想到自己就這麽睡了這麽長時間，顧櫻櫻就覺得不好意思。
“先生去公司了，早上走之前還交代過我小姐的事情，小姐現在要換衣服麽？”阿銀是負責這些的，因此這會兒溫柔的過來幫顧櫻櫻整理頭發。
她很羨慕小姐這一頭柔軟的長卷發，簡直是跟海藻一般，漂亮的很。
“恩，那就換衣服吧。”顧櫻櫻點點頭，開始換衣服。
與此同時，在這個同樣的城市中，仁愛醫院裏面，趙澤涵終于見到了他的養父母，似乎已經是快要不在他的記憶中存在的兩個人。他的養父趙洪發，人稱趙老三，養母王翠蘭，是一個喜歡罵架的潑婦。
當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來自于曾經的記憶這回兒仿佛才被喚醒，他已經有……許久許久沒有想到這兩個人了。
知道自己不是這兩人親生的那一年是趙澤涵六歲，當時趙老三和王翠蘭兩個人有了自己的孩子，王翠蘭大着肚子罵自己是個野種，趙老三在一旁幫着勸，但是卻是任由王翠蘭動作，之後那個屬于他們兩個的孩子出生之後被起名叫做趙寶滿，是他們趙家的寶貝。
當時被咒罵的趙澤涵還有些委屈，不明白為什麽爸爸媽媽為什麽一夜之間變了面孔，可是後來再慢慢長大，聽旁人說自己不是親生的，不知道是從哪裏抱來的時候，趙澤涵就明白了，這對夫妻并不是他的親生父母，他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
他甚至還在夫妻兩人的吵架中聽到過，自己是兩個人花了兩萬塊錢買來的，本來趙老三和王翠蘭一直都是生不了孩子，就想着找個孩子傳宗接代，結果沒想到這才養了五年的時間，就已經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人總是有私心的，怎麽會允許自己親生孩子的資源被占用？因此趙澤涵自此就成為了家裏那個不存在，甚至被無視的人。
趙老三雖然人脾氣暴，但是不會打人，只是悶頭抽煙永遠都不說話，在王翠蘭的咒罵中，趙澤涵活到二十多歲，他有些陰郁，其實早早的放假打工給家裏的王翠蘭工資，仿佛這樣才有生存下來的意義。
趙澤涵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這些了，可是他發現，自己根本就忘不了，這對夫妻對自己的一分一毫，趙澤涵都覺得忘不了。
他此時的臉上還包着紗布，腿依舊被吊在床上，就這麽坐在那裏，趙老三卻覺得背後簡直是要出冷汗了，這孩子的模樣咋變了呢？咋眼神看起來就這麽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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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涵啊，之前的時候警察打電話過來，我跟你媽也不是不想過來，可是你外婆生病了，我這不是跟你媽一起在你外婆家裏伺候你外婆麽？家裏忙根本走不開，你理解一下……”趙老三咽一口口水，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早就在車上準備好的詞，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有些難受，被這個孩子的目光看的有些難受。
趙澤涵就這麽平淡的看着趙老三不說話，可是一雙眼睛卻是毫無情緒，如同看死人一般，讓趙老三只覺得毛骨悚然。
一旁的王翠蘭倒是沒有那麽多想法，她就是為了錢來的，所以這會兒臉上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說道。
“涵涵啊，我們已經聽說了，雖然爸爸媽媽沒有過來，可是這裏不是有慈善基金會麽？我跟你爸雖然沒有文化，可是也知道這慈善基金會是專門幫助人的，你現在人都變成了這樣，政府打算怎麽賠償啊？還有這基金會，打算給你多少錢啊？”
她直白的甚至不會任何的掩飾，就是為了錢。
夫妻兩人說是過來醫院看孩子，可是誰都沒有想到給趙澤涵買什麽東西，兩人是空着手過來的。
其實這對夫妻對趙澤涵的影響并非這麽多，在趙澤涵的童年少年人生中，這對夫妻總是對趙澤涵冷暴力，甚至王翠蘭一句一句的野種，讓趙澤涵多少有些抑郁症，他自己不清楚，到了主神世界之後，才從一個醫生隊友那裏知道的。
有些犯罪者天生會擁有犯罪基因，以前的趙澤涵從未想過自己身上也有這樣的潛質，可是後來，在跟那個醫生隊友聊過之後，那個醫生隊友告訴他，犯罪因子有些是天生的，有些卻是後天的，周圍環境的影響，也可能讓一個人滋生犯罪基因。
就比如現在，趙澤涵就這麽平靜的看着眼前的兩人，其實心裏已經把他們大卸八塊，因為他們對趙澤涵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趙老三是不打人，可是趙家其他的孩子卻在趙老三的默認之下對趙澤涵不斷的進行霸淩，每年每年的重複，趙老三總是一副你不是我們家的人呢，我養你這麽多年，你被打了怎麽了的心思看着趙澤涵。
甚至十八歲的趙澤涵因為長相好，差點兒被趙老三的姑媽給睡了。
注意，這個姑媽很有錢，卻已經快五十歲了，看到趙澤涵之後就總是想對趙澤涵做一些事情，只可惜，趙澤涵卻是個聰明的，他報警了，當時還引起了很大的動蕩，那個姑媽最後離開家裏去了大城市，再也沒有回來。
那是趙老三第一次打了趙澤涵，認為趙澤涵是男人，男人跟女人在一起發生關系，那都是男人占便宜，完全無視了那個女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
趙澤涵想，他還是有些意難平，如果可以，他還是想殺人。
這是一個和平的社會，是一個充滿法制的社會，可是那躁動不安的殺戮因子，卻無法控制的躁動起來，仿佛随時要坡體而出。
看着趙澤涵許久沒有說話，趙老三倒是不敢再說什麽，只覺得這車禍之後的臭小子越來越恐怖了，本來在家裏就陰郁的很，現在認不認鬼不鬼的，看着實在是吓人的很。
倒是王翠蘭什麽都不害怕，為了錢，為了要到錢讓兒子過上更好的生活，她什麽都願意做。
“說你呢！車禍把你撞啞巴了？到底政府賠你了多少錢？慈善基金會給你了多少錢？都拿出來，給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會照顧你的，你現在這情況在醫院也得不到最好的照顧啊……”王翠花似乎苦口婆心，只可惜，她貪婪的眼神出賣了她。
病床上的趙澤涵整個頭都被包着，只露出了一雙淺棕色的雙眸，反正趙老三一看就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哥們的話。
其實這麽多年，趙老三也知道自己對這個孩子不好，所以後來趙澤涵來外地上了大學之後，從大一開始，其實他們就不怎麽聯系了。自己的兄弟說了，那學醫跟學其他的可不一樣，無論是臨床還是藥物學，那比普通人殺人要快的多，随便下個藥估計旁人都檢查不出來，還有那麽多新聞，一個護士戳了男朋友四十多刀都沒有致死，而且最後診斷出來還是輕傷……這讓趙老三勸住了自己的老婆，不讓老婆找趙澤涵的事情，這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人？
此時此刻，趙老三後悔了，自己幹嘛要來這裏？來醫院多晦氣啊！這錢肯定也是要不到手。
“我沒有，都用作手術費了。”趙澤涵開口，這麽長時間了，車禍這麽長時間，自己這對養父母才知道來看自己，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被對方重視。
趙澤涵随意的聲音刺激到了王翠蘭，她幾乎一瞬間臉色就變了，那颌骨本就突出的一張臉此時看着多了幾分的猙獰，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尖銳的聲音充斥在病房裏面。
“手術費？你能要多少手術費？剛剛我都問了，醫生說你的兩條腿都廢了，以後都站不起來了，還有你那張臉，也都已經毀容了，你要錢幹嘛？以後還不都是我伺候你？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把錢拿出來，以後休想讓我伺候你！！！”
她尖銳的聲音似乎要突破雲端一般，讓在外面的護士都聽到了，劉護士終于推開了病房的門，本來以為趙澤涵的父母是來照顧趙澤涵的，卻沒想到，對方是來要錢的。
“醫院不能喧嘩！不然我喊保安了啊！”她冷着臉說着，為病床上的趙澤涵心疼，随後繼續開口道。
“既然你們是趙澤涵的父母，趕緊去交錢吧，趙澤涵欠我們醫院不少醫療費，手術費加上醫療費還有藥費一共十幾萬……”
這個數字倒是沒有錯，只是這些錢慈善基金會已經給掏了，因此劉護士說這話也是為了吓這對夫妻而已。
果然，一聽十幾萬，趙老三就生了退縮之意，王翠蘭也是臉色一白，然後想到了慈善基金會，頓時有了底氣。
“什麽手術費醫療費和藥費啊？我家孩子是被人連累才成了這樣，難道國家不該管啊？況且我來的時候都已經知道了，我兒子被慈善基金會資助了，難道人家不管手術費的麽？還有沒有人性？”
她總是這麽無理取鬧，為了得到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
趙澤涵看着她表演，只覺得，對方像是一只上蹿下跳的母猴子，記得他早某個世界的時候曾經從事研究活動，研究過基因學，其中有一項就是生物實驗，裏面的母猴子在注射了藥物之後就是這麽上蹿下跳，然後沒多久。
它就死了。
“那你去跟基金會的人說，我們醫院可不是什麽基金會，既然你們這些家長來了，趕緊去把錢給還了，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敢鬧事，我立刻叫保安過來！！！”劉護士如今三十多歲的女人，孩子都多大了，自然是不害怕這些鬧事的人的。
在醫院這種環境下，醫鬧的人多了去了，劉護士見得多了，像是趙老三和王翠蘭這種貪心的人最多，劉護士有的是方法對付。
果然，夫妻兩人根本就說不過劉護士，眼看李護士跟護崽子一樣把趙澤涵護在身後，最終只能夠離開了病房，離開的時候，趙老三還在說話。
“涵涵，我們先走，過兩天再來看你啊……”
這些所謂冠冕堂皇的話，聽在誰的耳朵裏面都是如此的虛假。
劉護士看着坐在床上沉默的趙澤涵，心裏也是難受極了，她看過了趙澤涵的資料，才願意過來當照顧趙澤涵的護士的，在本來的工作上還會給一比獎金，澤涵這孩子是個乖巧的孩子，劉護士當然心疼。
“澤涵你是個好孩子，是他們不好。”
她安慰趙澤涵，只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趙澤涵這才擡起頭，感激的看了一眼劉護士，說道。
“謝謝你，劉姨。”
他一雙淺棕色的雙眸認真的看着某個人感謝的時候，總是有一種格外的真誠，讓劉護士更加覺得這孩子可憐，擺擺手道。
“沒事，我這不是專門來照顧你麽？要是這對夫妻敢欺負你，我就打他們。”
她揮舞拳頭，胖胖的身子看着有幾分好笑，可是趙澤涵卻是忍着的看着眼前的劉護士，欣賞着這位好人的行為。
為了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人打抱不平，不是好人是什麽？
說話間，劉護士想起了自己之前知道的事情，說道。
“孟醫生跟我講了，今天你就要拆紗布了，澤涵，你要有心理準備，之前的時候你在車禍裏面受傷實在是太嚴重了，現在誰都不敢保證你的傷口恢複會是怎麽樣的，一個小時之後孟醫生就過來了，你緊張麽？”
好好的孩子，那麽帥氣，成績也好，可是偏偏卻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劉護士只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不緊張，謝謝劉姨了，我現在腿都成了這樣，還有什麽可以緊張的？長的好不好，已經沒什麽關系了。”
趙澤涵是真的不在乎，容貌對他來說毫無用處，在主神空間中活着，靠着的也從來不是容貌，是一個人的智慧和能力。
劉護士不再說什麽，她害怕很多事情多說多錯，病人就是這樣，有些時候，外在的心理壓力，也會讓病人覺得心裏害怕和煩悶。
下午五點鐘，孟醫生終于得空過來準備拆紗布了，明明這件事情其實一開始讓護士做就好，畢竟趙澤涵的臉上需要換藥，之前護士也做的很好，可是這次是正經的檢查傷口，如果傷口恢複的好，以後就不用包紗布了，因此孟醫生專門過來要觀察傷口的複原程度。
趙澤涵的雙腿已經被平整的放在了床上，他整個人坐起來，就這麽筆直的坐着，一旁的護士端着醫生需要用的東西，孟醫生聲音溫和。
“不用緊張，之前的時候恢複一直很好，今天給你拆紗布，不會疼。”
作為一個醫生，大部分醫生都會學會安撫一個病人，孟醫生也是如此，他一邊說着，一邊拿着剪刀開始緩慢的剪開了紗布，在邊緣剪開之後，開始一圈一圈的繞着将趙澤涵的紗布打開。
劉護士站在一旁也是緊張的很，她很想知道這孩子的傷口現在如何了。
其實燒傷燙傷是最疼的，也是最難以恢複的傷疤，多少受到了這樣傷害的人看到了自己的面孔之後都無法接受，醫院這邊病房裏面一般不放鏡子，就是跟這個有很大的緣故。
當最後一層紗布被孟醫生緩緩揭開，露出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張猙獰的面孔。
該怎麽去形容這張臉呢？原本帥氣的臉此時上面蔓延着可怕而又密集的疤痕，一半兒的臉都是那種不平整的燒傷痕跡，從趙澤涵的左邊臉蔓延到了下巴一點點，對比右邊帥氣的面孔，這樣一面天使一面惡魔的模樣，簡直是讓人倒抽一口涼氣。
因為所有人都能夠确定，趙澤涵毀容了，這樣的容貌，若是走在路邊的街上，估計是要經歷路邊多少人害怕和同情的目光？
這個原本應該風姿卓越的男孩兒，被這場車禍徹底的毀掉了。
孟醫生和護士們都沉默了，反而是坐在病床上的趙澤涵很淡定，還有心思開玩笑。
“孟醫生，怎麽了？我的傷口吓到你了？”
察覺到趙澤涵眼裏的笑意，孟醫生心裏也是有些替他難受，想到劉護士之前說的話，伸出手拍拍這個男孩子的肩膀。
“沒有，傷口恢複的很好，可是傷口雖然恐怖，但是永遠沒有人心恐怖，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些傷疤在科技之下以後也會能夠消失的，澤涵，你在我心裏是一個堅強的孩子，我希望你以後也是這樣。”
這麽多病人中間，也就這麽一個孩子從頭到尾都沒有哭泣過，大約是因為也無人關心，連哭泣的理由都消失了，孟醫生知道，這樣內心堅強的孩子，只要熬過這一關，一切都會更好的。
劉護士想說什麽，但是覺得自己說不出來。
趙澤涵伸出手，緩緩的撫摸着，左邊臉頰上那些恐怖的輪廓，都将會成為趙澤涵以後人生的阻礙品，不過……他不在意就是了。
反正這個世界就如同他臉上的傷疤，醜陋的很。
不如毀掉算了，毀掉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