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談生意
鈴蘭回到家,二老的房屋裏燭火已滅,看來是歇息了。門口狗窩裏,骨頭沖她哼唧兩聲又趴了回去。因它突然站起來而毫無防備被甩了出去的稀飯十分傲嬌的拍了它一爪子,然後重新在它身上又窩了個姿勢睡去。
“喵——!”覺都不好好讓喵睡!丫不拍你拍誰!
鈴蘭感慨,這個家裏,連條狗都不是好惹的啊,看把這喵星人慣得都五迷三道的。
她進了竈房,把知了猴倒進小盆子裏,然後撒上鹽巴,這才回了房間,脫衣上榻。
沈硯一路跟了回來,默不作聲的洗漱完畢,繼續打地鋪睡覺。
她到底是什麽意思?已經發現他是裝傻還是只是随口說說而已?
他又是哪裏露了破綻?
夏季天亮的早,鈴蘭心裏惦記着周政今日或許會來找自己的心思,早就醒了過來。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外面的天色才剛蒙蒙亮。
鈴蘭打個哈欠,一轉身就看見幾步遠外鋪了張竹席,竹席上又鋪了床被褥,沈硯平躺着,雙手交疊置于胸口,很規矩的睡姿。
鈴蘭視線淡淡的又轉了回來,再次翻身面朝牆,準備睡個回籠覺。
再次醒來時是被家裏公雞的啼叫聲吵醒的,一聲一聲極其刺耳。緊接着又是骨頭的吠聲,果然不消一會整個村子都熱鬧了起來。
在古代,尤其這種鄉村,晚上并沒有什麽娛樂的節目,于是吃了飯沒多久也就睡下了。鈴蘭睡得不算早,但是因為習慣了這種作息,到了這個時間就沒了睡意。這會子醒來,就準備穿衣下床。
然而就在這時,打地鋪的沈硯突然一個翻身側躺下來,倘若他不是閉着眼,這對視線可就堪堪落在她的身上。
鈴蘭掃他一眼,并未說什麽。她沒那麽矯情,更何況在古代并沒有吊帶睡衣之類的東西。他們裏面有套中衣的,晚上都是穿着睡。而鈴蘭晚上睡覺,更是裹得嚴嚴實實的。
反正她沒什麽好羞臊的,于是全程淡定目不斜視的将羅裙一一套上,這才出了屋子。
裝!讓他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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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已經在燒飯了,鈴蘭主動将拌好的雞食拿去雞舍,這才忙着洗漱,就見沈硯也開門走了出來。
兩人視線對上,鈴蘭笑靥如花,“嗨,相公,早上好啊。”
沈硯:“……”
看着自家小青梅彎腰洗漱的背影,他整個兒懵逼了。
大門開着,骨頭領着稀飯在門口遛彎兒,這會子看見沈硯,眼睛瞪的溜兒圓,歡快的跑了過來,然後抖了抖渾身的毛往沈硯身上蹭蹭。
“汪汪!”叫的特歡快。
喵星人稀飯被骨頭那一躍吓了一跳,渾身頓時炸毛,整只喵往後直接翻了個跟頭,貓眼圓溜溜兒的!
能不能提前打聲招呼啊!
“硯兒,傻愣着做什麽,給為娘提桶水過來。水缸裏的水沒了,昨兒傍晚忘了往裏添水了。”
沈硯一腳把賣蠢的骨頭踢開,默不作聲的把木桶綁好了丢進井裏,然後轉動上面的轱辘。
沈硯見她洗完臉,又默不作聲的遞了毛巾過去。
鈴蘭接過,友好一笑:“謝謝,”
沈硯:“……”
吃完早飯沒多久,周政就帶着人過來了,她收拾一番,沈硯作陪,帶上昨晚捉好的知了猴,跟着一起上了周政的馬車。
馬車不大,但也絕對不小,外觀十分華麗氣派,裏面更是能容下不少人,倘若拿床軟塌,都可以在裏面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了。
妥妥的一只壕!
要說這周政,還真是會享受,馬車裏放了張小型食案,上面是各色茶點和酒水。
當然還有一位中年男子,便是臨水鎮的孔鎮長。
孔鎮長是周政請來的中間人,這也是鈴蘭的意思。他們既然要合作,那麽總要有份文書才好。既然有文書,肯定就要有見證人。于是在臨水鎮頗有威望又曾給沈氏夫婦作過保的孔鎮長便被二人請了過來,
要說這見證人請的是孔鎮長,鈴蘭也是有別的心思的。
文書雖然是個保障,但倘若一方不想履行,只要稍微使些手段,像沈府這樣的,也并非難事。
請了孔鎮長就不同了,孔鎮長畢竟是一鎮之長,兒子孔孟清又是歸隐鎮書院的教書先生,鎮上的孩子多數都是他的學生。即便沈府要毀約,只要孔鎮長禀直堅定的站在鈴蘭這一邊,沈府無論如何都是要好好掂量掂量的。
“孔鎮長。”鈴蘭微微一笑,給孔鎮長規規矩矩的施了一禮。“聽公公婆婆說起過,您曾給咱們家引薦了蘋果的銷路,鈴蘭這才鬥膽又麻煩了您一回。”
孔鎮長溫和笑笑:“丫頭見外了,也不是什麽麻煩事,左右我也得空,難得你們也肯信任我。”
周政随後也上了馬車,他拱手也給孔鎮長行了禮。
孔鎮長擺擺手,道:“這裏離平遙城也有一段距離,你們不是說是要去酒樓試試反響嗎?若是再不走,可就錯過了晌午飯的時辰,到時酒樓裏哪還有客人。”
“是是是,孔鎮長說得是。”說罷便讓外面的人趕車。
上回去平遙城鈴蘭坐的是牛車,腳程慢,趕到平遙城用了三個時辰。這次是上好的馬車,腳程自不必多說,他們到城內時,恰恰正是晌午時分,也是酒樓裏人最多的時候。
鳴柳酒樓在平遙城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了,外觀大氣,裏面布置的更是富麗堂皇。酒樓分兩層,下面大廳,上面雅間。此刻正是午膳時辰,但是大廳裏客人卻算不得多,但也不少。又因地處邊關,與鄰國相近,經常有他國商隊來此交易,因此還能見到幾個有異域風情的人士。
周政将人帶到酒樓,在二樓安頓好孔鎮長,便親自領着鈴蘭進了酒樓的廚房。
鳴柳酒樓頗大,因此廚房也頗具規模,裏面掌廚小廚打下手的忙的不亦樂乎。他們見東家來了,紛紛停下手裏的活計,周政跟他們大致說了來意。
一時間廚房裏的人集體看向鈴蘭。
“那你外頭的生意怎麽辦?”外面的客人都點了菜,可都等着吃飯呢。
周政道:“這個自然簡單,稍後我去跟他們說,就說咱們這兒的廚子又研究出了一道新的菜色,今天請他們免費品嘗味道如何。”
如此一來,他就不需要費盡心思讓人上前去一一介紹一盤蟲子。倘若是旁的菜,只要酒樓裏的夥計在招呼客人點菜的時候提一提便可,而眼下這一盤蟲子可不行。
鈴蘭點點頭,心裏贊了一聲。
掌廚的是個身材高大的壯漢,此刻正值盛夏,廚房裏油煙火星重,熱的是滿頭大汗。
他見老板帶來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頭片子,還要他們停下手裏的菜把廚房讓出來,心裏不免忿忿。
“周公子,你這是為何?我自認廚藝在這平遙城也算得上是頂尖的,自打我在您這裏掌廚,還從未碰到過被客人——”
尤嵘作為一個頗有傲氣的廚子,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質疑自己的廚藝,一時間态度和語氣都甚差。
周政早就習慣他的脾氣,也不想與其多說,冷冷道:“我是在命令你,而非征求你的同意。怎麽?你有意見?”
不過畢竟尤嵘的廚藝确實在那裏擺着呢,岳父本人也對他客氣有加,他還真不能太過駁了他的面子。于是又緩和了語氣道:“尤掌廚這說的哪裏話,你的廚藝如何我還不清楚嘛。這位姑娘是我弟妹,也沒旁的意思,就是想占用你的地盤做道菜而已。我保證,絕對會讓你大吃一驚。”
端人家碗服人家管,尤掌廚再不服也只能聽命,他狠狠瞪了鈴蘭一眼,面上十分不屑。心道一個丫頭片子做的菜,頂天了也就是些家常菜。不過廚子嘛,除了廚藝外更着重的是創新。雖然面上很不屑,不過心裏仍然多了幾分好奇,畢竟是東家親自領來的。
不過因為剛才自己态度有些惡劣,礙于面子他也拉不下臉去問,只好酸了一句:“小丫頭片子還想做廚子?占了老子的廚房是準備做什麽珍馐佳肴?”還把人趕出去不給看。
态度果真差啊!好想噴他:君子遠庖廚啊!
周政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濃濃的混吃等死的氣場,所以只要酒樓不虧本,他樂得做甩手掌櫃。若是把酒樓交給這種人,那下場只有一個。
鈴蘭方才剛進門的時候就注意了一下,發現這酒樓生意在周政的帶領下竟然也不錯,看來這裏的廚子出力不小啊。
經營手段再好也只能是輔助,廚藝什麽的才是終極利器啊。
她狀似不經意的看了眼那個叫尤嵘的男人,以後倘若她當真收回了這酒樓,那這叫尤嵘的壯漢可就是現成的掌廚了。
必須不能得罪。
眼下聽他這麽問自己,自是明白她要求将人全數趕出廚房這番在別人看來十分神秘的舉動已經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于是鈴蘭沖他友好一笑:“尤掌廚言重了,放眼整個平遙城有誰不知道您的廚藝?我可是聽說了的,就這連平遙城的守城大将軍都經常上這兒來吃飯,還點名了要您做的飯菜。我不過班門弄斧,談不上什麽珍馐佳肴。當然,倘若尤掌櫃願意屈尊留下指點一番,鈴蘭也歡迎之至。”
尤掌櫃哼了哼,臉色也比之前好了些。
鈴蘭掐準了又道:“若是尤掌櫃不得空也沒什麽,稍後待我做好了,只願尤掌廚肯賞臉來品嘗指點一番,鈴蘭也倍感榮幸。”
這塊下臺階送得多及時多好啊,你要不順着臺階下那就是傻子啊。
于是尤嵘緊繃不悅的臉色緩和了下來。
“小姑娘家的,眉清目秀,還是別學咱們這些爺們兒整日裏混在這煙熏火燎的地方的好。”說完領着其餘人出了廚房。
鈴蘭:“……人各有志。”
周政道:“那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知了猴的幾個做法鈴蘭早已熟記在心,她熟練的浸泡、清洗然後鍋裏放油,開始挽袖準備。
沈硯看着她,見她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自個兒随便找了個凳子坐下守着。
許是因為知道了自己裝傻被鈴蘭發現,再裝下去反到沒什麽意思了,于是便斂了身上特意裝出來的傻憨之氣,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
他雖着一身粗布衣裳,但是因為少了憨态,身子挺拔筆直,倒是難得的養眼。
鈴蘭感受到身後的目光,抽空往他那掃了一眼,見他這幅模樣,一怔愣,随即嗤了一聲,秀眉微揚。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號晚九點,恢複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