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肝痛之症
葛郎中眯着眼睛，摸着短須：“剛給他處理傷口時，發現他兩脅脹滿，當觸碰之時，他痛不能忍，說此痛已有一年之久，我又與他細細把脈探查，确診他有肝痛之症，并且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雲依聞言心中一驚。
葛郎中點頭：“嗯，如果休養得好的話，最多也就三個月了，若是調養不當，怕是一個月都活不到。”頓了頓又道，“到時只怕他的斷骨處未愈合，他的肝症就已經要了他的命了。”
林鲲看着窩棚裏的杜全福，他躺在裏面一直在痛哼，也不知是他的斷骨處痛，還是他的肝腹痛？
“我進去看看他。”林鲲道。
雲依跟上前，林鲲止住腳步，回過頭看着她：“他有重症，你就不要進去了，我問他一些事情便出來。”
肝病大多會有傳染，他怕杜全福的病氣過給雲依，而他自己卻無畏無俱。
窩棚太過狹小，林鲲個子高大，沒法完全站立，便在杜全福的身邊就地盤腿坐落了下來。
杜全福躺在芒草上，臉色臘黃，眉眼因痛苦不堪而擰得緊緊的。
“杜全福，你可知你的妻兒老小都在山外等着你。”林鲲神情肅穆地看着他。
杜全福勉強将眼睛睜大些，看着坐在身邊氣宇不凡的公子哥。看了一會，他忽而又将眼睛閉住，似乎不太想說話。
“我知道你是自己有意跳下山崖的，并且還是有人指使的。”林鲲切入重點。
杜全福猛地睜開眼，泛黃的眼睛看着林鲲，連連搖頭：“不，不，我是不小心掉下來的，并沒有受人指使。”
林鲲算好了他不會承認，于是又道：“杜全福，你覺得如果你死了，指使你的人當真能給你一筆錢嗎？”
杜全福輕閉着眼睛，并不言語。
“我想今日裏來鬧事的，除了你家的老老小小和你妻子外，那些拿着兇器來的壯漢，定不是你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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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壯漢？什麽兇器？誰來鬧事了？”杜全福猛地睜開昏黃的眼睛驚問。
“你的家族裏有二十多個年富力強的閑親戚嗎？他們個個孔武有力，身壯如牛。”林鲲問。
他很清楚，農村條件差，大部分青壯年都會進城務工，所以就算是将整村的人加在一起，也很難這麽快就集結出這麽多的青壯年，并且一個個像是長年吃着酒肉，身子特實壯實的。
杜全福愣了。
林鲲接着又道：“你難道就不怕等到你死了，你的錢不但拿不到，你的兒女和妻子，會被這些人給賣了？”
“不，不會的。”杜全福一聽這話，激動地撐着身子要起來。
林鲲将杜全福按了下來，以免傷着肋骨，他将聲音稍稍放柔和了一些：“你切莫動，如若你就這麽死了，那你的妻子和孩子，還有你年邁的父母，只怕就沒有什麽好結果了。”
“不，不可能的，他們說過等我死了，你會賠償一筆錢給我的家人，并且他們還會給一大筆錢，會讓我的家人從此生活無憂。”杜全福在驚恐無措之中，幾句話就把事實給說了出來。
“杜全福，你想想看，能做這等壞事的人，會真的給你一大筆錢嗎？會讓你的家人從此生活無憂嗎？倘若你真的死了，我鐵定會給賠償金的，但看今日那些地痞流氓的架勢，你的賠償金到時會落到誰的手裏？”
杜全福沉默了許久，突然啞着聲音哭了起來。
林鲲連忙寬慰：“你切莫不要哭，小心将身子弄壞了，你的家人還在等着你出山呢！”
杜全福突然扭頭盯着林鲲，又是十分激動地說：“林老板，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求求你了。”
林鲲道：“你放心吧！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我會妥善安置你的家人。”
杜全福泣道：“林老板願意找神醫來救治我，我便知道林老板是個大善人，我說，我什麽都說……”
林鲲将先前備好的筆墨紙硯展開擺好，再讓杜全福将此事細細道來。
“前幾日我正在家裏養病，突然有個人找到我家來。那人四五十歲的光景，看起來十分斯文，他說要給我謀個差事，我因身子不好，便拒了他，誰料他知曉我的病症，知道我時日無多。他說他會把我安排進付貴的隊伍，去鳳凰山開山鑿路，他讓我尋個時機從山崖上跳下來，待到我死後，我一來可以得到一大筆賠償金，二來他會給一百兩銀錢我的家人，讓我的家人可以安然度日。我想着自己是即死之身，并且每日都受着肝痛折磨，倒不如跳崖來得痛快，便答應了他。後來他将伍芽子介紹給我，伍芽子便把我推薦給了工頭付貴。”
“那你跳崖的時候，伍芽子有在旁邊嗎？”林鲲問。
“有，他在旁邊催着呢！”杜全福道。
“到你家去找你的人，知道他的名字嗎？知道他是哪裏人嗎”林鲲又問。
杜全福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問他名字，是哪裏來的人，他只說我沒有必要知道。”
“你連他名字和從何方來的都不知道，竟然能信他會給你一百兩銀錢？”
“我……我當時不是腦子抽了瘋嗎？唉……”
林鲲将杜全福所說一字不漏的寫了下來後，讓杜全福簽了名字，并畫了押。
接下來林鲲又安慰了杜全福幾句，并向他保證定會保護他家人安全，這才從窩棚裏出來。
雲依就在窩棚外面，剛剛裏面的對話，她聽了個一清二楚。
林鲲出來後走到葛郎中的面前，道：“他雖是得了絕症，但還請葛神醫盡力救治。”
葛神醫道：“好，難得鲲少爺如此大義，這若是換成他人，見得了絕症，定是不願意再浪費銀錢醫治了。”
接下來，林鲲又将周圍的環境好好查深了一番，這才領着雲依出了山谷。
就在他們駕着馬剛進黃泥坑時，便聽聞到所租的宅子方向傳來十分吵鬧的打砸聲。
“不好，出事了。”林鲲說了一句，便雙腿一夾馬腹，朝着宅子的方向奔去。
因為雲依不會騎馬，所以她與林鲲共騎着一匹馬，此刻她正坐在林鲲的身後，先前他們一直走得不緊不慢，雲依盡量地與他保持着距離，這時林鲲突然加快馬步，她猝不及防地身子往後一仰，情急之下，雙手緊緊地抱住林鲲的窄腰。
而林鲲感受着她的依偎，原本緊張的情緒在此刻也稍得寬解，想着她先前坐在他身後的不自在，此刻只覺好笑又心暖，不由得唇角都微微彎了起來。
但等到了宅子門口時，他的神經再度繃緊。
宅子裏此刻打鬥聲、利器交接的聲音，還有孩子大人的哭鬧聲連成了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