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何高見
林鲲接着茶葉的話題：“對于我們茶商來說，開茶廠其實是非常有必要的，但想要把茶廠開好，卻是極不容易。”
雲依不語，只是一邊吃一邊安靜地傾聽。
林鲲突然問：“雲依姑娘，你除了你家的茶葉，還會做別的茶葉嗎？比如烏龍。”
雲依道：“我家菜園子裏有種些烏龍，大葉的，我父親愛喝，平日裏我就焙些出來給他喝。”
林鲲彎唇一笑，心中甚悅，“我雖沒喝過你焙出來的大葉烏龍，但聽你說你父親愛喝，想必一定是很不錯的。”
雲依只是微微一笑。
林鲲道：“前幾日見你在吳家茶廠做出了吳家的紅茵待诏茶，我也雖沒有品過你做出的紅茵茶，但見吳今發如此強留你，想必味道一定是遠遠勝過了吳家茶廠先前做的。”
雲依淡淡一笑：“我家并沒有紅茵茶樹，但我經常會去高山野地裏采些鮮葉回來焙。因待诏茶名氣大，我焙出來的紅茵茶經常被我父親當成待诏茶用來送人。我也曾剪過一些紅茵野茶樹的枝丫到自家茶園裏來插種，但因為家事太忙，沒有精心打理，所以基本沒有成活。”
林鲲突然在此時将筷子擱下，神情肅穆地看着她：“雲依姑娘，我們林家與吳家不一樣，吳家只做待诏山的待诏茶；而我們林家則是收購農戶家的茶葉，高中低檔皆有，做的是普通大衆，可也正是如此，開辦茶廠也就比吳家要複雜許多，不知雲依姑娘對于我們林家開辦茶廠一事，有何高見？”
雲依見他這麽一個貴公子哥兒，向她一位山裏姑娘擺出一副賜教的态勢，實在是覺得擔當不起，于是連忙也将手中的筷子擱下，謙虛地道：“鲲少爺真是太擡舉我了，我一個從未見過世面的姑娘家家，哪裏有資格妄議林家開辦茶廠一事？”
林鲲道：“雲依姑娘不必謙虛，我之所以會請教你，就是因為你是制茶手藝人。你制的茶葉一直都是我父親的心頭好，并且在我們祥瑞堂茶莊也一直是銷量第一。再者你身在鳳凰山，每日裏與茶葉茶農打交道，關于茶的見識，你自然比我要懂得多了。”
雲依默默思量片刻後，才道：“你既讓我說道，我便說上幾句，也不知于你有沒有用？”
林鲲作了個請的手勢：“姑娘請說！”
雲依開始細細述說：“剛剛鲲少爺說林家茶葉的品種多，那若是開辦茶廠的話，這些茶種皆要面面俱到，最先起碼得有鮮葉的供給。而鮮葉的供給，可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向茶農收購，另一種便是自己買茶山，請工人種茶。但鮮葉的采摘是制茶的第一道工序，是非常重要的，它直接關系着茶的品質好壞。比如一年之中要哪個月份采，一日之中要哪個時辰采，什麽天氣又要怎樣采？這些都得心中有數。”
林鲲感嘆一句：“沒想到摘個茶葉也要講究那麽多。”
雲依眉頭微揚：“那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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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鲲問道：“那是不是所有的茶農都懂這些。”
雲依道：“你先前不是說了嗎？你們平常收的茶經常品質參差不齊，這就說明有的茶農精通制作茶葉的每一道工序，有的茶農就差很多，又或是有的茶農對茶葉的把控并不穩定，會時好時壞。”
林鲲用贊賞的目光看着她：“你這些話真是說到點子上了，我家的茶葉，正是如此。那你的意思是，最好是自己買山地，請工人種茶。”
“嗯！”雲依點頭：“從長遠計，定是買茶山請人種茶合适。在鳳凰山，對茶葉的采摘很精通的人有不少，如果你往後買了山地要請人管理，我也是可以介紹的。”
林鲲拱手笑道：“那往後還得讓雲依姑娘勞心了。”
雲依見他笑得比女子還要好看，心情格外愉悅，她接着道：“鮮葉不成問題後，便是制茶了。照鳳凰山的情況看，目前的鳳山茶大類有烏龍和紅茵，兩種又根據葉形和香味分成好幾個品種，這些品種看似制作的方法差不太多，但因其特性不同，還是要分門區別開來。這樣一來，便得需要每種茶都得有一位師傅，或者是，能有一位懂各種茶葉制作的師傅。”
林鲲微微笑道：“雲依姑娘說到我心坎上了，要是每種茶都得有一位師傅的話，會惹得許多麻煩，我想沒有哪家開茶廠的會這樣做。所以我就是想找這樣一位懂變通，知曉各類茶葉制作的師傅。”
雲依淡淡一笑：“我能說的也就是這些了。”她覺得自己若是再說太多，怕被林鲲看成說大話。
“雲依姑娘，明日我們一道前往鳳凰山可好？”林鲲請求道。
“鲲少爺，鳳凰山脈很大，只要不是去鳥岽山，還有吳家的待诏山範圍，都沒有問題。”她很爽快的答應了。
反正現下也沒有找到工作，再者林鲲于她有大恩，他既然有所求，她便盡其所能吧！
“那就不去烏岽山和待诏山範圍。”林鲲微笑道，他低頭一看倆人都光顧着說話了，粥都沒動，連忙說：“快吃快吃，蝦蟹冷了會腥的。”
“嗯。”雲依應了一聲，便開始埋頭吃了起來。
吃過之後，林鲲帶着雲依上了馬車，他令阿烏将馬車趕慢些，他要帶雲依好好地逛一逛繁華的潮州府城。
這一日是雲依這麽些日子來，過得最開心的一日了。
林鲲待她極為客氣，她看着喜歡的東西，他都要買給她。但無功不受?，她沒有接受他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不值什麽錢的。最終捱不過他的盛情，也只是吃了幾樣城裏的特色小吃。
傍晚時分，林鲲讓阿烏趕馬車回林家大宅，雲依站在馬車邊不肯挪步子，“鲲少爺，你回家吧！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說罷她轉身就走。
林鲲慌亂之下，一把牽住她的手。待到雲依回過身來，林鲲又覺得自己太過唐突了，畢竟男女授受不清，他連忙松開手，并道歉：“對不起！雲依姑娘。”
雲依左手捏右手，手上似乎還有林鲲的餘溫，她紅着臉垂眸道：“沒事，鲲少爺還有什麽事嗎？”
“你這是要去哪？”林鲲問。
“我，我在城裏有個親戚，想去拜訪一下。”雲依細着聲音道。
“是什麽親戚？怎麽沒有聽你說過？”林鲲知道她是騙人的，如果她有親戚，也不至于流落街頭了。偏偏在這個時候說要去拜訪親戚，分明就是不想去他家。
“是，是一個遠房親戚，我剛剛才想起來。”說完這句，一轉身又要走，她怕說多了會穿幫。
“雲依姑娘且慢。”林鲲大聲喊住她。
雲依只得停住腳步，但她不敢回頭看林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