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手(十一)
從商場出來,人群已漸漸散去。清明快步穿過廣場,搜尋一個高大的身影,唯恐邢罪等不及開車先閃了。剛才在天臺邢罪救他那一幕,那個眼神就這樣定格在他大腦皮層之下揮之不去。
要不是邢罪,今天宕城的晚間新聞上肯定會出現一條 “年輕刑警為救犯人壯烈犧牲悲怆事跡的報道”。那麽問題來了,他清明一向是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漢子,這個人情今後要怎麽還呢?
正想着,已經穿過馬路,見邢罪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單手抄着口袋空蕩蕩的站在馬路伢子邊,另一只手拿着手機好像在給誰發消息。配着邢罪本身那股冷峻氣質,還真的是很養眼。
“車呢?”
邢罪将手機塞回兜裏,又輕車熟路的從兜裏摸出一粒糖:“讓它先回去了”
“......”
清明恍了半天才意識到這地兒不能停車,剛才消防車開進來,估計是擋道直接連轱辘帶車給拖走了。這車算是木森的小老婆,邢罪回去自然是免不了被聒噪一場.
清明猶豫了下,還是試探性的問了:”森哥那邊...”
邢罪搶過他的話,“就是耳膜子長層繭的事情,回去吧。”
二人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回來了警局。
“荷心…不對,因該是賀蕊蕊那邊都坦白了,兩起案子幕後真兇就是她。她是去年認識謝志豪的,謝志豪當時沒認出她,她就一直隐瞞自己真實身份同謝志豪交往着。在作案前一晚還邀請謝志豪去她家中,主動同他發生關系,并留下謝志豪的精 | 液。案發當天晚上,她跟蹤林琳去了帝豪酒吧,并在後巷将林琳殺害,将事先保存的精 | 液塗到受害者腋窩下 ,造成猥亵殺人的假象。也是利用相同手法殺洛小玫的,6號那天,她從洛小玫白天出門就一路尾随到她工作的地方,然後下班後又尾随至酒店,等洛小玫從酒店出來,她又叫了輛出租車一路尾随其後,之後又穿上随身攜帶的雨衣以及手套,将洛小玫拖至暗巷中加以施害。只是沒想到洛小玫命大,并沒死。” 清明說完,端起桌上的水還沒送到嘴邊,由于上午天臺上手掌用力過猛,到現在都沒緩過來。一個沒穩當,杯子水灑了一地。
這時,方來問:“賀蕊蕊為什麽那麽清楚兩位受害人當天的活動?”
“林琳和洛小玫算是賀蕊蕊老顧客,平時賀蕊蕊也故意與二人套近乎,一來二往也就熟絡起來。十一月四號晚上林琳去帝豪酒吧參加同學聚會,也是在店裏做美容閑聊時告訴賀蕊蕊的。而賀蕊蕊之所以知道洛小玫的家庭住址并且跟蹤了她一天,是她趁着店裏同事不注意,進客戶信息系統裏自己查的。”
謝洵:‘’我和峯子在賀蕊蕊家中的洗手間裏搜到一個袋子,袋子裏是雨衣和手套,鑒證科分別從雨衣以及手套上檢測到賀蕊蕊的皮屑以及兩起案子中,兩名受害者的DNA。我們還在她家裏找到一部手機,手機證實是賀蕊蕊的,裏面的通話記錄以及短信都還沒删。‘’
崔景峯:“賀蕊蕊不删掉那些記錄或許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她沒想過要逃。”
“我有一個問題,“ 方來問,“謝志豪是怎麽知道荷心其實就是賀蕊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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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是賀蕊蕊自己告訴他的,我們從她手機通話記錄裏查到賀蕊蕊曾在案發後,也就是謝志豪發現屍體報案後,打過一個電話給謝志豪。通話時間是三十幾秒。而賀蕊蕊自己也承認了,她在那通電話裏告訴謝志豪,人是她殺的。”
“難道賀蕊蕊不怕謝志豪報警?”
崔景峯:“賀蕊蕊拿八年前的那起案子威脅過他,導致謝志豪不敢報警。她這樣做,無非就是讓謝志豪回憶起自己之前犯下的罪行,間接性的折磨他。或者,她在潛意識中也知道謝志豪不會報警。可是當我們提及八年前的那起舊案,她卻不肯開口。”
邢罪道:“謝志豪從小在極度渴望卻又缺乏母愛的環境中成長滋生出了病态的感情觀。導致後來猥亵并誤殺了賀蕊蕊母親。但是他不知道,整個作案過程中,賀蕊蕊其實就躲在了一旁,但是因為害怕,她并沒有出來制止或者大聲呼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被謝志豪猥亵。或許在這種強烈的刺激下,年少時期的賀蕊蕊在心底異化出了一個與謝志豪當年一樣邪惡的魔鬼,這個魔鬼一直沉睡在她心底。而當她再次與謝志豪相遇,那個魔鬼蘇醒了,在恨意的支配下,她模仿謝志豪去殺人,覺得這是一種能讓她從母親死亡的陰影中得到短暫解脫的方式。也或者是懲罰自己,因為她愛上了害死自己母親的那個人,這可能就是她的殺人動機。”
聽完邢罪的話,一時之間幾人都沉默了。
這時,謝遜摸着下巴問,“還有一個疑點,暗巷裏那個腳印是誰留下的?”
“謝志豪”
邢罪和清明突然同時開口,兩人面面相觑,不過邢罪倒是一臉淡然,挑眉示意他繼續。
清明接着道:“我們在賀蕊蕊手機信息裏看到她發給謝志豪的一條短信,時間正好是第二案子發生當晚。短信內容是一個地址,而這個地址就是洛小玫被襲擊的地方。我猜謝志豪原本是想去阻止,但是到達案發現場後,發現已經晚了,一氣之下不小心留下腳印,後來他又掏出事先已經擦幹淨指紋的鑰匙,這一舉動或許是因為那鑰匙上可能是有賀蕊蕊的指紋。只留下自己的指紋,故意扔在案發現場,引導警察去他家。那表冠可能也是謝志豪情急之下不小心遺留在現場的。”
“如果賀蕊蕊想替她媽報仇,揭露謝志豪當年的罪行,她大可不必這樣大費周折去殺兩個人,再親手将自己變成殺人犯,直接将謝志豪殺了不就完事兒了?”
“不要把殺人說的那麽輕松,任何生命都不該被漠視。” 邢罪聲音冰冷,深沉的眸子與平時相比,愈發深邃許多。
清明忙轉移話題,問:“那謝志豪的手機到底去哪裏了?在他以及賀蕊蕊家中都沒找到。”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對,重要的是...今晚大家哪裏嗨皮?”謝遜試探性的問道,剛起身,腳下一滑,用邢罪的話來說,險些搞了出‘“中國文化以頭搶地之禮”
邢罪啧啧嘴:“就這輸出值,還是回去給你床板暖被窩吧。”
謝遜看着地上那一小灘水,想起是剛才清明不小心灑地上的,想為自己辯解,“不是...這....我....清明你大爺”
邢罪站起身,揮揮手,示意大家各自回去工作,忽然又叫住了清明。
清明轉頭看着他,臉色分明是受寵若驚的表情。
“這次結案報告你來寫”
聽完邢罪的話後,瞬間石化。
霓燈閃爍,耀眼的姿态總能讓人趨之若鹜。夜,夜的徹底,沉溺在人們的欲望之中,貪婪,狡黠,一寸一寸的将繁華之下的靜谧吞噬殆盡。
此時宕城某處街道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肩上背着一個破舊編織袋,那老人胸前挂着一部手機與他穿着實在違和。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只見那屏幕中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臉上挂着恬靜幸福的笑容。那笑容最終随着手機屏幕的光漸漸暗淡下去......
晚上吃完飯回房間,清明準備拿身幹淨衣服再洗個澡,結果發現房間燈不亮了,開-關-開-關試了好幾次沒轍,只好去敲刑罪房門。
敲了兩下,門開了。刑罪洗澡後換了身寬松的白色體恤,下面則是穿了條純棉灰色家居褲。簡單的一身還是不妨礙他,該帥還是帥... 見他盯着自己半天不說話,刑罪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問:“有事?”
清明趕忙收回目光,“家裏有沒有備用的燈泡?我房間燈泡估計是下崗了。”
“電視下面從左數倒數第二個櫃子裏有燈泡和手電筒。” 說完,刑罪走到儲物間裏搬了個梯子,去了清明房間,随手關了電源。
刑罪個子高,沒踩幾節就能夠着天花板,清明一手拿着手電筒,一手幫忙扶着梯子,擡頭不經意看到了某人的腹肌。刑罪擡手動作幅度很大,加上衣服屬于寬松的,從清明這個角度看去,簡直是一覽無餘…清明緩緩順着他小腹一路延伸至上,胸前兩粒風光也落入眼底,然而腎上腺激素突然在這個時候飙升起來。
刑罪放下手,将取下的舊燈泡遞到他跟前,清明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接過燈泡将新的燈泡遞過去。接過燈泡,刑罪又重複了向前的動作。
想看就看吧,大家都是男人,他有的我也有。
清明這樣說服自己,然後假裝不經意擡頭,眼睛卻瞄到某人身上。順着平坦的小腹再往上幾分…刑罪擡着頭,這時,喉結忽然上下翕動了下,剛好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被某人此時不正經的眼睛抓個正着。幾秒後,下身竟然起了反應。清明意察覺到身體的變化,卻僵硬住……
靠!
當屋裏的燈被刑罪打開,清明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他迅速低頭掩飾起此時臉上的尴尬不已。雙手托起扶梯往房間門外走,剛走到門邊手裏的扶梯被人搶走。
“你…”
清明猛然擡頭看向刑罪, 背後也起了一層汗。他仍然保持冷靜,淡淡一笑,只是這笑容實在是有點僵硬甚至是滲人。:“怎麽了?”
刑罪垂着眼,盯着他的臉,微微皺眉。“大晚上,你這樣笑我會做噩夢。”
清明暗自松了口氣,方才以為刑罪察覺到了自己身上某個部位的異常。
“師兄剛才想說什麽?”
“你為什麽将鞋都反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