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公司
信息學院的男生們湊在一塊兒聊着時下的話題。
明露坐在第一桌，裝作一本正經聽不懂的樣子，耳朵卻一直豎着注意者後邊傳來的聲音。
“诶，你知道最近很火的那個超時空嗎？”
“當然知道！我在那裏追了好多文呢，一天不追連載，渾身不舒坦，哎呀媽呀那裏邊的作者都可好玩，我最喜歡那個’死不瞑目的我’，看作者有話說裏透露的信息，好像是個年紀很大的老爺子！真是看不出來，那個818寫得可風趣幽默，笑死我了……”
“我還是喜歡十殿閻羅和長腿泰迪，人設架構簡直了。我女朋友偏偏可喜歡那個什麽月老情感雞湯專欄，真是不懂她們女生，那東西有什麽好看的，上次還邊看邊哭，抽了我大半盒的紙巾……”男生扶了扶眼鏡和同學吐槽。
“這可說不定，超時空大部分作品都挺好看的，特別這種能單獨拎出來當專欄的，肯定不一般。”同學客觀地解釋，“這專欄聽起來，怎麽都像是男作者寫的……”
可不是，月老親筆寫的情感雞湯，男女通殺，老少皆宜，他牽過的姻緣可比凡人一輩子吃的飯還多，就是個故事簍子，看盡世間姻緣冷暖，每天一章，怎麽都寫不完。說不定等他們結婚生子，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這情感專欄還在寫呢。
作為一個新上線的原創，超時空以絕佳的內容質量與創意，別出心裁的營銷手段，成功打開了市場，在整個市場幾乎已經固化的時候，大打創意牌，突出重圍，引起網絡熱議，知名度也逐漸擴散了出去，未來一個月，依舊是浏覽量上升期。
很難想象，他們這麽快就步入了正規。
包括網友，對于超時空的崛起速度也嘆為觀止，它可能可以被評為本年度熱度上升最快網站，開始正式盈利，粗略估計，目前每天整個網站有十幾萬的利潤進賬。
或許若幹年後，它還會被當成成功的典型商業案例供後人分析。
可超時空的成名之路，是很難模仿的，和其他任何網文網站都不一樣。至少沒錢沒有哪一家網站是不讓用戶注冊成為作者的，偏偏超時空就是如此，整個網站不允許用戶主動注冊成為作者，完全不提供這方面的功能，事實是，他們現有的優秀作者資源很多。
超時空官方對此澄清，他們是作者邀請制，有自己一套特殊的篩選标準，不接受用戶注冊為作者，也不接受投稿。
此通知一出，整個業內嘩然。
他們完全不懂超時空為什麽會拒絕作者資源進入，而把他們拒之門外，只相信自己的眼光，這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就算他們都不敢打包票，不會對哪個作者看走眼。
他們自然不知道……
超時空的作者資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目前地府的都還無法全部消化，凡間的就算了。反正凡間的寫手死後還是會到地府加入超時空，而且明露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競争對手……
對于超時空這些奇葩規矩，華夏原創是喜聞樂見的。
現在徐長文總算明白，為何爺爺托夢說，自己幫他們一把，不僅自己不會吃虧，還會有好處。雖然好處他目前還沒見着，但是對方顯然與自己的利害不大，風格和華夏原創完全不同，更不會挖他們的優秀作者走。
就是看到人家竄紅的速度如此之快，真是羨慕嫉妒恨。
幫超時空原創的宣傳方案做得差不多了，徐長文也開始想會會這家網站幕後的創始人，網站上有公司電話，可以提前預約，徐長文果斷打過去預約了時間。
他不是一個人去的，順便把程修也給帶上，去見見這位他們長輩的大恩人，到底是什麽樣深藏不露的人物。
……
周日。
徐長文和程修開車來到了超時空原創公司辦公所在地，站在樓下往上一瞧，啧，這寫字樓可氣派呢，可不是，這樓是沈歡他們集團承建的，算是走了點後門關系的。徐長文對行情還比較了解，能租到這麽繁華的地方的寫字樓，爺爺告訴他這特麽叫創業艱難？
他有點心疼自己，果然是親孫子。
超時空的辦公點在十六樓，兩人直接坐電梯上去，前臺接待他們的姑娘告訴他們：“兩位先請坐一會兒，我馬上通知老板過來。”說完就拿起了電話。
“好的，謝謝。”兩人麻利地坐到沙發上。
“好像租了一整層呢。”徐長文推推程修的胳膊。
“有錢人。”程修點頭說。
一點也不像是個苦逼的創業屌絲。
“老板說，請兩位去十七樓，她在辦公室等兩位。”前臺姑娘走過來恭敬地說。
“樓上也是你們的？”徐長文愣了一下。
姑娘微微一笑：“樓上是我們老板的另一家公司。”
徐長文：……
當初爺爺在夢裏怎麽說來着，人家創業不容易，能幫就幫一把。現在，人家都財大氣粗租了整整兩層的寫字樓，兩家公司，到底哪裏艱難啦啊喂！
作為董事長，他都只有一家公司。
“突然覺得自己好窮。”程修深沉地抿唇。
“別說話，我不聽。”
徐董事表示他拒絕。
兩人上了十七樓，果然，十七樓還有他們的辦公室，地方大，沒什麽人，倒是挺清靜的，不像是個網絡公司的模樣，倒像是……古樸的茶室？
牆上挂着字畫，家具大多都是木質的，
替他們開門的短發女生，懷裏抱着一只萌喵，看着他們的眼神很是冷靜：“請進。”
“……謝謝。”
徐長文和程修進門，過了拐角，便熱鬧了起來，這麽大一層寫字樓，被空出一大塊地方作為會客廳。長椅上零零落落坐着幾個人，其中還有一個外國姑娘，顯然和他們很是親近。其他幾個年輕人，沒錯，都是年輕人，看着年紀都極輕。
徐長文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問過，他們公司的老板，到底叫什麽的，男的女的，幾歲了。
現在他都不知道該跟哪個人打招呼，要是老板不在這兒呢？
這時候明露起身解決了他的尴尬：“徐先生，程先生，您好。我是超時空原創的創始人，明露。這些都是我的創業夥伴兼同學。”她微笑着給徐長文介紹其他人。
徐董事有點暈：“……你，你是老板？”
“嗯，如假包換。”
“……”
徐長文突然覺得，這事情有點不對勁啊，這姑娘瞧着這麽小，他爺爺去世的時候，她大概還沒出生吧。等她長大點能做點事情的時候，他爺爺都去世地……骨灰都見不着了。
所以到底是怎麽成為他爺爺的恩人的。
徐長文表示理解無能，而且，姑娘你真不是土豪嗎，你們哪裏有創業艱難的樣子，還有心情喝茶吃點心，明明很惬意好不。
明露揚起微笑，主動伸出手：“之前宣傳推廣的事情，真的很感謝徐董事的公司給我們提供的幫助。”
“不，不客氣，不客氣。”徐長文忙說，他能不幫忙嗎，不幫忙的話，指不定爺爺整天托夢給他念叨這事情。
說到這個，徐董事就想哭，艾瑪，明明他們是幫忙的人，為什麽最後變成他們一定要幫人家呢，好像不幫就是不行似的，請你們一定要接受我們的幫助，哪怕沒有回報！
天啦嚕。
當然，明露也不可能一點好處都不給他們。
“畢竟你們也幫了我們的忙，于情于理，我們也要回饋兩位一些東西。兩位有什麽心願嗎？我都可以幫你們實現，比如……要不要見見兩位老人家？”明露笑眯眯地問。
徐長文和程修頓時渾身一哆嗦，縮了縮脖子，瞄了眼明露：“那個……您一定是在開玩笑吧。”
“不，我是認真的。”
氣氛突然陷入僵局，明露如此篤定地說出這話，難免讓兩人生出一些，那種想法，如果是真的，那麽托夢，巧合，一切都可以解釋地清楚，可是……難道鬼魂真的存在嗎？
徐長文和程修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卻不敢說出來。
半響，程修扶了扶眼鏡，臉色略微蒼白：“冒昧問一句，您的本職是……”
“本人專業從事研究人與自然的磁場關系，致力于傳統文化的研究與應用，并且對古代神話譜系有着濃厚的興趣。”明路颔首，唇角上揚。
徐長文：……
程修：……
衆小夥伴：……（whatafuck
為啥你換了個名字我們突然都不知道你是幹啥的？！
“就是算命看風水通靈的。”明夏淡淡一眼，終于幫忙說了句人話。
明露嗔了她一聲，無奈地點頭。
徐長文和程修都松了一口氣，哎呀媽呀這剛剛要是表現出聽不懂，多丢人，顯得他們多沒文化呀——等等！
“您……您……大師？！”
他們突然回過神來這姑娘本職是幹嘛的，風水預測通靈，不會是那個通靈吧，那這樣他們的托夢……他們豈不是随時随地都可以把他們老祖宗給叫出來？
“大師不敢當。”明露搖了搖頭，“略有小成。”
“你，真的見過爺爺他？”徐長文顫顫巍巍地問。
“見過。”明露自然地點頭，事情是她拜托的，她自然見過，“怎麽，要不要讓你們爺孫敘敘舊，應該也有十幾年沒見了吧。”
“不用不用，暫時不用！我心髒不好……這，這個我暫時還承受不住。”徐長文撫着自己的心口叫嚷道。托夢就算了，他現在還沒有做好在現實裏見到爺爺他老人家的心理準備呢，他年紀也不小了，要是突然吓暈過去咋辦。
程修也是同樣的想法，他好歹是名牌大學畢業長在紅旗下的優秀學生，突然告訴他可以讓他見一見去世多年的爺爺，真的有點懵逼。
“那個，我爺爺，現在地府過得好嗎？”徐長文又有些擔心地問，之前爺爺托夢過來斥責他總是不拜祭，害得爺爺奶奶在地府吃不飽穿不暖受苦。他是接受新教育成長起來的，哪知道在意這些事情，以為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艾瑪，這還沒完。
明露微微點頭，坐了回去：“您放心，我們已經給您的兩位長輩燒去了衣物元寶，兩老現在過地很好，程先生的兩位長輩我們也已經照顧了一番，所以你們現在不用擔心了。”
徐長文和程修俱是松了一口氣。
“不過……”
明露話鋒一轉，兩人又提心吊膽起來。
“您有話直說，我們一定照辦……”
明露微微偏頭，笑容溫和：“托夢的事情，的确是我拜托的兩位長輩。但幾位長輩這些年在下面，的确過得不容易，我也只能幫你們這。以後還是得你們做子孫的經常拜祭才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有糟粕，也有精華。現代人總喜歡雙标，什麽女戒愚孝都奉為優良傳統，把傳統當作道德至高的武器，真正好的傳統文化，也沒見他們繼承下來做多少實事，就盯着那點糟粕看。”
“還有不少一杆子全打成迷信，老祖宗留下的不少規矩是很重儀式的，這些儀式，不是白做的。”
“人死後為什麽要燒七日，燒百日，燒周年。因為鬼魂入陰間有許多道程序要辦，其中第十站就是供養閣，等同于凡間的快遞點，凡間燒下去的東西，都會送到這兒，供鬼魂領取。七日百日這些日子，都是鬼魂在各個殿堂受審的日子，适時燒些東西下去是應該的。”
“如果能夠請到高人指點，在特定正規的場合焚燒，還能優先送到你們長輩手中。”
徐長文和程修面面相觑，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繁複講究的說法。随着時代進步，很多事情，包括喪葬都是一切從簡處理，包括很多儀式都已經棄之不用，随着不少老人離世，在年輕人裏頭知道的也越來越少。
可怎麽着，每年至少一次拜祭總是要的。
“別覺得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你們不信的可能覺得無所謂，但幹我們這行的，不得不信。還得找機會點醒你們，有空多拜祭拜祭老祖宗，你不給他們燒東西，他們在地下真心日子也不好過。時間久了，他們可能還會變成你們的冤親，找你要錢，影響你的運勢，很多人覺得自己戀愛不順，事業總是挫敗，每天生活無精打采，幹什麽都不得勁。”
“其中有一部分人，就是吃的長年不拜祭過世長輩的苦頭，找他們要債來了。”
話畢，明露抿了口茶水潤潤嗓子：“所以，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從簡。不管你信不信，多盡一份孝心也是好的。”
“多謝大師指點！”徐長文和程修異口同聲地說。
回頭他們一定給爺爺奶奶燒大把大把的元寶，讓爺爺奶奶在地府也能當土豪！等等……他們好像不知道這個要怎麽燒才對呀。”……那個，明老板，你們這兒承包這業務嗎？”
“嗯，包。”明露點頭。
“那以後咱們都上你這兒預約行不？”徐長文焦急地問。
“當然沒問題。”這點小事她自然願意接下，“對了，給你看點東西。”
明露起身，走到門邊，一行人麻利地跟在她身後，下了樓，俨然回到了十七樓網站辦公室。剛剛徐長文和程修一致呆在外邊前臺，還沒有進去仔細瞧過。
這回事明露帶他們進到裏邊瞧，說實話，徐長文他們還挺好奇這網站的工作人員，到底是怎樣一群人。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甫一進去，空空如也。
只有辦公桌上一臺臺電腦屏幕亮着，桌前卻一個人都沒有，還一直有股子陰涼之氣從他們身後猛地竄上來。
“現在是……休息時間？”徐長文不解地問。
“不，工作時間。”明露微微一笑，把程修拉過來一些，“吶，程先生過來一些，你擋住休息室的門了，小米要進去拿點東西吃。”
程修猛然一驚，左看看，又看看，什麽都沒有呀，哪來的小米？
不會是……
程修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什麽穿過似的，突然進了冰箱，冷地打了個哆嗦。
徐長文也感覺出不對勁來了：“那個，明老板，你們的員工……”
明露神色平常：“哦，我的員工都不是人。”
徐長文：我好方＝口＝！
不是人……
難道是鬼嗎？！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當初還覺得，為什麽超時空那些作者的名字，都取地如此奇怪，跟幾胞胎似的。好像，他不小心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真相……
這些網文的背後，作者都是鬼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