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月初，陸小北給徐帆打電話，是時候該做手術了。
“媽，我是小北，你什麽時候來北京，說好的做手術呢。”
“……”
對面是沉重的呼吸，卻并沒有回應。
“媽，你在嗎？”
“姐。”
“小天？媽呢，不是說好這月手術嗎，你收拾收拾東西和媽一起過來，醫院都已經聯系好了。”
“姐……”陸小天的聲音凄涼無比，陸小北感覺到不對趕緊問，“小天，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姐，媽，媽心髒衰竭，醫生說，醫生說媽撐不了幾天了……”
陸小北還沒聽完手機已經順着手滑落下去。
心髒衰竭！怎麽可能？徐帆前段時間都還好好的，現在怎麽會心髒衰竭？
她踉踉跄跄地去請假，回家。
陸小北看到徐帆的時候，心疼極了，才多久沒見，徐帆已經瘦的脫型，就連呼吸，也格外薄弱。
“媽。”陸小北顫抖着聲音叫出聲來。
徐帆努力睜開眼睛，強顏歡笑，雖然發不出太大聲音，但陸小北還是看出來徐帆是在叫她。
“媽，我在，我在呢。你想說什麽，我聽着呢。”陸小北流着眼淚趴在床邊湊近徐帆。
“小北，其他的事情我都已經給小天交待了，能在走前再見到你我死而無憾。小北，遇見你，媽媽很開心。”
“媽，我也是，能當你的女兒我很開心，我下輩子還做你的女兒。”陸小北的眼睛流了徐帆一胳膊。
“有你這句話媽媽放心了，小北，小天，我去找你爸爸了……”徐帆說完輕輕地閉上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媽！”
“媽！”
沒有想到徐帆走的這麽突然，還沒好好盡忠盡孝，就這麽走了，留下他們兩個孤零零的孩子。
因為走動的親戚很少，葬禮舉行的很簡單，處理完徐帆的後事，陸小北和陸小天靜靜地坐在家裏，沒人說話。
陸小北看着陸小天傻坐着像失了魂一樣，問道，“小天，對不起，是我讓媽變成這樣，讓媽這麽早走了。”
“這不怪你……”
“是我說要給媽做手術可一直拖到現在，都怪我，都怪我！”
陸小天靠在牆上，望着天花板，“媽早就對我說了，就算去北京，她也不會做手術的，她不想最後的日子在醫院的病床上掙紮。”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徐帆早就知道自己時日不長，她不想在醫院痛苦的度過，她寧願早早準備好，走得幹淨利落。
原來早就打算好了。
“我在北京都買好了房子，可是，媽卻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陸小天的聲音悲恸無比。
陸小北抱住陸小天，“小天，別難過，你還有我。”
一整天，陸小天一直縮在那個角落，一動不動，就連陸小北叫他他也不理。
蕭涵來的時候，陸小北幾天的堅強全部崩塌，鑽進蕭涵的懷裏哭了起來。她好想大哭一場，好想依靠着這個寬闊的臂膀，好想一直待在他的身邊依靠着他。
“沒事了，會過去的。”蕭涵一下一下地撫摸着陸小北的頭發安慰她，真的，他很心疼她。
“蕭涵，我很難過，我不想媽媽離開我們。”
“別哭，你還有我。”
陸小天忽然出現在身後，猩紅着雙眼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兩人。
“陸小北，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陸小天半低着頭，聲音凄慘無比，像是個可憐的孤兒，是的，現在的他就是個孤兒。
“怎麽會，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陸小天就一直怔怔地看着陸小北，一句話也不說，那沉靜的冷漠之下可怕的驚人。
處理完家裏的事情，陸小北不放心陸小天，要和他一起來北京。陸小北去看了陸小天買的新房子，并不是很大，和他們老家的房子模式很像，只是多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落地窗，記得還是她之前說過，她想要這樣的房子。
陸小北看着陸小天一人坐在地上發呆，自從徐帆走後，他老是這樣，一個人默默地坐着發呆，旁若無人，就連她跟陸小天說話，他有時也不回答，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陸小北摸着陸小天的頭發，心裏盡是心疼，“小天，無論什麽時候，都有我陪着你。不要難過了好嗎？”
陸小天挑起嘴角，“真的嗎？”
“嗯，當然。”
“那你和蕭涵分開，這輩子一直和我在一起。”陸小天忽然反過手來攬住陸小北，力道很大，吓陸小北一跳。
“小天，你在說什麽……”陸小北想要推開陸小天，卻被陸小北再次箍緊，猝不及防地向她吻來。
陸小北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吓到失神，使勁推開陸小天，甩了他一巴掌，“陸小天，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然後奪門而出。
果然，陪伴，一輩子，只是說說而已。陸小天坐在地上苦笑。
陸小北一個人走在馬路邊上，冷風刮在臉上刺冷無比，可是她像是麻木了一樣，完全感覺不到。
陸小天怎麽會吻她，他們是姐弟，怎麽可以！陸小北的腦子裏亂做一團，電話響了好久這才接起來。
“小北啊，你養母的事情我聽說了，別太傷心，下午我去接你？”
是趙儀萍。
“不用了。”陸小北說完挂了電話，她不光因為徐帆的事情難過，為陸小天的事情煩躁，她也不想見尚璇和尚遠。
可是趙儀萍仍舊來接她，就連尚建偉也來了。
“小北，我知道你最近可能有些難過，我們今天過來陪你出去吃。”
看着已經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人，陸小北實在不好意思再拒絕他們的好意，便跟着去了。
“小北，上次小璇找你麻煩的事兒我也聽說了，這小丫頭平時被我們給慣壞了，你也別怪她，小璇本性不壞，我們已經好好說過她了，你也別再生氣了。”
陸小北并沒多說什麽，不說尚璇和尚遠，趙儀萍和尚建偉對她是很不錯的。她沒有任何道理對他們生氣發脾氣。
尚璇，也是她的親妹妹，她再怎麽也不會和她過分計較的。
可沒想到尚璇在看到陸小北的那一剎那，直接暴走，“你們要告訴我和她一起吃飯我打死也不來的！”
尚璇正要甩門出去的時候，卻被尚建偉大吼一聲，“你給我站住！”
尚璇站定，轉過身來看着尚建偉，自從這個陸小北來了以後，他已經第二次這麽吼自己了！
“給你姐姐道歉！”尚建偉站在餐桌前低聲怒吼，平時看似溫和的他，今天難得發了脾氣。
“我不道歉，我沒有姐姐，我只有一個哥哥！”
陸小北就看着這一家的鬧劇，何必呢，何苦呢，本來各自都可以過的很幸福，很自在，非要弄的如此雞犬不寧。
“別再怪她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陸小北不願看尚建偉為了自己和女兒鬧翻，打算先走一步。
“陸小北，你別假裝為我解圍，那天你怎麽說的，不是不稀罕這個家嗎，不是不想踏進我家門嗎，不是嫌我家有銅臭味嗎，幹嘛還見我爸媽，我告訴你，他們是我爸媽，不是你的！”
尚建偉伸手想要去打尚璇，卻被陸小北擋在前面，冷眼看着尚璇，“說夠了沒有，說夠了我就先走了。”陸小北說着轉身就要走。
“沒有，我還沒說夠呢……”尚璇伸手去抓陸小北卻沒抓住，惱羞成怒，拿起桌上的茶壺就扔了過去，并未被砸傷，但滾燙的茶水澆了陸小北一胳膊，雖然穿了外套，陸小北都能感覺到滾燙的水澆灼着自己的皮膚。
“小北。”趙儀萍緊張地跑過去看陸小北的胳膊。
“你……”尚建偉剛剛沒打下去的那一巴掌終究下手，打得尚璇一愣一愣的。
燙傷不是很嚴重，沒有損傷軟組織，只是現在通紅一片，起了一點小疹子，小水泡，不能沾水。
因為是右手，陸小北不得不請假。
蕭涵看到陸小北的胳膊時，心疼不已，要是他在旁邊，不知道會做出什麽驚人的舉動，他受不了自己心愛的人被欺負，小時候保護媽媽，現在保護陸小北，他控制不住，就像上次，他看見陸小北被尚璇打，他怒火中燒，當時如果不是尚遠道歉，他可能會把尚璇的胳膊擰骨折。
蕭涵給陸小北煮了面，說實話，比陸小北的手藝還好。
“你這個妹妹啊，真是……”蕭涵搖搖頭。
很讓人心寒，陸小北雖然嘴上什麽也不說，但是蕭涵都明白，她雖然覺得尚璇這個妹妹可有可無，但畢竟是流着同樣血液的親人，她還是想要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美美的，所以，對于不認可自己的妹妹，她是既心寒，又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