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失眠
高宋一氣之下開車走後,幾天他都沒再見到方理。他很生氣,但他也不知道他想怎麽樣。他只是暫時不想見到他。第一天後,他沒有收到他想收到的信息。第二天後,他沒有看到該出現的人。第三天後,他開始生悶氣,方理怎麽沒有來找他,明明是他踩過了線,出了格,高宋本以為方理該主動出現。
幾天後,他的不靠譜表妹回國了,大晚上打電話給他求收留。
高宋看了下時間都午夜了。但又不能不管表妹,好歹一起長大的妹妹。他就去接了表妹回來,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他想着這麽晚了帶表妹回家,會吵到自己的媽。而且他家唯一的客房給了方理後已經默認是他的,高宋又不想表妹睡他的房間。
于是他帶表妹去了他備用的另外一棟,他和方理睡得那套房子對面。
其實他騙了方理。那兩套房有一套早就有了軟裝,早就能入住了。他只是想看方理裝扮他們的房,但他又說不出口,他就撒了一個無傷大雅的謊,不動聲色請方理幫個忙,再順其自然地邀請他進去。雖然方理拒絕了住這裏,他有些失望。
他表妹看着自己住進來這間房子裝修傳統,好奇地問對面裝修怎麽樣想去看看的時候的時候,他直接拒絕了。
讓表妹住的這間,準備齊全,可以直接入住,他送表妹進去後,就出來了。直接去了對面那間房。
高宋打開門,聞到了空氣不流通的味道,明顯裏幾天沒人回來了。他打開了窗,讓空氣流通進來,他心情有些不舒服,方理在他不叫他來的時候,果然沒有過來住。
他換了新的被套,決定今晚在這裏睡了。
他躺在床上,想着方理什麽時候回來。他甚至想借機談多幾個條件,比如讓方理住這裏。
方理回去後,躺了一天,他陷入了不知道去哪的迷茫。這些年他全圍着高宋轉,失去了高宋那個中點,他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最後他還是想回到原點。他準備把現在的房子賣了,出國去了。離開這個有高宋的地方,或許他就能學着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方理狀态不太好,賣房也是一件煩事。幸好梁宇恒很用心幫他,幫他聯系中介,幫他處理好房子的事。
在第三天,方理決定該去面對高宋了。或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他傍晚的時候去的,高宋還沒回家,他不得不說松了口氣。這個家裏還沒有出現新的主人。雖然是遲早的事,但不讓他現在看到總是沒那麽難堪的。
他跟沈女士說了自己要出國了,去他的爸媽那兒,短期內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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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女士雖然不舍,但也沒有理由阻止孩子去自己父母那兒生活。雖然她猜到,方理和父母的關系可能不太好,這麽多年沒見可能更生疏了。但她還是念着血濃于水,特別是人年紀越大越是看重親情。所以沈女士只能祝福他,并表示以後想回來還可以住這裏。
小軒好不容易理解了方理要離開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他邊哭着邊撒嬌,企圖挽留住方理。
方理認真地說:小軒也不想離開爸爸是不是,阿爸也要回去找自己的爸爸去了。以後你長大了,過來看阿爸好不好。“
“那我什麽時候長大?”
方理眼睛有些紅,他說:“聽爸爸的話,很快就大了。”
……
高宋回來的時候,看到方理愣住了,他想着總算來了。不過臉還是習慣繃着,他看到方理臉上有些緊張,他走過去。
随後他感覺自己的媽和兒子情緒有些低落,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看着方理,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方理深呼吸了口氣,他站了起來,眼神有些局促不安,他輕聲說:“可以單獨談談嗎?”
高宋皺着眉看他:“上樓去吧。”
方理拿着一個文件袋跟了上去,高宋看着那個袋子,問他:“這是什麽?”
方理拿出裏面的東西,深呼吸了口氣,對高宋說:“我要出國了。你公司的股份是你給我的,這些年我都賺了一套房子了,現在我走了。還給你吧。”
高宋看着他,問他:“你要走?”
“嗯。本來前幾年回國是處理我爸那破産的公司事,處理完就回去了。沒想到一逗留五年就過去了。是該回去了。”方理垂眼輕描淡寫地把他那付出掙紮地五年說了過去。好像毫不在意又好像不敢輕易提起。
高宋看着他,一股氣直往腦門沖,他生硬地說:“我給你的補償你就拿着,不用還我。”
方理無奈笑了一下,他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和高宋扯,他把文件收好,低聲說:“好。”
高宋看着他的後腦勺,突然拉住他的手:“你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團糟你就撒手不管了嗎?”
方理怔了一下,一時說不出話。怎麽會這樣,他哪有那麽大影響力。
“為什麽要走?”高宋問。
方理懵了,你都有新的女人,我不走留在這裏做你的見不得光的玩物嗎?他眼裏流露出傷心淚欲絕的神情,他看着高宋感覺在看一個陌生人,想問他,把他當什麽。最後他放棄了,不想再自取其辱。他最後顫聲道:“我玩兒不起。”
高宋睜大眼睛看着他:什麽?
方理慘笑道:“我玩不起了。忘了我之前答應你的,我做不到了。”
方理眼睛發紅地看着高宋,最後咬咬牙走下樓。
高宋愣愣看着他,手伸出去卻沒有追出去。
方理跟他說,他玩不起。他不要和他保持情人關系了。
高宋心情很複雜,他很亂。他不想方理走,但是他卻想不出什麽理由。
其實他知道方理想要什麽,可是他猶豫了。他可以借着情人這層皮,藏着自己的私情,靠近方理。一旦掀開,再無遮掩,他卻只能不知所措地把自己縮回去。
方理很快出了國。高宋身邊再也沒有方理的信息。
自從方理搬出去住,辭了職後,他确實有一段時間很不習慣。于是他常常會想盡辦法約方理,以做/愛的名義去見他,去擁抱他。
他漸漸也走出去了。畢竟想見還是能見到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哪裏都沒有方理,他清楚地知道那個人再也不會在他開車能到的地方随傳随到。
一周後,感覺到生活哪哪都不對勁的高宋也出了國。
方理并沒有隐瞞他的行蹤。他不覺得高宋會來找他。他還和小軒有個長大後的約定。地址都寫得清清楚楚。
高宋下了飛機,風塵仆仆地趕去目的地。
方理住的地方很安靜,高宋走在路上,下了橋不經意間碰到了方理。
方理看到他明顯吃驚極了。
兩人一時無話。
高宋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他習慣性就想找一個借口,比如出差什麽的。可是他看到下巴都瘦尖了的方理突然哽住。
反而是方理主動提起,他淡淡的笑道:“來出差嗎?”
高宋看着方理因為尴尬而垂下頭來,整理一下變長得頭發。
高宋有一種沖動,他就這麽做了。他快步走過去,在方理茫然擡起頭的時候,抱住了他。當高宋擁抱着方理,真實感受到熟悉的溫度和味道,他眼睛一紅,有些話突然就沒那麽難說了,他自然地說:"不是。我是來找你的。"
方理仰着頭猛地睜大眼睛,感覺自己在幻聽。高宋怎麽會特意來找他呢。
高宋緊緊把人摟進懷裏,感受着他的溫度和氣味,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欣喜,又有一種莫名的心酸。
他在大街上緊緊抱着人不放手,他低聲說:"你瘦了。"
"還好吧。"方理臉有些紅。他有些不适應高宋突然這麽親密對他說話。
秋風一吹,方理在他懷裏瑟縮了一下。高宋摟緊人,等風平後才放開人,鄭重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緊扣,對他露出一個微笑:"去你住的地方吧。"
方理仿佛被那個笑容蠱惑住了,愣愣地點了頭。
方理帶着高宋走在街上,兩人都保持着沉默,像是不認識的路人,但是緊緊相扣的手卻說明事實是相反的。
到了方理住的小公寓,門一關,高宋猛地把人壓在門邊,親上了方理的唇。
"我想你了。"高宋喘着粗氣在方理耳邊說。
方理呼吸紊亂,他深呼吸了一口空氣,他剛剛甚至以為自己會因為缺氧而暈過去。他還在平複呼吸的時候,高宋親上了他的額頭,他的眼睛,他的鼻尖,他的側臉,他的脖子和鎖骨……
同時他感覺身體一涼,衣服一件又一件掉落在地上。
方理仰着脖子,雙手拘謹地放在高宋肩上,他咬着唇,感覺到幹枯的身體迎來了雨季。
他有點疼,也很爽,還有讓人安心的被填滿的感覺。
方理眼尾漸紅,眼睛跟着身體也濕漉漉了起來。他像是絕望地閉上雙眼。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我每天都在努力習慣再也沒有你的日子。
你一出現,我所有的努力都盡廢了。
……
方理擡頭,高宋摟着他心滿意足地睡着了。
他伸出手指,整理了一下高宋額前的頭發,手指往下一滑,描繪着高宋線條硬朗地側臉。
他像是意識到什麽,失魂落魄地從高宋懷裏爬出來。在昏暗的房裏,游魂般走過。他打開了陽臺門,低頭點上了火,吞吐着煙霧。枯坐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