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試探
“三妹妹，你怎麽才來，讓我們好等。”林雨柔親親熱熱地拉着林碧沁在她身邊落坐，滿臉歡喜地道。
今天明明吃了個大癟，但林雨柔卻一臉的喜氣，穿着妃紅繡桃花的軟羅，頭上釵環閃爍，臉色紅潤，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
不但沒對林碧沁怒恨反而更加親熱，要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林碧沁還真以為林雨柔很滿意自己的婚事呢。
“可不是！還什麽嫡女呢，一點規矩也沒有！”林雨香只有十二歲，稚氣未脫的桃心小臉難掩怒意和妒意，“二姐姐你說對不對？”
“聽說三妹妹身子不适。”林盼盼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卻極端麗大方，一身秋楓色緞裙，整個人如牡丹一般高雅華貴。
林雨香見二姐反幫林碧沁，心中不悅，卻不敢再造次，陰陽怪氣道：“身子不适也是她活該，誰讓她為一個男人跳到湖裏！”
“什麽？沁兒跳到湖裏？”歪在榻上林老夫人聞言大驚，“快，過來給祖母瞧瞧！”
“我不過是跑得急了不小心摔湖裏，就當洗個涼水澡。”林碧沁輕輕一笑，走上前坐在林老夫人身側。
“什麽涼水澡？現在才開春，冷着了怎麽辦？”林老夫人語氣帶着疼惜，接着又回過頭瞪着林炎道：“你這沒心肝的，怎麽不差人告訴我？”
“兒子不就是怕母親擔心麽。”林炎讪讪笑道。
“對啊，祖母的身子比孫女的金貴多了。”林碧沁撇了撇小嘴，好像生怕林老夫人擔心，而笨拙地轉開話題：“祖母，人家肚子好餓，可以擺飯了麽？”
“好好，擺飯吧！沒得餓着我的乖孫女。”林老夫人笑着拍拍林碧沁的小手，林碧沁扶着她走到飯廳。
因為林家現在沒有當家主母，又是為了林雨柔添喜的宴，姨娘們也不用立規矩，一同坐下了。
“大姐姐，祝賀你喜得貴婿。”林雨香率先舉起酒杯來，一臉天真的笑，但眼裏卻閃着嘲諷的光。
林雨柔嬌麗的小臉僵了一下，不願受她的酒，只舉了舉杯就放下了：“謝謝四妹妹。”
“大姐姐，你快喝啊！這可是明月樓的桂花釀，很貴的，現在不喝以後嫁到了安逸侯府就沒機會了。”林雨香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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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林雨柔臉上的笑容更加僵硬。一個賤婢所生的小賤人，居然也敢羞辱她！
林雨柔還找不到話反駁，林碧沁突然輕喝一聲，居然“砰”地一聲拍案而起，挑着眉怒道：“四妹妹，你這是什麽意思？是說以後大姐姐嫁給白公子就窮得沒酒喝嗎？”
這個蠢貨！居然把話挑得這麽明！林雨柔覺得自己就好像突然被人扒了衣服一樣，感到更加丢臉。
“既然三姐姐都這麽說了，就是這麽回事羅。”林雨香咯咯地笑起來，“我是好心勸大姐姐好好珍惜現在，怎麽，三姐姐你覺得我哪裏錯了？”
“沒有錯，但你誤會大姐姐了。”林碧沁一臉義憤填膺，“大姐姐和姐夫情深義重，別說是沒酒喝，就算是窮得沒飯吃，出去行乞也心甘情願！哪裏會貪惜現在這些身外之物，我說得對不對啊，大姐姐！”
誰……要去行乞！林雨柔小臉一陣青一陣白，不知是答好呢還是不答好。
“呵呵，三姐姐說得很對，是香兒俗了。”林雨香捂着小嘴吃吃嬌笑，“大姐姐，對不起，是香兒不理解你。”
說着杏眼兒鄙視地掃了林雨柔一眼，哼，林雨柔，要你老是當林碧沁的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林雨柔臉上笑容僵得直可以石化了，林碧沁呵呵直笑道：“四妹妹，你能理解就好了，将來也讓人給你尋一門跟大姐姐一樣的親事。”
“你說什麽？”林雨香驚呼出聲。
“說什麽？說你的親事啊！”林碧沁說着便朝着林老夫人撒嬌道：“祖母，你覺得孫女說得對不對？”
林老夫人聽着不但不怒，反而開心地笑道：“不錯。其實窮些兒也不怕，人品出衆就是了，這樣你們才能少受些委屈。”
林老夫人親自開口，不只是林雨香和周姨娘，就是林炎也白了臉。只有林雨柔和劉姨娘幸災落禍。
“對啦，前些兒我聽說陳奉義郎的嫡子性格模樣都極好，就是跛了一只腳，四妹妹也有十二啦，訂下來剛剛好。”林碧沁有模有樣地說。
“三姐姐你亂點什麽鴛鴦譜！”林雨香小臉漲紅，“你說得那麽好，怎麽自己不嫁！”
林炎皺起了眉，想說什麽，但林老夫人卻興致極高，開心道：“哦，真的嗎？沁兒你可別哄祖母。這陳奉義郎雖然只是個八品小官，家勢差些，但到底還殷實，人品出衆的話，四丫頭嫁過去未償不可。”
“祖母……你開玩笑呢。”林雨香驚懼地開口，“香兒年紀還小……就算要議婚也得二姐姐先議！對，沒錯，就将二姐姐嫁給那什麽陳奉義郎的跛腳兒子！”
“香兒，胡說什麽！”這時，一直沉默的林炎終于開口了，他皺着眉頭，語氣不善：“議婚不議婚，這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該說的嗎？還有沁兒，你最胡鬧！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麽時候到你安排作主。”
“爹爹，香兒知錯。”雖然被責罵，但林雨香卻松了口氣，惱怒地瞪了林碧沁一眼。
“爹爹，人家開玩笑的，姐妹們的婚事哪裏輪到女兒作主，呵呵呵。”林碧沁頑皮地眨了眨眼。
“她不過是玩鬧一下而已，姐妹間還要這麽見禮的話就分生了。”林老夫人不滿地瞪了林炎一下，眼角餘光厭惡地掃過林盼盼和莊姨娘。
“還是祖母疼我！”林碧沁笑得沒心沒肺。
自始至終，林盼盼都是一臉的沉靜端莊，好像跟本就不把林碧沁和林雨香的話當一回事，就算燒到她身上，她一樣淡漠……說是淡漠吧，其實更準确來說，那是驕傲和自信！她是跟本不覺得就憑林碧沁和林雨香，能夠損她一分一毫！
而那自信和驕傲，全然來自于林炎！
林碧沁算是終于試探出了她這個父親的心了啊！
其實這個父親還是愛權愛利的，不過他又對林老夫人愚孝，但林盼盼和莊姨娘是他的逆鱗！是他真正愛的女兒和女人！
正常情況下，他會把幾個女兒都嫁給有權有勢的人，但林雨柔卻發生了意外，林老夫人說做人得重承諾不能退親，他孝順不想頂撞林老夫人，所以不得不把林雨柔推出去。
當她說要把林雨香嫁到同樣的小門小戶時，林炎是反感和不喜的，但奈何林老夫人歡喜，他孝順才不反駁，而且這胡說的婚事哪裏就成事，所以他沒作聲。
但事情一燒到林盼盼頭上來，林炎就受不了！就算是順口胡說的他也受不了！
林盼盼，林盼盼，真是好名字啊！
除了她林碧沁的名字是母親起的之外，其餘三名姐妹的名字都是林炎起的，雨柔、雨香都是尋常之名，就盼盼二字寄了他對這個女兒多少期望和疼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