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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京城烏衣巷定國公府

咕嚕咕嚕——

聞聲,一只白晰手掌朝上舉起,微微弓起修長、骨節分明的食指,不一會,一只灰色信鴿便熟門熟路地栖上了那只手指,朝手指的主人「咕嚕」叫了聲之後,便悠閑地以鳥喙整理起羽毛。

接了信鴿的俊雅男子,以另一只手解下綁在爪子上的信筒後,将信鴿轉移到一邊的鳥架上,讓鳥兒自行吃糧喝水,然後轉身走向建在荷花池邊上的涼亭。

涼亭裏,一名威儀天生、氣質沉穩的男子正對着石桌上的一座沙盤思索着什麽;直到男子走進來,見他臉上帶笑,才開口問道:

「收到了什麽好消息讓你笑成這樣?」

「也算不得什麽好消息。至少大将軍您聽了一定不會想笑。」男子将信鴿帶來的消息拿給族兄看。

果然,就見大将軍在讀完紙條上的訊息之後,臉色沉了下來。

「竟是真的給他找着了。」

「可不是嗎,真找着了。他這個未婚妻可真是幸運,能在這樣的世道活下來,想必是個剽悍的。」

「他不适合有這樣的妻子。」一個粗野不文的村姑,嗤。

「父母之命,且是遺命,再怎麽不适合,大将軍您也管不到他的婚事的。」

「哼。」沉聲一哼,将紙條丢開,像是再多看一眼就要髒了眼。

被叫做大将軍的男人,名叫周盛,正是一年前因軍功卓着而被皇帝封為「天威大将軍」的正一品武将,今年又獲得威烈侯之爵封,是京師裏正當紅的出色英傑。除了靠着自身戰功搏來的爵位外,他更是如今少數僅存于世的世家出身的嫡次子。

他的父親是定國公周宜康,一路跟着皇帝起義,提供了整個家族所能提供的錢糧與人才,成功押寶。新朝成立之後,皇帝論功行賞封官賜爵,周家正是最先被冊封的第一大功臣。

父強子成材,可以想見這個僅次于皇室的第一世家,至少能保證興旺上四十年,恩澤到第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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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想要維持這樣的興旺,必須有更多成材的子弟、更多出色的下屬以及依附而來的小家族來形成龐大的利益共同體,才能穩穩在朝堂上擁有一席之地,沒人敢輕易招惹。

秦勉是大将軍一直很看好的人,大将軍一路将他提拔至今,可不是為了讓他掙出了個前程之後,跑去解甲歸田,或者被粗野婦人拖累,從此仕途無亮的。「把他叫回來。」暗自生了好一會悶氣之後,大将軍開口道。

「想來秦勉一時是不會回來的。」俊雅男子低笑道:「我猜,秦勉的信鴿過兩天一定會飛過來,內容一定是向您告假,他肯定還得在永梅縣待上一些時候。」

「他想不想回來我不關心,你能把他叫回來就成了。你周長安想辦成的事,就沒有辦不成的,別跟我說你辦不到。」

「當然是辦得到的。」

「那就去辦。」

「是。」

周威,字長安,周盛的族弟,兼麾下第一智将與軍師,與秦勉同列大将軍的左臂右膀,都是被大将軍視為心腹去下力氣栽培的人,一文一武,既是競争對手,又是好友關系。

既然是秦勉好友,當然多少會幫他說一些話。所以他溫和勸道:

「秦勉好不容易找到了未婚妻,那麽先前大将軍幫他物色的幾個閨秀,想來是不需要了吧。」

大将軍看了他一眼,淡聲道:

「怎麽會不需要?秦勉背景太單薄,想要在京師站穩腳根還是弱了點,他需要一個有身分的妻子來為他敲開勳貴以及世家的大門。」

「秦勉雖是山野莽夫出身,卻是個有情有義的,不會放棄他的未婚妻。大将軍想讓他棄之另娶,恐怕不易。」

「沒叫他休棄那個女人,就讓她當個妾吧。以後秦勉至少能封個男爵,一個村姑能有這樣的造化,已經是她家祖墳冒青煙,夠她偷着樂一輩子了。」大将軍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真是四角倶全,誰都受益,想來秦勉應不會再堅持不娶大家閨秀了。

見大将軍已經擺擺手讓他退下,又專注看沙盤去了,周威就算還想說些什麽,也只好暫且住口,不白費工夫了。

不過,就算沒再說什麽,心中卻是想着,秦勉本就無意于娶大家閨秀,如今有了個一直為他守着的未婚妻,想來是更不願意娶那些嬌滴滴的女人了。他當然能把秦勉給叫回京師,卻很肯定地知道,大将軍大概仍然沒辦法讓秦勉在婚事上妥協。

畢竟秦勉不是個願意為了權勢名利付出一切的人。

權勢名利當然人人喜歡,但如果必須為之犧牲太多的話,秦勉肯定是寧願不要的。

周威暗想着:回頭傳信給秦勉時,應該悄悄給一點暗示,讓他心裏有底才是。

那些讓錢香福恨得咬牙切齒的林氏族人,很輕易地就被那個人給趕走了,簡單得像兒戲似,一下子,被她認定為生死大仇的人,就不見了。

錢香福爬上了村口那棵最高壯的橡樹,靜靜地看着一群人攜家帶□拖家當,漸漸遠離這片被他們侵占了十年的土地。

他們臉色凄惶而憤怒,嘴巴更是片刻不停地罵罵咧咧着什麽;他們垂頭喪氣,還有一些婦人不停地抹眼淚,又哭又罵的。就算離得遠,她聽不清罵語的內容,但想也知道定然是詛咒她的各種污言穢語。

那些人恨極了她,但那又怎樣?總之,他們別無選擇地只能永永遠遠離開秦家的土地,并且再也別妄想有回來的一天。

雖然把那些人趕走是她十年來一直在努力的目标,但突然間他們真的被趕走了,把土地還給她了,她卻沒有大快人心的感覺,甚至還覺得有點郁悶。可能,這是因為……那些人不是她趕走的,她沒有能力趕走他們。如若不是「那個人」出手,她想趕走林氏那群人,仍然是件非常艱巨的事,可能得用一生去耗着還不一定能成。而「那個人」卻只是輕輕松松地動了動嘴巴,一切就那樣塵埃落定了。從開始到結束,花不到五天的時間,且那些已經種下的莊稼,就這樣便宜她了。

「在想什麽?」橡樹下,「那個人」尋到了她,開口問着。

「為什麽你說讓他們走,他們就只能走,不敢留?」她問。

「因為這是我秦家的土地。」這理由已經太足夠。

錢香福輕哼。

「你以為那些林家人以前不知道他們強占的是秦家的土地?」

「名正言順之後,就能合理使用一點權勢。然後,他們怕了,便走了。」至于中間如何運作,就不必特別拿出來說了。

「你讓他們遷去哪兒?」要攆人走,總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總要給一整族的人一條退路。她相信他一定有所安排,不然那些林家人就算鬥不過這個男人,也寧願拚個兩敗倶傷,大家都別想落個好。

「朝北走,多的是被抛荒幾十年的土地,雖然沒有這邊的土地肥沃,但只要辛勤耕種,總是可以得到溫飽的。我讓人查了幾個确定無主的荒地,讓官府的人引他們去安家落戶了。」秦勉說得随意,好像一切就是這麽簡單不過的事。

錢香福微揚唇角,有點想笑。問:「他們一定很不願意吧?」

「世間事哪有事事順心的。人要懂得取舍,得罪我并不劃算,還不如乖乖離開。」秦勉還是那副平淡表情,只不過那緊盯着她的目光還是洩露了些許炫耀。

平常他并不是個喜歡張揚的人,甚至覺得身上扛着的軍銜以及官位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光看他總是一身簡便的粗布短衣打扮,像是随時可以卷起褲管下田耕作,就知道他根本不講究。可是,在她面前,他卻會想要讓她覺得他是優秀的,優秀到足以為她解決一切疑難雜症——就像只開屏的孔雀,他暗想。

秦勉曾經有幸在大将軍家裏看到這種漂亮而不實用(不能吃)的禽類,它們吃得比人好,像個大爺似被一群下人伺候着,還完全不用幹活,每天游手好閑展現美麗,死了還沒人觊觎它們身上的肉,不知道老天造了這個物種是用來幹嘛的?

雖然那時心裏唾棄至極,可如今,他卻想着,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想帶她去看看這種漂亮的東西;甚至于,去看看全天下各種好看的事物,讓她分享他曾經領略過的各種美好,以及,一起去挖掘更多沒有見過的美好……

這是面對她時,才會猛然浮現的想法,一種毫無理由的沖動,仔細思考起來完全沒有道理的一種沖動,說起來莫名其妙,做起來卻覺得心情會很美好……

錢香福又将目光投向那群林氏族人離開的方向;他們已經走得很遠了,在山丘起伏間蜿蜒移動,人影已經變得像螞蟻般大小,就要看不見。

「下來吧,咱們回去了。」秦勉一直擡頭看着她,說道。

回去了……

錢香福不情願地将目光朝下挪,毫無意外地對上了他的眼。

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這幾天,只要他出現在她面前,那一雙眼就看着她,并等待她看過來的那一刻,讓雙眼迎對上。他就愛這樣看着她,并等待她的注視;而她先是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後來是被看到惱怒,覺得他有病!然後,便成為現在這樣,氣惱抗拒之後,竟是沒種地躲避了起來。

這實在不符她一貫強悍不認輸的個性,她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在看什麽、有什麽好看的;也搞不懂自己怎麽會被看到發怯,竟就躲了!

不就是被人看嗎?這又有什麽?從小到大,朝着她看來的各種不懷好意目光,她領受得還少了?那些想抓了她吃的、想搶她食物的,以及,長到十二歲之後,略略像個女人之後,那些淫穢的注視,從來就沒有少過。對于那些目光,她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逃,找到機會一定報複回去。亂世生存法則就是這樣,沒有害怕柔弱的權利,也不容奢望有人能伸出援助的手,在她遭難時扶一把。

「下來啊,發什麽呆?」秦勉見她沒動,朝她伸出雙手。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的動作,目光不由自主定在那兩只健壯的手臂上,因為衣袖挽在肘彎處,所以滿布在小臂上的擦傷便一目了然。那雙手,保護着她在跌落秘道時沒有受到太大的磕碰傷害,原本應該落在她身上的傷,都由他的手臂與身體承受了。

「你不會是睡着了吧?睜着眼也能睡覺?」秦勉見她仍是在發呆,所以決定幫她一把。「算了,我上去扶你下來,省得你害怕。」

見秦勉一只手臂搭上了最下頭的粗樹枝上,就要爬上來,她連忙道:「你別上來,我這就下去了!」

「你是我婆娘,不用跟我客氣,我知道上樹容易下樹難,敢爬樹的不一定敢下樹。別怕,我來了——」突然發現如果能幫她下樹的話,不就能趁機親近她了嗎?這個好這個好!怎麽先前沒有想到呢?秦勉心頭一陣亢奮,矯健身形已然動作,轉眼間就爬上了樹,并且抓到了錢香福站立的那根碗口粗的樹枝,只要躍上去,兩人便并肩而立了。

「你幹嘛?別上來!給我下去!」他的動作太靈活快速,等錢香福能夠發出聲音阻止時,他雙手已經攀在她踩的那根樹枝上了!急得她擡腳就朝他的手踢過去——多年來豐富的打架經驗,讓她習慣做出攻擊的防禦動作,都不用經過大腦思索的。

她的動作既兇狠又精準,少有錯落,所以她理所當然以為就算沒一腳把人給踢下樹,至少可以踹得他一只手暫時殘廢!

當然,前提必須是——如果她踢踹的人不是眼前這個身經百戰、無數次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秦勉的話。

所以,她理所當然地踢空了;并且,因為踢出的力道沒落到實處,以致于整個人在踢空之後,随着那發力的力道朝下方撲了去——

她掉下樹了!她竟然有掉落樹下的一天!

一聲不可置信的尖叫硬是哽在喉嚨間發不出來,然後,那股勁力便被吓掉了。吓着她的,不是因為掉落,而是因為他用難以想象的速度,像只展翅的雄鷹,精準地勾抱住正往下掉落的她,繼而随着兩人往下掉的力道,在空中做了個後空翻,以緩和兩人掉落的速度,于是,她便在他懷中,穩穩地随他安全落地。

一切動作皆發生在眨眼之間,縱使錢香福腦中閃過許多莫名的情緒,其實呈現在秦勉面前的,就是瞪大雙眼、一副被驚着了的模樣,看起來真是有點呆;不過……呆得挺可愛的,他想。

「吓着了?」

沒有吓着。她想駁斥他的胡言亂語。

「別怕,瞧,我們都好好的。」

誰怕了?她錢香福生來就不知道怕字怎麽寫!

「只要我在,必能護好你,不教你有一丁點損傷。」

她一個人本來就一直是好好的,有他沒他一點也沒差的好吧?

秦勉瞧她還是瞪着他,眼珠子都不轉的,看來真是給吓着了。

如果是他的下屬,別說掉下樹了,就算被戰馬給掀落馬背,甚至挨了馬蹄踹,他別說憐惜了,沒一鞭子打過去已算大發慈悲了,哪會有這樣柔軟的心腸?

事實上,秦勉在還沒有見過他的小媳婦之前,真不知道自己的心竟然還能這樣柔軟……

身為一個大老粗,無法細致去分辨心中這種奇怪的情緒,更沒法像個文人墨客那樣,當下吟出幾百首軟趴趴的詩作來形容這種的感觸;但秦勉知道,他就是無法克制自己想對她微笑;想要,更親近她一些。

這是他的媳婦兒;這是,他心動的人。

他吟詠不出一首象樣的詩來表達心情,動手才是他的長項,動口可不是……不對!其實大老粗也是可以動□的,心随意動,就再也不願克制。

這是他的婆娘,他的!

因為是他的,所以——

他的唇,在他還沒搞清楚自己做了什麽之前,已經精準地覆在她那張微啓的紅嫩小嘴上。

他的婆娘,他的女人,他的!

錢香福失眠了一整夜,清晨掙紮起身時,眼睛浮腫酸澀得快要睜不開;她拖着沒精神的腳步,也懶得去竈間燒熱水,就着放在房間裏的水盆想洗把臉,動作有些遲鈍,全然沒了平時的利索勁兒。看着水盆裏倒映出的那張屬于自己的、總是黑抹抹的臉,她實在忍不住要懷疑,對着這樣一張枯黑幹瘦的臉,怎麽會有男人親得下去……是的,害她失眠的原因正是昨日那個男人莫名其妙對她的嘴胡亂咬一通造成的!

就算沒有吃過肉,也在肉攤上看過肉是長得什麽樣子的;所以就算錢香福這小半輩子沒經歷過被男人真實上下其手欺侮過,到底也清楚男人女人之間是個怎麽回事。

在她看來,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雖然都是脫光衣服兩人滾到草堆裏辦事,有時會生出孩子,有時不會,但還是有差別的——給錢的以及不給錢的;自願的以及非自願的;誘哄的或者暴力的。

她想了一整晚,除了剛開始恨恨想着那男人膽大包天竟敢這樣對她之外,後來就變成了不解,不解于她這樣一張完全吸引不了男人色欲的枯黑臉,他怎麽就親得下去?

好吧,祖母說這個男人離家之後當了匪又當了兵,打仗打了十來年,大概沒見過幾只母的,所以可能只要是母的他就不挑……錢香福一想到這裏,心裏就覺得堵堵的,于是不願再想這個,改想別的去了。

失眠的後半夜,她想着自己的身分。當她開始被祖母取名叫錢香福,被袓母認作孫女,然後還陰錯陽差地不得不背負起另一個死去的小女孩的婚約,去當一個小寡婦時,就沒有想過這個婚約會給她帶來一個男人。明明她是打定主意當一輩子寡婦的,可偏偏就是有人硬要詐屍,不好好死着,卻是活着回來了。

明明是寡婦,但突然間卻當不成了,她整顆腦袋還懵着呢,這個男人卻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就這樣接受了他有一個婆娘的事實……好吧,他當然沒有問題!錢香福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撇撇嘴,她可沒忘了當他還不知道她是他婆娘時,就把她打暈給帶走了!俨然就是土匪行徑;果然是幹過這行的,就算改當兵了,也沒有手生。

所以這個人就算不是人販子,也不會是什麽好貨。當然,在這樣的世道,要求別人去當一個好人,實在無異于騙人去死,所以錢香福對于人心的險惡其實很包容,畢竟自己從小到大,為了活着,逼不得已時,也幹過一些偷雞摸狗的事。

其實整夜失眠到最後,最令她糾結的終究還是這一點——她雖然叫錢香福,卻不是那個男人真正的婆娘。與他有婚約的那個小女孩,早病死在逃難的路上,還是她幫忙挖坑埋上的。

被啃了一口之後,她憂郁地發現,她最在意的,竟然是,她不是他真正的婆娘。

其實祖母早就說了,她老人家把婚約放在她身上,那麽她就是那男人真正的婆娘,不用想太多。當年兩人跑來永梅縣這邊投靠秦家,恰巧秦家僅剩的秦大叔正在遭難,幾乎就要被那群來占地的林氏族人給害死,所以當時她認了寡婦的身分,實在是唯一可以讓三人勉強安身的方法了。

可是……她怎麽覺得心底空空的、虛虛的呢?

「真黑,真醜。」她一掌拍進水裏,将水裏那個面孔給打碎,然後狠狠地掏了好幾次水潑在臉上,再使勁地揉搓,像是這樣就真能将自己所嫌棄的醜與黑給抹了去似。

她懊惱不已,氣憤自己為着那個男人,于是發現自己并不美麗的事實。

「其實,他也長得不咋地。遠遠看着,就是一只灰撲撲的熊樣。」她低聲嫌棄道。似乎是想要證明,就算自己長得不怎樣,可他也不過如此啊,誰也別嫌誰!

洗個臉弄出偌大動靜,灑了一地水,以致于當她眯着眼四下摸索布巾要擦臉時,險些被地上的濕滑給暗算跌倒,幸而及時抓住窗擡一角,才隐住身形。

把臉上的水擦幹之後,她才看向窗臺方向,想着剛才好像抓到了什麽別的,可她不記得窗臺上有放置什麽物品啊。

然後,她便看到了幾朵沾滿晨露的小花,紅的、白的、黃的都有,在清晨陽光的投射下,呈現一種柔亮的光暈,靜靜地美在那兒……

幾乎想都不用想,她便理所當然地知道這些花是誰摘來放在她窗臺上的。

除了那個叫秦勉的男人還會有誰!

她伸出手,以一種連自己也沒注意到的小心翼翼,近乎珍惜與虔誠地,将窗臺上的那些小花都收攏起來,然後不由自主地将花貼放在胸前,有些傻地湊近嗅聞,仿佛這些滿山、随意便可以看到的小野花是她畢生僅見似。

也不知道就這樣發傻了多久,反正當她再度回神時,臉熱熱地,嘴裏甘甘地、澀澀地——

「哎啊,怎麽吃掉三朵了!」語氣帶着懊惱,為着自己習慣性的行為而生起氣來。

是的,山上随意生長的這些小野花兒,是她嘴饞時的零嘴,只要見着了,總會扯幾朵來吃,花瓣是酸澀的,但花心裏有些許甘甜的蜜,仔細嚼着,就能吃到一點甜,她可是愛極了。

但,這是他給她摘的啊,怎麽就這樣吃了!

「還好,還有兩朵沒吃掉。」她喃喃低語。

這時,門外傳來祖母的叫喚聲:

「福囡,福囡,不早啦,該起來了。」

「哦,我醒了,就出來。」她揚聲回道,邊将手上的兩朵小花放進水盆裏。

「今兒個牛哥一早就帶人送來了好多米糧肉菜來,讓咱們多煮一些,等會他帶着弟兄從山上鍛煉回來,要與我們一同吃早餐呢。你快出來幫忙。」

「好的,我馬上出來。」她快手快腳地套上外衣,以指為梳,沾了清水梳抿着黑發,将所有毛躁都壓下,滿頭濃密的長發很快在腦後盤了個圓髻,黑色發帶一束,便将自己打理好了。

正打算開門走出去幹活,腳步卻突然頓住,看向水盆裏飄着的那兩朵小花,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後咬咬牙,走過去将花撈起,把花莖上的葉子給扯掉,然後別到了發髻上。花朵很小,不過比銅子大上一些,所以連着別上兩朵,倒是不覺得怪異;她對着水盆裏照了又照,卻是看不到發髻上簪着花是什麽模樣的。不過還是不死心地把頭側過來轉過去,直到外頭袓母又喚了聲,她才死心,回道:

「就來,就來。」然後拉開門,幹活去了。

雖然已經沒仗可打了,且國朝逐漸穩定,未來一片太平可期,但無論怎麽說,随時保持強健體魄就是生存的唯一根本。所以對于秦勉,以及他下面的親信來說,就算如今從小卒仔升為軍官,不必随時拿刀去沖在最前方拚命,也不敢将一身功夫放下,仍然保持着每天鍛煉的好習慣。

幾個漢子赤袒着上身,天未亮就從山下往山上跑,做完各種訓練之後,正好迎着朝陽跑下山。

這時已經有許多勤快的人上山來摘采野菜或撿拾柴薪,大多是些老人與婦孺,壯年男子當然是去田裏伺候莊稼去了。

在這個衣物比皮肉貴重的時代,男人赤袒着上身幹活是一種常态,尤其像秦勉這群人身形高大健碩,肌肉結實健美,寬肩窄腰大長腿,渾身上下精氣神暢旺昂揚,卻是尋常難得一見的。所以一路上遇見了人,便免不了被指指點點圍觀,別說老婦幼童看着了,連一些大姑娘、小媳婦的也直勾勾看着,然後幾個人湊在一起嘻嘻哈哈說些什麽渾話,有一兩個比較大膽的,還大聲說着「有媳婦沒有?」「我是東村的阿春,現在單着,缺個相好的!」之類的話來表達自己的熱情。

幾個男人維持着訓練時的面無表情,并不對這些小娘子的調笑話有所回應,不過當他們跑回秦家的院子裏,做完最後的操練解散之後,那漫湧了滿肚子的猥瑣早就忍不住,幾個漢子推推攘攘地說起葷話來——

「剛才那個叫阿春的,看起來不錯,那屁股可大了,一定很能扭。」王勇總是對這種話題有着強烈的發表欲。

「不只屁股大,那腰也跟她的屁股一樣大,也不知道生過幾個了。」周全嘟嘴說着。

「管她生過幾個,又不是要娶回去當婆娘!」王勇半點不在意,以手肘頂了頂周全道:「這樣吧,老哥我今晚先去那邊探探路,要是用起來還成,明天就換你去,怎樣?」

「你想自己去就去,別扯上我。」周全雖然有點心動,但還是搖頭了。「軍師上回跟我說了,說會給我找個好的。我老娘也說了,就算娶不着大閨女,至少也得娶個沒生過孩子的,省得日後一堆事攀扯不清。你也知道,我就怕麻煩。」

一旁的吳用這會兒也開口了,道:「老王,現在天下太平了,你也收收心,娶個好婆娘過日子吧,別成天想着玩了。」「哎,我這不就圖個一時的樂子嘛!其實如果處起來還成的話,娶個村姑當婆娘也不是不行。實在說,我并不想娶那些眼睛長在頭頂心的大戶人家丫鬟,一個個長得也不咋地,卻當自己是仙女似。」

「可人家會持家、懂規矩。咱将将也是個小頭領,日後還能不能高升不論,總得有一個象樣的家。」吳用很實際地說着。他們這樣目不識丁粗魯不文的軍漢,哪裏知道怎麽經營一個家,當然要娶個明白能幹的,才能興家旺子。

王勇撇撇嘴。誰都想娶個好女,但他實在不想娶那些明明身分比他低,架子卻擡得比天高的丫鬟來鎮宅。「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村姑好。」說到這兒,還想拉個有力的同盟附和,于是看向頭子道:「頭兒,雖然大将軍想給你說個大家閨秀,但你就是覺得村姑比較好,對吧?」他可是看得很清楚,頭兒對自家媳婦可上心了。

秦勉從井裏打上一桶水,将滿頭滿臉的汗給擦幹後,便擰着濕布巾洗臉擦身體,整弄完畢,穿上衣服後,才懶懶地回道:「沒有什麽比較好比較差的,我早就有婆娘了,不跟你們這些光棍兒空談這些沒影的事。」什麽大屁股村姑、眼睛上頭頂丫鬟的,跟他都沒關系。他家媳婦身條可好了,修長靈健、胸鼓臀豐——雖然穿着土不拉叽的肥厚衣服看不出來,只以為她不過是個柴禾妞,但身為一個跟自家婆娘有數次親密接觸的人,他可以很權威地說:未來的夫妻生活,肯定性福可期。

「頭兒,瞧你得瑟的。」王勇走過來,拿了個水桶打水;水打上來之後,就兜頭淋下,涼爽得哇哇叫,也不理渾身的水,接着說道:「我們在這兒已待得夠久了,大将軍明明只允你半個月的探親假。先前我們跑到涼山村找人就花了七、八日來回,如今在永梅縣這兒又待了近十日,想來大将軍那邊該催咱回去了。」說到這兒,他扭頭問紀智:「喂,老紀,咱軍師有沒有捎鴿子過來?」

「前幾日就捎了,頭兒還趁回信時,讓軍師幫咱們清點一些退役的弟兄們過來這兒安家。」

吳用聽了就笑道:「頭兒做事向來利索不拖沓,雖是昨兒個才将那些林氏族人全轟走,但想來那些傷殘病退的弟兄們早就在軍師的安排下起程趕過來接手這幾千畝良田了。不過頭兒,想來大将軍是不願意看你滞留在這兒處理這些小事的,必定催你盡快回京城吧?」

「他催他的,反正我不急。」秦勉很光棍地說着。

「那麽頭兒,咱幾時回京?」向來比較沉默的宋二子問道。

秦勉給他一個白眼,就是不肯說個确切日期。只道:「走了,吃早飯去。」

宋二子聳聳肩,心想着:就算你不說,該上路時也容不得你多拖上半刻。

真讓大将軍非得拿軍令來催你,那就不好看了。

不管下屬正在忙着講些女人的葷話或者偷偷腹诽他,無心理會他們的秦勉順着食物的香味而去,打開竈間的小門,卻沒走進去,就站在外頭張望,目光習慣性地捜尋着自家婆娘的身影。

然後,他先看到了一個背影、一個後腦勺,以及一只盤得端正到呆板的烏黑發髻上,那兩朵小小的紅色小花。

本來挺普通的心情,突然間就好得一塌糊塗,平抿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勾起來。

不過,比起那兩朵花,他更願意看她的臉。很快地,這個願望也實現了。

錢香福将雜糧饅頭裝進一只大木盆裏,堆疊出一座小山,待再也放不了之後才蓋上蒸籠蓋,接着轉身,打算将沉重的木盆給端上桌,然後,四目相對,所有接下來的動作都暫時被遺忘了。

錢香福怔怔看着他,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而他,朝她露出一口大白牙,附帶一張笑得挺呆樣的臉。

他看起來很高興,什麽話也沒說,就一直笑着,看着她笑着。

必須得說點什麽,說什麽都好,不能讓他就站在那裏笑到天黑……她想。

「你……傻樂個啥勁兒!」脫口而出的語氣滿是嫌棄,卻是不由自主地空出一只手,悄悄地摸着後腦勺別着的那兩朵花——他笑的定是這個。

暗自慶幸着她現在的膚色夠黑,所以,她發燙的臉,應該沒讓他察覺到半點發紅的症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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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72.1萬字
  5.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36.4萬字
  6.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8.2萬字
  7.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1萬字
  8. 藏地密碼

    藏地密碼

    這是一個西藏已經開放為全世界的旅游勝地卻依舊守口如瓶的秘密——公元838年,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登位,随即宣布禁佛。在那次禁佛運動中,僧侶們提前将大量經典和聖物埋藏起來,随後将其秘密轉移至一個隐秘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修建了神廟,稱為帕巴拉神廟。随着時光流逝,戰火不斷,那座隐藏着無盡佛家珍寶的神廟徹底消失于歷史塵埃之中……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9.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0.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1.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5.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