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之最終篇
從易誠病好之後林質就一直給他做副手,工作比以前輕松了許多,重要的是有更多時間回歸家庭了。
晚上回家,客廳裏的燈全亮着,除了傭人們在準備晚餐以外孩子們都不見蹤影。
“他們都在樓上大少爺的房間。”傭人笑着說道。
林質放下包上樓換衣服,剛剛走到樓梯口,一個胖墩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了過來,撞到了林質的小腹。
“唔……”這小子體重一直不輕,林質深覺得自己受了內傷。
聶紹琛小朋友滿頭大汗的抱緊媽媽的腰,緊張的說:“哥哥要追殺我,媽媽你帶我出去躲一躲!”
“哥哥為什麽要追殺你?”林質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真疼。
“我看到了他女朋友的照片啊!”小胖墩緊張兮兮的,額前的碎發全部黏在腦門兒上,足以見得剛才是多麽的瘋狂的激戰了。
橫橫打開房間的門,二十來歲的少年俊朗帥氣,颀長的身型配上出衆的氣質,很容易在人群中脫穎而出。
“聶紹琛,你過來。”他招了招手。
小胖墩往媽媽的懷裏擠了擠,死命的搖頭,“不要靠近我!我剛才什麽都沒看到!”
“你沒看到什麽?”
“沒看到你女朋友的照片吶!”
林質扶額,小兒子真的是智商感人啊……
“唔。”發現在吐露了秘密,小胖子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
小魚兒從哥哥的身後走出來,悠閑的說:“小白鯊,乖乖束手就擒,不要找外援。”
小胖墩仰頭委屈的看媽媽,“他們欺負我,打我屁股,好痛……”
“喂,你不要瞎告狀好不好?”小魚兒不滿,“明明就是擰的胳膊,什麽時候打你屁股了?”
“你踹我了!”小胖墩恨恨的說。
“踹你怎麽了,弟弟就是用來踹的!”小魚兒霸道的叉腰,目露兇光。
“哇……”小胖墩終于被姐姐的兇神惡煞的模樣吓哭了,抱着林質的腰嚎個不停,淚水鼻涕全部擦上去。
外面有車子引擎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大門口傳來動靜。紹琛小朋友豎起了耳朵,确定是聽到了爸爸的聲音後,嗓子一扯,哭得更大聲了。
林質堵住耳朵,受不了他出色的肺活量。
小魚兒心虛,立馬溜進了卧室。橫橫瞥了一眼制造聲勢的小胖墩兒,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林質安慰小兒子,“哥哥姐姐都走了,別哭了。”
“哇!”他雙手扯住林質的衣擺,哭得汗水直流,可見用力。
聶正均果然聽到了動靜,沿着樓梯上來就看見小兒子撕心裂肺的大哭,問:“怎麽了?”
小胖墩終于放開媽媽,伸手朝爸爸走去,“爸爸……”
小兒子從小就會一項技能,賣萌。他的身形有些圓滾滾的,自帶賣萌優勢,吃飯從來不用林質操心,有時候腦袋瓜又很亮,腦子轉得快又會拍馬屁,大家都喜歡他不得了,尤其是聶正均。
雖然他從來不在言語上表達出來,但林質知道,他很喜歡小紹琛,對他的愛有別于長子和女兒。
這不,他立馬就把他抱了起來,耐心的問:“怎麽回事,給爸爸說說。”
“哥哥、欺負我,姐姐打我,他們都不喜歡我……”他傷心的趴在爸爸的肩頭,流淚像是自來水,不要命的來。
聶正均拍了拍他肉肉的背,說:“乖兒子,不要哭了,爸爸給你出頭好不好?”
林質正在用手機回郵件,聽了這句話不由翻了個白眼。
小紹琛收斂了哭聲,乖乖的趴在爸爸的肩膀上。
聶正均站在走廊上,喊了一聲:“都給我出來。”
三秒之後,兩扇門同時打開。
“爸爸。”
“爸爸。”
“這是怎麽回事。”聶正均示意。
小魚兒清了清嗓子,說:“爸爸你別被他騙了,這小子裝呢,我們可沒有打疼他。”
聶正均:“所以你們真的打他了?”
“咳咳,就揪了一下臉蛋兒。”小魚兒躲避爸爸的目光。
剛才還哭得起勁兒的小胖墩兒立馬精神了,挺直背轉過頭來,“還踹了我屁股!”
小魚兒翻了個白眼,“就一腳。”
“你都把我踹翻了。”小紹琛委屈的說。
小魚兒對着他揮了揮拳頭,他往後一縮,抱着爸爸的脖子。
橫橫咳了一聲,說:“我可沒打他。”
“可是哥哥瞪了我,很兇的那種。”小紹琛趴在爸爸的耳邊告狀,有人做靠山,他底氣足得不得了。
橫橫說:“誰讓你亂翻我手機?”
“我就看了一眼,不知道那是你女朋友啊……”小紹琛眼珠子一轉,故作委屈的說道。
“女朋友?”聶正均捕捉到了關鍵詞。
橫橫正經了神色,站直了身體,“我都二十三歲了,還不能有女朋友啊。”
小魚兒在旁邊低頭,用腳尖劃拉了一下地毯。
林質回完郵件收了手機,說:“該吃飯了,都下樓吃飯吧。”
小紹琛點頭,“爸爸,我餓了。”
聶正均看了橫橫一眼,沒說什麽,抱着喊餓的小兒子下樓。
小魚兒對着向他們做鬼臉的小紹琛揮拳頭,胖小子得意洋洋的吐舌頭。
橫橫沒跟他們一塊兒下去,在門口等着林質換了衣服出來,摟着她的肩膀,笑着說:“多謝啦。”
“謝什麽,我看你爸也不準備為難你。”
“不為難我總是要盤問我吧。”
林質笑着說:“所以,你真的有女朋友?”
“哼,被臭小子暴露了。”橫橫從鼻孔裏出了一口氣。
“可是他剛剛也救了你呀。”
“算他識相。”橫橫滿意的說。
林質說:“等關系穩定了帶回來也讓我們看看,你爸嘴上不說,但心裏應該也挺期待吧。”
“他期待?”橫橫哼了一聲,說,“我看他巴不得讓我六根清淨對女色毫無興趣,然後盡快接手公司好卸下擔子和你雙宿雙飛。”
林質擰他胳膊,“瞎說什麽!”
“嘶……害什麽羞呀!”橫橫跳遠了一步,大笑道。
聶正均将小兒子安置在椅子上,他仰頭說:“謝謝爸爸。”然後自己乖乖的系上餐巾,接過傭人遞來的熱毛巾擦手。
聶正均用幹毛巾擦了擦他汗濕的腦袋,說:“在家裏瘋成什麽樣兒了,這一頭汗水。”
“爸爸,我有點兒想吃冰激淩了。”小胖子仰頭,雙眼布滿了渴望。
“大晚上吃冰激淩,就不怕拉肚子?”聶正均笑着說。
小胖子搖搖頭,拍了拍肚子說:“不怕,我是鐵打的胃。”
林質走過來,說:“保姆說你今天已經吃了一個冰激淩了,不能再吃了。”
小胖子皺起一雙眉毛,說:“可是今天中午吃的冰激淩在肚子裏太孤單了,我想給它找個夥伴陪陪它。”
寂靜三秒後,小魚兒大笑,指着小胖子說:“想吃就吃吧,還扯出這麽無厘頭的借口,聶紹琛你牛啊!”
“姐姐,你一點都沒有童趣。”他嘴巴一撇,似乎是非常遺憾的說道。
笑聲戛然而止,小魚兒舉起刀叉磨了磨,“你再說一遍!”
小胖子轉頭看爸爸,“可以再吃一個嗎?”
聶正均幫他掖了掖餐巾,說:“吃完飯了再說。”
小胖子其實很聰明,見好就收的道理他很懂,不再歪纏,乖乖的吃起飯來。倒是小魚兒,被這小子氣得不輕。
晚上睡覺的時候,小紹琛抱着自己的小枕頭要來跟爸爸媽媽一起睡。他擠在大床的中間,把林質和聶正均分開。
“這麽大人了還要跟媽媽睡,聶紹琛你羞不羞?”林質捏着他的臉蛋兒問。
小胖子往聶正均的方向靠了靠,說:“我是來跟爸爸睡的,媽媽你不要誤會。”
林質被噎在當場。
聶正均拍他的腦袋,“不準欺負媽媽。”
小兒子長得像他,唯獨那一雙秀氣的眉毛和嘴巴像了林質,有時候表情豐富起來,他像是看到了活潑版的林質。
況且這小子生得實在是太好,想打他都不知道從何下手,他光是可憐兮兮的用眼睛盯着你,你都下不去手了。
“聶紹琛,明天回自己的房間。”林質關了燈躺下說。
“媽媽,我愛你。”他伸出手指,勾了勾林質的小拇指。
林質閉着眼睛揚起嘴角,“不要拍馬屁。”
“媽媽你屬狗狗,不屬馬呀。”他奶聲奶氣的說。
“閉嘴。”
又到了一年的中秋,聶正均帶着愛妻和兒女到老宅陪長輩過節。老爺子雖然近來身體不太好了,但看見孫子孫女叽叽喳喳的圍着他熱鬧,他說不出來的高興。
紹琪和她老公發誓要做丁克,氣得老爺子差點抄起拐杖打死她倆。但夫妻倆好像對生孩子敬謝不敏,偶爾逗逗小胖墩兒滿足手瘾之後就行了,完全沒有打算自己生一個的意思。所以小紹琛特別怕大姐姐和大姐夫同時出現,他的小臉蛋兒和小屁股會遭殃的。
“媽媽……”他別別扭扭的走過來,撲進林質的懷裏。
“怎麽了?”
“屁股痛。”他伸手揉了揉屁股,委屈的問,“為什麽他們都喜歡捏我的屁股,捏自己的不好嘛?”
林質忍不住笑,說:“大家是喜歡你才捏你啊。”
“那我也喜歡小花,我就不捏她的屁股。”小花是他幼兒園的同桌,小紹琛的忠實迷妹,因為經常從家裏搬運零食給小紹琛,差點被她媽媽轉學。
“小花是女生你是男生,不可以哦。”林質拍了拍他胸前的餅幹碎屑。
小紹琛眼珠子一轉,趴在媽媽的膝頭上,悄悄地耳語,“大姐姐是女生,可大姐夫也捏她的屁股了,我剛才看見了。”
林質:“……”
聶紹琪……林質磨牙,帶壞我兒子有你好看!
午餐時間到了,老太太疼小孫子,非要抱他在懷裏吃飯。
“奶奶,我已經是大孩子了,我可以自己吃飯。”他系上餐巾,奶聲奶氣的說。
“乖孫,奶奶喜歡你,抱着你不好嗎?”老太太摸摸他的小臉,擋不住的笑意從眼角彌漫開來。
“可是抱着我奶奶不好吃飯呀。”
林質說:“媽媽,您讓他自己吃吧,他在家就是自己吃的。”
老太太招手,傭人立刻把小紹琛的椅子搬到她的旁邊,“來,和奶奶一塊兒坐。”
“好。”他看了一眼媽媽,點頭說好。
小魚兒低頭玩手機,林質咳了一聲她立馬收好,谄媚的對着媽媽笑。
“收斂點。”她輕聲說。
小魚兒側頭跟媽媽說,“我沒有早戀。”
林質疑惑的看過去,似乎用眼神在質疑。
“我們是精神夥伴,沒有其他的關系。”小魚兒笑眯眯的趴在媽媽的肩頭,“他給我講數學,我幫他補習英語,互惠互助。”
林質偏頭,低聲說:“那之前……”
“我只是對他有一丁點的好感而已,但我後來又想過了,我還是太小不适合現在戀愛。”
聶正均拉開凳子在旁邊坐下,問:“什麽太小?”
小魚兒被吓得一驚,還是林質鎮定,她笑着回:“小魚兒說上次買的裙子太小了,穿不了了。”
聶正均說:“你不是想去巴黎看秀?正好和你媽媽去掃貨。”
“我不去。”林質趕緊拒絕,她對逛街完全沒有熱情,被拉着逛兩圈就腳疼,明明平時不是這麽嬌弱的。
“那我和大姐去。”小魚兒笑着挽着爸爸的肩膀,問,“我可以考完試就去嗎?”
聶紹琪在對面坐着,耳聰目明,立馬舉手:“我陪小魚兒去,只要大伯買單就好!”
林質斜了她一眼,她讪讪的收手,“瞪我幹嘛,招你了?”
林質哼了一聲,等會兒再跟她算賬。
老爺子落座,午餐開始。
吃完飯趁着陽光正好,徐徐微風,大家都移步到草坪上去。紹琪和老公帶領小一輩踢足球,橫橫和紹琪一隊,她老公帶着小魚兒和小胖墩一隊,勢均力敵,開始“激烈”的比賽。
“聶紹琛,不準用手抱球!”
“聶瑾瑜,你給我跑起來別偷懶!”
“聶紹琛,說了不準抱球!”紹琪站在場地的中間狂吼。
老太太和老爺子哈哈大笑,看着小輩兒們不講規矩的胡亂踢球,竟然也笑意連連。
有人帶娃,聶正均牽着林質去過二人世界。
走到別墅後面的花圃邊,她彎腰去看淡紫色的月季花,他站在後面溫柔的看她。
“老婆,有件事要和你說一下。”
林質發現了地上長着的含羞草,笑着用手指去逗它,“什麽事你說吧。”
“我三叔你知道吧?”
她的手頓了一下,收回了手指。
“知道。”
“他在美國去世了,直到死也沒有能回到故土。”
林質腿有些軟,她咽了咽口水,說:“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當年他的一時情迷釀成了大錯,所以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回來見故人也不落故土。”聶正均用平和的語氣娓娓道來,“我三叔不是頑劣的人,我相信他是真的對你母親有感情。”
“那又怎麽樣?真的喜歡一個人就能去拆散她的家庭,害她家破人亡嗎?”林質冷笑,難得的刻薄。
聶正均說:“知道你對他沒有好感,所以我從來也沒有把你的任何訊息透露給他。”雖然他一再乞求,但聶正均最終還是抱憾離世。他這輩子只做錯了一件事,但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
聶正均沒有辦法來公正的決斷,他只希望不要傷害他的妻子。
“他手裏有很多關于你母親的照片和書信畫作,你要的話我就讓人帶回來。”
林質沒有吭聲,她坐在有些溫熱的地面上,漠然的看着前方。
聶正均站在她身後為她擋住陽光,留下一片涼爽的陰影在她的上方。
有些人,你無法用好人或者壞人來單純的區分定義。聶正均的三叔在大家的言詞之間是果敢善良的好人,但就是這個大家都一致認定的好人卻對林質做出了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
他死了,林質并沒有拍手稱快。但父母死了,她卻無法理智正視這個男人。
殘存在她心中的最後一片陰影也消散了,從今以後,她無人可怨。
林質最終也沒有要那些關于母親的東西,那是屬于他的收藏,就讓它們随着這個孤獨終身的男人一起長眠于地下吧。
關于母親的樣子,只會留在她的心中。
——————————————我是天氣轉涼分割線——————————————————
到了年底,天氣漸漸冷了起來,雪花飄在空中就像是柳絮一樣,成片成片的落下來,在地上形成了厚厚的積雪。
“寶貝,起來上學。”林質彎腰在小兒子床前輕聲喊道。
床上的包袱将被子裹得更緊了,喉嚨裏發出抗議的咕嚕聲,像只鴕鳥要把自己埋進洞裏一樣。
“再不起來就遲到了哦。”林質推了推他。
仍舊沒有動靜,只有幾根豎起來的頭發沖破了重圍露了出來。
“那好吧,我讓姐姐來叫你。”林質起身準備離開。
“媽媽……”他掀開被子,露出濕漉漉的眼睛。
“哥哥姐姐都起床了,你也該起來了。”
“不去上學好不好?上學好難過。”小紹琛癟着嘴說。
林質把他拉起來,拿過旁邊的衣服給他換上,“為什麽難過?有小朋友陪你玩兒不好嗎?”
“可是外面好冷啊……”他朝着窗戶外面看了一眼,縮了縮脖子,像是能感受到外面的寒冷。
“冷就不上學了?爸爸媽媽是不是每天都上班?哥哥姐姐是不是每天都上學?為什麽你就不行呢?”
“我還小……”他用軟糯的聲音辯解。
“還小?翻過年就是六歲了,該上小學了還小?”林質笑着把他抱下床,拍了拍他的屁股,“快去洗漱。”
見最好使的撒嬌招數沒有,他只有屁股一扭一扭的往浴室走去。
他的這間浴室全是按照他的身高定制的。小小的洗漱臺,小小的浴缸,就連馬桶也是小號的,所以小紹琛四歲的時候就可以自己完成整套的洗漱工作。
用毛巾搓了搓自己的臉蛋兒,他仰頭對着林質。
林質給他擦寶寶霜,說:“以後輕一點,力氣大了不疼啊?”
“不疼,我是厚臉皮。”
林質噗嗤一樂,“哪有人自己稱自己厚臉皮的?”
“爸爸說的。”他得意洋洋的晃腦袋,似乎認為“厚臉皮”是一個很不錯的贊美詞彙。
林質抿笑,“爸爸壞蛋,下一次你要還回去。”
“說爸爸也是厚臉皮嗎?”他歪頭問道。
“嗯,說爸爸是厚臉皮的爸爸。”
“哦。”
準備工作做完,林質牽着他下樓用早餐。
聶正均坐在主位上看報紙,橫橫面色有異的坐在他的左手邊。
“怎麽了?”林質把小兒子抱上餐桌坐好。
“咳,聖誕節我要把女朋友帶回來。”橫橫以拳掩面,耳朵有些微紅。
“真的?”林質眼睛一亮,明顯很是期待,“那要準備什麽嗎?”
“不用準備什麽,你別激動。”橫橫瞥了一眼他爸爸。
林質明白了,她給了橫橫一個安撫的眼神,說:“那你問問她的口味,我好讓李嬸兒拟個菜單。”
“嗯。”橫橫大聲答應。
小紹琛在爸爸和哥哥之間掃視了一番,問:“爸爸,哥哥要帶女朋友回來你聽到了嗎?”
“嗯。”聶正均頭也不擡的應了一聲。
小紹琛撐着腦袋,問:“那我可以帶小花回來嗎?上次我答應她做我女朋友了。”
橫橫:“……”
林質:“……”
聶正均放下報紙,“屁股痛不痛?”
“不痛啊。”小紹琛天真的回答道。
聶正均把報紙卷成了一個圓筒,在手掌上拍了拍,問:“你覺得這個打在屁股上痛不痛?”
有過類似經驗的小紹琛立馬嚴肅的點點頭,他說:“危險物品,爸爸你讓阿姨們快點收了吧。”
聶正均嘴角一揚,“敢帶小女生回家,你知道爸爸用什麽抽你屁股嗎?”
“報紙?”
“爺爺拄的那種拐杖知道嗎?”
“知道……”他的聲音弱了下來。為什麽爸爸不走尋常路,問了它報紙的事兒卻要用拐杖抽他。
“知道就好。”
不知道為什麽,橫橫覺得他似乎是在含沙射影,他的屁股痛了起來。童年的記憶太清晰,他竟然有些忘了這位家長以前是何其兇殘。
“額……”他想要收回剛才的話。
林質按住他的手,微笑着問主位上的人:“正均,晚上我會忙到很晚,你去睡客房好不好?”
氣焰瞬間被打消下來,聶正均胸口一悶,瞥了一眼他的長子,“如果是玩一玩就不要帶回來了。”
“絕對不是!”橫橫立馬保證。
“嗯。”他從鼻子裏出了一口氣,低頭用餐。
橫橫看向林質,她笑着點點頭。知道有後援,他長舒了一口氣。
很快聖誕夜就到了,林質特地請了一天的假來安排家裏,務必起到給橫橫的形象加分的作用。
“太太,這個魚現在蒸嗎?”李嬸兒從廚房裏伸出腦袋問。
“嗯,他們已經在路上了,你蒸上吧。”
小魚兒坐在沙發上看小說,小紹琛蹲在她腳邊玩兒樂高。
“姐,你擡一下腳。”
小魚兒瞥他,“你就不能遠點兒玩兒?”
他揉了揉鼻子,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小魚兒趕緊坐遠了一些。小紹琛抿唇笑,低頭繼續玩兒自己的。
十分鐘後,玄關出現響聲,林質笑着迎了出去。
橫橫站在女生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身影,只聽見他說:“笨蛋,系鞋帶要系死結你不嫌難解啊。”
“可這樣不會開啊……”女生的聲音傳出來,似乎有些被他吓住。
“橫橫。”林質在他身後喊道。
橫橫側身,林質看到了一個渾身僵直的小美女,她穿着一身淺綠色的大衣和小洋裙,緊張的盯着林質。
“這是我爸的老婆,我的初戀。”橫橫笑着攬着林質的肩膀介紹。
女生伸手,“您好,我叫秦溱!”
林質愣了一下,伸手和她相握,“親親?”
女生撓了撓頭發,說:“第一個秦是秦始皇的秦,後面那個溱是秦始皇的秦加三點水。”
“你爸媽挺有野心的啊。”橫橫取笑她。
秦溱也不生氣,兩頰紅撲撲的,羞澀的對着林質笑笑。
“進來吧,我剛做了點心你們嘗嘗。”林質覺得她挺有意思的,笑着邀請她進屋。
秦溱太緊張,無意識的開始同手同腳走路。
“笨蛋,你現在連走路都不會了嗎?”橫橫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
“啊?”她緊張的停下,一擡腳一甩手,又是同邊。
林質悶笑,厚道的走開。
橫橫戳她的腦袋,“你的智商落家裏了?”
“我、我害怕……”
“害怕什麽?我家是虎穴之地啊?”
“你你後媽長得好漂亮……”有這麽美的人在家裏立着他還能看上自己,秦溱懷疑聶紹珩眼瘸了。
橫橫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用手指狠狠地戳她的腦門,“擦擦口水,丢臉!”
“哦哦。”她擡起袖子真的開始擦。
小紹琛注意到新來的姐姐了,他站起身來朝大哥哥招手,“哥哥,這是你女朋友嗎?長得可真漂亮。”
秦溱眼睛都亮了,比聶紹珩還帥的小帥哥?還誇自己漂亮?
“他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小孩兒,你別放在心上。”橫橫看她立馬要撲上去的樣子,立刻潑冷水。
小紹琛歪頭,“姐姐,你不給我一個見面禮嗎?”
“見、見面禮?”秦溱開始翻自己的包包。
小紹琛走上前去,招招手,秦溱蹲下去。
一個軟乎乎的身子靠上來,秦溱的心都快化了。
“擁抱,這是表示友好的見面禮。”小紹琛笑眯眯的說。
“哎,小子!這是我的女朋友。”橫橫拉開他。
小紹琛腦袋一晃,“可是她好像更喜歡我?”
秦溱死命的點頭,非常贊同,如果小帥哥不介意的話再來一個見面吻吧!
小魚兒從後面走上來,她對着秦溱善意一笑,說:“你好,我叫聶瑾瑜,是我們家大少爺的妹妹。”
秦溱的心拔涼拔涼的,為什麽聶家的人都這麽漂亮,她本來就沒有的自信心這下更加崩塌了。
“你好,我叫秦溱,秦始皇的秦……”
“我剛剛聽到了,很好聽的名字。”小魚兒笑着打斷她。
秦溱一言難盡的看着橫橫,似乎非常費解他的審美。
林質端着點心出來了,笑着招呼孩子們,“很久沒進廚房手藝生疏了,大家來嘗嘗好不好吃。”
秦溱斯文的吃了一口說:“有點鹹……唔……”
點心被橫橫的手肘碰到了她的身上,她趕緊補救:“不是不是,好吃好吃!”
小魚兒背過身去悶笑,林質說:“嗯,秦溱說得對,是有點鹹。”
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秦溱擡頭看去,一個威嚴的男子從上面走下來,兩鬓有些白發,穿着一身灰色的毛衣,整個人氣場天成。
“你抖什麽?”橫橫問她。
“我我我我……”
“你什麽你,舌頭捋直了說話。”
“你爸爸?”
“嗯哼。”
“我有點兒害、害怕……”
“他不會把你吃了的。”
林質上前挽着聶正均走過來,悄悄說:“人家女孩子膽小,你不要端着一張閻王臉啦。”
聶正均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有嗎?”
“笑一笑。”林質低聲說。
秦溱腿一軟,差點順着沙發滑下去。
“你……”橫橫無語。
“你爸笑起來好恐怖……”
小魚兒不着痕跡的拉起她,挽着她的手對着聶正均說:“爸爸,這是哥哥的女朋友,漂亮吧?”
“嗯。”
“您好,我叫秦溱……”
小魚兒擰了她一把,她好像瞬間打通了任督二脈,迅速把後面關于那段兒“秦始皇”的解釋給咽了回去。
聶正均說:“随意坐吧,就當在家一樣。”
秦溱不自然的露出一個微笑,小魚兒看她渾身不自在主動拉着她到花房去看花。
走出很遠了,秦溱聽到那個威嚴的男人說:“這是你做的?很好吃啊。”
這句話讓她突然就松懈了下來,整個人不再繃得那麽嚴實。
“你爸爸很愛你媽媽嗎?”秦溱冒昧的問了一句。
小魚兒笑,“是,我們是爸爸的眼珠子,我媽媽卻是他的心肝脾肺腎。”
秦溱笑了起來,這樣愛老婆的男人,他大概也沒那麽可怕吧?
小紹琛爬上爸爸的膝頭,湊到他耳邊咕哝了幾句。
林質和橫橫在一邊聊天,林質稱贊秦溱是個單純的女孩子,心眼好。
橫橫扯起嘴角笑,“你可真夠眼毒的,這算是她唯一的優點了。”
林質笑着問:“她很适合你。”
“何以見得?”
“一剛一柔,剛剛好。”
“像我爸和你這樣?”橫橫打趣道。
林質挑眉,“算是。”
外面飄着雪花,室內一片溫暖。
晚餐上桌,小魚兒挽着秦溱走來,不過兩個小時的相處,秦溱好似沒有那麽緊張了,林質問幾句話她也能發揮正常對答如流。後來林質才知道,她本人是社會學的博士,在學校年年拿獎學金的。
“跟你挺像的。”聶正均溫柔的看向妻子。
林質抿唇笑,“嗯,看來以後很有共同話題了。”
秦溱一頭霧水,橫橫卻一顆心落在了肚子裏。
“聶紹琛,多大的人了還在用手抓!”小魚兒拍她的爪子。
“唔,烤雞不用手好難撕呀……”小紹琛收回手,在餐巾上抹了抹自己油油的手指。
橫橫起身用刀将烤雞切開,片成小片放到小弟的盤子裏。
“哥哥最好了!”見到吃的,小紹琛立馬就忘了舊仇,眼睛笑眯成一條線。
“馬屁精。”小魚兒翻了個白眼。
橫橫将片好的肌肉放到她的盤子裏,“不必連我一塊兒罵上吧。”
小魚兒立刻轉換了一副嘴臉,“謝謝哥哥!”
林質和聶正均低聲交談,兩人似乎沒有在聽孩子們打嘴仗而是在讨論去哪裏過年。
“唔,不想去澳大利亞,今年因為奧運會對澳大利亞印象不好……”溫柔的女主人這樣說道。
“歐洲呢?”
“歐洲還行,只是會不會太冷了?紹琛太怕冷了。”
“小胖子還怕冷?”男主人笑着回道。
“不準取笑兒子,還不是你給他買太多零食的原因。”
“你确定是我而不是遺傳你愛吃甜食的基因?”男主人笑着反駁。
“唔,我确定是你。”
“……”
小魚兒還在和小紹琛打嘴仗,相隔六歲的姐弟倆像是小冤家一樣,永遠有吵不完的話題。
橫橫在低聲問她要不要吃甜點,她搖搖頭。
溫暖的燈光灑落了一地,外面寒風凜冽,屋內卻溫暖如春。秦溱想,即使會被認為是不自量力的家夥,但她真的好想加入這個家庭。
威嚴卻愛妻如命的大家長,溫潤卻外柔內剛的女主人,高傲卻漂亮善良的小魚兒,身形微胖卻頭腦伶俐帥得一塌糊塗的小紹琛……最重要的是,身邊的坐着的男人是他。
“你傻看着我做什麽?”
“沒有。”她咧嘴笑着搖頭,悄悄的把願望埋在了心底。
“傻。”橫橫屈指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
坐在上位的女主人和男主人還在讨論去哪裏過年,身邊的男人悄悄地握住她的軟綿綿的手。
“我在後院藏了幾箱煙花。”橫橫低聲說。
“為什麽感覺你在做賊?”
橫橫瞥了一眼跟小魚兒吵得臉頰紅潤的小紹琛,說:“被這小子知道了就不得安寧了。”
“哦。”
小紹琛笑眯眯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問:“秦溱姐姐,你和哥哥在說什麽呀?”
“你哥哥說要去放煙花……”對帥哥毫無抵抗力的秦溱一秒鐘忘記橫橫的囑咐。
橫橫:“……”
小紹琛開心的轉過頭,“爸爸,哥哥說要帶我放煙花!”
橫橫握緊拳頭,“……”
“哦,注意安全。”聶正均說。
秦溱縮着脖子往後退,美色誤人啊美色誤人啊。
“秦溱。”橫橫咬牙。
“我幫你把煙火搬出來!”她蹭地一下舉起手。
誰要你當搬運工,我要的是二人世界啊!橫橫炸毛,在心底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