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梁如琢靜靜地坐在床沿邊,把小嫂子扣在懷裏,調暗的臺燈燈光映在他左半邊臉頰上,把棱角輪廓刻印得細膩柔和。
他替文羚用手虛捂着暖了暖手腕上的勒痕,等到他的身體完全放松軟化,服帖地靠在自己懷裏,才解開他身上大哥的襯衫扔到了床底下。
小小的卧室似乎升溫了幾度,他們在黑暗中沉默地相互緊貼着身體。
“我能做點什麽取悅你嗎?”梁如琢勾起唇角,鼻尖蹭在小嫂子頭發間,莫名熟悉的洗發水氣味灌進鼻腔,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就是自己常用的牌子。
他嘴角的笑意立刻漾滿了梨渦,不自覺地給小嫂子揉着拇指和虎口的關節。
“下次他不會讓我做青椒了……我多放了一把鹽,嘻嘻。”
他聽見小嫂子在懷裏軟乎乎地這麽說,于是呼吸都變得熾熱起來,把他嬌小孱弱的身體裹在自己襯衫裏,跪在床上瘋狂地與他接吻。
壞天使。梁如琢在心裏默念着他的小玫瑰的惡行,撫摸着櫥窗裏僅展示用的昂貴寶石,心安理得地揣進自己的口袋,他不準小嫂子再向他哥乞憐,撫摸着他脊背上的烏鴉刺青喑啞道:“羚兒。”
小嫂子的身體抖了一下,在臺燈暗光下目光熠熠地仰望着他。
他說他畫畫時最喜歡聽的歌是g ich nach ha,翻譯成中文是帶我回家。他是肖申克牢籠裏最渴望自由的年輕美人,日日夜夜落筆時都點燃着熱情。
其實他還是讀不懂小嫂子。
但他讀懂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哥的電話及時響起來,小嫂子今夜大概會被他幹死在這張溫馨的小床上,而他大概也會被小嫂子記恨在心裏,覺得他不是星星,是隕石,在觀星時猝不及防撲到他身上,把他砸了一個大坑。
來電顯示“野叔”,小嫂子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接起電話,說話的是一個陌生人。
他眼看着小嫂子的臉從蒼白一下子變得煞白,血色被電話裏的人吸去了似的。
“野叔?車禍?在哪?!”
Advertisement
梁在野出車禍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梁如琢以為自己會笑出聲來,實際上他拿了車鑰匙,立刻開車趕去電話裏通知的醫院。
小嫂子也跟在身邊,雙手捧着手機坐在副駕駛,緊緊皺着眉。
他們是跟救護車一塊兒到的,梁在野躺在擔架床上,整張臉都被血模糊了,手臂上的血還在順着指尖往地上滴。
據說是貨車在直行路掉頭,把梁在野的大g甩出了高架橋護欄。
這裏是郊區,醫院資源不足,正打電話去市裏血庫調血源來。
小嫂子跟着擔架床跑了起來,他扶着劇烈起伏的心口,挽起袖口跟一圈醫生大聲喊着“先測我!醫生!醫生!”
大哥的意識還很清晰,疲憊地睜開被幹涸的血塊黏住的眼皮,深深地看了小嫂子一眼,用沙啞的嗓音吩咐周圍的醫生“讓小孩離這兒遠點。”
不知道在大哥的視角看到的小嫂子是什麽樣的,至少在他看來,就像小公主追着要吻醒某個該死的王子一樣可愛。大哥雖然被血糊了滿臉,但沒破相,容貌還是英俊的,沒給這個畫面抹黑——畢竟他們有相同的基因,罵大哥就等于罵自己。
梁如琢捏着口袋裏的煙盒,幾次想抽都被警示牌提醒着放回去。
小嫂子緩慢地走回來,有些落寞地把袖子放下來遮住手腕的勒痕,皺着眉坐在候診廳的長椅上,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
梁如琢嘆了口氣,撥了一個號碼,讓李文傑幫着弄血過來,b型rh陰性。
小嫂子不久前還跟他說:“我曾經想長大後在鎖骨上紋一顆星星,後來我發現,很多小時候以為長大就可以做的事,長大了也不會真的去做。”
“我沒能在鎖骨上紋一顆星星,卻背負了一只烏鴉和一片罂粟。”一個是經久的理想,一個是甘苦的現實,追逐着理想,陪伴着現實。
多年以後梁如琢再回想,大概是這個瞬間,他愛上了一個人。
天使滾落地獄,原來為了拯救兩個惡魔。
梁如琢跟着醫生進了另外的房間,半個小時以後走出來,強行把文羚抱走,用安全帶綁在副駕駛,鎖了車門,自己繞到駕駛座,一腳油門駛離了醫院。
“剛剛我去簽字了。”梁如琢單手開車,按下車窗吐出一口煙氣,“我通知了梁在野的助理,還有市醫院。老宅裏大概會很亂,晚上去我那兒住。”
小嫂子恍惚地嗯了一聲,半晌,撚着指尖輕聲說:“好多血啊……不會死吧。”
“明天我再去看他。”文羚定了一個明天早上的鬧鐘。
“好。”梁如琢安然答應。
但你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