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神話]六界男神

第76章 番外六

璇玑宮，七政殿。

潤玉立在床邊憂急地看着昏睡的雲星，一旁的岐黃仙官攝于他的威嚴正提着心把脈，倏爾擰着的眉頭舒展開來——

“恭喜陛下，天後有喜了！”

有喜……有喜……是什麽病？“你說……星兒她如何了！”

岐黃仙官對天帝緊張的質問發懵地眨了眨眼，“臣的意思是……天後有了身孕，陛下有後了。”

有後……他與星兒有了孩子？！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不敢相信卻又喜不自禁，随即激動欣喜地沖到床邊握住雲星的手，身後的岐黃仙官似乎說了什麽，但他半句未聽進去，只揮揮手讓人都下去了。

經官方證實，天後是因身懷有孕不勝酒力而昏倒。在栖梧宮中得到消息的火神夫婦頓時松了一口氣，才有心情入洞房。

天界喜事連連，天後有喜的消息一經傳出，六界四海紛紛上疏恭賀，天府收進的賀禮比送入栖梧宮的還多，甚至連喜氣和風頭也蓋過了火神與水神長女的大婚。

然而，初為人母的雲星卻是另一翻心境。

比起滿懷期待甚至開始考慮如何當個好爹爹的潤玉，她實在有種欲哭無淚的沮喪。不是說龍族孕育子息不易，怎麽輪到她這麽容易就懷上了！

于是，她的忐忑不安加産前憂郁變成了無中生有的喋喋不休：

雲星：“都是你不好，我不要生孩子！”

潤玉：“星兒，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

雲星：“我就生氣，要氣死了！我年紀輕輕的，不想當老母親！”

潤玉：“星兒，無故發脾氣對孩子不好。”

雲星大怒：“你什麽意思，是不是心裏沒有我了，是孩子重要還是我重要！”

潤玉百感交集地抱着哭天抹淚的某朵雲，哄道：“自然是你重要，沒有你，哪有孩子。”

因為不想生孩子，看什麽都煩心的雲星在鬧了幾通脾氣後，毅然搬回了澤香殿，打算讓罪魁禍首獨守空房。但潤玉卻不慌不忙，不僅跟着搬家且極是溫柔體貼。他近日查閱醫書，了解了些孕期症狀，想盡辦法讓雲星降火去燥，是以她就算想發脾氣也發不出來。

是夜，天宮一片寧和，宮苑殿宇沉靜在月色之下。守在澤香殿的魇獸打了鼻息，吐出了一個綿長夢境：

深夜潭邊小憩，初遇錦覓，且一眼驚鴻将她放在了心裏。而後，得知錦覓是水神長女，設計促成婚約，再到後來糾糾纏纏數百年，機關算盡，經歷喪母、弑父、天魔大戰，錦覓始終心系旭鳳，最後不過是孑然一身，守着天帝之位，千年萬年孤獨寂寞地活着……

潤玉猛地從夢中驚醒，竟是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剛才的夢境太過真實完整，就像……若沒有星兒，他本該有的經歷一樣。

他倏地轉頭看向身側，待看見熟睡的雲星，心中的惶恐才慢慢消散。只是見她睡夢中仍是深鎖眉頭，又不禁嘆了口氣，恍惚地呢喃：孩子啊孩子，爹爹的幸福喜樂皆系于你娘親，還望你懂得憐惜娘親，莫要讓她折騰操勞才好。

兀自擡手撫平她眉間的憂愁，沒了睡意的潤玉旋身到了殿外，獨自坐于院中的白玉桌前，取出藏于內丹之中的一方木匣。

匣子裏放着赤紅的石頭、紫藤發簪還有一串七色手環。

他将七色手環握在手裏，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雖不知今夜的夢所謂何來，但隐約又覺得其中必有因果。

鬥姆元君的偈語曾言：因緣際會，逢星逆轉。兩女相生，來去皆有因緣，得失不由己意。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

倘若逢星逆轉，解了錦覓的情劫，倒是與他夢中相合。而後兩句，莫非是說星兒要置之死地而後生才能有今日之喜樂？而黃龍真人與玉鼎真人也說過星兒命格奇特算不出命數，生死當在六界之外。

憶起昨日種種，潤玉心潮湧動：分明有許多次，他握着星兒的手時石頭會發亮，在灌江口，這串手環也曾一直發光，或許是它阻止星兒形魂相合……由此，他是否可以推斷，星兒是為他而來，這串七色手環則是星兒與六界之外的聯系所在？

他猛地收攏五指，緊緊将手環攥于掌心，許久才平複下來。

“這手環該是難得的至寶，毀去終是可惜了。若有一日，到了生死分離之際，倒不妨讓星兒回到來處……”但有生之年，他唯有自私地抓住星兒了。

潤玉喃喃自語，眸中的感懷漸漸暈散，卻忽地眉心一跳，在這深夜中感到一絲異動——宮外傳來天兵天将的呼喊聲：有妖孽闖入！

……

今夜巡守的是破軍，待發現有人擅闖北天門便一路追擊，與黑衣蒙面的妖孽在老君的兜率宮附近交手，只因對方靈力高強未能擒獲，讓他逃脫朝着天帝的璇玑宮而去。

“陛下恕罪，破軍失職，驚擾了陛下安寝。”宮院內，追擊而至的破軍下跪請罪道。

“無妨，本座也是一時無眠。只是天後尚在宮中安睡，你等先行退下，莫要驚擾了。”見他欲言又止，潤玉道：“本座未曾見到有人闖入，想來是朝他處逃了。破軍，爾等定要加強戒備，仔細搜查，切不可掉以輕心！”

“是。”破軍頓首。

待天兵天将悉數退出璇玑宮，潤玉瞥了眼身後，“出來吧。”

須臾，一身黑衣的彥佑負手踱步出來，“還好躲進你宮裏，要是被破軍逮住，那就丢人了。”

百十年來都不曾上天的人，偏偏三更半夜潛入天宮，若說沒有所圖，恐怕沒人會信。

潤玉打量着他，正色地問：“彥佑，你所為何來？”

“明知說謊會被你看破，我也就不繞圈子了。”他勾起唇角，徑自往桌前一坐，“我本想到老君宮裏順顆金丹，如今到不如直接求到你頭上。我……想為一人求個仙籍。”

“你說的，是穗禾吧。”他雖不上天，但潤玉卻對他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畢竟洞庭在他管轄之下，封給鯉兒的太湖亦要他照拂。

彥佑感慨地嘆氣道：“幹娘仙逝已久，過去的恩恩怨怨早該煙消雲散。穗禾受的懲罰也該夠了，我與她……”

“沒想到彥佑你竟如此長情。”潤玉噙着笑意，眼神卻漸漸幽冷下來，“你不忍見她受輪回之苦，想與她做一對天長地久的神仙眷侶？”

迎上他的目光，彥佑堅定地點頭，“是。”

“你可知，重列仙班，穗禾從前的記憶亦會恢複，你确定她還會對你有情，不生伺機報複之心又或者心甘情願放棄鳥族族長之位？”潤玉質問之後，喟嘆地搖了搖頭，“即便是你心中所願，本座卻不敢冒這個險！”

彥佑面上現出幾分怒氣，“你貴為天帝，六界四海皆在你掌控之下，又有何懼！”

“你又是哪裏來的自信，認為真正的穗禾會放下昔日恩怨，就單憑你與她的幾世情緣？”于他而言，除了六界四海的安寧，更不能容忍的是妻兒身邊留有隐患。

潤玉冷聲道：“彥佑，穗禾的仙籍永世不可複。你若一意孤行，她飛升之日便是魂飛魄散之時。”

“你！”彥佑怒極起身，無話可說，便只能拂袖離去。

“站住！”潤玉卻是喝住他，又溫言道：“情深不見得磊落，相守不易，何必活得那般清楚。穗禾雖不能重獲仙籍，但許她長生，本座還是辦得到的。”

說話間，彥佑手中多了顆碩大的蟠桃。

他怔愣地盯着桃子，想了又想，艱難地吐出了“多謝”二字。

“你不必急着謝本座，權當是你守護洞庭、太湖的嘉獎。”潤玉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望你今後，好自為之。”

……

雲星從潤玉那裏聽到彥佑和穗禾的事已是好幾個月之後他們即将成婚的時候，她自己挺着個大肚子眼看着快生了，又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再者，潤玉處理得張弛有度，彥佑既不會懷恨在心只會更加盡心地守好洞庭和太湖，又能做到成全，何樂而不為。

“多思傷神，你的懷相不好，還不多注意着些。”澤香殿中，黃天化一邊為雲星施針一邊念叨她，“玄門的規矩，向來遁世弟子不理天界俗務，你師兄我為了你天上地下的跑，還不老實點。”

雲星被他說得回過神，趕緊賠笑，“師兄說得是，誰叫我連懷個孕都是疑難雜症，天界的岐黃仙官又哪裏比得上師兄這自學成才的本事。六界四海誰不知道，師兄用幾只小小的蠱蟲就救了魔君的夫婿，那是在魔界橫行霸道、暢通無阻，什麽稀世珍奇的草藥都任你采摘……”

黃天化白了她一眼，“好了好了，還用得着你來拍馬屁。你師兄我濟世救人，那橫行霸道的是哪吒，可不許因為他給我抹黑！”

雲星吐了吐舌頭，收起開玩笑言歸正傳道：“師兄，我的身體沒事，你之前不是說凝魂丹快煉成了，今次可有帶來？”

“你呀，和你那夫婿能好好地活個千萬年不成問題。”雖說當年天帝損耗半副元神才救活雲星，但在黃天化看來應該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奈何她這小師妹總是不放心。他從懷中掏出個黃玉瓶遞給她，“能不能彌補元神損耗尚不好說，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總是有效的。”

雲星小心地接過來，“多謝師兄。”

黃天化搖搖頭，“還是顧着你自己吧。”

倒也不是他愛操心，只是雲星入得玄門，體質本是中正平和，可她腹中的孩子卻是随了潤玉是個不折不扣的陰寒體質，少不得要讓母體寒氣入體。長此下去，五髒六腑受損有礙性命。

為了不傷及孩子，不能內服丹藥，那就只能靠外力驅寒。這九重天上能擔此重任的——

雲星舒展眉心，笑得很是歡實，“師兄放心，那只鳳凰的蓮火好用得很，正适合驅寒。待我手邊的這盞琉璃燈不中用了，再讓他來換盞就是。”

被念叨的某只鳳凰，此時正在七政殿內抱怨：

“兄長可要為我做主，我那小嫂子可是越發跋扈了！她成天抓着錦覓陪在身邊，還要時常驅使我添燈換盞，我堂堂火神，難道是個生火的不成！”

潤玉頭疼地看着自己的親弟弟，這已是六個多月以來的第五次了。即便他心中着實有幾分慚愧，但星兒和未出世的孩子更重要，也只能讓旭鳳暫時受點委屈了。

“你放心，我會好好勸勸星兒。不過旭鳳，為兄亦希望你體量一二，畢竟星兒孕中情緒不穩，有親人在身邊總是好的。若有一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定會明白我的心情。”他循循善誘地安撫着弟弟的不滿情緒，“或許，你可勸勸錦覓，讓她照顧星兒之時能兼顧下你和栖梧宮。”

旭鳳：“……”

他無言地看着和稀泥以及老生常談的兄長，什麽，還等他有了孩子？新婚都沒過，錦覓就成天跑到璇玑宮照顧安慰懷孕的妹妹，讓他跟誰生孩子去！

另有，他與錦覓是夾裹着上一輩的父母仇怨相守在一起的，雖是兩人說好各自放下，但他知道錦覓心中對家裏有虧，總想着多做些事的，但凡他敢多嘴，那是一定沒好果子吃的。

旭鳳：“我看，兄長還是要多親力親為。”

潤玉：“我也想啊，可是……”

“不好了好好了！”沒等潤玉說出自己的難言之隐，錦覓倏地從殿外沖進來，一把抓住旭鳳，“你們倆還在說什麽呢，雲星好像要生孩子了！”

澤香殿內外，仙娥們頻繁地來來回回，顯得異常焦灼。殿室內間或傳出天後的痛叫，那般動靜，整個天宮都要陣上一陣。

黃天化從未接過生也不擅長婦科，潤玉急令宣召岐黃仙官前來之後，就滿臉心驚肉跳地抓着雲星的手，以往從容的威儀是半點不剩了。

“星兒，好星兒，馬上就不疼了，你再忍一忍。”

“我……我要疼死了……怎麽忍啊！都怪你……”雲星痛得快沒力氣了，哭着攥着他的袍袖，“都是你不好……都說了不生孩子……”

潤玉急得滿頭大汗，晃神地應着：“是我不好，不生了，我們再也不生孩子了！”

錦覓大喊：“雲星，別說話，用力，使勁用力，我看凡間的孕婦都是這樣的！”

另一邊的旭鳳咬着牙，因錦覓使勁摳着他的手背不得不強忍疼痛，心中向上青天祈禱着雲星快點生，不然，他非被自己媳婦摳塊肉下來不可！

九重天上晴空萬裏，朵朵彩雲卻是慢慢積聚形成大片厚厚的雲層，将天宮籠罩在不透光的白霧之下，直到越來越厚重，仿佛要壓垮澤香殿的殿瓦。

忽地天雷劈下，随着一聲嘶啞的痛叫以及一聲清沉的龍吟，吞雲吐霧的小白龍元神盤桓幾周落進了呱呱墜地的嬰孩身體——原來天帝的長女，竟是只白如玉石的雲龍！

……

作者有話要說： 讓大家久等了，本章番外之後，還有最後一個番外就完結了。之後，會更新《［綜］請叫我改造大師》以及原創古言《镖行錄》，希望大家繼續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