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神話]六界男神

第65章

雲星走入九霄雲殿，天帝特地從寶座前起身步下臺階迎她，看到生龍活虎的她甚是欣慰安心。

這六界之內若論做戲，恐怕無人能及天帝，要不是知道他對洞庭之事見死不救，可真要把他當作心懷仁善的長輩了。雲星一邊腹诽一邊福身行禮，神色中帶着雀躍，假惺惺道：“許久不見，陛下風采如故，不過瞧着倒有些清減。”

天帝見雲星經歷一遭死而複生仍是這般開朗，倒真有幾分感慨，于是喟嘆地搖了搖頭，“還是女兒家心細，本座連日來的确心中憂思，深覺對你和洛湘府有愧，如今見到你康健，也就放心了。”

“多謝陛下挂懷，小仙都好了~”她動了動胳膊，随即舒展眉梢，“前事都因廢天後而起，陛下實在不必太過自責，倒是我爹娘鬧出那般大的動靜，既讓您為難還損了天家顏面。請陛下看在他們對小仙的一片愛女之心的份上，就不要計較了，大概是太過激憤才會如此。”

洛湘府不問六界事數千年，能把他爹娘逼得擊天鼓鳴冤，天帝心裏有數。雲星之所以提起，就是讓他有個譜別演得太過，不然還真不知道誰是受害者了！

天帝：“難得你這般灑脫寬容，本座哪裏會怪責你爹娘，廢天後罔顧法度擾亂天界，本就該撥亂反正。既然事情已經了結，我們都不要再提，等你與潤玉行過大婚之禮，兩家成為一家，自然更加親厚。”

關于大婚的婚儀，在雲星出事前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天帝的想法是希望潤玉和雲星盡快成婚，以化解水神風神之怨。不過……

“雲星啊，你應該知曉本座與潤玉生母之事。”天帝十分為難地看着她，懇切道：“太湖雖已平冤昭雪，但潤玉生母隐居洞庭數千年與天界再無瓜葛，未免擾動她的清靜，是否就不要請她上天了？”

天帝這話明擺着是說潤玉的生母無名無份，上得天界會影響顏面。他心裏這麽想卻要來問她，妥妥地是存心讓她去做那個反對的惡人，這樣一來，她爹和衆水族不會有什麽微詞，潤玉也不會與他生嫌隙。

想得美，憑什麽呀！

雲星懵懂地眨了眨眼睛，“陛下說得有理，不過……會不會因此有傳言說您不認當年的風流賬、不待見潤玉？”

“荒唐！本座斷無此心。”天帝大聲斥責，不免動了肝火。

“陛下，您別生氣呀。小仙自然是相信陛下的仙品，但六界傳言紛紛擾擾，既然太湖龍魚族都已平反，不給洞庭君一個名分，豈不是更有理由讓外界猜疑，您的名聲是不太好聽嘛。”

雲星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症結，并不給天帝回避的餘地。若他認為沒有身份的長子更安全不會對帝位構成威脅，那就得做好顏面掃地的準備了。

“你！”天帝無話可說地別開眼光，氣憤地一甩袍袖。待沉了一會兒，只好以退為進道：“簌離……她對本座誤會甚深，恐怕不會輕易原諒和接受。”

雲星：“陛下乃是六界之主，有三千威儀受頂禮膜拜，怎會不能讓洞庭君回心轉意？依小仙愚見，六界四海任誰都要臣服于陛下，且陛下先前因廢天後善妒而黜後妃，倒不如許洞庭君體面的名分，另充盈後宮。陛下掌六界政事實在辛苦，有美相伴才是樂事，說不定能多添幾位皇子公主，天宮豈不是很熱鬧？”

天帝被她說得一愣，登上至尊之位到如今，好像從沒有人有過此等谏言……他輕咳一聲，“好了，本座與你商量正事，剛才那些話扯遠了。”

雲星卻是嘟着嘴有些不高興，“小仙喜歡玩樂，哪裏能與陛下商量什麽大事，不過是希望陛下亦能舒心暢快罷了。我與潤玉的大婚，陛下做主就好，小仙告退~”

看着她輕快地跑走，天帝無奈地搖了搖頭，神色中卻是帶上了幾分放松自在……

……

下界，巴陵。

此處位于洞庭之濱，雲星以為潤玉是要帶她見洞庭君，不想卻是進了城。她雖不知這城裏有何特別之處，但能與他相攜游歷凡間，吃着清香鮮甜的湘蓮、品着君山銀針，倒也十分自在。

“夜神殿下日日都陪着我，不怕被群仙笑話了去？”茶樓二樓，憑欄對坐，雲星拖着臉頰，甜滋滋地嗔道。自從那夜靈修之後，除了單獨面見天帝，他都是寸步不離，連入睡也要抱着她才肯罷休。以前怎麽不知，他竟是個粘人的性子。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潤玉一邊念着詩，一邊将剝好的潔白圓潤的蓮子放入碟中。

雲星看着他修長好看的素手，順勢拿起一顆放進嘴裏，只覺得更加香甜好吃。“我聽出來了，你的詩是在說荷花，因為是先有荷才有蓮蓬……不對不對，我問的不是花也不是蓮子。”

潤玉笑着搖了搖頭，原來星兒不知這首詠同心芙蓉的詩。他擡起眼簾，“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我這般答你可好？星兒，即使你每時每刻都在我身邊，我也還是會想你。”

也只有她在身邊，他的心才是暖的血才是熱的，午夜夢回，他怕自己終會深陷天界權利的争鬥中，無法再舒心地體會這與世無争平靜安寧的好時光。

“潤玉……”雲星被他突如其來的表白說得面紅耳赤，害羞地捂臉，感覺自己的心要被他的甜言蜜語淹沒了。以前都是她逗他的，而今反倒調過來了，看來夜神大殿無論何時都是掌握主動權的那個。

“好了，我不逗你了。”潤玉說得極是輕柔，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今日帶你來，是想讓你見一個人。”

雲星有些詫異，什麽人這般勞師動衆？但還是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樓下熱鬧的街上，有個背着瓦缸的小姑娘穿過人群，模樣依稀眼熟。

“我已問過地府閻君，那便是投胎轉世的穗禾。”潤玉素知雲星看起來無憂無慮，實則是把心事深藏，廢天後被她一劍穿腹且已被關進毗娑牢獄，他不願穗禾成為她心中的一根刺。

那小姑娘是穗禾？！雲星身體複原時便想過要找穗禾算賬，後來聽說她被貶下界，還着實可惜了一陣，這下可是冤家路窄！她倏地張手變出五火七禽扇，旋身消失在茶樓。

……

名喚穗禾的小姑娘背着瓦缸徑自去了魚市，準備将從洞庭湖捉來的幾只活魚賣給魚販。

魚市收上來的都是漁民新打撈上的魚，雖新鮮但大老遠送進城多是死魚。穗禾人小卻聰明，看出門道後，不惜走幾十裏路也要背着活魚進城就是想多賺幾文錢。待她把活魚賣給專供酒樓生意的魚販，懷裏揣着勞動所得，便高高興興地往郊外走去。

她本住在城郊外的村子裏，但因她爹得了痨病，村裏人嫌他們晦氣，便被趕到了村外的茅屋。她這一路回家，想着上次得來的銀子給爹請了郎中還抓了藥，等過些日子多攢點錢就可以接着抓藥，不禁舒心地松了口氣。

“好像上次遇見那個大哥哥之後，就沒那麽倒黴了……”穗禾喃喃自語。

她從小聽別人喊她掃把星長大，村裏人說她天生帶煞命不好，連跟她玩的小孩都會磕破頭或者生病，說他們家自從生了她，好好的日子過得一年不如一年，到最後她不僅克死了親娘，還害親爹得了痨病。但盡管如此，爹娘沒有一日怨恨對她疼愛有加，現在她又得遇好心人，說明老天爺還是有眼的。

穗禾邊走邊想着心事，突然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住，一下子栽了出去——摔了個結結實實的跟頭。

她忍着疼爬起來，拍着身上的土，赫然發現懷中的銅板不見了！“我的錢，我的錢哪去了！”

雲端上，看着下面哇哇大叫的小女孩，雲星得意地抿嘴一笑，正要扇出火焰再吓吓她，倏爾一管玉笛擋在眼前。

她蹙起眉，怒目而視，“彥佑！”

“雲星，還是算了吧。”見她面色不善，彥佑狗腿地賠笑，“這鳥族公主如今過得極慘，連給親爹抓藥的銀子都沒有。且她是三世天煞孤星的命，太歲甲子府的損福神一歲一甲子照看着，讓她黴運連連，你盡可消氣了。”

穗禾欠她的是命，‘消氣’二字就能一筆勾銷嗎？再說，她也沒想要一個凡人的性命，這條破蛇跳出來擋什麽道！

雲星挑了挑眉，兀自收了扇子，對他微微一笑。彥佑渾身打了個寒顫，被她笑得後脊背發涼，忽聽一聲‘潤玉’，剛要回頭，便被硬邦邦地定在了原地……随即，五火七禽扇扇出的火焰将他圈在中間，不消片刻，滾燙的熱度好像散出了蛇肉的味道。

彥佑奮力掙紮，為了保命當機立斷栽下雲頭。

高空墜落頂多就是摔成骨頭散架和鼻青臉腫又不會沒命……打着如意算盤的某蛇正要看看距地多遠，嚯地睜眼，發現自己掉落的方位正好是——小穗禾的頭頂。

完了完了，砸中是要出人命的！彥佑驚覺地趕緊現出真身，一條綠油油軟塌塌的青蛇就這樣擦着穗禾的肩膀咚地掉落，把找不到銅板急得直哭的她吓得跌倒在地。

見地上是條不會動的青蛇，穗禾紮着膽子提溜起來，抹了抹眼淚，“這青蛇長得真好看，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是賣到酒鋪做龜蛇酒還是買到藥堂做藥材好呢？”

什麽，這死丫頭要把它賣了換錢？真真是沒良心！已摔成蛇餅的彥佑朝着雲端傳密音大喊：“雲星，我知道你是為天界、東海我兩次算計大殿找我算賬，但我真的是無奈之舉，我錯了，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

他這番讨饒，并未得到回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穗禾放下背上的瓦缸，将他卷起來預備放進去。

然而，就那麽一錯眼，她手裏的青蛇卻又瞬間變成了粗糙的麻繩。

穗禾瞪大眼睛，揉了又揉，頓時沮喪地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她就知道，老天不會給她運氣，自己從來都是最倒黴的那個！她氣惱地将麻繩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腳，氣呼呼地走了。

不多時，她回到茅屋前，抱着瓦缸聽到屋內劇烈的咳嗽聲，卻是難過地不敢進去。

沉了半晌，她長舒一口氣，強打起精神準備淘米熬粥，一低頭，驚奇地發現，先前丢的銅板悉數在瓦缸裏！

……

洞庭湖畔，被潤玉救回來的彥佑一身青衣變得灰撲撲的，臉上焦黑、蔫頭耷腦地毫無精神。

“我要帶星兒入湖見母親，你且找地方躲躲吧。”

彥佑委屈地看着潤玉，想要為自己分辯，想到人家才是兩口子，也只得作罷，苦着張臉道：“算我倒黴，我去找我的覓兒求安慰了！”

“跑得倒快~”雲星環着胳膊走過來，不高興地扯着潤玉的衣袖，“哼，你既然都隐身了，又何必出來救他，我還沒修理夠呢。”

“你呀，拿彥佑出氣就罷了，倒不必讓他傷筋動骨。”潤玉撫了撫雲星的發梢，輕哄道：“我們不與他一般見識，這就入湖去見母親可好？”

雲星雖有些悶悶不樂，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不過腦子裏卻忽然蹦出另外一個念想：

天帝的旨意是讓穗禾受三十六道天雷之刑，貶下凡間受輪回之苦，卻沒說會不會有朝一日讓她重返天界。如今天界失了鳥族，身為代族長的隐雀過去常年受廢天後和穗禾的壓制，自然不會與火神親厚，再加上是個孤家寡人沒有女兒，天帝又怎能放心？

她記得，在錦覓那裏看到過月下仙人寫的畫本，上面說但凡犯了事的神仙，只要仙根不除，投了胎也能重返天界。

雲星剛要說出心中所想，忽見不遠處白光一閃，出現的竟是天帝！

天帝緩步走入雲夢澤，目及之處皆是璀璨的珊瑚以及蚌殼內散出的柔柔珠光，朦胧中如夢亦如幻。隔着一道輕薄的青紗帳簾，悠揚的琴聲飄出，彈奏的赫然是當年簌離與北辰君的定情之曲……

之後，從洞庭返回天界的天帝便正式下了冊封夜神生母為妃的诏書。

……

五彩華光的雲層映襯着金碧輝煌的九霄雲殿，望不到頭的天階上，一對身着聖潔婚服的新人手牽着手緩緩而行。前有月下仙人引路，後面跟着旭鳳和錦覓。

雲星頭戴流雲冠，側頭看向潤玉，兩人相視一笑。

正當天界禮樂聲起，緊鑼密鼓又熱鬧非凡地舉行大婚之際，魔界的禺疆宮卻在上演一場籌謀已久的厮殺……

……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大婚了，也終于教訓了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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