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神話]六界男神

第58章

天家的那些事，即便傳聞四起愈演愈烈，說來也與魔界不相幹，未料到，最動亂的就數魔界。

不知誰造的謠，竟說忘川附近有大兇之兆的雙頭黑蛇出沒，水神嫡女正是見過這條黑蛇才會惹來血光之災身死魂滅……夜神提着劍到忘川發了瘋似的見了兇物就砍，倒是惹得衆妖魔惶恐不安。

夜神一怒，莫說擾亂魔界，那是将隐瞞秘密多年的固城王也攪得心神不寧。在他心裏，他兒子雖真身不詳，但論實力，卻是最有資格統領魔界乃至将來一統六界之人。在确保翼魄登上魔尊之位前，他斷不容許出任何差錯！

此時，禺疆宮。

固城王正設法在游說焱城王，勸他利用天家矛盾趁天界人心不穩之際發兵開戰。但焱城王老了，比起前幾次神魔大戰時的野心勃勃，如今反倒小心謹慎起來。想到天家的矛盾不僅牽扯衆水族，還有整個玄門在那兒戳着，便不怎麽想淌這趟渾水了。

思來想去，焱城王拿定主意看向固城王，“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眼下天帝的家事鬧得不小，一時半刻也解決不了，我們先看看風頭再說。”

固城王：“魔尊，機不可失啊！”

焱城王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張口便對殿外叫人，待有魔兵上殿，清了清嗓子，頗為持重道：“雙頭黑蛇于我魔界也是大兇之兆，實在留不得。趕緊找人告訴夜神，就說本王念他傷心過度，滋擾魔界之事就算了，待我們找到黑蛇自會派人告知。”

對焱城王這般越活越回去，固城王很是不屑，但為了自己的目的，仍想繼續勸說，只是還未張嘴，就聽固城王府的人來報，被關押在府中的翼魄不見了……

……

灌江口，楊府。

敖聽心作為四海江河衆水族推選的代表，本打算小住灌江口，一來是探望夜神和雲星，二來是想聽聽夜神的打算，只是她到了沒多久，非要跟着的敖樂天和敖念香就惹來事端。

“你說說你們兩個，好端端提什麽黑蛇，還讓夜神聽見了。他那樣子出去，萬一出事怎麽辦！”

敖念香委屈地眼中含淚，抽泣道：“四姑姑，我不是故意要說的，只是雲星成了這樣，我太傷心了才想起來這件事。不然，為什麽連玉鼎真人和黃龍真人都治不好雲星！”

敖樂天：“大殿去殺妖魔，總比悶在屋裏生無可戀守着雲星強些吧，萬一真是那雙頭黑蛇斷了雲星的命數……”他心裏其實也擔心，剛才還想跟鼠仙一塊去魔界找人呢。

敖聽心：“住口！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個老實些吧，不然就學衡兒跟錦覓，跟着炳靈公煉制仙藥保雲星真身不散反倒穩妥。若再生事，我就把你們趕回清河！”

“知道了，四姑姑，我們再也不敢了。”

眼見兩個小的認錯灰溜溜地走了，她不禁長舒了口氣，夜神和洛湘府出事，衆水族心中不安，連自己都有些心浮氣躁了。望着空蕩蕩的前院，不知為何，思緒竟飄到了數萬年前：楊家家破人亡，瑤姬長公主被十大金烏曬死、三聖母被壓華山……

火神帶五方天将圍了灌江口，怕是觸動了楊戬的舊事，才讓他親自出手教訓吧。

不過火神雖莽撞，但天帝天後萬年來的惡行也再難掩蓋，最後要如何了結，還在夜神。天界動蕩，六界不寧，她倒希望夜神可以盡快振作，借着這次機會，扭轉他自己和衆水族的窘迫之境，再還六界一個安泰。

正是若有所思之時，忽見一道白光，卻是夜神現身院中，手中提着冰淩劍，神情恍惚毫無所覺地從敖聽心眼前走過……

後院的庭院中，在連續幾日對雲星施救無果後，忍無可忍地黃龍終于怒了，指着玉鼎開罵：

“你還好意思自稱對六界之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我徒弟這樣不死不活的都幾日了，你倒是想辦法呀！再這樣下去，她那點元神就自己在乾坤鼎裏化了！”

玉鼎自然知道不能一直将元神封在乾坤鼎裏，否則形魄分離太久會各自消散，更何況雲星的元神還曾被琉璃淨火所傷。他也急呀！

“我徒兒正滿六界找玄穹之光，可不管是老君九轉金丹還是再靈的仙藥，也得雲星形魄相合吃了才管用。可她現在元神不附體，便是天道如此……”

玉鼎說到此處，忽然靈光一現，抄起蒲扇不安地扇風道：“我說師兄啊，你當初收雲星為徒時，不是說過她命格奇特算不出将來命數，說不準她的生死就不在六界之中，我們非要強留，那是逆天而行！”

玄門修的是正途大道之法，世間萬物皆要順應天道命數，怎能明知故犯。黃龍自是知道玉鼎話中之意，但誰的徒弟誰心疼，他就不信，要是躺在那兒的是楊戬，他玉鼎會眼睜睜地看着親徒弟形神俱滅！“我就知道你有辦法，先說來聽聽。”

說還是不說……玉鼎一甩蒲扇，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只好道：“上古洪荒的夢陀經記有血靈子一法，可以改天換命。施術者需割開七處筋脈，将體內的半數精元注入血滴之中，待喂給傷者，便能重鑄元神。此法說不準能治好雲星被琉璃淨火所傷的元神，還能讓她與六界緊密相連……只是，催動此術之人，會損耗一半的天命仙壽。”

說到損耗天命仙壽，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黃龍氣道：“你是怕誰舍不得仙壽？反正我也活得夠久了，我的徒兒我自己救！”

玉鼎見他說話就要去救人，趕緊把他拉回來，“你我都已是大羅金仙，若做下有違天道之事，你不怕被雷劫劈，可別害了雲星！還是等我徒兒回來商量商量，萬一沒用白白折損了仙壽……”

午後和暖，清風拂過，卷着此間的樹木花草簌簌作響，亦卷動了月洞門後的一抹白衣。

“兩位仙長，潤玉願一試，請兩位仙長成全！”

本是在為血靈之術争執不休的黃龍與玉鼎在看到跪地叩頭的夜神後，登時靜默下來，怎麽就讓這死心眼的孩子給聽見了，這下不試都不行了……

雲星的身體和乾坤鼎重新被移到寬敞的前廳，衆人在列，楊婵的寶蓮燈和小玉都做好了準備。

潤玉握緊雲星的手，眼中綻出期許的微光，含笑地撫上她的臉頰，星兒，我這就救你，你一定會好起來……他在心裏默念，随即起身，“開始吧。”

“殿下，恩主她……”

得知潤玉要用血靈子的簌離不顧重傷也不顧鼠仙和彥佑的勸阻執意前來，虛弱地撐着門邊，求道：“鯉兒，娘就算用自己的命換雲星的命也心甘情願，你不要幹傻事，娘怎忍心眼睜睜看你斷送仙壽……”

此情此景，黃龍嘆道：“還是等等水神和風神……”

錦覓：“不用不用，我願意，可以用我的仙壽換雲星的！”

潤玉閉了閉眼，他一心想救星兒，不願再被多餘的外事所擾，雙指猛然劃開了腕上筋脈，運起精元注入到血滴中——“開始！”他沉聲道。

事已至此，玉鼎與黃龍只好合力開啓乾坤鼎，只是稍一打開，裏面的元神頃刻四散而出，楊婵立時催動寶蓮燈，讓潰散的元神一點點重聚。

待第一道精血注入，将将化出雲星形貌虛散的元神漸漸穩定下來，潤玉驚喜地睜了睜眼，有種喜極而泣的沖動。但他不敢耽擱，又趕緊劃開第二道筋脈，運出精血注入，緊接着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一道道的精血流出體內，仿佛要被抽幹的無力以及元神撕裂般的痛楚已讓他快要堅持不住，但他仍是咬緊牙關，強撐一口氣注入最後一道精血。

玉鼎捏着羊尾須瞪着綠豆眼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然後招手道：“差不多了，用寶蓮燈讓元神與身體相容。”

在衆人希冀的注視下，寶蓮燈将元神引渡着慢慢下沉，最後，與雲星的身體融合在了一起。

終是把雲星救回來了，楊婵松了口氣，卻不敢收了寶蓮燈，忙問：“真人，我記得以前，我二哥和哮天犬複生時還要轉圈的。”

“對對，還要左右各轉上七七四十九圈。”玉鼎一拍腦門，“這歲數大，記性就差了。”

潤玉：“仙長……星兒何時能醒……”

不等玉鼎開口，眼見夜神面色慘白虛弱不堪，敖聽心寬慰道：“上次楊戬幫我複生，形神分離日久，待元神歸體也是沉睡了一陣子才醒來。夜神還是先養好身子，以免讓洞庭君擔憂，我等自會看護好雲星。”

“如此……潤玉在此拜謝……諸位全力相救星兒的大恩……潤玉必銘記在心。”

待行過叩拜大禮，看着雲星被送回房，多日來六神無主的心才終于歸了位。只是盡管失血過多、精力不濟，潤玉卻深知，還不是他能休息的時候。

客房中，親自安置好生母的潤玉看着她滿是心疼的神情，無奈地嘆了口氣，

“母親，只要星兒無事，孩兒就一切都好，望母親能體諒孩兒之心，不必過分擔憂。”寬慰完母親，他正待離去，卻還是叮囑地開了口：

“六界關于太湖龍魚族的傳聞，我知是母親讓彥佑傳出的消息。只是玄門向來不問六界俗事，此番回護之情皆因星兒之故，切不可再借此庇護行對抗天界之事。太湖、洞庭之仇自有孩兒，母親就不要管了。”

說完，他兀自起身，留下鼠仙、彥佑照料，便出了房門。

……

天鼓陣陣，沉寂多時的天宮又人聲鼎沸起來，衆仙如同商量好一般，齊聚九霄雲殿。

而水神風神更是協所部衆仙及四海龍王上殿，要為女兒及慘死的洞庭水族讨個公道！

天帝被迫上朝，端坐大殿之上，看着來勢洶洶的水神風神，卻威嚴又平和道：“洛霖、臨秀，你們終于肯見本座了。既然來了，又事關天後與雲星，即便算是我們的家事，也不妨在這大殿之上尋個解決之法。”

天帝畢竟是天帝，細思數日已有幾分成算，是以才能這般不痛不癢的宣之于口。他言下之意，不僅表明天界公正嚴明的立場，更意指水神風神多日避而不見，有激化事态另有所謀之嫌，并非他推脫不管。且此等家事本不應勞師動衆，但仍願意當衆分說，以表公心和對水神風神尊重。

“陛下竟然說是家事！”水神清冷地擡眼看向高座的天帝，豈容他三言兩語将大事化小，“天後母儀六界，先後對太湖、洞庭枉動殺戮，我水族生靈何辜！我女雲星為救洞庭水族更是無辜殒命，天後造下此等惡業，震驚六界，陛下的一句家事，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帝義正言辭：“洞庭之事，天後若有罪，本座決不姑息！但是洛霖，你我數萬年的情誼，又将結親成為一家，雲星身死魂不附體，本座甚是痛心，也知你們夫婦怒極非常，是以本座自然要先給你們和雲星一個交代。”

風神冷笑一聲，揚聲道：“陛下說是家事，想必是已知曉洞庭君便是夜神之母，天後在洞庭大開殺戒，焉知不是陛下縱容之過？陛下要給我洛湘府一個交代，又該如何對夜神交代！”

風神此言，倒是将近日蜚短流長的傳聞落了個實錘。天後善妒、殺戮過重，天界皆知，洞庭君既是夜神之母，若此番歸結到天家私事上，那的确是天帝治家不嚴、德行有虧了。

殿上的衆仙家面面相觑，都成了天帝的家事，他們這些人還站在這兒不是顯得多餘了嗎？

站在前面的月下仙人竊笑地左右看看，然後打了哈欠，心想以太微的老謀深算，這場嘴仗是打不起來了。

向來站在玄門那邊的太上老君，聽水神風神之言，心裏跟着幹着急。他們是正人君子，讨個公道也要顧及他人名聲，可天帝卻是帝王心術！這三言兩語，就把洞庭之事與天後、雲星互傷之事相剝離，更是絕口不提當年的太湖，意在只談家事，想來若不是水神風神德高望重，便真要被冠上以下犯上無理取鬧的名聲了！

此時，天帝環看衆仙的反應之後，頗為大度地笑道：“臨秀，本座只知天後前往緝拿洞庭水族，是因他們豢養甲兵意圖颠覆天界，而雲星為保水族生靈才與之沖突。傳聞不實，我們不如就事論事，本座已将天後禁足，私調鳥族兵馬的穗禾也已關入天牢，稍後，傾天界之力，定要讓雲星魂依複生，你們以為這樣如何？”

“父帝以為，如此輕判，是否能安六界！”沁涼如水又铿锵有力地反問響徹九霄雲殿，潤玉一襲白衣宮袍緩步上殿，任由諸仙或議論或注視皆面不改色。

“天後殘暴，德不配位，六界皆知！她殺花神、欺我母，滅我龍魚一族，私調鳥族兵将、盜取滅靈箭，欲置我于死地，卻讓我未婚之妻替我殒命！兒臣有天大的冤情，特來向父帝鳴冤！”

他每走一步，便悉數天後一條罪狀，待在殿上站定，先是拱手行禮，随後廣袖一甩，“父帝高坐九霄，閉聽塞目受小人蒙蔽，不知洞庭真相也是有的，豈不聞就連火神都不明就理地發兵灌江口。來人，請火神上殿！”

早已在殿外候着的天輔星君領命而去，天帝見狀，不禁怒道：“潤玉，你放肆！本座憐你為雲星傷心過度不欲苛責，你母神之過，自會私下與你分說，快快先退下吧。”

潤玉兀自勾起唇角，神态自若道：“父帝容禀，兒臣前來，正是為父帝與衆仙解惑，等旭鳳上殿，一看便知。”

說着，他從袖中翻出了面不起眼的鏡子……

……

作者有話要說： 六界第一辯手夜神大殿終于出場了，另外，喜歡心疼小雲朵的親們不要着急，小雲朵估計下章就要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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