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所有的東西都能找到替代品，比如護目鏡，比如防水服。焦婉婉吩咐下去，不到十天，所有的東西就都準備齊全了，這速度，實在是太超乎她的預算了。想當初，她弄個萬花筒，還得找自家兄弟幫忙，弄了好久才弄出來。現在趙德芳不過一句話，所有的東西就全弄出來了？
“試一下，看和你要的一樣不一樣。”趙德芳笑着說道，焦婉婉看看他，再看看軟榻上放着的東西，終究是沒忍住，也有些自暴自棄，都已經到這會兒了，再假裝自己什麽也不知道有什麽用？
弄完了一出來，趙德芳就忍不住哈哈笑，一邊笑一邊繞着焦婉婉轉圈：“怎麽看着比以前胖了兩圈還多呢？這衣服，穿上去就是這樣的嗎？”
焦婉婉摘下護目鏡：“就是這樣的，這也是沒辦法，穿太薄了會冷，大冬天的，還是滑雪，做不好防護措施，很容易凍着的，你要不要也試試？不過，這兩天是晴天，外面的雪好像化了不少。”
“無妨，過幾天會繼續下雪的。”趙德芳倒是不在意，興致勃勃的拎着衣服看了看，也跟着換上，然後兩個人都忍不住笑，說實話，在這屋子裏，周圍的擺設都是古香古色的，忽然出現兩個穿着滑雪服的人，這情形，也确實是太搞笑了點兒。
趙德芳果然是沒說錯，過了臘月二十三，立馬就是一場大雪，比之前的大多了。幸好趙德芳早有準備，提前就帶着焦婉婉到了莊子上，莊子上也準備了一個多月的吃食，還有炭火。
焦婉婉還有些提心吊膽：“萬一過年那天回不去怎麽辦？”這可不是現代，路上撒點兒化雪的東西，就那還耽誤出行呢。這古代，一旦下雪，那絕對是沒辦法上路的。
“沒事兒，回不去咱們就在莊子上過年。”趙德芳笑眯眯的說道：“娘那兒，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就是咱們趕不及，也不會有人說什麽的，元宵節能趕回去就行。”
這會兒還沒過了熱孝，過年也不能開宴會，所以，趙德芳回不回，其實都沒多大事兒。若是回了，頂多就是大年初一進宮請個安，若是不回，也就只當是閉門守孝了。
焦婉婉這才微微放心，迫不及待的就拉着趙德芳去外面試驗她的滑雪板。說實話，頂多就是會滑，技術就只會基本的，別說翻轉了，連個拐彎都還是磕磕絆絆的。
但不妨礙她玩兒的開心，從坡上滑下來的時候，風呼呼的從身邊過去，感覺整個人都暢快了，像是甩掉了身上的包袱一樣，忽然就變得輕松起來了，就像是下一秒就能飛上天了一樣。
從剛開始穿越，她就在擔心自己的性命。好不容易，感覺自己的性命能保住了，又要開始擔心趙德芳的性命。可以說，沒過過幾天舒心日子，內心的一根線繃的緊緊的，外表還要整天沒事兒一樣笑哈哈，也是她心理素質好，要不然，早出問題了。
現在好了，歷史被她扭了一個彎兒，繼位的是趙德昭，那趙德芳的性命，總算是有七成的把握已經被保住了，以後只要不做死，估計是能長命百歲的。
至于她自己，能堵住的豁口已經堵住了，堵不住的，那大概就是命了。反正她能做的已經都做過了，剩下的都要看老天爺了，若是老天爺願意給她一條活路，那她定會開開心心的過完這輩子。若是老天爺不願意給她活路，至少她得把握住當下啊。
這一想通，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焦婉婉張開胳膊，想高喊兩聲啊，又怕吓着了人，只好哈哈笑了幾聲。
趙德芳站在坡上面，摸着下巴看飛翔一樣的焦婉婉，面上露出幾分笑意。不管這小娘子身體裏住着的到底是誰，反正，肯定不是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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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注意啊，身子不能太靠前，要不然要栽倒的。”焦婉婉示範了一下，又回來教趙德芳，趙德芳比她聰明多了，她當年跟着公司的小姐妹學了好久才算是勉勉強強的掌握了這個技能。然後，她示範了一下，又講解了一遍兒，趙德芳就自己上手了。
甚至，無師自通，學會了轉身。再來兩圈，學會了旋轉。
焦婉婉覺得，在趙德芳面前，自己真是半點兒當老師的機會都沒有。哦不，還是有半點兒的，至少她還有機會說了一遍兒。
滑雪也是一件兒很累的事兒，兩個人從大早上玩兒到中午，累的氣喘籲籲。脫了滑雪服，被凍的一哆嗦，這才發現裏面的衣服也有些濕，一是出汗了，二是那滑雪服就算是找到了替代品，也比不上現代那技術。
幸好兩個人都屬于上層階級，早早就讓人備下了熱水，跳進去，舒舒服服的出口氣，暖暖和和的泡了個澡，又喝了姜湯，這才算是舒坦了。
“這玩意兒，挺有意思的。”趙德芳評價：“回頭多請幾個人來玩兒，說不定，以後也能定個比賽呢，就跟相撲和蹴鞠一樣。對了，你不是想賺錢嗎？要不要趕緊讓人趕制這些東西？”
趙德芳點點地上扔着的滑雪服，笑着問道：“這莊子，地形也方便，不如就将滑雪場開在這兒？”
焦婉婉有些疑惑：“你怎麽對這些感興趣了？”
“咱們不去貴州了，我總得想個辦法多賺些錢，才好養活你，以後也才好給兒子閨女攢婚嫁錢，你說是不是？”其實這幾天趙德芳也一直在考慮，貴州防禦使這差事，要不然推掉算了。就藩之後，那邊的政務有一大半是要他來處置的，可現在他不打算去了，也不好白占着這位置。
焦婉婉倒是不太了解這朝堂上的事情，哪怕是現代，她也不太清楚一個省長和一個秘書長要幹的事兒有多大差別。至于體制系統什麽的，照本宣科她會。
聽了趙德芳的話，她也不去深想，笑眯眯的點頭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那我也不白白占你便宜，賺了錢咱們五五分好不好？只是，這莊子若是開了滑雪場，以後你也不能清清靜靜的住幾天了，你舍得？”
她是看的出來的，這莊子位置好，修建的也不錯，甚至還有溫泉。想必以前趙德芳也是經常來住一段時間的，這裏面伺候的人也都是十分老道的，既然是時常來的，定是最喜歡的一個莊子了，就這樣拿出來開滑雪場，倒是焦婉婉有點兒更舍不得了。
“若是舍不得這溫泉，咱們另外買個溫泉莊子。”趙德芳倒是不在意：“就是這邊的地勢，只這一個莊子适合開滑雪場，你可是要想好了，真決定好了，回頭我就得寫帖子了。”
焦婉婉有些猶豫：“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開的，總得有人教吧？還得有救衛隊吧，也得有安排人沐浴更衣的，事兒多着呢，咱們現在在這兒住着呢，若是來來往往人太多了，怕是會有些不太方便。”
“可若是今年不開，估計就得等明年了，失去先機，也就不一定能賺錢了。”最重要的是，這是古代，有點兒不方便，不像是現代能人工造雪，滑雪場只要開了，一年四季都能去。這古代，也就冬天兩三個月吧，還不一定是每天都下雪，就是下雪了也不一定适合滑雪。
真算下來，适合做生意的，其實一年到頭也就那麽十來天功夫。就算滑雪服能賣一百兩銀子，這已經是天價了，一天滑雪場能容納幾個人？最多了十個。為了這幾千兩銀子，整個莊子都幾乎算是送出去了，是不是有點兒太可惜了？
賺的不夠成本呢，焦婉婉就有些遲疑了。
“算了，咱們還是別用這個賺錢了，得空了你約上三五好友來玩玩兒還行，若是開了滑雪場，又要擔心安全問題，自己也不能玩兒個盡興，實在是太累了些。”
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者，賺錢就是為了讓自己過的好一些嘛，這樣讓自己過的還不如之前，就有些本末倒置了，你覺得是不是？”
趙德芳臉色更溫柔了幾分，擡手揉了揉焦婉婉的頭發：“我聽你的，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側頭親了焦婉婉一口，又笑道：“既然不開滑雪場了，那回頭，我請了皇兄他們過來，也玩玩兒這個？”
焦婉婉有些吃驚：“這下雪天，路不好走吧？皇上能出宮嗎？”
“若是想出宮，總是能出來的。”趙德芳也沒細說，說了這大半天，午飯也該準備好了吧？餓了很久了，總覺得今兒能吃下一頭牛。
焦婉婉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趙德芳的肚子：“若是真能裝進去一頭牛，下次我給你做好吃的，保證你沒見過。”最關鍵的是，她自己有些饞了，但是，條件所限，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做出來。
反正，她暴漏的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點兒。再說了，對于吃貨來說，自己研究出來一兩種別人沒見過的，也不算是太稀罕的事兒吧？
焦婉婉原以為自己要做那些西點什麽的，會很困難，不說原料，光是烤箱什麽的，就很難找到替代品，卻沒想到，她這邊剛描述了一番，第二天，趙德芳就讓人給她弄來了個外表看着怪模怪樣的，內裏，還真是烤箱的那種。
“真有這種東西啊。”焦婉婉驚訝的繞着轉了兩圈：“還是你讓人重新做的？”
“也不是重新做的，有很多做燒餅的，比如說，吊爐燒餅，石子燒餅什麽的，多是用各種爐子，你說的那些，不就是另外一種燒餅嗎？頂多就是吃起來味道不一樣。”趙德芳輕描淡寫的擺擺手：“說不定，味道還不如燒餅呢。”
光是燒餅，就有數不清的種類，有餡兒的沒餡兒的，燒出來的烤出來的烙出來的，表面有點綴的沒點綴的，兩層的三層的千層的，油煎的幹烤的，最主要的，甜的鹹的，想吃什麽口味就有什麽口味的。
至于焦婉婉所說的什麽面包，趙德芳完全不覺得有什麽稀罕的。就算是很酥軟，能軟的缸爐燒餅？能酥的過周村燒餅？能脆的過黃橋燒餅？能香的過肉末燒餅？
不過，自家娘子有新主意，還是要支持一下的。若是在是不好吃，大不了拿出去送人嘛，或者是想辦法讓她忘記這事兒，以後不再做也行啊。
趙德芳的這些想法，焦婉婉當然是不知道的，也沒詳細打聽趙德芳到底是哪兒找來的爐子，只顧着想要找什麽東西代替原料了。高筋面粉和低筋面粉，只看表面能看得出來嗎？黃油什麽的，什麽年代出現的？
她雖說在現代也自己烤過點心什麽的，但她是業餘的，也就偶爾想起來了，才會用一下那烤箱，不是專業的師傅，也不是真心喜歡做西點的，也就是好奇一下。
想這些也就是想了一會兒，中間還時不時的走走神。然後，思路就走歪了，好像，這宋初，是沒有月餅的吧？五仁還沒有稱霸月餅世界的吧？
要不然，弄點兒月餅試試？
趙德芳坐在旁邊，看她興致勃勃的掰着手指算要什麽東西，忍不住搖搖頭，本打算給幾個好友寫帖子請他們來滑雪的，但想想自己還在孝期，也就忍下來了，反正也不打算做生意了，今年先自己玩着，明年再請他們。
“這個火有點兒大了，烤出來的太硬。”焦婉婉第二天就弄了些月餅模子，用小爐子先試了試，溫度沒掌握好，第一爐不能吃。第二爐是閑聊沒掌握好，烤出來的都是炸開的，不能看。
趙德芳伸手戳了一下，挑眉問道：“真能吃？”
焦婉婉有些小郁悶，翻個白眼：“不能吃我能拿來嗎？你先嘗嘗味道，這個配料若是沒錯的話，說不定下一爐就能成功了呢，餡料不對，趁着沒放進去，還能再給拌一下。”
焦婉婉自己喜歡吃蛋黃的，蓮蓉的做法也不是多複雜，這個還是很容易弄的。只可惜炸開了，那蛋黃也有些焦黑了。稍微嘗了嘗，別說，味道還挺不錯的。
趙德芳也順勢嘗了一口，點頭：“能吃是能吃，但是，也沒什麽出彩的地方，和餡餅比，外面這一層多了個酥，潤，軟綿。和點心比，又多了硬，好像兩邊的有點兒都有，但又好像兩邊的缺點都有，若真是喜歡吃裏面的，還不如吃點心，若是喜歡吃外面的，還不如吃燒餅，但或許，也說不定有口味比較奇怪的，會喜歡這一種？”
焦婉婉嘴角抽了抽：“所以，你是覺得味道比較獨特？”
“也不能說是獨特，若是做好了，說不定會很好吃，要不然，我等下一爐的再嘗嘗看？”趙德芳忙安撫自家娘子：“再說就是不好吃也沒什麽，至少別人還都不能跟你一樣，随随便便就能做出來從沒有出現過的新種類啊。”
這話真心不好分辨是誇贊還是嘲笑，焦婉婉郁悶的不想說話了，看來，自己想要當美食家的這條路，已經被堵住了，沒天分。估計，這輩子也就只能提供個菜單或者做法了。
“好了，咱們府上有廚娘，你自己做不好，就讓她們去做，一次兩次的，總能做出讓你滿意的東西來的。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呢，不是整天呆在廚房裏弄這弄那的，你最重要的事情是陪着我，我們下午去山上轉轉？”
趙德芳安慰了焦婉婉一番，提出建議：“我瞧着這兩天，有出太陽的苗頭，估計過兩天這雪就該化了，你前段時間不還說，要踏雪尋梅的嗎？等雪化了，山路可就不好走了。”
“山上種有梅花？”焦婉婉有些詫異，趙德芳點頭，斜倚在軟墊上，臉上帶了幾分慵懶的笑意：“好些年前種的，除了梅花，還有海棠花之類的，春夏秋冬，都能站在山頂賞一番景色，只可惜，那山有點兒高，倒是不好蓋房子，要不然，住兩天也是好的。”
“你種的？”焦婉婉更好奇了：“怎麽想起來種在山上了？”
“一覽衆山小啊。”趙德芳擡手摸了摸她臉頰：“去不去？”
當然要去，反正下雪天，也不能去別處玩耍，還不如到山上賞景呢。就是，雪天路滑，上山應該更不好走吧？等焦婉婉問出這個疑問，趙德芳擺擺手，只笑道：“你不用擔心，絕不會出事兒的，我既然敢帶你上山，就定不會讓你有什麽意外。”
吃了午飯，穿了棉衣，裹上了披風，夫妻倆帶着人打算上山。到了山腳下，焦婉婉才算是明白趙德芳說的是什麽意思。山路是不好走，但兩邊挂着鐵索，拽着鐵索往上走，就絕不會摔下來。
當然，這事兒是個耗費體力的活兒，萬一不小心摔了，也有點兒難看。
但這擋不住趙德芳的興致，擡手笑着看焦婉婉，焦婉婉猶豫了一下，還是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了趙德芳的手心，另一手上，帶着棉手套，抓着鐵索的時候也感覺不到太冷。
趙德芳的手特別的好看，玉雕一樣，骨節分明，有時候只盯着這兩只手，焦婉婉就能自己高興一天。最最重要的是，這手，冬暖夏涼，剛成親那會兒，拉着手是覺得有一種溫涼的。現在，則是溫熱。
“總共有多少層臺階？”一邊往前走，焦婉婉一邊問道，趙德芳側頭想了一下：“好像是三百多，并不算是很高。”
焦婉婉在心裏算了一下，算二十個臺階一層樓吧，三百多，十五樓？那也不算太高。
“什麽時候弄的這個？”繼續問，趙德芳慢悠悠的回答：“大概十二三的時候吧，那會兒剛得了這個莊子，玩心重，就總想着來住幾天，然後突然想到，将這個山頭打造成我想要的樣子，于是，就請了人來弄，房子不好蓋，所以只弄了個亭子。總共四條通道，初夏秋冬各自一條路，這邊種着的是梅花。”
一邊說，一邊示意焦婉婉往前看。山腳下是種着的尋常樹木，走了二十多個臺階，才逐漸看見有梅樹的影子。焦婉婉使勁抽了抽鼻子，沒什麽味道啊。
疑惑的看趙德芳，趙德芳忍不住笑，那抽鼻子的樣子，還有這一臉的疑惑，實在是太可愛了些。
“要再往前才能聞到，這樣才有踏雪尋梅的趣味。”趙德芳笑着說道，焦婉婉偶爾也是有點兒文藝小清新的，恍然大悟：“循着香味，找到自己喜歡的梅花，然後才會更開心對不對？”
俗一點兒，就是收獲的喜悅，找了半天才找到的。
趙德芳笑着點頭：“另外三條路，等明年再帶你來看，每邊種着的花草都是不一樣的，每一條路都有不同的風景，給人不同的感受，你定然會喜歡的。”
焦婉婉笑眯眯的點頭：“好啊，咱們明年繼續來看，每年都來，每年的景色，也定然都是不一樣的，今天看的是雪景，等明年，我們不下雪的時候來，後年，我們帶了東西來燒烤，大後年，說不定能帶着孩子來。”
趙德芳也點頭：“好，聽你的，我們以後，每年都要來看看，就是景色相同，但心境不同，看見的風景也是不一樣的。”
走到一半，焦婉婉有些累，剛打算說站着休息一會兒，卻猛然聞到一股香味，淡雅，清幽，讓人精神一震，身上的疲勞好像一掃而光，一轉頭，就看見周圍的梅花已經和之前看見的不太一樣了。
好像越是往上，這梅花就越是開的繁盛，從寥寥幾朵到繁花滿枝，從幾不可聞到清香撲鼻。焦婉婉腦子裏瞬間就出現了桃花源記，不過，應該改成梅花源記。
滿身的疲勞，在看到美景的時候，瞬間就消失了。焦婉婉也越發的明白剛才趙德芳的那一番話了，一路辛辛苦苦，才能越發體會得到的幸福。
“再有一點兒就到了，你還好嗎？”正好趙德芳轉頭問道，焦婉婉仰頭看他，眉眼彎彎，忽然側身，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不累，和你一起走，再遠也不會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