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七天之後,正式舉辦的繼位儀式,趙德昭順利登基。一個月後,九月底,趙匡胤下葬,京城開始慢慢的恢複之前的熱鬧,雖說國喪期間禁婚嫁,但除了這兩樣,該恢複的都已經恢複了,出門上街,不再是冷冷清清了,而是和以前一樣的熱鬧,到處都是人生。
焦婉婉放下車簾,嘆口氣:“我原先還以為,三叔至少會掙紮一番的,倒是沒想到,竟是如此的知情識趣,半點兒動靜都沒有,實在是很難想象,這樣的三叔,之前竟然還和二叔練手了。”
趙德芳搖搖頭:“你真以為二叔三叔是聯手了?就三叔那性子,怕是二叔也就拿他當個棋子用吧,不過,三叔膽子小也是有好處的,至少,不用擔心他再來鬧騰一回了。”
那盟約書上,可是兄弟三個排下來的,趙匡胤死了皇位給趙光義,趙光義死了皇位再給趙光美的。在趙匡胤沒死的時候,趙光義和趙光美就是天然的同盟了,這也是趙匡胤不能輕舉妄動的原因之一。
可惜的是,和趙光義的雄心壯志不同,趙光美就是個膽小的。
“現在事情也算是完全解決了,咱們什麽時候能去貴州?”焦婉婉也放下這回事兒,轉頭問趙德芳:“對了,我爹前段時間走的時候,給我留下了幾個得用的人手,你能不能讓胡勇他們先教教他們規矩?”
之前焦婉婉讓人去西京那邊求救,焦将軍擔心閨女的性命,來的飛快,本來五天的路程硬是給壓縮成了三天,但還是沒能趕上。他到京城的時候,也正好是趕上新皇登基。
參加了繼位大典,這位将軍就不得不領兵回去了。只是,閨女一而再再而三的遇上這樣的事情,他實在是擔心,索性就給閨女留了些人手用。
“好。”趙德芳點頭應了下來,頓了頓,又說道:“其實岳父大人也是太過于擔心了,我發誓,再不會讓你遇見這樣的事情了。”
焦婉婉笑着點頭:“我信你。”
“明珠公主那兒,沒了二叔,沒了柴王爺,她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了,二哥的意思是……”趙德芳有些不滿,嘆口氣繼續說道:“畢竟,柴家就只剩下這麽兩個人,現下男丁已經死了,只這一個女眷,若是也沒了,對外不太好交代。”
趙家的江山是從柴家人手裏搶過來的,趙匡胤又一向是自诩寬容,對柴家的人很是照顧,曾明言會将柴公主給趙德昭,甚至冊封了柴宗訓當王爺。趙光義之所以能迅速掌控皇宮,這位柴公主是沒少出力。
同樣的,作為交換,柴公主手裏的人,也多是趙光義給的。
趙光義事敗,這後宮的人手就全都被清理了一遍兒,宋皇後很是有些自責,若非是當初她沒清理完全,說不定趙匡胤就能逃過一劫了。
因着這心思,宋皇後還病了一場,後來還是焦婉婉去安慰了幾番,這才有些好轉。趙匡胤入主皇宮才多少年,柴家在這兒經營了有多少年了,宋皇後怎麽可能會短時間內就将這後宮的釘子給全找出來?
柴宗訓那邊是肯定不會留着的,趙光義下葬之後,趙德昭就派人往柴宗訓府上走了一趟,随後柴宗訓就病重身亡,不過,前朝“餘孽”,這事兒在京城是半點兒漣漪都沒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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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個柴公主,上次追殺焦婉婉的,也是這位柴公主的命令。
對此,焦婉婉真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恨不得情敵去死的,她也不是沒見過,真正對手的也聽說過,上輩子更是看過新聞,什麽潑硫酸什麽當街對打什麽捅刀子,現代社會也不少。
可在趙光義奪位那麽關鍵的時候,還能騰出手來收拾她這個情敵的,可就真的只這一個了。難道就不能等趙光義事成了,再來想辦法慢慢收拾情敵嗎?
就沖着她幫了趙光義那麽大一個忙,趙光義也能責令趙德芳修了她焦婉婉,另娶柴公主的吧?
“大約是嫌名聲不好聽。”趙德芳忍不住笑,擡手揉了揉焦婉婉的頭發:“奪取別人的郎君,是要被人笑話一輩子的,她既然身為柴家的公主,大約還是看不上這樣的手段的。”
焦婉婉簡直目瞪口呆:“以勢壓人這樣的名聲不願意背,就願意背上謀害人命的罪名?”
“若事情成功了,誰有證據能說是她動的手?死人可是不會說話的,你若是死了,她順勢下嫁,可就不算是奪取別人的郎君了。”趙德芳看着焦婉婉,認真交代:“所以,下次若是還有這樣的事情,你可千萬一定要保重自己。”
焦婉婉撇撇嘴,托着腮幫子看外面:“感覺京城這地方,除了比別處繁華一些,也沒什麽其他的優點了,咱們還是趕緊的去貴州吧。”說着,又轉頭看趙德芳:“你有沒有和皇上商量一下,咱們将娘也帶走?”
趙德芳苦笑着搖搖頭:“怕是不行,若是在京城,娘還能時常出宮來看看咱們,可咱們若是出京了,娘就不能跟着出來了。”
趙德芳也是舍不得宋皇後,想了一會兒,試探的看焦婉婉:“要不然,咱們不去貴州了?”
焦婉婉瞪大眼睛:“能不去就藩?”那趙匡胤沒死的時候,為什麽趙德芳要想盡辦法去就藩?
“自然可以,不過,若是去就藩,那就是自己當家作主,逍遙自在,可若是不去,那就只能在京城做個富貴閑人。”趙德芳嘆口氣:“說實話,我倒是更願意做個富貴閑人。”
焦婉婉有些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趙德芳這最後一句話是不是真心實意的,若是真的,她自然是更願意和趙德芳一起留在京城的。可若不是真的,只是為了遷就她,那她就肯定不能答應了。不是說,男人都是很看重事業的嗎?以前趙德芳好像也挺看重公事啊,有時候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了。想起來什麽了,哪怕天色已晚,也要進宮找趙匡胤說一番,沒看出哪兒有懈怠的樣子啊。
“這事兒,慢慢來,不着急。”見焦婉婉不說話,趙德芳也不催促,眼看着馬車進了大門,自己率先下來,擡手扶了焦婉婉:“慢着些,晚上想吃些什麽?”
“面條吧?”焦婉婉一邊下車一邊說道,熱孝期間自然是不能碰葷腥的,一年之內不遠行,對啊,一年之內不遠行,就是想去就藩都去不了的。
“都想些什麽,若是去就藩,那自然不算是遠行。”趙德芳說道,帶着焦婉婉到了內院,又說道:“對了,你那玩具鋪子,怕也是不能開了,且等等,一年之後再說。”
焦婉婉搖頭:“我又不等着那個吃飯,開不開都沒關系。”
在宮裏忙了一天,夫妻倆都有些累。說了一會兒的話,吃了飯,洗漱之後就各自安歇。還在熱孝期,夫妻倆也是不能同房的,焦婉婉留在卧室,趙德芳則是去前面書院。
再後來,趙德昭舉行封後大典,原太子妃被冊封為皇後。趙德昭還有幾個侍妾,卻未進行冊封,用趙德昭的話來說,就是孝期未過,不好封後宮,全都擱置了下來。
然後,趙德芳就閑下來了。皇上倒是時常召他進宮,但他卻很是懈怠,十次裏有五六次都不願意去,只我在家裏寫寫畫畫。焦婉婉也正好尋到空閑時間,不是自己偷着練字,就是趕緊的看書補充一下自己的常識。再者就是偶爾練一下女紅,不過,對這個興趣實在是不大,也沒天賦,在将一塊兒布繡成了一團布之後,索性就放棄了這個技能點,反正她也沒打算靠着女紅來吃飯。
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宋皇後派人叫了焦婉婉進宮,大殿裏堆放着好幾個箱子,裏面都是些皮毛和布料,宋皇後一手拽着個披風,一手拽着個裙子:“快看看,喜歡哪一件兒,回頭讓人給你做出來,我這裏皮毛太多了些,再放放就放壞了,正好給你們分一分,你瞧這個顏色,是不是挺适合德芳的?”
焦婉婉笑眯眯的點頭:“娘眼光就是好,我都有些挑花眼了娘拿出來這麽一比劃,我就發現,還真沒比這個更合适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娘別等我走了心疼啊。”
“不心疼不心疼,你全搬走我也不心疼。”宋皇後笑哈哈的說道,又點了一箱:“這個裏面,顏色素淡一些,正好你們這會兒穿,等會兒我派人給你送過去,這邊這布料,今年新進上的,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說着,臉色暗淡了一下。以前外面新進上的布料,都是她頭一個挑的。可現在,卻都是皇後送過來的了。到底不是親兒子,恭敬倒是有的,親熱卻是沒多少的。
但随即,宋皇後就又打起精神了,若是再換了趙光義,那才是沒好日子過呢,好歹現在德昭也是叫自己一聲母後的,吃穿用度,倒也沒少過。知足常樂,現在她過的已經很好了。
挑好了皮毛和布料,臨近中午,宋皇後擔心趙德芳一個人在家吃不上午飯,就趕了焦婉婉回去。焦婉婉帶着臘梅,也不叫轎子,就慢悠悠的往前走着,一邊走一邊想着事情,那毛料裏有一塊兒銀白色的,用來做個坎肩應該是挺好看的吧?
“娘娘,您看,前面有人。”臘梅忽然提醒道,焦婉婉這才擡頭,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挑了挑眉,可真是熟人啊。
“明珠公主,可是吃過午飯了?”焦婉婉笑吟吟的上前問道,仔細打量了一番,大約是日子不好過,明珠公主再沒了頭一次見面時候的明媚,整個人瘦了七八圈的樣子,以前呢,是勻稱修長的美人,現在則是紙片兒,風一吹就能刮跑的那種。臉色也是蒼白的很,不過大約是為了不顯露出來,打了胭脂水粉。
但是,看着更吓人了,因為那胭脂水粉就是浮在表面的。那露在袖子外面的手,看着更可怕,跟樹枝一樣了。
“對了,聽說柴王爺過世了,明珠公主可要節哀順變。”焦婉婉卻半點兒不同情她,什麽戳心窩說什麽:“有時候我倒是覺得,公主挺幸運的,有這麽一個寵愛公主的兄長,為了公主心裏的那點兒情情愛愛啊,居然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公主可真是好福氣。”
明珠公主眼裏閃過戾氣怒意:“你真以為德芳是真心喜歡你的?”
“他喜不喜歡我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我是他明媒正娶進門的,是他唯一的正頭娘子,現在是寫在族譜上的,以後是要寫在史書上的,不光是咱們大宋朝的人知道我焦婉婉是趙德芳的王妃,就是百年千年之後,也都是人人知道,趙德芳的王妃是焦婉婉。”焦婉婉輕笑了一聲,看明珠公主:“至于你,別說以後了,就是現在,別人提起來,也只能一聲明珠公主,再往後,就是柴氏,說不定你努力一下,能當上嫔妃?”
明珠公主氣的連胭脂水粉都蓋不上那青白的臉色了,看着焦婉婉的目光更像是刀子一樣,恨不能直接将焦婉婉給戳出兩個洞來:“你別得意……”
“我為什麽不能得意?我婆母慈愛,郎君英俊,娘家疼寵,每天的生活除了吃喝玩樂,就是和郎君一起吃喝玩樂,我為什麽不能得意?”焦婉婉做出一臉的好奇來:“還是說,明珠公主覺得,和您現在一樣,被圈在這宮裏一畝三分地,每天吃什麽喝什麽都有定例,超出了就得自己掏銀子,然後還沒賺錢的機會,天長日久銀子總有花完的時候,這樣的日子才是好日子,才是值得得意的?”
耍嘴皮子這事兒,焦婉婉其實是不怎麽在行的,尤其是在這古代。在府裏的時候,和趙德芳耍嘴皮子,通常是不到十句她就要甘拜下風了,因為趙德芳文才好,三兩句裏面就能帶上一個典故。焦婉婉在現代是讀書人,但在古代,那就是個文盲,那些個典故,分開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她認識,但和在一起,她就完全不明白了。
可這些話,卻是焦婉婉在心裏想過好多遍的。她不是聖人,面對追殺自己的人還要有幾分同情憐憫。早在趙德芳說,還得暫且留着柴公主一條命的時候,她心裏就憋着一口氣了,只等着找到了機會,就将這些話給砸到她頭上。
翻來覆去的想,所以今兒才能說的特別順溜。
“哦對了,公主大概不知道,半年前吧,德芳為了我,已經決定将府裏的通房都放出去了,還說以後只陪着我一個人。其實我是有些不太贊同的,男人嘛,若是只守着家裏的一個,怕是出門在外會被人說懼妻,名聲不是太好聽。”焦婉婉看着明珠公主,笑吟吟的說道:“可他那性子,是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願意委屈了我的,所以這事兒就定下來了,可我卻不能不顧着他名聲,所以,我想着,給他找個通房,我原本瞧着柴公主是不錯的,只是現在看來……”
故意上下掃了柴公主幾眼:“身子太單薄了些,怕是伺候不了我們家王爺,正好呢,我也不想讓我們家王爺生氣,女人嘛,嘴上說的大度,其實還是希望自家相公只有自己一個的,你說對不對?”
“公主臉色看着不是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哎,這天氣越發的冷了,公主還是要多注意一些自己的身子才是,可千萬別生病了,這人要是死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你說是不是?”
“你說誰要死?”明珠公主要氣死了,焦婉婉擺擺手:“我也沒說誰啊,我就說,這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難道人死了還能什麽都有?公主這可是說笑話了,行了,視乎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我們家王爺還等着我用午飯呢,公主若是願意在這兒吹吹冷風,那就站着吧,不過,這兒風不大,公主往那邊走走,有個風口,風挺大的。”
說完,也不看明珠公主的臉色,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經過,直接出宮去了。臘梅往後瞄一眼,有些小忐忑:“看着像是吐血了呢,萬一真出事兒了……”
“怕什麽,真出事兒了也不是咱們弄的,又不是我上趕着找她說話的。”焦婉婉半點兒不在意,趙德芳當初只說暫且留着這位前朝公主一命,也沒說要一直留着。
再者,柴家的人,除了柴宗訓和這位柴公主,也還有別人呢,實在不行就過繼兩個。或者,找人代替代替,反正也沒多少人見過這位柴公主。
出了這一口氣,焦婉婉就覺得自己胸口暢快了許多,但願這一口血吐出來,這位柴公主能再少活兩年。
回了府,趙德芳果然是還沒用午膳,見焦婉婉回來,忙說道:“我讓人準備了素果子,自己一個人吃沒意思,所以才等着你回來的,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宮裏送東西的可是早就過來了。”
那麽多的東西,當然不可能是讓焦婉婉自己搬回來的。
焦婉婉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半路遇見了明珠公主,看她那樣子,像是有什麽話要說。”拍了拍自己額頭:“哎呀,我竟是忘記問問她想說什麽了,只顧着自己開心了。”
趙德芳挑眉:“自己開心?”
焦婉婉理直氣壯:“擠兌了她幾句,有點兒沒留情面,怎麽,你心疼了?”
這就有點兒胡攪蠻纏了,趙德芳忍不住笑:“胡說什麽呢,我心疼也是心疼你啊,明珠公主和我又不相幹,我何必白白浪費精力在她身上?只是替你操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心狠手辣十分歹毒的,你卻還敢單獨和她說話,萬一她想要玉石俱焚呢?她死了沒關系,我就是怕你受傷!”
焦婉婉做了個鬼臉,她又不是傻的,就明珠公主那樣子,怕是連路都快都不動了,哪兒能對她做出什麽來?再遠一點兒的,沒別人了,就只有明珠公主一個人。
不過,焦婉婉也是覺得,自己确實是有些太魯莽了,明珠公主眼看是活不了多久了,萬一想一命換一命呢?誰都別想活了。到時候自己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又忽然想到個問題,臉色就白了白,趕緊問趙德芳:“這世上可有什麽無色無味的□□之類的?”
萬一趁着自己說話那會兒,柴公主給自己下毒了呢?小說裏不都這樣寫的嗎?無聲無息的就中毒了,然後就死了,翹辮子了。
在現代那會兒她也是刷過微博的人,知道不存在這種高科技的東西,可古代的中藥可比現代的厲害多了,萬一真有這種□□呢?
“哪兒有這種東西。”趙德芳挑挑眉:“若是有,你早就……頭一次見她就能下毒了,何必等到現在?”
最簡單的邏輯,要是有這種東西,趙匡胤還能奪了柴家江山嗎?□□什麽的,沒有聞一聞就能中毒的,要麽是吃的喝的,要麽天長日久的沾染皮膚。
不過,瞧着焦婉婉坐立不安的樣子,趙德芳還是找了大夫來給她把脈,又讓人将她今兒穿的衣服都拿去燒掉了,首飾也用開水給煮一邊兒。直到大夫說沒事兒,只是這兩天有些累着了,焦婉婉自己也才松了一口氣。
天氣冷了,吃過午飯也沒什麽事情做,索性兩個人就窩在書房,各自找了一本書翻看。
焦婉婉請大夫的事兒傳到宮裏,宋皇後,已經是宋太後了,忙過問了一聲,得知兒媳只是累着了,又是放心又是嘆口氣:“早些時候,我還想着,婉娘年紀小,再等個一兩年生孩子才是最好,卻沒想到,官家這一走,德芳他們就得守孝三年了。”
旁邊宮女忙勸到:“就是再等三年,王妃娘娘也不過是十九歲,年紀也不算大呢,到時候三年抱倆,保準太後天天笑的合不攏嘴。”
宋太後暢想了一下,也笑:“你是個嘴甜的,若是到時候真能三年抱倆,我定給你挑個如意郎君,讓你風風光光的嫁人!”
焦婉婉還在顧慮明珠公主是不是還有什麽害人的手段的時候,卻不料,不到三天,就聽說了明珠公主的死訊。這可是讓焦婉婉大大的吃了一驚:“之前不是還說,要留着明珠公主一命,有用的嗎?怎麽現在……”
趙德芳卻是不怎麽在意:“大約是老天爺也容不下她了吧,反正,除了宮裏的人,認識她的也沒幾個,再者,柴家也不是只有他們兄妹兩個的,死了一個柴公主,說不定還有一個柴郡主或者柴王爺什麽的。”
焦婉婉還有些不怎麽相信:“兩天前還在宮裏攔着我要說話呢,忽然就死了,有點兒讓人不太敢相信。”
趙德芳搖搖頭:“有什麽不敢相信的,她那身子,本來就撐不了多久了,二叔謀反失敗,柴王爺受她連累喪命,再者皇兄本來也打算只留她幾年,早就……只是沒想到她連這幾天都撐不住。”
後來焦婉婉進了宮,聽了宋太後的話也才知道更多一點兒。那天和焦婉婉說過話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氣着了,反正,明珠公主回去就吐了好幾次的血,本來是叫了太醫的,但宋太後煩她,以後她又找自家兒媳的麻煩了,自己也跟着說不舒服,将太醫都給交到自己這邊來了,于是明珠公主那邊就耽誤了半天。
再然後,她就沒能撐住。
宋太後嘆口氣:“這樣的人,死了也是活該,不将別人的性命當回事兒,自己的性命也不當回事兒,死了說不定倒是解脫呢。對了,李王妃之前求人給我帶了話,說是想進宮請罪,你覺着,我是見還是不見?”
焦婉婉有些吃驚,以前也不知道宋太後是覺得她年紀小還是怎麽回事兒,幾乎從不問她什麽建議之類的話,這還是頭一次你。卻偏偏,問的還是焦婉婉不好回答的。
遲疑了一下,焦婉婉問道:“娘,這事兒不能咱們兩個做主,得問問皇後的意思,雖說皇上大度,并未将二叔那府上全部都圈禁了,可畢竟二叔是謀反,李王妃也不可能半點兒不知情的,既然牽扯到這上面來了,咱們就不能自己拿主意。”
宋太後點點頭:“你說的對,這事兒,咱們自己确實不好拿主意,只是,李王妃那邊說是想單獨見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宋皇後有些為難,嘆口氣:“我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拿着什麽把柄,或者是确實有什麽秘密要講,萬一這秘密涉及到大宋國祚呢?”
“那就更得讓皇後娘娘知道了。”焦婉婉忙說道,拍了拍宋太後的手背:“李王妃進京才多少年,能拿住什麽把柄,想來應當是二叔府裏的事情,畢竟,李王妃也是有自己的親生子女的,她就是不為自己着想,也該為兒女們着想。”
頓了頓,又說道:“我記得,二叔府裏有幾個公主,過兩年,也該嫁人了?”
宋太後也不是真傻,只是人都有私心,李王妃可不光說是有事情要說,還送上了禮物呢。她也知道自家兒子的打算,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在京城,估摸着是也不想去貴州了,要留在京城當個閑散王爺。
可閑散王爺哪兒是好當的,沒錢沒權的,這京城裏誰會将你當回事兒?可有錢有權了,又要招皇上的猜忌了。最好的辦法呢,就是弄點兒錢財,然後和外面的人別沾上什麽關系。
趙光義人雖然死了吧,但領兵打仗的人,家裏會沒錢財嗎?若是李王妃願意用一筆錢財将女兒們的婚事給敲定,宋太後是相當滿意的。
可又顧忌着這裏面的利害關系,這才一時沒下定決心,打算來問問焦婉婉的。
等聽宋太後說完這裏面的緣由,焦婉婉又是感動又是哭笑不得:“娘,我和德芳是不缺錢花的,再者,德芳那性子,定不會要您給的銀錢的,你這樣做,他怕是還會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娘呢。”
“銀錢的事情,娘真不用擔心,我和德芳前段時間就想着開個鋪子了,後來因為要顧慮去貴州的事情,就給耽誤了下來,這會兒正好撿起來呢,就是以前我弄的那些個小玩具,德芳也覺得,應該生意會挺不錯的,若是到時候真生意不好,我們再來請娘幫忙好不好?”
宋太後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只幾個小玩意兒,能賺什麽銀錢?哪怕這京城人人都要買,幾個銅板的事兒,加起來也沒多少啊,要不然,我還是求求皇上,給德芳找個肥差?”
“娘,可千萬別,這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啊,都是有數的,您今天用一點兒,明天用一點兒,總有一天會全部用完的,還不如先攢着,等哪天有了什麽大事兒,也好用一用,比如說,等日後您有了孫子孫女,指婚什麽的……”
宋太後忍不住笑,戳她額頭:“那你可得快點兒給我生個孫子孫女兒才行。”
說的焦婉婉臉頰紅紅,宋太後不是真笨,就是趙匡胤忽然沒了,趙德昭繼位了,心裏有點兒沒依沒靠的,覺得趙德昭不是親兒子,将來怕是靠不住,又擔心當皇上的只是哥哥,不是親爹,将來兒子受委屈了沒人能做主,想要多給自己親生兒子劃拉一些東西。不管是錢財啊還是權勢啊,掌握在自己手裏的才是真的。
可現在被焦婉婉給勸解了幾句,理智回籠,自己也覺得自己的主意有點兒不靠譜了,讪讪的換了話題:“多生幾個,男孩兒要長的像德芳,女孩兒要長的像你。”
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若是女孩兒長的像德芳,其實也是挺漂亮的,對吧?”
焦婉婉想了一下,也忍不住跟着笑,正笑的開心就聽見外面宮女笑吟吟的請安:“三公主來了?快些請進,正好王妃也過來給太後娘娘請安呢,三公主想要些什麽茶水?”
三公主清清脆脆的笑道:“最近喝膩了茶水,讓廚房給我弄點兒杏仁面子茶吧,正好我肚子有些餓呢。”
宋太後也忙在裏面說到:“既然要杏仁面子茶,就讓廚房多做些,婉娘也用點兒,這眼看要快中午了,朝堂上事情多,德芳來接你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了,你先自己填填肚子。”
這最後幾句是對焦婉婉說的,三公主進來,笑道:“難不成四哥下了朝還要來接四嫂?四嫂可真是好福氣,和四哥也是感情深厚,形影不離,走哪兒都要帶到哪兒啊。”
焦婉婉忙笑道:“你四哥哪兒是來接我啊,他是想來看看娘,一個大男人家又不好意思說,這才借了我的名頭來的。”到底是新皇了,這後宮也換了主子了,趙德芳一個王爺,哪兒能時常到自家兄長的後宮來逛,哪怕太後是親娘,也得避諱着些,所以,都是焦婉婉來請安了,他借着接焦婉婉的名義,來給宋太後請個安什麽的。
三公主會說話,又忙說道:“看來四哥不光是和四嫂感情好,還是個大孝子,真不愧是娘的兒子,以往爹爹在的時候,也是時常誇獎四哥呢。”
說到趙匡胤,宋太後又嘆口氣,三公主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又忙描補:“四嫂也是個孝順的,知道四嫂今兒是必定來請安的,我大早上都沒敢過來呢,生怕擾了娘和四嫂說悄悄話,娘是不是又背着我給四嫂好東西了?”
宋太後笑:“你個小猴子,我就知道,你是在惦記我那點兒東西呢,你卻是放心,等你嫁人的時候,我必不會少了你的。”
雖說不是親閨女,但到底也是看着長大的,感情也好。三公主沒了親爹,也只能是更親近宋太後了,倒是比之前感情更好了些,就像是親母女。
焦婉婉也不吃這點兒醋,她不能天天陪伴宋太後,有三公主在,還省了心勁兒呢,還得多謝謝三公主才是。
說了幾句玩笑話,三公主才說道:“近幾日抄些了幾卷佛經,我那殿裏沒有佛堂,就想拿過來供奉在娘這邊,娘可不許嫌棄我才是。”
沒嫁人的小姑娘是不能經常進佛堂的,所住的院子也不可能有佛堂。所以,三公主也只能是送到宋太後這邊來。
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疊紙,一筆一劃都是三公主親自寫的。宋太後翻看了一下,點頭:“你這字,倒是寫的越發的好了,只是,年紀輕輕的,偶爾抄一卷兩卷就行了,可別每天都只顧着這個,若是得空了,就在花園裏走走轉轉,實在是閑了,就出宮,到你大姐或者二姐府上住兩天。”
三公主笑嘻嘻的趴在宋太後身邊:“也沒有經常寫,就偶爾寫那麽幾張紙,娘不用擔心我的。對了,花園裏的臘梅都開了,娘若是得空,咱們去轉轉?”
趙匡胤剛死了,想辦個宴會也是不可能的。宋太後微微有些意動,又看焦婉婉:“要不然,你一會兒就別走了,咱們下午去花園裏轉轉,看看臘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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