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夫人說是不用焦婉婉去送，可焦婉婉也不能當真不露面。也不用去焦家了，收拾行李這些事兒，她去了也是幫倒忙。就直接和四皇子一起去的城門口，城門外十裏地有專門送行的亭子，焦繼勳和兩個兒子騎在馬上，老夫人和大夫人坐在馬車裏，二夫人摟着兩個兒子落在後面馬車上。
焦婉婉忙迎過去，大夫人也沒下車，只掀開車簾，沖焦婉婉擺手：“你快些回去吧，天氣有些冷了，可別凍着了。”
“娘，我穿的厚着呢，你們備着有幹糧嗎？”焦婉婉探頭往後面看了看，招招手，示意自己金梅将自己準備的包裹送上來：“也沒裝什麽貴重的東西，都是我自己這兩天弄的一些幹糧，大概能放五六天左右，你們可得盡早吃了才行。還有這喝的水，晚上用的被褥，可都準備好了？”
“這些哪兒用你操心，早早就準備好了。”大夫人笑眯眯的說道，将那包裹塞在馬車的小茶幾下面，又看了看正在和焦繼勳說話的四皇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別的事兒你也不用多想，只早些懷個孩子才好，不管男孩兒女孩兒，這頭一個孩子，在男人心裏都是挺重要的，你可得自己把握好了才是。”
焦婉婉嘴角抽了抽，忙點頭：“我知道了，娘不用擔心我的，我這性子，在哪兒都能過的好，娘您快些啓程吧，可別耽誤了時辰，路上錯過了食宿。以後雖說見面的機會少了，但也不是再不能見面了，想我了就給我寫信。”
大夫人眼圈紅了紅，老夫人嘆口氣，沖焦婉婉擺擺手：“回吧，再過幾年，等我老婆子走不動路了，咱們就在京城聚聚，有機會的，別惦記着了，快回去吧。”
焦繼勳那邊也說完了話，四皇子過來拉了焦婉婉：“別讓岳父岳母太過于擔心，快些笑一個。”
焦婉婉扯着嘴角露出個笑容，大夫人狠狠心放下了車簾，馬車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另一頭了。焦婉婉揉揉眼睛，嘆氣：“幸好西京不算是太遠，也就三五天的路程，若是咱們一直留在京城，時常走動一下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只可惜，咱們也要去貴州了。”
趙德芳沒接話，微微側頭看她：“回府？”
“難得出來一趟，明天你不是該上朝去了嗎？不如今兒就在城裏轉轉？”焦婉婉将離情別緒丢到一邊，說實話，焦家人這一走，她其實是有些松了一口氣的，過個三五年再見，她就是和原主有什麽不同，也能有借口糊弄過去了。現下，還是先分開比較好。
“你有想去的地方？”趙德芳也沒反對，低頭問道，焦婉婉眨眨眼：“你可有什麽好建議？”
趙德芳略有些迷茫的想了一會兒，搖頭，焦婉婉索性叫了成福過來：“你可知道這城裏，有哪些好玩兒的地方？”
“今兒曹門那兒好像有一場蹴鞠比賽，還有廣備橋那兒，有相撲比賽……”成福倒像是提前做過功課的，立馬就說了幾個好玩兒的地方，焦婉婉轉頭問趙德芳：“你是想去看蹴鞠比賽，還是想去看相撲比賽？”
“你呢？”趙德芳遲疑了一下，又問焦婉婉，焦婉婉自是想去看相撲比賽的，她還沒能近距離觀看過這一類的比賽呢，見識太少，趙德芳聽了就點頭：“那咱們去看相撲比賽。”
成福應了一聲，笑嘻嘻的問焦婉婉：“王妃娘娘是想騎馬過去還是坐着馬車過去？”
“坐馬車吧，眼看到了晌午了，太陽有些曬。”小市民也就是騎過那種被人牽着的馬兒，擺個姿勢倒是會，真飛奔起來可是要吓死人的。
Advertisement
焦婉婉自己坐馬車還不算，還要趙德芳也跟着上來：“外面有風塵，你今兒又是穿着淺色的衣服，倒是不好在外面騎馬了，不如坐在馬車裏，咱們下下棋？或者，說說話？等看完了相撲比賽，咱們再去哪兒？”
趙德芳看了看身邊的人，不願在這麽多人面前駁了焦婉婉的面子，就跟着上了馬車。焦婉婉忙拿出桌子下面放着的棋盤來，伸手點了點：“若是按照以往的規則，我定不是你對手，再者，那樣一盤棋也太耗費時間了，不如，今兒我說一種新的規則，咱們随意玩玩？”
“什麽規則？”趙德芳來了幾分興致，看焦婉婉擡手在棋盤上劃了一下：“這種下法吧，叫五子棋，就是五個棋子連成一條線，誰先連好了，誰就贏了，簡單吧？”
趙德芳點點頭，焦婉婉忙先拿了棋子放好：“我下棋一道不太擅長，所以你要讓讓我，我先走一步，接下來是你了。”
就算自己有經驗，焦婉婉也不敢小看了趙德芳，先發制人。然後就見趙德芳捏着一枚棋子，随意放了一處。白皙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棋子，黑白相襯，越發顯得趙德芳的那雙手好看的不得了。
骨節分明，粗細均勻，若是不動，就跟那玉雕一樣。
“怎麽了？”焦婉婉看的出神，連正在下棋都忘了，良久未動，趙德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才兩個棋子，你都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麽走了嗎？”
焦婉婉幹笑了兩聲，忙收回自己的視線：“我這是在思考，下棋不是要走一步看三步的嗎？我在想三步之後的事情。”
趙德芳笑了一下，見焦婉婉已經放下棋子，順手就又放了自己的，幾乎是連想都不用想。倒是焦婉婉，不敢在大意，每走一步都要衡量再三，第一局，仗着自己有經驗，險險贏了。
但再往後，就接連輸了。智商這種事兒，還真不是經驗能彌補的。經驗也就是能讓她占個先機，先機沒了，優勢也就沒了。
連輸三盤，焦婉婉忙拽着車簾往外問道：“成福，還有多久才能到？”
成福坐在馬車前面笑嘻嘻的轉頭：“立馬就能到了，今兒看比賽的人挺多的，前面怕是有些過不去，咱們是不是在這兒就先下車？”
趙德芳掀開車簾往外面看了一眼，率先下來，擡手來扶焦婉婉：“你也下來吧，咱們走着過去，這會兒人挺多的。”
焦婉婉也是下了馬車才知道人挺多是個什麽意思，簡直就是人擠人，別說是馬車了，就是人都難以過去。焦婉婉是最不喜歡和人擠了，就皺着眉有些猶豫了：“沒有別的路走嗎？前面都是來看相撲比賽的？”
成福機靈，下了馬車就往周圍的鋪子擠過去。不到一刻鐘就又回來了：“從店鋪後面的小院子能過去，但要給錢。”
給錢不是大事兒啊，趙德芳不缺錢。于是，一行人就進了鋪子。等到了後院焦婉婉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古代的人，也挺會做生意賺錢啊，各個不相幹的譜子，後面的院子自然也都是各自圈起來的，這會兒，卻是每堵牆下面，擺放着梯子，兩邊就算是打通了，順着梯子翻牆。
焦婉婉轉頭看那掌櫃：“你這邊我們是能過去了，但誰知道下一個院子，還有沒有這梯子呢，你如何能保證我們能順利的全都翻過去？”
掌櫃的哈着腰笑道：“這位夫人不用擔心，我們既是收了這過路費，自然也會保證這路是通暢的，您只管過去，若是過不去，回頭我們雙倍返還您這銀錢。”
又有店小二在前面引路，這種過路的方式還挺稀奇，焦婉婉看趙德芳，見他神情略有些好奇，就知道是應下了。也不和那掌櫃的多話，又吩咐了掌櫃的照顧好車馬，這才跟着那小二上了梯子。
翻了五六個院子，才算是到了相撲比賽的場地，也就是街頭搭建的臺子。現下還未開始，焦婉婉站在旁邊店家提供的椅子上張望了一番，來看這相撲比賽的有男有女，女人還不少，也都是擠在人群裏，倒不像是她之前想的那樣男女大防十分嚴厲，禮教也并非那麽森嚴。
看了一圈，再看對面，然後就有些吃驚了，忙擡手拽了一下趙德芳的衣袖，指了指對面的高臺。趙德芳跟着看了一眼，轉頭說了一句話，但周圍太過于吵鬧，焦婉婉沒聽太清楚，就微微側了側頭：“什麽？”
趙德芳也跟着側頭，湊近她耳邊說道：“無需驚訝，每年軍中都會舉行相撲比賽，得勝者甚至能加官進爵，也多有貴人來看相撲比賽，挑了佼佼者為自己效力，太子殿下大約也是為着這個來的。”
再一次刷新了焦婉婉的認識，原來大家都不是靠比武加官進爵的，而是靠相撲！
正無語之際，就見臺上忽然列隊出來六個人分成兩邊站着，俱都是女人，長的十分的壯實，一個都能比得過焦婉婉兩個了。但穿着卻是十分随意，下身是半截寬大的褲子，露出小腿和膝蓋，上身是短褂子，沒有衣領沒有袖子，頭發就随意的绾在頭上，首飾全無，下面也沒有鞋子。
一看到這幾個婦人出來，下面就更是熱鬧了，有人尖叫，有人大吼，臺側有人敲了三聲鑼，鑼音一停，兩隊婦人就互相沖向彼此，摟腰的摟腰，踢腿的踢腿，就撲成一團了。
焦婉婉震驚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這相撲，不是說，是軍中晉升的渠道嗎？怎麽竟還是女人之間的相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