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用了午膳，回了府裏，就又立馬接聖旨。待明白那聖旨的意思，焦婉婉才算是明白上午宋皇後所說的恩賜是什麽意思，原來并非是為她讨一個王妃的頭銜，而是為自家兒子讨一個郡王的頭銜。
四皇子雖說已經出宮建府，但之前也只是個皇子，焦婉婉那一聲王妃，也不過是個虛的。現下得了這聖旨，才算是将這名號給坐實了，四皇子被封為楚郡王，又封為校檢太保，貴州防禦使，領親兵八百。
至于就藩的事兒，聖旨上沒說，但既是冊封了貴州防禦使，這藩地就定是貴州一片了。
“貴州一地，雖說常有瘴氣，卻因四季如春，每年糧産也是不少的，我這俸祿是占兩成，足以養活咱們夫妻了。”送走了宣旨的內侍，趙德芳笑吟吟的将聖旨卷起來遞給焦婉婉：“供着即可。”
焦婉婉忙應了一聲，又找了大小合适的盒子給裝起來，這才讓人拿到內室放起來。若是尋常人家，應當是供放在祠堂的，可四皇子趙德芳出身皇家，皇家祠堂自然不能是建在府裏了，所以也只能是珍而重之的放起來。
待做完這些，夫妻倆面對面坐着，卻是無話可說了。偏偏昨兒成親，昨晚上又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了，眼下就頗有些尴尬。焦婉婉自诩上輩子也算是開朗活潑之人了，面對四皇子，卻又總怕說的話題不合适。四皇子看樣子更不像是要絞盡腦汁找話題來讨好別人的人，于是，兩人就大眼瞪小眼，一個越看越覺得對方恍若仙人，一個越看越覺得對方傻乎乎的，竟還有幾分可愛。
這份兒尴尬，還是焦婉婉身邊的丫鬟給打破的，因着是賜婚，時間比較倉促，焦家沒能去尋摸陪嫁丫鬟，就索性讓焦婉婉将原本的四個大丫鬟都給帶過來了。
金梅端了酸梅湯，笑吟吟的給兩個人行禮：“這午後的天氣還是有些熱的，王爺和王妃自宮中回來，怕是也有些累，一早王妃娘娘就吩咐了，讓廚房備着這酸梅湯，用井水鎮着，這會兒喝一碗，清清涼涼正好呢。”
趙德芳點點頭，示意金梅将那碗放在桌子上。焦婉婉則是自己端了，抿一口，入口酸甜，又帶着幾分涼意，還真覺得消了幾分暑氣。這暑氣降下去，又覺得不能這麽幹坐着，就沒話找話說：“王爺平日裏喜歡什麽口味？”
“叫我德芳即可。”趙德芳微微側頭，看着焦婉婉笑了一下：“往日裏用膳，倒是略偏愛清淡一些的。這府裏的廚子，是年初我出宮的時候，爹娘賞賜下來的，做菜很有一手，婉娘若是有什麽喜好，就讓人去提點一番，也讓他略練練手。”
這就是提醒了，焦婉婉忙點頭，皇上皇後賞賜下來的，她就是不喜歡，也不能将人給攆了。上次在抱樸道院，她聽老夫人說，為她找個廚娘就是慣着她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這會兒的廚娘，可都是有錢才能培養的，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廚娘，自是少有人無故給送出去。
尋常百姓家，紅白喜事聘個廚娘回來做一頓，少說都得幾十兩銀子了。
哪怕是王府，另外尋廚子的話，也是要花費不少的。
“我平日裏，也是喜歡清淡一些的。”焦婉婉忙說道，趙德芳點點頭，擡手端了那酸梅湯，抿了兩口，又說道：“婉娘那嫁妝，得空了你自去清點一番，大件兒的繁重的，就先放在庫房裏，這王府裏的庫房鑰匙，回頭我讓人給你，回門禮你自去庫房裏挑選一番，畢竟也是我一番心意，所以婉娘不用和我客氣，只要有看中的，只管拿出來就是。”
焦婉婉忙又應一聲，心裏倒是好奇的很，也不知道那庫房裏都有些什麽。卻也有些緊張，她并非是這古代土生土長的人，就是放到現代，也不過是個白領，所見過的最貴重的東西，除了首飾店的金銀珠寶，就是博物館的各種古董。生平不曾學過鑒賞，萬一，錯把魚目當珍珠了怎麽辦？或者，錯把珍珠當魚目了怎麽辦？
送錯了禮，那可就是犯了大錯。焦家人再疼愛自己，可若是那禮物太輕薄了，他們會不會覺得自己一出嫁就再不将娘家當回事兒了？可若是将四皇子的心頭好給送出去了，那豈不是還沒培養夫妻感情呢，就先制造了個裂痕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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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君，你能如此信任我，我自是十分高興的，只是，那庫房，我也不曾進去過，萬一不知輕重，磕碰了哪個箱子或者架子，豈不是罪過？”想了想，焦婉婉還是笑道：“再者，我也想見識見識你這藏寶庫，明兒不如你派個得用的人，給我解說一番？”
四皇子翹了翹嘴角，點頭：“也好，成福是陪着我長大的，這庫房裏的東西，也多是他帶着人安置的，明兒我吩咐一聲，讓他先跟着你。”
焦婉婉這才松了一口氣，又忽然想起自己出嫁前，大夫人囑咐自己準備的禮物，忙又說道：“我那針線也拿不出手，出門前也未曾能親手給郎君做什麽衣物，卻又想親手為郎君準備些什麽，左思右想，就得了個法子，做個趣物，郎君可不許嫌棄才是。”
趙德芳微微挑眉：“什麽趣物？”
焦婉婉只笑了笑，叫了金梅進來：“那個紅色的箱子，上面貼着十二的，裏面放着個朱紅色盒子，你且去找了來。”
金梅忙應了，沒多久就捧着個朱紅色的盒子過來。焦婉婉親自打開，推到趙德芳面前，趙德芳看了一眼，伸手将那東西拿出來，卻見是個古古怪怪的長圓筒，一頭套着一層，略有些粗，另一頭只有個小孔。
“這是？”饒是四皇子見多識廣，也不知道這圓筒是做什麽用的。拿着端詳了一會兒，忍不住轉頭看焦婉婉。焦婉婉忙托着那圓筒将小孔那一端放在四皇子面前：“郎君從這兒往裏面看，能看見什麽？”
四皇子依照她所言，只看一眼，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些驚訝之色，焦婉婉又擡手捏住那下端套着的一圈轉動了一下：“這會兒又能看見什麽？”
這可是她拜托焦仲展找來的東西，花費了小一個月才做好的。這年頭也沒玻璃，特別純淨的琉璃也不好找，還得讓工匠按着自己的心意打磨，試驗了好多菜才算是成功的。得虧她上小學的時候做過這些手工，大致的東西都還記得。
打磨壞的琉璃，可把焦仲展心疼的夠嗆，一點兒都不便宜，幾乎花了他一半的小金庫。
“這可真是……”四皇子一點就通，見焦婉婉轉動了一下裏面就發生了變化，自己就跟着學會了，臉上的神情也越發的驚訝好奇：“這是怎麽弄的？裏面裝着的，是什麽？”
“不過是些碎琉璃。”焦婉婉笑着說道：“我也是碰巧在陽光下瞧着我那簪子有了些顏色變化，這才想到了這個法子的。郎君可喜歡？”
趙德芳點頭，看焦婉婉的眼神也略有了些變化，帶了幾分好奇和贊嘆：“你心思倒是靈巧，瞧着簪子顏色變化的人定然不少，卻只有你能想到做出這東西來，也只能說，你比尋常人更聰慧些。”
誇的焦婉婉都不好意思了，自己也就是尋常人智商，一點兒都不比尋常人高，能做出這個，也全因小學手工課，得益于老師指點。這誇獎，受之有愧。
“郎君喜歡就行。”臉上那羞紅絕不是因為得了趙德芳的誇獎，而是羞臊的，萬一以後被趙德芳發現自己也就是個一般人，不是那麽聰明，他會不會失望？
“這東西可有名字？”趙德芳又笑着問道，焦婉婉點頭：“有，因着裏面變化多端，所以我叫它萬花筒。”
“萬花筒？”趙德芳重複了一下，點頭贊道：“是個好名字，确實貼切，娘子能有這番心思，能做出如此巧物，着實有心了，多謝娘子。”
焦婉婉忙擺手：“你我夫妻，不用這麽客氣。”
趙德芳年歲也不大，往日裏瞧着雲清風淡，現下得了新玩意兒，也有些愛不釋手，斜靠在軟枕上，拿着那萬花筒瞧個不停，又問道：“這東西，娘子做了幾個？”
“只得了三個，因着要靠二哥找匠人，還有大哥幫忙尋琉璃，所以，他們也各自得了一個。”焦婉婉笑着說道，趙德芳又轉頭看她：“娘子可願意再讓人做幾個？”
“若是郎君想，回頭我将做法寫出來，郎君只管找人去做。”焦婉婉忙說道，她原本倒是想開個玩具店的，但後來光顧着學規矩什麽的，再者也不缺錢財，焦家給她準備的嫁妝更是十分豐厚，這想法就擱置了下來。
現下趙德芳提起，這念頭就又在心裏轉了轉。但随即，就又被按下去了，馬上就要就藩去了，何必費這個力氣呢？再者，她也是偶爾才能想起來那麽一兩樣玩具，自己得了趣兒就行。
趙德芳自己看一會兒，又招手讓焦婉婉來看，兩個人越發的坐的近了。因着心神在萬花筒上，倒也沒人注意到。只金梅金梅倒茶看見了，臉上就忍不住露出喜色。
自家娘子和王爺感情好了，這日子也才能過的順心，她們這些當丫鬟的，也才能更安心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