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峰回路轉
一餐飯吃得很沉悶，作為當事人的喬邃和蘇男似乎都無意就剛才那個話題深入下去，各自低着頭吃飯喝湯。
艾莉莉一向有點害怕喬邃，見他陰沉着臉一聲不吭，也不敢随便開腔。
張真理說到底只是外人，對三人的情況更是兩眼一摸黑，啥也不了解，雖然腦海裏早就打了無數個問號，但也不敢貿然開口尋問。
四個人吃完飯一同走出餐廳，視線立刻被門口正中央一輛嶄新的黃色保時捷卡宴吸引。周邊來往的行人也時不時回頭張望，引起大家興趣的不僅僅因為，這是一輛價值幾百萬的豪車，更在于它鮮豔奪目的色彩，時尚動感的線條，俨然一道美麗的風景。
正在這時，旁邊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小夥，快步朝他們走來，在喬邃面前停住，鞠躬敬禮，态度謙卑，“喬董，所有手術都已經辦齊了。”說完遞上一個精美包裝袋。
喬邃點點頭，并沒有伸手，而是側過身對女友說道，“去試試你的新車吧。”
艾莉莉愣了片刻，有點不置信，“這是，給我的禮物？！”
喬邃面無表情，再次問道：“要不要試車？”
“要，要，要要。”艾莉莉連聲答道，心頭狂喜，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高興得合不攏嘴，“謝謝，謝謝，我太喜歡了。”
張真理以前就聽說喬邃對女人出手闊綽，只不過都是耳聽為虛，這回卻是眼見為實，幾百萬的豪車眼都不眨就這樣送出去，就像送女人衣服和首飾一樣随便。饒是像他這樣常在花叢中打滾過的人，跟這種魄力和財力相比，還是差了幾個檔次。
喬邃又吩咐自己的手下，“小劉，你坐她旁邊指導一下。”
艾莉莉的笑臉像一朵盛開的花兒，朝喬邃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立即轉身朝豪車奔去，口裏發出一聲尖叫，漂亮的裙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無疑，這樣的艾莉莉有點輕浮，但并不能掩飾她的光彩奪目。
果然，喬邃眼裏露出一絲鄙夷，“女人，都這樣膚淺嗎？”
他這話說的是艾莉莉，眼睛卻看向蘇男。
蘇男皺了皺眉，她一向看不起揮金如土的纨绔子弟，仗着父輩的餘陰，揮霍度日，見對方暗含譏諷，忍不住挖苦道：“豪車配美女，這好像是富家子弟的最愛。如果說到膚淺，男人應該更勝一籌吧。你在送這件禮物之前，難道不想看到她高興的樣子嗎？只不過，不是每個男人都有這樣的資本，你應該感謝你的父親。”
喬邃突然笑了，臉部硬朗的線條變得柔和起來，“沒想到，蘇小姐也有被激怒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一直都那麽鎮定。不過……”話鋒一轉，眼神突然變得淩厲，“我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賺來的，跟我爸爸沒有一毛錢關系，你犯不着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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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男憤然擡眸，凜然而望，“依靠父輩餘陰過日子的富二代，全國到處都是，我又沒有針對你。至于你花自己的錢，還是花你爸爸的錢，犯不着跟我們解釋。”
“什麽時候，蘇小姐也變得這樣牙尖嘴利了？”
“那要看對什麽人什麽事。”
張真理只聽得雲裏霧裏，搞不明白原本不搭界的兩個人，怎麽突然争鋒相對起來，連忙打圓場，“香車美女，多麽爽心悅目。”他本是個愛玩的主，談到這個話題，自然侃侃而談，“男人賺錢為了什麽？不就是用來寵女人嗎？怎麽寵，除了愛就是錢了。給女人很多很多錢，讓她們活得快樂，活得随心所欲，作為男人，這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我差點忘了，你才是行家裏手。”
面對喬邃不懷好意的調侃，張真理臉色變了變，猛得擡眼看了一眼蘇男，連忙解釋道：“哪兒啊，我這都是道聽途說，書上也這麽寫。”又趕緊朝喬邃使眼色求饒，生怕他在美女面前拆自己的臺。
“我今天才發現，兄弟當中屬你最純潔了，”喬邃終于笑了起來，“怎麽着，純潔哥，等下去我公寓坐坐吧。”
“喬哥，”張真理只想尋個機會單獨跟蘇男呆在一塊，趕緊搖頭，“我們可不想當電燈泡，還是先撤了。”
“那怎麽行，這生日蠟燭還沒吹，就想中途開溜？！”喬邃直接忽視張真理的暗示，轉頭問道：“蘇小姐，不知能否賞臉去寒舍坐坐。”
蘇男不知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正準備開口示探，喬邃的手機鈴聲音響起，他朝兩人禮貌的欠了欠身，随即走開了一步。
張真理趕緊低聲朝蘇男說道：“別理他，倆人情濃我濃不嫌夠，還要拉我們倆當觀衆，這什麽人啊。”
蘇男微笑不語。
張真理又說道：“等下我來應付就好，你不用擔心。”
蘇男仍然得體的笑笑。
張真理搞不懂她的真實意圖，想着女人多愛慕虛榮，別被喬邃這小子的出手闊綽給迷住了，趕緊編排道：“喬邃追女人出手很大方，只不過他的熱度也就幾分鐘，轉頭就忘了，傷了很多女人的心。”
“噢，我看他和莉莉關系好像還不錯。”
“不錯，艾莉莉會這麽怕他？！”想了想，仍然說了句公道話，“不過這小子脾氣不好，不怕他的也不多。”
倆人正說着悄悄話，“如玉山莊的報價方案做好了嗎？”
喬邃的聲音時輕時重的傳來，有些模糊不清，卻讓蘇男猛然一驚，整個神經都繃緊了，“行，加密後發我郵箱，晚上看看。”蘇男尖着耳朵認真聽着，生怕有所遺漏。哪知喬邃話峰一轉，“下周一的行程，可能有變，你不用陪我去競标了，飛一趟上海吧。對，就是那個事，這小子敢在我面前耍滑頭，得讓他長長記心，這事你處理就好……”
蘇男的思緒有些飄浮。
張真理絲毫未察覺，“蘇小姐，你平時喜歡開什麽樣的車？跑車，SUV，還是轎車？”
“車？！”
“對啊，你喜歡什麽車？”
蘇男回過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舒服就好。”
喬邃的聲音突然傳來，“怎麽樣，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喬哥，今晚莉莉小姐肯定會好好報答你，我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張真理故意說得暧昧不清，轉頭又朝蘇男眨了眨眼，“蘇小姐，你說是不是？”
“噢~”喬邃揚了揚眉，手中的電話又響起，三人的談話不得不再次中斷，“怎麽樣，感覺如何？喜歡就好……現在哪裏？”不遠處傳來零星的對話，不難猜出那頭是誰，蘇男尋思着接下來該做些什麽，“給，莉莉找。”喬邃突然遞過手機，“她有事跟你說。”
“蘇男，生日蠟燭還沒吹呢？”莉莉的聲音如糯米一樣松軟甜蜜，聽得人酥麻麻的，“有你這麽替人慶生的嗎？太不夠朋友了，留下來，和我一起吹蠟燭，好不好，好不好？”
這嬌撒得讓蘇男沒有招架之力，只能點頭答應。
張真理一看這架式，只好作罷。
蘇男趁機去洗手間補妝，給安嘯打了一個電話。盡管已經下定決心不再用他，但現在緊急時候，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其他人。蘇男言簡意赅提了兩點要求：第一，立即派人送來一個U盤，另準備好解密專家；第二，給自己弄一份幹淨的履歷表。
出來時，艾莉莉已經試車回來。
四人一同坐着這輛色彩奪目的豪車朝喬邃的公寓駛去，眼見着車子已經開出一段距離，卻仍沒見安嘯的通知，蘇男瞅着窗外的風景，有點心不在焉，手裏緊緊揣着手機，生怕漏掉任何信息。各種想法紛至沓來，令蘇男的一顆芳心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落不了地。
一則擔心安嘯的安排不夠周密，拿U盤的方法太過明顯，過早暴露了自己。
二則擔心即使順利拿了U盤，如何能不露痕跡地拷貝到那份加密文件。
三則擔心喬邃會因為那個誤會，派人調查自己。
正在恍惚時，手機震動響了，蘇男趕緊收起心思，低頭一看，短短一行字：“五分鐘後，接傳單。”她立即明白過來，暗暗贊嘆安嘯的聰明，無疑這個方法最不容易引起車內其他三人的注意。如此精确的時間安排，想必這個男人就跟在身後，忐忑不安的心，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蘇男微微皺了皺眉，伸出雙手輕輕按了按額頭和太陽穴。
坐在身邊的張真理問到，“怎麽了？”
“有點頭暈，可能是空調吹多了。”
張真理一邊打開兩邊的車窗，一邊說道，“吹吹風，可能會好點。”
耳邊傳來艾莉莉的聲音，“空調吹多了是容易頭暈，吹一下風，過一會就好了。”
蘇男朝窗外猛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點點頭，“嗯，謝謝。”見張真理準備開口，笑着說道，“不用擔心，我緩一緩就好了。”
張真理見她主動跟自己解釋，心裏樂開了花，“注意休息，多休息。”
蘇男點點頭，臉朝窗外轉去，無意中掃過車內的後視鏡，猛然看到一雙男人的眼睛，正像探頭似的直直地盯着自己。蘇男沒有退縮，反而大方地望着後視鏡中那雙銳利的黑眼，一語雙關道：“喬先生的車技非常好。”
“他車技好？”不明真相的艾莉莉笑了笑，“十回有八回都是別人開得車。”
喬邃終于收回了目光，過了一會，才道：“今天能為壽星女開車，是我的榮幸。”
這話讓艾莉莉喜出望外，今天的喬邃表現出人意料，不僅感慨送豪車，在朋友面前也很給面子，不免嬌俏的答道：“謝謝你，阿喬，這是我過得最快樂的一個生日。”
張真理忍不住捉狹道：“咱兄弟費了這麽多心思，好不容易博得美人一笑，就換來輕飄飄的一個謝字，是不是太不劃算了？”
喬邃的聲音一如平常，“你這小子，沒安好心。”
張真理笑了，“某人放心，我和蘇男吹完蠟燭立即走人，至于後面你們吹什麽，我們就不管了。”
艾莉莉嬌羞的低下頭去，說不出話來。
喬邃下意識地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的女人。
張真理也轉頭看了看蘇男，這話他是有意說得。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今天喬邃有點不對勁，過于關注蘇男，這讓他不爽。他不敢也沒膽量去向喬邃求證，只能旁敲側擊的警告身邊的這個女人。
此時的蘇男，臉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睛卻朝窗外望去。
喬邃自然明白張真理的小九九，含沙射影道：“你的心思，老是用錯地方。”
張真理得意一笑，未置可否。
衆人說話的空隙，車子已經慢慢停了下來，原來已到了一個繁華的十字路口。
來往車輛太多，紅綠燈的時間比一般路口都要長。密密麻麻的幾個車隊，停滿了寬敞的馬路，看起來更像一個大停車場。只見幾個身着普通的年輕人，正在排列等候的車輛中不停穿行，手裏拿着五顏六色的宣傳單，不時低頭尋問每個車主。
艾莉莉瞧見其中的一男一女，分別朝車的兩側走來，趕緊關上自己的玻璃，呢喃道：“這些人，真是煩，大馬路上發傳單，車來車往，也不怕死。”
喬邃也伸手關上了車窗玻璃。
蘇男突然輕聲答道：“我倒有些敬佩他們，現在的年輕人個個嬌生慣養，缺少他們這種吃苦的決心。”
張真理已關上玻璃，一聽這話，趕緊又搖下來。
正在這時，一男一女已來到窗外的兩側。
蘇男仔細看了看站在自己這邊的男孩，非常年輕，看起來倒像勤工儉學的大學生，有一雙幹淨的手，前排艾莉莉的座位已關窗，自然向後排的蘇男兜售起來，“您好，這房子性價比不錯，投資自住都很好，看一下吧。”邊說邊遞過來幾張印刷精美的彩色紙張。
蘇男不動聲色接過，觸手有一個硬梆梆的小東西，笑着答道：“謝謝”。
男孩快速眨了一下眼睛，繼續走向下一輛車。
張真理從女孩手裏接過相同的宣傳單，翻了翻，突然叫道：“哇，現在房價漲得好快啊。喬哥，你坐在家裏都能數錢啊。”
“這話，你應該留着回去對你爸說。”喬邃打趣道。
“我才不觸這個黴頭，”張真理一想到父親那張咆哮的臉，不由打了一個寒噤，轉向蘇男，“蘇小姐，你現在住哪裏？倒是可以買套房，做做投資也好。如有需要，随時找我，到時帶你好好挑一挑，成本價。”
“啊噢，”艾莉莉剛被張真理調戲了一番，“我說張少，你這話說得也太沒有誠意了，還說什麽成本價，送一套不就得了。”
這話一下子打在了七寸上，張真理的臉立即紅了。
蘇男眼有些于心不忍，替他解圍，“謝謝，暫時沒有這方面打算。”
喬邃拐過一個彎，車速減了下來，慢慢開進了一個高檔小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