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離散
雲青青眉頭微蹙, 這小和尚, 怎麽這個時候冒出來了？“等着, 現在忙着呢！”院子裏這麽臭, 那小和尚若是被熏暈了過去，自己方是麻煩了呢, 她才不要扛着他！
“哦。”門外的小和尚眨眨眼，是雲施主的聲音。若是她的話, 那便等着吧。于是, 小和尚就乖巧地候在門外，不準備進門了。
白簌簌微微挑眉，看了雲青青一眼。
小和尚的出現讓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阿水見有機可趁，化了身形要朝外逃去。她不想死, 也不願意死, 終有一日, 她一定會吃夠人心，擺脫這該死的臭味！
可是, 阿水剛到了院牆之上就被一道白光給擋了回來, 落在院中。她的原形是水雲山上的爛泥，剛才化了身形想要逃走, 現在被擋了回來，就是一灘翻滾的惡臭的爛泥水。
阿水被白簌簌的法力困在地上動彈不得，連人形都化不了，只能在地上翻滾嘶吼。随着她的動作, 本就屬于她的臭味越發濃厚起來，就算是妖，一時之間都有點暈眩。
“阿木，阿木你救我，我不想死啊。”阿水不甘地嘶吼着，“你拿了周郎的心給我，我只要吃了，我就不會死了。”她已然失去了神智，全然忘記了，就算阿木還想要幫她，雲青青和白簌簌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雲青青皺着眉，揮手布下了一個屏障，把臭味都給隔絕了。“真的是死性不改啊，到了如此地步，你還想翻身？”
阿木苦笑着跌坐在地上，也不再去看阿水了。這個時候，她自身都難保了，哪裏還能救得了她呢？她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周老先生，笑容凄楚。他教授了無數弟子，身上凝聚着無數文氣，他的心堪比天材地寶，所以才能保住阿木妖力百年。
可是，她現在沒有能力幫她，也，不敢幫她了。為什麽呢，她們不是至友嗎？為何，她們會走到了現在的地步？
沒有了妖力也沒有了人心，阿水再也撐不下去了，只能不甘心地化為了飛灰。阿木眼角含淚，天上雷聲大作，阿水落到如此地步，說不得還算是善終了。否則，這天雷也不會放過她。
阿水會在天雷之下痛不欲生，然後方灰飛煙滅。如果二十年前他沒有阻止阿水離開，說不得就不會如此了。阿木不知道若是真的做了，是不是真能如此，她只知道，她的阿水沒有了。
“阿木！”周老先生伸手想要去抓阿木，卻只是枉然。
阿木捏碎了自己的妖丹，一點一點，化為了虛無。“周郎，抱歉。”雖說有些虛僞，但是，真的抱歉。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只有阿水。
周老先生愣怔地看着阿木消失的地方，他從未娶妻，一直等待着和她重新開始的那一天。可惜，再也不能了，不能了。
“哥哥，這......”雲青青倒沒想過要對付阿木，她們之間無冤無仇的，也沒有必要，誰知道她竟然自己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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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須挂心，”白簌簌神色不動，“她視泥妖為全部，失去了她，自然就不想活了。”
“嗯。”雲青青點點頭，她當然也知道，自是覺得，為了那泥妖，一點都不值得而已。“哥哥，那府衙那邊該如何是好？這案子還須了結才是。”
白簌簌對着地上的兩個木偶一揮袖子，它們頓時活靈活現起來，化身成了阿木和阿水。雲青青撫掌而笑，“對了，有了他們去投案自首，這案子，自然就了結了。”
“去。”白簌簌一聲令下，“阿木”和“阿水”轉身走向門口，開了門，朝着府衙的方向而去。
小和尚一直站在門外，見有人開門還以為雲青青讓他進去了。誰曾想迎面而來兩個女子，細看之下，她們似乎不夠有鮮活氣。他看着院中站着的人，“雲施主，這是？”
“你莫管，總之，不是壞事便是了。”雲青青覺得還是莫要解釋為好，從頭到尾說一遍，她會煩死的。
“哦。”小和尚乖巧點頭，既然雲施主說不是壞事，那便定然不是了。
雲青青見此，反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好像，有一點太忽悠這純良的小和尚了？“咳，你為何來此？”
“主持方丈說此地有孽債，命小僧來看看。”小和尚雙手合十，“不過，現下看來，似乎用不上小僧了。”感覺每次遇雲施主都會有好事發生，妖孽都被除掉了。
小和尚天資過人，不過是短短的日子，修為已然可以追的上許多修煉多年的人了。是以，他自然看得出來，這裏的妖已經死去了。還有，這滿院子的冤魂孽債。
“那倒也不是，”雲青青笑了，“你可以幫枉死的人超度啊。”泥妖死了，她所吃掉的那些人的冤魂全都從她的身體裏跑了出來，這小小的院子裏面充斥着幾百個冤魂。她和白簌簌是妖，不會超度之法，只能夠喚來地府的陰差，讓他們進地府投胎。
可是，這些冤魂怨氣極深，再加之泥妖的兇性影響到了他們，若是直接進了地府，只能先受苦才有投胎的機會。否則，輪回轉世以後，也是為禍人間的惡人。所以，這就需要有人來超度了。
“如此，小僧不客氣了。”說罷，小和尚立時坐了下來，開始誦經超度。他本以為雲施主要超度這些人，畢竟這是可獲功德的好事。未曾想竟然讓給了自己，果然，遇到雲施主，就會有好事呢。
雲青青還不知道小和尚誤解了，既然事情解決了，她和白簌簌自然是該走了。至于小和尚，嗯，她相信，他一定不會忘記回廟裏的路的。
今次的大部分功德就便宜你了，誰讓她不會超度，就暫不怪你了。回去的路上，雲青青很厚臉皮地想着。
誦經完畢的小和尚睜開眼，只看見了一個愣神的男施主，未曾見到雲施主。好吧，雲施主還是那麽沒有耐心。無奈的小和尚，和院中的男子告別了以後，也轉身離開了。
呀，忘記問雲施主了一個問題了。走到半道上的小和尚一愣，望着已然在身後的城門，還有快要升起來的月兔，還是繼續朝着寺裏的方向走去。下一次，下一次定然要記住才行！
周老先生看着阿木離開的地方，久久無法回神。人來人去，都與他無關。直到第二天，他的弟子來到院中才發現了周老先生的異常，把他扛進了屋中，請了大夫來調理身子。
很久很久以前，水雲山上景色明秀靈氣逼人，這裏，是非常适合修煉的地方。山中有一個死水潭子，長年累月沒有活水，就只剩下了一灘爛泥，奇臭難聞。爛泥的周圍沒有半點生命，只除了一棵大樹。
天長日久，爛泥開了靈智，開始踏上了修煉之路，為自己取名阿水。她最羨慕的，就是清澈見底的水了。無巧不成書，那棵大樹也開了靈智，為自己取名阿木。她們相互扶持，視對方為至友，我有的便分你一半。即使沒有誰願意成為她們的朋友，那也無妨，因為她們有對方就夠了。
有一日，阿水在水雲山腳下救了一個被山匪打劫的書生。細細的陽光下，那書生的笑容十分溫暖，即使是妖沉寂了幾百年的心都會覺得心動。可惜，阿水看着那個書生的笑容不是對着自己的，而是對着阿木的。
為什麽呢？明明自己的容貌比阿木還要出色，為什麽周郎的笑容不是對着自己呢？果然，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味道嗎？
從來都不曾覺得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什麽不好的阿水，開始痛恨起自己身上的味道，開始嫉妒阿木身上的草木清香。如果，如果她身上沒有這個臭味，周郎一定會喜歡自己的吧？一定會的吧？
嫉妒啃噬着阿水的心，她終于忍不住對着阿木出手。她偷走了阿木和周郎的定情信物，告訴周郎說阿木已經不想要他了，然後又和阿木說周郎為了追求功名已經離開了。
阿水成功了，可惜周郎還是沒有能喜歡她。為了能夠去掉自己身上的臭味，她開始向人類下手，只要吃夠了人心，她一定可以變得香香的，一定可以的！
二十年的時間裏面，阿水越走越遠，殺的人越來越多。她在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成功了，可以回去臨安府了。周郎，一定會喜歡自己的，這一次，不會有阿木了。
可是，一切未能如意。其實，從阿水殺人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天道偏向人族，但凡肆意殺人者便會背上孽債，幾百的人命，如何能夠繼續走下去呢？
阿水的貪念源自于嫉妒，她所求者不過是一陪伴的人。可是她苦求自己得不到的，卻忽視了一直陪在身邊的。最終，只有阿木肯陪着她，一起在這人間化為飛灰。
“唉，今日又沒有線索。”李公甫和黃正等人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住在了府衙中過夜。再不能破案的話，臨安府的百姓該要坐立不安了，他們看着上司的臉色，也不好說家去，唉。
“咚咚咚！”府衙門口的大鼓，被敲響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和尚：小僧似乎，戲份還是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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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滅麟”,灌溉營養液 12018-07-16 18:56:47
讀者“瞧啊”,灌溉營養液 12018-07-16 00:06: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