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霧散
“咳咳，咳咳。”青玄被雲青青的鞭子打中了要害，再行動不得。他看着自己吐出來的黑色血塊，心中百味雜陳。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了，他早就明白，從決定算計自己、算計香香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回頭路了。
雲青青朝着已然倒在地上的青玄又是一鞭子，只是鞭影卻略過了他，把他掉落在一旁的金簪卷了過來。她把金簪放在手中細細觀看，“這倒是個好東西，”素手一挽，插在了自己的發間，“既然是好東西，我便收下了。”
上面的聖潔之氣雖然和自己修煉的功法不相符合，但是無妨，萬一哪一天哥哥找了個漂亮可愛的小姐姐，這就可以用來讨美人歡心了。自己果然是關心哥哥的好妖呢！
在妖的認知中，既然你我鬥法，那麽你輸了，寶物自然歸我所有。若是對方死了，嗯，那所有的東西都歸自己所有了，和人也一樣。身為一個好妖，就是要有身家，不然的話，将來收了手下卻無見面禮可送，那可比鬥法輸了還要丢人。當了七百年的妖，雲青青很好地貫徹了這一項原則。
青玄卻是沒有心疼金簪，反而看着被困起來的香香，嘴尖泛着苦意。“可否放過她，我可将觀中所有東西相贈。”
“不必了，這三瓜兩棗的，我不在乎。”不是雲青青的眼光高，而是，就這麽個奇怪的道觀，誰知道這裏的東西如何。反正，也就頭上的金簪能讓她看得上幾分。“更何況，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香香，可不就在你的算計之中？若不是我及時制止，怕是她只有一個下場。”
魂飛魄散，形神俱滅。青玄苦笑，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說得對，自己的确是在惺惺作态。香香的一切，都是自己導致的。
青玄從小就被師父撿回來收養，雖也有幾分資質，但是道術修習遠遠比不上師父。可惜的是，師父師叔們都在和厲鬼的争鬥中身亡，偌大的清風觀，他根本撐不起來。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把師父師叔們留下的清風觀重振。
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中收留的一個小妖居然有蠱惑人心的力量，讓清風觀恢複了一時的盛景。哪怕知道是假的，他依然被蠱惑了。無意之中，青玄還發現，金簪居然可以被香香所用，威力更勝以往，整個鎮子，包括路過的人，都收到了控制。他一直在用言語暗示香香，讓她照着自己的想法了來做。
可惜的是，自己終究是凡人之身，無法抵擋妖力的侵蝕，漸漸不再康健。如果青玄願意讓這一切停下來，一切尚可及時止損。然而他已經被欲.望遮了眼，怎麽也不肯停下來。
哪怕自己要身死，哪怕香香最終會妖力散盡，只要是為了清風觀，什麽都可以！
金簪不止能讓香香的妖力威力大漲，也能讓青玄即使身死依然保持意識。是以，為了能夠讓香香不遺餘力，青玄假裝自己已然消失，讓她陷入更加瘋狂的地步。
如此一切，都是自己的所作所為所導致的。沒有回頭路了，沒有了。青玄原本還尚能保持的面色，徹底灰敗了下去。
“青玄，一直在騙我，是嗎？”香香的眼淚低落了下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茫然不已，好熟悉的感覺。她突然回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她的主人在臨死前，有一滴淚掉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是那一刻起，她就有了意識。
香香繼承了主人的愛、恨、怨，還有深入骨髓的寂寞。因此，她才會怼給了自己溫暖的青玄癡心不已。一直以來，香香都是懵懵懂懂的，現在卻無比清晰。她笑的釋然，“原來，我愛上的不是你，是愛情；我畏懼的不是離別，而是寂寞。”
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早就已經離開了，投入了輪回。她也許會變成一個普通人，獲得平淡幸福的一生。也許會繼續變成一個擁有美貌，卻不一定擁有幸福和自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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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青玄的情緒變得而激動，他似乎無法接受香香的釋然，掙紮着想要爬起來。
“啪！”雲青青又是一鞭子揮過去，打得他根本無法起身。“我允許，你起來了嗎？”
“其實，一開始，你并沒有騙我，那就足夠了。”香香閉上了雙眼，眼淚不斷滑落，妖力從她的身體裏面溢了出來。如果當初主人的眼淚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如果她沒有日夜不斷吸收了主人的愛怨恨，也許她就不會存在了，也不會，如此寂寞。
“喂，”雲青青急忙撤了結界，“只是被騙了一次，你何至于如此呢？”散盡妖力，那不就是放血自殺嗎？她把鞭子纏在腰上，雙手掐了法訣，想要制止她的動作。
“不必了，”香香笑笑，“我活的太寂寞了，也不想要繼續因為怨氣而不得解脫。其實，如此正好。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她的眼裏，沒有即将赴死的恐懼和不舍，只有解脫和開懷。
雲青青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也許對于香香來說，活下去，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我叫雲青青，是一只蛇妖。”
“我是一只香囊。”香香的身子開始漸漸虛化，她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後悔過。只是可惜，事到如今，她似乎仍然不知道，真正的溫暖是什麽樣子的。“青青，永別了。”
“當啷！”雲青青手中的香囊碎成了兩半，掉在了地上。
“永別了。”雲青青默然嘆氣，本來還想，帶她回去的，可惜了。
“不，不要，香香！”青玄一點一點地爬了過來，雙手攏着地上的香囊，“香香，香香，我錯了，你出來啊，好不好？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要清風觀名揚天下了，你出來吧，啊？”他就像是不知道香香已經徹底離去了一樣，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晚了！”雲青青冷笑了一聲，做了就是做了，後悔又有何用？人的本性，永遠不會珍惜自己所擁有的，直到失去了才來挽回。可是，有些人和事，是根本就無法挽回的。她沒有再去管青玄，他沒有了香香和金簪，也活不了幾天了。
香香已死，清風觀的黑霧盡皆散去，可是，纏在鎮民心頭的黑絲，依然存在。雲青青拔出金簪，朝着天空一劃，淡淡的金色飄散在雲頭。倏地，鎮子上下了一場太陽雨，每個人都覺得心頭一松，不覺得非要去清風觀上香了。那些旅人，也不覺得非要待在這裏了。
“阿彌陀佛。”小和尚走到一半，突然發現身畔的黑霧散去，自己只走了幾步而已。他明白，女施主已經成功了，不如，祝她一臂之力吧。他當即盤腿坐了下來，手持佛珠誦經。
雲青青雖說用了不少法力來将這場雨，然而天降的功德金光已然足夠了。可是，她卻發現，有一部分功德朝着另一個地方飛去了。除了哥哥，沒有人可以分她的功德，可愛的小和尚也不行！
氣呼呼的雲青青當即就駕雲走了，只給小和尚留了一道傳音告別。沒有打人，已經是妖很克制了！
小和尚摸摸自己的光頭，女施主，又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和尚：女施主真是複雜啊！
謝謝泥萌麽麽噠
讀者“零露漙兮”,灌溉營養液+12018-06-21 03:19:56
讀者“+楠、泡沫”,灌溉營養液+12018-06-20 17:30: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