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19
還有半個小時,飛機就會降落在中國的土地上了。我的內心居然不能完完全全的平靜,它在咚咚有力的跳動着,不僅僅是因為生命的存在,更是因為我回到了久違的故裏。原來,我對我的故鄉竟是如此的想念,懷有如此深成的歸屬感。不錯,歸屬感,因為我在激動,我的靈魂在為此而激動。我以為我早就習慣了那種四處漂泊的生活,對任何的地方都懷有同樣的感覺,可是這是生我養我的故鄉啊,我又怎麽能将她歸類于其他的地方呢?我又怎麽能忘記她在我心中特殊的存在感呢?
當我走進接機大廳時,我看到黑壓壓的人群湧在大廳裏,舉着各種橫幅和紙牌,上面寫不同的名字,人們的眼睛都緊緊的盯着出站口,不願放過任何一個人,生怕錯過了自己在等的那個人。我伸手扶了扶帽檐,拖着不小的行李箱,大步的往外走去。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
原本我以為不會有人來接我的,可是我錯了。
“小姐。”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
“九叔?!”我有些吃驚的望着來人。
“是不是九叔老了,小姐都認不出來了?”九叔笑着說,伸手拿過我的行李箱。
“不是,九叔還是那樣英俊啊,怎麽會老?”我搖頭,揚起一抹笑容。
“小姐在外面學會了奉承人了。”九叔說。
“才沒有。”我笑着否認。和九叔并肩走出候機大廳。
朝停在機場外的車走去,司機快步過來,朝我行禮:“小姐,歡迎回來。”我笑着點頭,司機從九叔手裏接過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九叔替我拉開後座車門。我站在車門邊,看着九叔,抿唇微笑:“謝謝九叔。”
“小姐變得更禮貌了,太見外了。”九叔笑着說。
我笑着上了車,九叔關上車門,從另一邊上了車。
我注意到九叔在上車前,謹慎的朝四處看了一遍,但是我什麽也沒有問。
“九叔過得可好?”我問道。
“不是看到了麽,九叔可好好的在你面前。”九叔回答,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笑,看着這樣的九叔,就像那些已經被稱作過去的往事,從來沒有離開我的身邊。忽然間,鼻頭酸酸的,我連忙別開頭,緊緊地抿着唇,眼睛望着窗外。
“叔叔,他還好麽?”我問道。
“你見了他就會知道。”九叔這麽說。
“哦,”我點點頭,“九叔現在和誰下棋啊?”
“天放啊。”九叔說到這兒,面露欣慰的微笑。
“天放?他不是去了俄羅斯麽?”我有點吃驚了。
“回來了,剛回來一年。”九叔說道。
“哦。”我點頭,笑起來,不過有些詭異而已。
“你這丫頭又想什麽鬼點子?”九叔見我這樣的笑容,有些不詳的預感。
“什麽呀?才不是鬼點子。”我笑答,心裏想着自己的計劃。
“那,九叔,你把九嬸取回來了沒?”我問,嘻嘻,兩年了吶。
“沒有,她三個月前去世了。”九叔斂去笑容,聲音悲傷。
“怎麽會?!”我愣住了,頓時淚水盈眶。咬住下唇,我伸手緊緊地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她怎麽會死呢?她是那麽的一個溫柔可愛的女子啊,是我認定的唯一的九嬸啊,怎麽會死掉呢?
用雙手蒙住臉,我靠在椅背上,久久的,沉默着。
車停了下來。車門從外面拉開,一個穿西裝的男子對我說:“小姐,到了。”
我從車上下來,擡眼望着這熟悉的一切,跟随着九叔的腳步,走進大廳,沿着寬寬的梨木主樓梯來到二樓,沿路上遇到的傭人都向我行禮:“歡迎小姐回家。”
二樓游戲室的門是開着的,門口站着兩個黑西裝。先向九叔到了招呼,然後對我行禮:“歡迎小姐回家。”
我對兩人微微點頭:“辛苦了。”
慢慢走進游戲室,果然看見坐在窗臺上的他。那兒是我小的時候一直喜歡的地方,有不開心的事或開心的事,我都會到那兒坐着,躲在窗簾後面,經常害得找我的傭人們忙得團團轉,可是在窗簾後的我,看着那些傭人在花園裏的各個角落找我,卻是面帶戲谑的笑,然後裝作睡着了。
站在游戲室的中間,看着那人轉過身和九叔說話,他的眼睛望着我,帶着滿滿的驚喜。我望着他,面無表情,應該說是臉上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的情緒。
他和九叔說了什麽,我完全沒有聽見。九叔走了,那人朝我走來:“諾兒。你終于回來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臉。
“為什麽要騙我?”我咬牙切齒的問道。
他的眼中閃過受傷,就那麽看着我:“諾兒會相信我嗎?”
我放開他的手,後退兩步,轉身離開了游戲室。站在樓梯口的九叔拉住我:“怎麽了?”
“有人在對我說謊。”我轉頭看着他說。
九叔一愣,松了手。我随即大步的離開,九叔亦跟了上來。
看着坐在我對面手足無措的表姐,我看着她,輕聲說道:“想不到連你也要對我說謊,真是想不到呢,表姐。”
“不是,小諾,你聽我說。”表姐着急起來。
“那是什麽?”我問。
“我知道消息,就是他遇到襲擊的消息後,猶豫了很久才告訴你的。”表姐說完就低着頭,一副愧疚的的樣子。
“是嗎?”我看着她,輕聲問道。
“嗯,是的。”表姐擡眼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眸。
“最好是這樣子,”我說完起身,看着她,“那麽我先告辭了。”
“好,”表姐擡頭看我,“慢走。”
我看着她,慢慢的彎起嘴唇笑了起來,然後轉身離開。誰又可以騙得了我呢?當我走到餐廳門口時,追上來的表姐叫住了我:“小諾。”
“還有事要說?”我停下腳步,面帶微笑,轉身問道。
“有時間回去看看嗎?”表姐慢慢的問道。
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笑得更加的燦爛起來。那兒,我怎麽會回去呢?
“恐怕沒有。”我回答的時候,臉上是無害的笑。言罷,擡腳離去。
怎麽辦呢?我對你們一直沒有親近感。
擡眼望去,陽光真是明媚啊。忽然間,看見街口有一間花店。“停車。”
待車穩穩停住,我推開車門,大步地往花店走去。
抱着一大束香槟玫瑰,我笑着走出了花店。
坐到車上,九叔問:“你還記得啊?”
“記得所有的。”我笑着回答。
輕輕推開游戲室的門,我停在門口,遲疑了片刻,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他就坐在窗子旁的椅子上,待我走近時,他似是知道有人靠近,說:“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叔叔,是我。”我開口說道,覺得有些艱難。
他沒有立刻轉頭看我,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坐吧。”
我依言走過去在圓桌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把花捧到他的面前,抿唇,然後說:“叔叔,對不起。”
“幹嘛送這花?”他開口問道。
“叔叔喜歡啊,這樣,應該可以原諒我吧。”我讨好的笑着。呵呵,叔叔年輕的時候可是個風度翩翩的俊俏公子哥啊,喜歡的花不是什麽稀少的難找的花兒,而是“俗氣”的香槟玫瑰。當然,這個“俗氣”是我加的。
“丫頭,一束花兒就想求得原諒啊?你想得倒美。”我叔叔從我手上拿過花,伸出手指撥弄着花瓣兒。
那件事或許永遠沒法原諒吧,我垂下眼眸暗想。擡眼,又是一張溫和的笑臉:“不可以啊?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煮一頓飯吧。”
“啊?真的?諾兒,你真是越來越乖啦。”叔叔像一個小孩子大聲叫起來。
“形象,形象。”我偏着頭看着他,無奈的強調。真是的,已經快要四十的人了,走在外面,還是一大票女人追捧着。老天,真的不是公平的。
“諾兒,快起來,去廚房。”叔叔一把把我從椅子上拉起來,奔廚房而去。
“诶,诶,慢點,慢點,你是從非洲的難民營裏來的嗎?”我很無語的說道。
“你說呢?”
“這是最後一道菜。”我把一盤花式蒸茄子放在餐桌上,就坐下來。叔叔和九叔已經落座了。
“好久沒有嘗到小姐的手藝啦。”九叔笑眯眯的說。
“那就多吃一點吧,九叔。”我拿起筷子,率先開動了。
“诶,丫頭,怎麽也該我先開動吧。”叔叔看我第一個開動就不樂意了,馬上拿起筷子朝一塊五花肉下手。
“誰搶到就算誰的。”我也不認輸,快速的夾了一塊排骨送到口中,滿意的嚼起來。一時之間,飯桌上的氛圍熱絡起來,仿佛是在多年前。
一頓晚餐,吃了近兩個小時,大家都很盡興。飯後,廚房的傭人來收拾餐桌的殘局。我們則移到二樓的書房裏,繼續談天說地。
我一邊動作熟練的泡着茶一邊聽叔叔和九叔聊天,他們聊的都是些年輕的事情和最近時事政局以及公司的經營情況。慢慢的給三只杯子斟滿香濃的茶水,我就端起茶杯,淺淺的啜飲。聽他們說話,可以學會很多事情。以前他們也是這麽聊天,我就坐在一邊,喝着花茶看着書,靜靜地聽着,也不插話。後來越來越長大了,叔叔會在一些時候停下來問我的想法。我會咬着嘴唇,慢條斯理的說我對這些事情的看法。越往後,叔叔會問我,我會如何去解決那些問題。我會很不客氣的說出自己見解,當然,是經過一番思考的。
喝完一杯,我傾身給自己滿上。直到我喝了第三杯茶,心想:好飽,我應該去外面散散步。這是,叔叔看向我,說:“丫頭,你有什麽好辦法?”
“我想,我現在需要散步。吃太飽又喝了太多水。”我在他的注視下站起來。
“好吧,”叔叔點頭,“但是,就在屋裏散步吧。”
“為什麽?難道現在空氣污染已經嚴重到了不能在戶外散步了?”我歪着頭,用吃驚的語氣問道。
“屋子裏多好啊,這屋子不夠你散步嗎?”叔叔也站起來。
“不是,可是散步不是應該在室外麽?”我搖頭說道。
“就在屋裏吧,諾兒,好不好?”叔叔看着我,又是那種眼神,哎呀,我只好點頭。
“多行不義必自斃,”我說着,垂下頭,看着地面,“古人是這麽說的。”
“叔叔,我不懂如何做生意的。”我擡起頭,自嘲的笑笑,然後望着窗外的夜色。
正在這時,不知是誰的電話響了起來。是九叔的電話,他接起電話:“天放啊。”我見狀就朝叔叔打個手勢,準備趁機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就要好忙了,偷空寫了這些,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