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底是第一次見故茶歡如此鋒芒畢露的模樣,和平時太不一樣,飯桌上的故家人皆是驚愣,故令一口飯塞在嘴巴裏,膛目結舌看着她,懷疑這是不是平時那個軟軟糯糯叫自己哥哥的小丫頭。
在衆人眼中,她是溫和的,乖巧的,甚至非常愛笑,大多數時候很聽從長輩的教誨,會溫軟乖巧的說話,像只毫無攻擊力的小貓兒。
只是不知不覺她長大了,大家還當她是只貓兒,殊不知,貓兒也是會厭倦的。
尤其是故老爺子,當看到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貓兒搖身一變成了虎,後背一涼。隐約覺得,從今天開始,很多事情會超出自己的掌控,首先脫離的,便是面前這個少女。
硝煙沒能持續太久,管家寧伯進屋,他略彎着腰,快步到故老爺子耳旁,低聲:“老先生,遲家來人了。”
故商眉頭一動,目光從故茶歡臉上移開,淡淡地垂下:“遲家的哪個?”
寧伯嗓音沉了一些:“遲家的掌權人,遲覃。”
正如故商曾經說過那樣,這是個不能得罪的人,若是遲家其他人來倒是好拒絕,可是遲覃,康裕城不管是誰,都得給他面子。老人垂下的眉心蹙了蹙,極快的看了一眼故茶歡。
故家和遲家是沒有任何來往的,在生意場,故家做的是醫藥,是醫學和教育界的行家,遲家搞的是金融,實在八竿子打不着。
瑞士的事,故茶歡都在郵件裏說得很清楚,故商自然知道遲覃率先劫走了那塊藏寶圖,只是不知道東西都拿了,他又上門做什麽,莫非還來炫耀?
“請進來吧。”老爺子這話挺淡,可故茶歡了解他,聽出了些不耐煩,怕也藏了幾分對她的失望。
不過她沒功夫計較,才下飛機,應付完一大家子,并不想面對遲覃,與虎謀皮。
“爺爺,我先回房了。”
“站住,這麽久不見,至少陪爺爺吃頓飯。”老人的聲音裏有疲态,故茶歡淡淡看他一眼,可那張垂暮老矣的臉上并沒有多餘的表情。
故琛開口:“茶歡,我們也好久不見了,坐下吧。”
故茶歡的眼神順理成章的落在故琛臉上,二叔的長子,故令的長兄,這位芝蘭玉樹內斂穩重的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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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角慢慢彎起,果真笑着坐下。
仿佛又恢複平日溫軟乖巧的模樣。
露易絲讓人給她端上甜品,少女用勺子攪拌碗中的甜品,偶爾嘗一口。
寧伯邀請遲覃走進客廳時,故家老少正安靜吃飯,偶爾有器皿碰撞的聲音,其樂融融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模樣又擺了出來。
故令眼尖看到一個高挺的男人走進來,氣勢深沉逼人,自然又勾起了他在瑞士的悲慘回憶,讓他一看到遲覃,就狠狠打個冷戰,不自覺慌亂的站起身。
其餘人也注意到遲覃,紛紛起身,就連故老爺子,也在故琛的攙扶下杵着拐杖站起來。
關于遲覃的傳言,康裕城很多。
他出生後不久,母親去世,父親很快另娶,在遲家夾縫中長大的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三言兩語說不清,也只有他這個當事人才清楚。
遲家漸漸沒落的時候卻是他逐漸成長的一段時期,他在少年時期就手段狠戾,多家企業被強行收購,就連遲家主家也被他捏在手心任意玩.弄。
到如今,少年褪去青澀,手段倒愈發卑劣了,想要的東西哪怕不擇手段,哪怕強取豪奪也要得到。就好比故家,就算不屬于他,他也在光明正大的肖想着。
故茶歡擡起眼,遲覃一身黑色西裝,咖色大衣外套,腿修長,邁着不疾不徐的步子,面容邪俊,他一笑,總有些風流不羁,可眸中太冷,絕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世家貴公子身上的氣派清貴他都有,也有他們沒有的深沉穩重。
成熟男人的魅力,總是要比愣頭青的少年們吸引人。
故茶歡清楚的看到故萍的臉紅了,飯桌旁伺候的女傭們紛紛低頭,害羞又緊張的偷看他,一個個像極了懷春少女,他的出現無疑撞亂了姑娘們的芳心。
不過這些,遲覃仿佛已經習以為常,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唯有故茶歡還安安靜靜的坐着,圓圓可愛的杏兒眼看着他,沒什麽情緒,甚至,多些不待見。
“故老先生,打擾。”遲覃淡淡一笑,一舉一動貴氣十足。
“不要緊,請問遲先生這麽晚來故家,是有事嗎?”
“一直聽聞故老爺子大名,是康裕城響當當的人物,遲覃想拜見,冒昧了。”
大佬這話忒給面兒,故家在康裕城是響當當,不過倒不必讓他這個橫縱四海商業圈的人親自拜見,都這麽說了,故商哪兒能再多說。
“談不上冒昧,遲先生請坐,一起吃個飯吧。”
遲覃沒客氣,走到故茶歡身側,坐下。那股冷淡的氣場強大,讓故茶歡不太舒服,正攪着甜品的勺子擱下。
這舉動似乎引起其餘人注意,不少人朝她看,遲覃坐得近,問她:“不合胃口?”
她竟聽出了這話裏微薄的關心。
故茶歡溫順地說:“沒有,很好吃。”
遲覃稍側身,狹長的雙眸瞧着她,溫淡的笑着:“又見面了,故小姐。”
故茶歡偏頭與他對視,慢慢彎唇:“幸會。”
……
故家的安保系統雖然牢固,但宋優沒花多少時間就黑掉了各個角落的監視器。
張生開着車在故家公館周圍轉了一圈,把嘴裏的泡泡糖吐了,再一口氣塞幾顆進去:“故家這安保不行啊,還是康裕城四大家族呢,真弱雞。”
藍牙耳機裏,宋優和許潇都能清楚的聽到張生的話,随意的笑一下,沒空搭理他。
宋優已提前找好進出口,齊衡帶人等候,宋優令下:“可以進去了,小心點,別被發現了。”
齊衡讓兄弟們摸着黑進去,他斷後:“故家這安保太垃圾,說實話我覺得你和許潇都有些小題大做,不就是個小丫頭嘛,還特麽能上天?看爺爺今天不把東西偷出來。”
“東西很可能就在故茶歡的卧室,千萬不要小看她,她身邊常年跟着一個保镖,挺厲害。”
張生在放哨,吹了個泡泡,不服氣:“再厲害能有咱們SA爺厲害?”
許潇忍不住低喝:“好好盯着監控,老大特別叮囑過了,任務失敗的話讓我把你菊花打爆!”
還真他媽吓得張生菊花一緊,虎軀一震,低罵了聲操,專心致志的盯着電腦屏幕裏捕捉到的故家公館畫面。
……
飯桌上很和諧,遲覃仿佛也沒什麽胃口,面前放着一碗和故茶歡一模一樣的甜品,學着她模樣,漫不經心攪兩下喝幾口,又興致缺缺的放下。
他不食甜,是因為看她吃才想嘗嘗。
口腔裏甜絲絲的,有些膩味兒,故茶歡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乖乖軟軟的,沒說話。
還挺可愛。
遲覃看她一眼,又垂下眸,淡笑。
故家其他人其實都若有若無的觀察他倆,互動看在心裏。明白了,這是有貓膩。故令甚至在想,遲覃該不會是天雷滾滾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自己的妹妹了吧?
嘿,還不止他一個人這麽想。
就連故老爺子也有這麽點猜測。
如果真是這樣,地圖也是有可能拿回來的。
吃過飯,他帶頭先撤,拐杖在地上點兩下沒走幾步,回頭看故茶歡:“你陪遲先生四處轉轉。”
再給其他人甩過去幾個眼刀,不識相的都得變識相,很快,偌大的客廳只有這一男一女。
遲覃用白色絲帕擦手,語氣玩味:“你的家人似乎想撮合我們。”
故茶歡笑出了聲,清甜婉轉的嗓音像羽毛撓心尖兒,說話也撩人:“遲先生誤會了,我想三十好幾的老男人是不适合剛成年的花季少女的。”
真是什麽刀子鋒利,她便用什麽刀戳。
遲覃擦手的動作頓住,眸子一眯,有些許危險的鋒芒。他如果真要這個姑娘,還管年紀?
故茶歡已站起身,客氣又疏離:“走吧,我帶遲先生四處轉轉。”
将帕子往桌上一扔,他站起身,很高的個子,故茶歡得仰頭看他,少女瑩白.精致的小臉在他深眸中劃過一抹靓麗色彩。
遲覃淡淡挪開眼,嗓音有些沙啞了:“你爺爺說什麽你就做什麽。”
“倒真乖。”
從她身邊錯身,這三個字兒清楚的落進姑娘耳畔,低沉沉的音色,挺暧昧。
故茶歡看了眼遲覃高大的背影,面無表情跟上。
故家公館轉一圈,她倒盡了地主之誼,認真的介紹,遲覃喜歡聽她說話,慢聲慢語,軟糯清甜,這時候的她終于有了些十八歲小姑娘的模樣。
路燈的光芒被她踩在腳下,她走在花園,随手折下一朵花,指尖轉了一圈,嗓音輕飄飄地,被風送來。
“遲先生,你的人進我家,是想找什麽?”
風裏有花香,有她的輕笑聲。
話語卻令人毛骨生了寒。
遲覃半阖的眼散漫擡起一個弧度,看着她窈窕曼妙的背影。沉默。
張生和宋優原本在默默監聽公館的動靜,驀然聽到故茶歡這句話,頭皮開始發麻。
遲覃不動聲色。
故茶歡轉身,轉着手裏的花兒,一步步靠近他,笑得格外清純:“你想得到我們故家的寶藏,想跟我搶東西,可是為什麽呢?”
她的杏兒眼很圓,水盈盈地如人畜無害的小動物,踮起腳靠近他,略偏頭,輕輕地笑開:“你配嗎?”
剛剛摸黑進入故茶歡卧室的齊衡聽到這句話,小心髒狠狠一跳,覺得有些不對勁。果然下一秒,他開始有些頭暈目眩,心髒突然劇烈絞痛,呼吸急促的倒地。
疼歸疼,不敢嚎。
齊衡咬牙打開電筒,房間還是那個房間,什麽都沒有,空氣中甚至還有少女卧室裏的清甜香味。
等等……
香味?
齊衡狠狠咬牙,中招了!
這位大小姐玩的貓鼠游戲,很6啊。
監聽的幾位弟兄在今晚得出一個重要結論。別惹女人!
遲覃這一敗,沒多少遺憾。
甚至覺得滿載而歸。
故茶歡滿面笑容看着他的時候,他是真覺着可愛。
男人往前一步,低頭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更仰頭,滿眼的看着自己。
“交過男朋友嗎?”
意外之外的問題,故茶歡眉心一蹙,手腕掙紮想讓他放開自己,忽而被遲覃拉進懷,撞入他心口,聽見他心跳。
他的手臂猛然圈緊她腰肢,抱高,低沉嗓音落在她耳畔,張揚霸道進骨子裏,“等你再長大一些,我讓你知道我到底配不配。”
小山茶:你不配,滾。
SA爺:不滾,抱起老婆八百裏沖刺!!
PS:男女主年齡差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