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步翎覺得氛圍有點怪，直到看見老柳滿臉都寫着“能不能文明你我他”的悲催表情她才回過神來，咳了一聲道：“柯柯，就叫柯柯吧！”
柯廷飛跟老柳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步翎越看柯廷飛越喜歡，忍不住又摟着他的狗脖子給了他一個大擁抱。
柯廷飛狗軀一震，他嗅覺靈敏，女孩兒身上的香氛氣息沁人心脾，隔着挺括的正裝，他依稀觸及一塊異樣的柔軟。
跟七輪那老頭兒給他的感覺不太一樣。
這樣柔軟又纖細的軀體，很易碎吧，居然屬于一個殺神，實在是太奇怪了。
保護她一陣子也……未嘗不可。
柯廷飛側目瞅着他的新主人，若有所思。
步翎忽然道：“我需不需要給你做絕育？”
柯廷飛：“……”
這女人！能不能原地消失！
好在步翎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她拍拍衣襟起身，聽老柳問：“允神跟你之間是不是有過節？”
對于這個問題步翎也感到納悶。
上輩子是因為湘湘，這輩子能因為什麽？看韓允的反應簡直像是有殺父之仇。
大概是腦子不好吧，步翎也沒有太在意。她領着柯廷飛出了式神齋，轉而回神思屬登記，順便取點錢。
神明的經濟來源就是香火錢，信徒的香火錢可以通過神思屬的財務部門轉換成貨幣。
財務部的結款機“咔咔”跳了一番，“叮”一聲彈出一個尴尬的數額。
步翎大驚：“我被搶劫了嗎！”
那搞行政的財神像看蛇精病一樣看了她一眼。
步翎頓時恍然，對了，她這會兒才剛入職，雖然頂着一個三千年一遇的女殺神的稱號，但是人間的信徒不算多也不固定，跟前世的巅峰時期不能比。
她瞅着賬戶裏的那點金額，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狗子，有點發愁。
柯廷飛自打走出神思屬就心如死灰的陷入了神游狀态，這時他的女主人蹲了下來，用力在他的腦袋上薅了兩把。
“你是個男孩子對吧。”步翎說：“男孩子要窮養。”
步翎很快就說服自己放棄了取錢的環節，領着柯廷飛直接踏上了回家的路。
柯廷飛全程木着臉。
這女人不僅腦回路清奇，還摳。
步翎的家在距離市中心不遠的一個小住宅區，跟人類的房屋比鄰。
神明随着修行水準的提高會逐漸脫離人類群體，直到徹底入駐神廟，而在此之前他們都是與人類一同生活起居，只是存在感比較低，容易被忽略。
而這是柯廷飛活了幾千年以來第一次踏入異性的家門。
窗明幾淨的一室一廳，窗臺上的透明花瓶裏插着一支含露的玫瑰，陽臺上晾着各式各樣的衣服，床上攤着一套沒疊的毛絨睡衣。
柯廷飛東張西望，過了一會兒，步翎從廚房裏轍回來道：“還是得上街去給你買個食盆。”說完，她轉身“刷”的将窗簾拉上了。
屋內驟然間陷入了幽暗，柯廷飛不明所以，随後看見他的女主人把西裝外套脫了，一粒一粒的解開了襯衫扣子。
柯廷飛：“？！”
他忽然好像明白之前覺得軟之又軟的那是個啥了。
步翎被正裝拘的渾身難受，既然要上街當然要換便于行動的衣服，她三下五除二将西裝脫了扔床上，坦蕩蕩的穿着白色的蕾絲內衣放飛自我，然後拉開了衣櫥。
“穿什麽呢…”她喃喃自語，殊不知她引以為傲的身材給她的新式神帶來了多大的視覺沖擊。
當她換好衣服拉開窗簾，往鏡子前一站，拆了頭發用梳子梳直，透過鏡子，她看見了柯廷飛懵逼的狗頭一枚。
“哎？”步翎越看越不對，轉身道：“你流鼻血了啊？”
柯廷飛：“……”
步翎：“狗也會流鼻血嗎？”
可能真的是在式神齋裏呆的太久了……太久沒見過人類了……
這個女人她不知道避嫌的嗎！就算是狗！他也是一條貨真價實的公狗啊！看不起公狗嗎！
步翎并不知道這個公狗子的狗頭裏有着怎樣的糟糕畫面，她抽了張紙團成團，蹲下身往他的狗鼻子裏一塞，然後認真道：“你是不是初來乍到水土不服啊？”
柯廷飛不想理她。
他蔫頭耷腦的樣子更加證實了步翎的想法，于是步翎決定帶他出去溜達溜達，适應環境，順便買個食盆。
柯廷飛跟在步翎身後出門，他的女主人換上了森系的裙子和粗毛線衫，頭發随意的披散着，沿着街道漫步，偶爾停在櫥窗前津津有味的欣賞着裏面新上市的衣服和裙子。
柯廷飛只好陪着她走走停停看看。不得不感慨她不說話的時候還勉為其難算是個仙女。
他跟着七輪尊者走過了千年前的上古時期，後來在式神齋內時常會聽取人間事，但總體來說，他跟現代人類社會還是脫節的。
櫥窗裏挂着巨大的模特海報，步翎一看就是好一會兒，柯廷飛在一旁一邊打呵欠一邊想，海報還沒你好看，看這麽久海報不如回家照鏡子了，女人真是太麻煩了。
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大姐姐你身上的衣服是哪裏買的鴨！真好看，我也想穿！”
步翎側目，看見一個五六歲的女童正牽着媽媽的手，甜甜的沖她笑。
幼童的感覺比成人靈敏，能即刻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女童的母親先是有些茫然，随後定睛瞧了又瞧，這才看見了步翎，沖步翎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大姐姐穿的衣服你不能穿，太大啦！”她對女兒說。
女童扁了扁嘴，随後又道：“這是大姐姐的狗狗嗎？”
步翎難得心情好，蹲下身笑道：“是哦，你不要看他塊頭大，其實是個傻狗，不兇的！”
柯廷飛：“……”
女童：“好可愛的大狗狗，我可以摸摸看嗎？”
步翎：“可以哦。”
柯廷飛翻着白眼被摸了兩下，忽然瞳光一閃，他看見街邊停着一輛灰色的面包車。
車頂蹲踞着幾個紫色的小鬼，頭頂犄角，渾身的粗粝的毛發抖動，随後一溜煙鑽進了車裏。
車內似乎在發生什麽不為人知的化學反應，随後幾個男人開門下車，穿街而過，步伐漸漸加快，他們沖到女童身邊，一把穿過女童的腋下，打橫抱了就跑。
女童的母親呆了兩秒，猛地尖叫：“人販子！人販子搶孩子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被攪得亂做一鍋粥，須臾間步翎和柯廷飛消失在原地。
那幾個男人一頭鑽進面包車，鎖上門，将又哭又掙紮的女童制住，疾馳紮進一條小巷。
他們似乎是熟門熟路，在偏僻曲折的小巷裏七拐八繞，倏地早巷子盡頭看見了一條狗。
那條狗大喇喇的站在道路中央，木着臉，眼神說不出是冷酷還是譏諷。
開車的有點遲疑，腳下松了油門，後面他的同夥用力拍着駕駛座吼道：“一條狗而已！軋過去！”
車子重又加速，狠狠地朝着柯廷飛撞過去，霎時間柯廷飛聳立起脊背，犬目中依稀有金紅色的光閃過，怒吼聲伴随着無形的飓風蕩過整條巷道，面包車猛地剎在原地。
幾個紫色的小鬼活生生被震出了宿主的軀體，驚恐萬狀的從車縫裏爬出來，剛要遁地，就聽“嗖嗖”兩聲，明光之箭來得極快，将他們射了個對穿。
步翎站在一片雨棚上，看着幾個小鬼化作碎屑消亡，緩緩地垂下了手中的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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