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陛下,您英俊潇灑,貌比潘安,治國武功都是一等一地厲害。”
這些朕都知道,用得着孫和德在眼前給朕吹嗎?
“朕是問你朕與先太子相比如何?”
孫和德面上微微露出難色,他大概是想不明白朕為什麽要問他這個問題吧,其實朕也想不明白,就當是朕鹽吃多了,閑的吧。
孫和德小心翼翼地開口說:“皇上,先太子雖也是相貌堂堂,文采風流,但到底比不過皇上您。”
孫和德這個馬屁怕得喪不喪良心啊,他要是敢在皇陵前說這話,他晚上就能夢見先皇了。
朕揮了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孫和德應了一聲,很快就從朕的眼前消失了。
朕打了個哈欠,将枕頭旁邊的小木人拿了起來,屈指在小木人的腦袋上彈了一下,恍惚間朕竟然有一種打到司徒風腦袋上的錯覺,朕低聲失笑,想了想,在木頭人的腦袋上又敲了兩下。
等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朕才恍然間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有多麽的幼稚。
将手裏的木頭人放下,望着不遠處簾子下面墜得明黃色流蘇,朕輕嘆了一口氣。
不管司徒風是真斷袖還是假斷袖,他跟先太子是沒有半點可能了。
只不過真是要是哪天司徒風快死了,他讓朕把他埋在先太子陵寝的附近,朕是該答應他,還是拒絕他呢?
真是令人頭疼啊!
這事主要還是得怨先皇,他當年要是不把司徒風從朕的身邊給調到太子的身邊,朕現在跟司徒風肯定是好兄弟,司徒風說不好也還是直的。
幸好先太子死得早,要不然哪一天他跟司徒風一起到先皇面前求先皇成全去,先皇還不得直接氣得嗝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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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呦這麽一想朕覺得司徒風還有點可憐,當年先太子歸天,他在外面打仗,連先太子最後一面也沒能見着。
朕搖了搖頭,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了許多,今天晚上應該能做個好夢。
自從慶貴人被朕打入冷宮之後,朕最近都沒有再神游碧溪宮了,不過說起來,朕的後宮裏朕能叫上名的妃嫔似乎是沒幾個了。
齊天偉還沒有放棄自己要搬出養心殿的計劃,朕只要一去偏殿坐一會兒,保證能夠聽到他的哀嚎聲。
朕最後也被他號得煩了,反正現在慶貴人被打入冷宮了,她的碧溪宮是閑置的,朕正好也想要試一下,究竟是什麽與什麽的作用,會使朕經常出現在那些玉器之中,朕打算做個實驗,便讓齊天偉搬去碧溪宮先住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礙于宮規,怕屁股挨板子,齊天偉搬到碧溪宮的那天他都能在朕的養心殿前放兩挂鞭炮。
後宮裏的嫔妃們都覺得奇怪,這慶貴人前腳剛被打入了冷宮,後腳齊天偉就住進了人家的宮殿,朕不會是為了讓齊天偉住進碧溪宮才弄出這麽一套操作的吧。
這本來是個玩笑話後,後來不知怎的就被一些人給當了真,弄得後宮人人自危,生怕齊天偉看中了自己的住處,那些本來打算去齊天偉面前挑事的嫔妃,最後只得将這口氣給咽下,繼續與齊天偉裝好姐妹,齊天偉的小生活過得還挺滋潤,只是與楊妃的關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齊天偉搬進碧溪宮之後,朕并沒有向之前那樣夜訪碧溪宮,看來只有某個人與某座宮殿對應的時候,才會觸發某種神通。
很快就到了朕秋獵的日子,九皇弟說他還要過幾日才能回來,恐怕是趕不上這場盛事了。
朕是無所謂的,少一個人少兩個人對朕來說都是沒什麽差別的。
奴才們早在前幾日就已經在圍場之中放好了獵物,等着朕今日來大顯身手,但其實吧,朕的武功不怎麽樣,箭術和馬術也沒好到哪裏去,先皇還沒死的時候每年秋獵,在衆皇子中,朕保證是那一個墊底的。
先皇的記性不太好,每次看到朕墊底都好像是第一次看到的樣子,一定要将朕給冷嘲熱諷一番才算完事,朕在那些個兄弟的面前面子裏子全都丢光了。
現在好了,再也沒有人敢說朕這不行,那也不行了,當年嘲笑朕的兄弟們也都九泉之下安眠了。
不對,他們看到是朕登上了皇位,大概是沒有辦法安眠的。
可這與朕又有什麽關系呢?朕只要每年給他們燒點供奉,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今日司徒風穿着一身黑色窄袖長袍,袖口和領口繡着銀色的祥雲圖案,身下騎着白馬,身後背着他常用的弓箭,身姿挺拔如竹,一頭青絲被束在腦後,随着白馬奔騰劇烈地搖擺起伏,十分潇灑。
朕盯着他身後的頭發看了好一會兒,似乎被司徒風給察覺了,他轉過頭來想要尋找那目光的主人,朕卻早早地就轉過了頭,看向另外的方向。
像往年一樣,朕在前面跟大家說了幾句話,主旨是比賽第二,友誼第一,打架切不要為了争奪獵物而結下仇怨。
然後就放他們出去了,朕騎着自己的小黑馬,慢慢悠悠地走在後頭,環顧四周想要找找司徒風現在在哪兒,卻連他的一根頭發都沒有看到,朕估摸着他已經沖到前方去獵殺獵物了。
一只兔子正在樹叢後面慢悠悠地閑逛,朕停下馬,将弓箭舉了起來,眯着雙眼對準那只可愛的小兔子,拉開弓箭。
然後,朕射偏了,而且好像偏的有點大,那只兔子絲毫沒有察覺到它差點見了死神,除了嘴巴哪兒也沒動。
朕感覺,朕好像是被一只兔子給侮辱了。
“皇上你這個箭術怎麽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啊?”司徒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來朕的身旁,他的話音剛落,手中的箭矢也跟着射了出去,正中了那只兔子。
兔子倒在地上,伸了伸腿,就再也不動了。
朕剛剛還尋思着以後沒人敢說朕了,司徒風就過來打臉,朕都要懷疑司徒風是不是得了先帝托夢,這才有的此問。
司徒風跳下馬,走過去把兔子從地上撿了起來,然後上面的那根箭矢抽了出來,又把朕射偏的那只箭矢拾了起來,插在了兔子的傷口上,他把兔子舉起來,對着朕道:“現在是你的了,皇上。”
朕輕笑了一聲:“朕謝謝司徒将軍了。”
司徒風對朕笑了笑,兩只眼睛幾乎要眯成一條縫了:“不用謝。”
朕忽然發現司徒風笑起來的時候還挺好看的,比他平日裏板着臉好多了。
“司徒将軍應該多笑笑。”朕說。
司徒風沒有說話,對朕拱了拱手,然後騎着馬向着另一個方向跑去了。
朕看了看被司徒風放在地上的獵物,出乎朕的意料,這只兔子竟然還是活的,被司徒風那麽折騰了一番還能保下一條命來,這只兔子也算是命大。
一旁的奴才們要過來把這些獵物收起來,好一起記數,朕猶豫了一下,對那小太監說:“把這兔子給拿去包紮一下,盡量要活的。”
小太監把兔子抱走以後,朕看了看四周,忽然間就沒了打獵的心情,掉轉馬頭,回了帳篷裏。
傍晚的時候,那些打獵的官員大臣們都回來了,往年的時候,為了保證自己的獵物不超過朕,他們只會獵一兩只算是保底,今年也是如此。
但是這裏面就有一個司徒風堅決的不與他們同流合污,獵了三十多只獵物回來,這些人跟被司徒風這一比,實在是廢物。
不過朕之前也說過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于是過去在那些個失敗者們的肩膀上挨個拍了兩下,算作是安慰。
依照往年,朕應該把朕自己的獵物送給第一名,但想起那只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的兔子,朕打消了這個念頭,正好再過兩個多月就要入冬了,邊疆苦寒異常,朕将自己今年新做的鬥篷賜給了司徒風。
晚上一些年輕人圍在篝火旁唱歌跳舞,朕沒過去破壞他們的氛圍,只和孫和德待在帳篷裏面,拿着青菜逗兔子玩。
這只兔子的心是真大,剛剛撿回一條命,現在就開始胡吃海塞,那張小小的三瓣嘴一刻也沒停下,不一會兒就把朕手裏的青菜吃得幹幹淨淨。
孫和德找來一個籠子把兔子關在裏面,朕睡覺的時候它就安靜地縮在籠子一角,陪着朕一起入睡。
可惜它不能陪着朕一起靈魂出竅。
朕都出宮了,結果睡了一覺,竟然還能轉回皇宮裏頭。
朕又想罵人了,可朕現在連一張嘴都沒有,就只能憋着。
那憋得是相當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