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亂葬崗上種情根
明知道眼前這女子在胡說八道，可鳳染天心中的怒火還是稍稍平息了一點，“楚夕顏！你還真是膽大包天，三更半夜竟然跑到亂葬崗來！”
“彼此彼此！鳳公子不是也來了這裏嗎？或者說鳳公子是一路偷偷跟着我們過來的？”除了這個可能性，楚夕顏實在是想不出她怎麽會在這種地方撞見鳳染天。
“哼！”鳳染天輕哼了一聲，卻沒有否認楚夕顏的話，很顯然，他之所以出現在亂葬崗便是跟蹤楚夕顏而來！
而他之所以會将紅袖的屍首移走，自然是為了報複前些日子楚夕顏紮到他腰部的銀針，盡管回去之後，他便請了大夫，卻依舊拉了三天的肚子！
對此，楚夕顏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也沒有再逼問鳳染天為什麽要移走紅袖的屍首，只是向她問道，“溫心呢？”
“哼！”對楚夕顏的問題，鳳染天再次報以一聲冷哼。
“好吧！”楚夕顏放柔了聲音道，“鳳公子一路跟蹤我來到這裏，不會就是來表演哼哼哼吧？究竟什麽事，直說吧！”
“本來我還在猶豫，這件事情讓你做合不合适，可此刻看到你在這亂葬崗出入自如，我覺得再沒有人比你更适合做這件事了！”鳳染天的話語之中不無嘲諷，“明日下午來一趟世外桃源，有具屍體還請楚姑娘看一眼！”
說完，鳳染天轉身便要離去，卻覺自己的袖子被某人死死拽住，不由回眸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楚夕顏，你想死？”
“我死了誰幫你去看屍體？”既然鳳染天有事找她，她相信自然不會因為自己這小小的冒犯便滅了自己，“溫心呢？你把溫心弄去哪裏了？還有紅袖的屍首？”
“都在那棵樹後！”說完，鳳染天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卻沒有拽動分毫，“楚！夕！顏！”
“鳳公子！好人做到底，既然你都跟我們來了這裏，不如就幫幫忙，挖個坑吧！不然，以我和溫心兩人之力，怕是要挖到天亮了，等我們再從這趕回蕭府，都已經是中午了，說不定還會被蕭夫人發現，給關進柴房什麽的！”楚夕顏一大串道，既然鳳染天都跟了過來，她又怎麽能輕易放過這個苦力呢？
“這些與我何幹？”鳳染天頭一揚道。
“和你是沒有關系！但是如果我不能及時回去，不就不能幫你看屍體了嗎？那說不定就會耽擱你的大事！再說，若是我沒有休息好，看屍體的時候漏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或者是判斷出現失誤，這不也耽擱你的事嗎？”楚夕顏言之鑿鑿道。
“你在威脅我？”鳳染天一用力，将那個緊緊拽着他袖子的人兒帶入自己的懷中道。
“不是威脅！而是懇求！”楚夕顏毫不畏懼的迎上鳳染天亮晶晶的眼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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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鳳染天不置可否，楚夕顏便再接再厲的勸道，“那日你只輕輕一揮手，便能種下一棵桃樹，由此可見，挖坑對你來說，只不過是小菜一碟！鳳公子，就勞駕您揮一揮衣袖吧！好不好？好不好？”
楚夕顏眨巴眨巴了眼睛。
雖此時看不清楚夕顏的容貌，但她眨眼的那兩下卻仿若夜空中忽閃的明星一般，鳳染天沒來由的嘆息一聲，能這般死皮賴臉半是威脅半是央求對他的，楚夕顏也是第一個！
見鳳染天默然不語，楚夕顏不由眉眼一彎道，“這麽說，你是同意了？多謝鳳公子！多謝鳳公子！您的大恩大德，夕顏沒齒難忘！”
“哼！你不算計我，我便已經燒高香了！”鳳染天恨恨道。
“嘿嘿！”楚夕顏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一聲，松開了鳳染天的衣袖。
見鳳染天寬袖一揮，就要在這開坑，楚夕顏忙又一把抱住他的手臂道，“等一下！鳳公子！咱們既然都已經決定要挖坑了，那也就不差這點功夫，不如給她選個好些的地方。這靠着路邊，一場大暴雨，怕是就将這墳頭埋了個幹淨！”
楚夕顏緊緊抱住他手臂之時，他的手臂卻恰巧觸到了一片柔軟，那柔軟讓他整個人不由呆愣住了，心跳更是不争氣的又快了一拍。可偏偏那人兒還不知情，還要用力抱着他的手臂繼續喋喋不休！
“楚夕顏！這紅袖莫非是你家親戚？”鳳染天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自己的右臂從楚夕顏的手中抽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按理說，這種豆腐應該不吃白不吃，可面對楚夕顏，哪怕是在這黑暗中，鳳染天依舊能覺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發熱。
“怎麽會？”楚夕顏對鳳染天此時莫名湧出的怒氣有些莫名其妙，“我與她之間的事情，你不是也清楚嗎？”
“所以呢？”鳳染天直視楚夕顏，“你如此做，是為了收買那個小丫頭？”
“才不是！”楚夕顏當即否定道，她知道鳳染天口中的小丫頭說的便是溫心，“我若想收買她，又何必自己要巴巴的跑到這亂葬崗，又是黑燈瞎火，又是泥濘的忙碌，我完全可以派重蓮前來！”
“那你是為了什麽？”鳳染天繼續逼問道。
“什麽也不為！”楚夕顏的聲音忽然有些暗淡，“她們在這世上還有沒有親人我不知道，但是在蕭府那是絕對沒有的，那便意味着即便她們死了，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也沒有一個人在意！那她們來這世上的這一遭就白走了嗎？”
“雖然日後或許我也會忘記她們，但是至少我現在可以讓她們不用曝屍荒野！紅袖千錯萬錯，可是她卻已經用自己的性命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價！但六小姐呢？她還那麽小，甚至都沒有屬于自己的名字，便這樣被曝屍荒野，你說，她會不會覺得這個世界太殘酷？”
或許就像她，從十三樓墜下，會不會也被随意的燒成一把灰随處抛灑？會不會根本不再有人記得她？
空氣仿若凝固了一般沉默，鳳染天從來沒有聽過這種理論，更沒有想過有人會在意一個死者？只是楚夕顏此刻的聲音之中蘊含着淡淡的憂傷，混合着這涼飕飕的夜氣，卻一下打動了他的心。對楚夕顏的這番話，他沒有一個字的懷疑，他相信，這些話，都是發自楚夕顏的內府！
“好了！那你可選好地方？”良久，鳳染天才率先打破沉默，向楚夕顏問道。
雖然是漆黑的夜色中，他依舊憑借自己的內力看到楚夕顏做了一個擦淚的動作。之後，便聽楚夕顏輕聲道，“還沒有！我們打算找到屍首之後，再選位置！”
“就在那棵樹後如何？那棵樹也可以算作是她們的一個陪伴！”鳳染天遙指着黑夜中的他剛才裝神弄鬼的那棵樹道。
“好！那棵樹變當做紅袖與六小姐的墓碑吧！”
“你不打算為她們立碑？”
“都沒有人會來祭拜她們，又何必立碑呢？”說完這句話，楚夕顏長長的吐了口氣，将自己所有的心緒收攏，這才側身看向鳳染天伸手道，“火折子呢？”
她的話音剛落，一點亮光，便在眼前亮起。瞬間，一個美得仿若妖孽一般的男子便呈現在這黑夜之中。
“拿着！”鳳染天将手中的火折子遞給楚夕顏，身形一動便已經向黑夜中的那棵大樹而去。
“你先将溫心與紅袖的屍體移開！”楚夕顏忙疾聲提醒到，別鳳染天一掌再把這兩人拍進地裏去，紅袖還不打緊，溫心可不行。
見鳳染天沒有回應，楚夕顏撇撇嘴，便照着火折子将六小姐的屍首抱起向那大樹之後而去。
等她跌跌撞撞轉到大樹之後時，樹後早就出現了一個一人多高的深坑。
“多謝！”楚夕顏這次是真心實意的向鳳染天道謝。
“哼！”鳳染天輕哼一聲，寬袖一轉，瞬間便融入了夜色中。
楚夕顏彎腰正準備将六小姐的屍首放在地下，便聽鳳染天的聲音又從夜色中傳來，“明日下午，世外桃源！”
“知道了！”楚夕顏沖着漆黑的黑夜喊了一聲，這才就着火折子的火光走到一邊将被鳳染天打昏的溫心喚醒。
“小姐？”溫心一睜開眼，頓時驚覺起來，“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剛才那人我認識，他只不過在惡作劇！好了，你看，坑他已經挖好了！”楚夕顏指了指旁邊一人多深的坑道。
溫心也沒有多問，只道，“那奴婢先下去，小姐再将紅袖姨娘的屍體放下來！”
“好！”楚夕顏應着與溫心又忙碌了足足一個時辰，這才将紅袖與六小姐的屍首掩埋好！
“這棵樹便是她們的墓碑，我想她們也不希望有人來吵着她們！就在這裏安睡吧！”楚夕顏看向身邊的溫心道。
“若是紅袖姨娘泉下有知，她一定會對小姐感恩戴德的！”溫心轉眸看向楚夕顏道。
“我不用她感恩戴德！只希望有她陪在六小姐身邊，六小姐也可以走的安穩些！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從這回蕭府還有好一段距離，我們走吧！”
“嗯！”
兩人在路埂上蹭了蹭自己鞋子上沾染的泥巴，便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