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罪惡滔天
眼前是一條玄色的河流，那玉帶的水淌過我們的身旁。寒風吹起，越漫越上，不經意地就劃下水色的光暈，迎着沼澤裏的熒熒流光，落到在河底閃閃發亮。
當我們走進沼澤林的時候，已是次日晌午時分。
而北宮皓澤的臉上，也露出從來沒有過的焦躁之色。
我默默地握緊了他的手，靜靜地陪着他往前走去。
雖然我從來沒有問過，他究竟想尋找什麽答案，但是我知道，那一定對他很重要。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靜靜地陪在他身旁。
樹林中，忽然人影晃動，驚起了水鳥無數。
北宮皓澤停住腳步，将我護在身後。
他緊緊地牽着我，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走到深處的時候，卻驀然看到，一個瘦小的老頭子坐在沼澤邊。
他背對着我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地回過了頭。
這就是傳說中的武林盟主嗎？
幹枯的身體，茫然的眼神，仿佛被人吸光了所有的精氣。
他直直地看着北宮皓澤說：“你終于來了！”
“你見過我？”
“曾經在北宮府無意中看到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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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真的跟我父親的死有關？”北宮皓澤松開我的手，他逼近金朝，聲音森然地說，“告訴我，兇手是誰！”
“如你所想——是我！”
北宮皓澤拔出寶劍，指着他說：“那麽，又是誰指使的！我的父親三年前遇刺，南宮世家的南宮司翼少年時亡故，這一切絕非偶然！你一個江湖人，絕對不可能單獨做出這種事！一定有人指使！”
“你果然很聰明，既然如此的話，你就應該知道，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即使你不說，總有一天，我也會查出真相！”
“我曾經立下毒誓，絕對不洩露他的身份！我已經一錯再錯，不能到最後連一個誓言都守不住！那是一個很大的秘密，你知道後，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又将是一場腥風血雨！身為武林盟主，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所以，你就躲在這沼澤林？你以為這樣，就能夠抹滅過去嗎！”北宮皓澤仇恨地說，“我的父親武功高強，而且厚德仁愛，深得百姓敬仰。他那麽高的武功，即使你是武林盟主，也絕對不可能傷他半分！一定有同黨！”
“你說的不錯，确實有其他江湖人參與了那場刺殺。不過，他們已經受到了我的懲罰！”
“他們在哪裏！”
“你真的想知道？”
“即使你不告訴我，我也一定會找到他們！”
聽到北宮皓澤這決絕的語氣，金朝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說：“造下那麽大的殺孽，我也一直被悔恨所糾纏，所以，才會躲到這渺無人煙的沼澤林裏。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答案，也算是贖罪。”
北宮皓澤冷冷地說：“你的罪孽，永遠也洗刷不掉！”
金朝沉沉開口說：“除了我以外，還有三個高手。為了守住秘密，我将他們鎖在了一座島上。往東而去，你就能夠看到。只不過，大海兇險，你也未必到達得了！”
北宮皓澤冷笑一聲，揮劍刺進了他的心口。
這一下，不但是他，連我也大吃一驚。
他不是武林盟主嗎！為什麽竟然一點武功也沒有！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連忙奔上前，扶住金朝說：“你認不認識祁如風！”
他溫和地笑了起來：“他是我的孩子！”
原來，他竟然就是祁如風所說的那個‘瘋瘋癫癫的老頭’，剛剛看他那麽沉重的神色，我一時沒想到。
我又問他：“你是不是把武功都傳給了祁如風？”
他點點頭說：“他生性善良，這樣也可以行俠仗義，為我贖罪。”
難怪祁如風的武功那麽不可思議！
這時，我的心裏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雖然我明知他是北宮皓澤的殺父仇人，但是，一想到他也是祁如風的義父，而且好像很疼他，我就有些不忍心。況且，他現在看起來哪像是十惡不赦的殺人兇手？根本就是一個慈眉善目的瘦弱老頭啊！
看着他鮮血如注，氣若游絲的樣子，我于心不忍，轉過身對北宮皓澤說：“皓澤，放過他好嗎？”
似乎沒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北宮皓澤微微一驚。此時，他的臉上滿是仇怨之色，他沉聲說：“放過他？他殺了我的父親！”
“他……他是如風的義父……而且……他現在也忏悔了啊……為什麽一定要趕盡殺絕呢！讓他安安穩穩地度過餘生不好嗎？一場殺戮，為什麽要用另一場殺戮終結呢！他殺了你的父親，你殺了他，到時候，如風一定會找你報仇的！一直這樣報複下去，仇恨只會永無止境！”
“你是在幫祁如風說話嗎！你是在擔心他嗎！”
看着他臉上的震怒之色，我突然感到很害怕。他為什麽會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仇恨，真地可以改變一個人嗎！
“告訴我——是不是！”
“皓澤……我……我只是……我只是請你放過他……我不想看到你被仇恨改變……”
“改變？呵呵！你錯了！我的心中，從來就只有仇恨！”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猛地往下沉去。
他的心中，從來就只有仇恨！
原來，我是這樣的微不足道。
說出這句話後，他似乎也有些失神，也有些後悔。他看着我，一時間，天地沉寂。
我拼命地忍住眼淚說：“不管你心中的仇恨有多深，我只請你……放過他……”
他看着我，目光中滿是傷痛之色。
他痛苦地說道：“你愛着他，對不對？在你的心裏，我從來都比不過他，對不對？”
“皓澤……你……你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你明明知道……我愛的是你啊！”
“我也這樣騙自己，我也告訴自己，你愛的是我。可是……你騙不了你自己！他在你的心中，一直都在你的心中！我一直在想，你的心裏，究竟藏着怎樣的故事，為什麽你的笑容中隐藏着那樣的難過……我一直在猜測……究竟是誰傷害了你的過去……自從他出現的那一刻，我才終于知道，你的眼淚，從來都只為他而流！”
“皓澤……”
我怔怔地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我以為，我掩藏的很好。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看得出，我曾經愛過祁如風。
我以為，北宮皓澤從來都沒有真正地看懂我。
沒想到，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原來，他竟然看懂了我的難過和無助！
“告訴我，你是不是真地很想保護他！”
我沒有說話，我害怕話未出口，淚水先流。
這時，北宮皓澤的臉上又恢複了那種高傲之色，他驀地收起寶劍說：“既然你想保護他，那麽我就成全你！”
說着，他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看着他決絕的背影，我的淚水終于泛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