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二、三……
唐圓在心裏默默數了三個數字,然後回過頭。
容簡就在那裏。
夜色裏,她的眼睛裏,他就站在那裏熠熠生輝。
那一瞬間唐圓覺得整個天空都亮了,她站在臺階上向容簡揮了揮手,然後又朝他笑了一下,他們離得有點遠,她不知道容簡有沒有看到。
顧貍說,她笑起來最好看。
唐圓很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撒腿跑回了宿舍,上樓的時候,唐圓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她一步跨了兩三個臺階飛快地回到了宿舍,把被鎖在櫃子裏的小猴子拿了出來,重新放回了床頭。
一解鎖屏幕,唐圓才發現她在123言情的編輯昨天晚上給她發了好幾條企鵝消息。看完消息,唐圓整個人都懵逼了。
最萌最軟最好戳的編:看到你又更新了,不錯喲,我很喜歡。
最萌最軟最好戳的編:對了,我們站新增了一個榜單,我準備把你生猴子這篇放上去,是個棒棒的圖榜,你有封面嗎?
最萌最軟最好戳的編:我真是小天使啊,我幫你做了一個封面,特別棒,不用謝我。
最萌最軟最好戳的編:幫你挂上去啦,一條龍服務!要加油,每天更新喲!
圓滾滾:【大哭】【大哭】【大哭】【大哭】
最萌最軟最好戳的編:感動哭了吧!我給你畫的,還把你男主女主名字都放上去了!一目了然!
唐圓是真的要感動哭了。
123言情在榜期間是不能随便撤的,在圖榜上還不能改封面。即使她逐章複制粘貼到word裏把所有的容簡和唐圓都替換掉,那兩個名字也在她的封面上,摳不下來了。
她默默地接受了這個設定,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好在策了個劃再也沒聯系過她,也讓唐圓松了口氣。
其實到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容簡看不懂生猴子聽不懂寶寶是個多麽棒的屬性,男神啊,請你就這麽不食人間煙火地生活下去吧!
圓滾滾:謝謝編。
最萌最軟最好戳的編:榜單任務2萬,記得更新。
唐圓很想問她萌編,臉滾鍵盤滾出來的字符算字數嗎?
夜已經深了,唐圓一手搭在鍵盤上,枕着自己柔軟的胳膊想情節。企鵝又叫了兩聲,這次唐圓馬上爬起來,她再也不想錯過任何一條消息了。
亮起來的對話窗口是他們高一一班的班級群。
不知道誰說起了十二月三十一號西大附中七十年校慶的事情,大家都在群裏唐圓說想趁着這個機會聚一下,唐圓也挺想聚一下的,她一口答應了下來,從文件夾裏找出了更新過好幾次的班級通訊錄準備逐個聯系。
重點班就三十六個人,不到一小時,唐圓就把大家的電話打了個遍。
只剩下最後一個人。
她把願意參加聚會的名單發到群裏之後,群裏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小永遠:班長,你聯系下學神啊!我們都聯系不上他,你倆不都是西大的嘛,我們好不容易聚一次啊!
唐圓斟酌着字句,提前寫了一段話改了半天後,敲了一下容簡,把那段話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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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唐圓送完手機,容簡就開車回家了。
空蕩蕩的房子沒一點人氣。之前容華出國的時候還說這麽大個房子他最好養點什麽,也能做個伴。她還興沖沖地幫他抱來了一只阿拉斯加,然而那只阿拉斯加并沒留下來。
它每天都需要很大的運動量,但容簡沒有時間照顧它,後來容簡把它送給了隔壁特別喜歡它的小男孩。
很多人眼裏的陪伴,對容簡而言,只是負擔。
有時候,容簡覺得那個算命先生說他命硬不無道理,雖然那個算命先生說完這句話就被他打了一拳。他從小就養什麽死什麽,蠶、螃蟹、蝦、金魚……
容簡記得他養的那一缸小金魚死的時候,他一度很傷心。
後來小金魚就再也沒死過了。
因為他上學的時候,他爸會把死掉的小金魚換成活的。
等魚缸裏的金魚被換了一輪之後,容簡把金魚送走了,他松了一口氣,他爸也松了一口氣。
從他爸爸換第一條小金魚開始,他就發現了,因為他記住了花紋。
後來他爸爸帶着去河邊釣魚的時候,給他釣了一只烏龜上來,還說千年王八萬年龜,這次我兒子肯定不會再把它養死了。
那只烏龜活到了那個冬天,然後被凍死了。
容簡有些煩躁,他最近思維很跳躍,一下子就從唐圓跳到算命先生跳到金魚又跳到了烏龜。
他走進書房,習慣性地看了一眼保險櫃,然後打開了桌子上的電腦。
一上線,糖墩兒的對話窗口就彈了出來:
糖墩兒:容簡,快到西大附中校慶(十二月三十一號)了,大家都想聚一下,你要不要來啊?
糖墩兒:就是我們高一一班的人。
容簡不想再回“要”了,所以他回了一個“好”字。
臨睡前,容簡憑着記憶打出了那個網址,界面一下子就跳轉到了那篇小說。
唐圓今晚更了一章。
容簡動動食指,點開了最新章節——
……
反正,我還是喜歡他。
反正年華正好,反正人生還長。
……
唐圓是這樣想的,但是她已經很久沒見到容簡了。
金融工程到了大三之後,課程就特別緊。唐圓每天輾轉于經院圓階、方樓和高層之間,忙得天昏地暗,為了就近上課,她連自習都在經院的小圖書館。
而且,她和容簡之間的交集實在是太少了。
就這樣,唐圓越來越期待西大附中的校慶了。
校慶前幾天,c市就開始下大雪了,幾天的時間,整個西大校園就變成了披上了一層雪白的外衣。唐圓她們宿舍是老宿舍了,對面還是棟有着各種恐怖傳說的鬼樓。
大雪之後,鬼樓就像一個童話裏的城堡一樣。
出門前,唐圓根據鬼樓樓頂積雪的厚度,裏三層外三層地把自己徹底裹成了一個球,還戴上帽子圍巾耳暖和手套,盡管如此,推開宿舍樓玻璃門那一瞬間唐圓還是被凍得打了個顫。
雪已經小了很多,但是地上的積雪還有厚厚的一層。
穿得太笨重的後果就是行動不便,唐圓深一腳淺一腳地踩着前面人踩過的腳印,一腳踩一個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她從小平衡能力就不太好,一到冬天總是各種摔跤。
黎畫剛離開的時候,唐教授每次早上有課就要提前把她送去幼兒園,作為一個年輕的父親很多地方都顧不到,經常是他邁着大步在前面走,唐圓一個人在後面邁着小短腿連追帶趕地跑,很多時候她摔倒了唐教授都不知道,只能自己爬起來跟在後面繼續跑。
沒走幾步,唐圓腳底一滑整個人向前一撲,結結實實地栽到了雪地裏。
她按着地上的雪想爬起來,身後有兩只手伸出來,穿過她肋下,輕松地把她從那個人形大雪坑裏抱了出來。
這個姿勢……
“謝謝!”一落地,唐圓就扭頭去看容簡。
“別動。”容簡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拍掉她身上的雪,她剛栽到雪地裏全身都是雪,圍巾耳暖無一幸免,連長長的睫毛上都挂了雪花。
唐圓站在原地,心跳又不争氣地飚了起來。
比起她裏三層外三層的穿法,容簡穿得都有些單薄,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長款羊絨大衣。他俯身幫她拍雪的時候,她能看到容簡颀長白皙的脖子。
“走。”
聽到容簡叫她,唐圓回過了神,就看到了眼前那只手。
唐圓伸手抓住了容簡的手,又飛快地收回了手。
“我的手套濕了。”她摘掉了毛絨絨的大手套,解釋了一下,不是拉一下,是牽一路手啊,怎麽能隔着這麽厚的手套!
“嗯”
唐圓伸手握住了容簡的手掌。
容簡手指修長但是手很大,他反手一握,唐圓的手幾乎就被完全裹進了他的手心裏。她的手背貼着他的手心,也許是她剛剛手按在雪地裏的緣故,唐圓覺得容簡手心很燙。
她有些心不在焉,跟在他身後踩着他的腳印一步一步向前走。第一次,她希望她最不喜歡的雪可以下一整天,她最不喜歡走的鋪滿雪的路沒有盡頭。
校慶白天的節目都挺無聊,西大附中一向對得起它c市第二監獄的美稱,一個校慶也被搞成了傑出校友會、捐贈儀式和頒獎典禮。
中途唐圓就忍不住從禮堂裏溜了出去,校友會人很多,擔心臨時訂不到酒店,她專門跑去附近的酒店預定了包廂。
晚上的同學會,唐圓作為組織者被大家灌了不少酒,她臉皮薄,幾乎是來者不拒,喝到最後整個人就有些飄。
容簡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唐圓已經被人灌醉了,不知道是空調溫度太高,還是喝醉的緣故,她臉頰紅撲撲的,眼角也有些泛紅。
看到他進來,唐圓還舉起手裏的杯子朝他笑了笑。
散場後,容簡送唐圓回去。外面下了一天雪,地上的積雪又厚了很多,唐圓醉得像只軟腳蝦一樣,容簡幹脆把她背了起來。
淩晨時分,路上幾乎沒幾人了。唐圓乖乖地趴在他背上,兩只手軟軟地搭在他胸口,腦袋枕在他的肩窩,柔軟的發絲不時蹭過容簡的臉頰。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唐圓在他背上蹭了蹭,小聲說了句什麽。
“嗯?”她聲音太低,容簡沒聽清。
很快他就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了代價。
唐圓柔軟的嘴唇一下子貼上容簡的耳側時,容簡差點把她扔出去:“別動。”
容簡警告了一聲,唐圓低低地“嗯”了一聲,老實了一會兒。
沒多久她又故态複萌,對着他耳朵說了什麽,她說話的時候很輕,像是在對着他耳朵呵氣一樣,有點癢。
冰天雪地裏,她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容簡的耳側,像是唯一的熱源。
“你不知道……”
容簡聽到她對着他的耳朵,輕輕地說,她聲音輕得像是在嘆氣,卻又帶着歡喜。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