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親一口
“抽到7號牌的人找一個人，親一口。”南安安笑眯眯地說。
唐圓翻開自己的牌，一臉懵逼。
南安安一看她表情就笑了，手一揮：“去吧，親吻魚！”沒有人可以阻止她在神助攻的路上狂奔到底。
唐圓看了容簡一眼，他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手機。手機屏幕的熒光映着容簡那張禁欲的臉，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疏離感。從頭到尾，在他們這群玩嗨了的人裏，容簡都有些置身事外的感覺。
“圓圓，來！”高楊突然站起來起哄，他喝嗨了，有些興奮過度，高聲喊着：“親親親，我給你親……操，誰踹的我！”
唐圓硬着頭皮站了起來，她朝着容簡的方向一步一步走過去，每一步都踩着自己心跳的鼓點。她知道剛才機智地逃過一劫時，其實心裏除了慶幸，還有一點點遺憾，就是這點遺憾支撐着她一步步走到容簡面前。
唐圓很緊張，心裏又生出了一絲不該出現的期待和幻想，她現在借着游戲的名義去索吻，其實就像那些借着愚人節告白的人一樣。
酒吧的燈光明明滅滅，唐圓走到容簡面前站定，然後小聲說：“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她話音一落，就聽到一聲冷笑。
阮芯放下翹着的腿，高跟鞋扣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她站起來，像是忍受了一晚上終于忍不下去了一樣，開口道：“這種游戲，你覺得有意思嗎？”她聲音不大，卻帶着嘲弄。
阮芯這句話一出，氣氛就凝固了。
大家聚餐經常玩國王游戲、真心話大冒險之類的，一般都是做一把神助攻，借游戲之名在背後推一把，如果兩廂情願就皆大歡喜，如果別人無意的話，也就用游戲做幌子，誰也不會尴尬，這幾乎是大家默認的事情。
阮芯看了唐圓一眼，她在幫容簡解圍，也在等着看唐圓的笑話。
又一次，唐圓隐秘的小心思被她公之于衆，踩在腳下。
這一次是當着容簡的面。
阮芯這句話對別人而言是破壞氣氛，對唐圓，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尴尬、局促、不安、難堪、羞恥……所有的情緒一下子沖上了唐圓的頭，她感覺腦袋充血，臉上發燙，真的體會到小時候作文裏總用的那句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的感覺。太難堪了，唐圓甚至有種逃走的沖動，兩只腳又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樣。
唐圓知道，她不能這樣走出去，讓阮芯看自己的笑話。
唐圓沒去看容簡的表情，她垂在身邊的手指無意識地動了動，轉過了身想跟阮芯說話，手腕卻被牢牢地扣住了。
她聽到容簡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來，低沉又堅定：“有意思。”
容簡話音落下，阮芯愣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
容簡看也沒看阮芯，說完就從沙發站起來，看向唐圓，說：“可以。”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容簡知道他不想在這個年齡談一場戀愛，也沒有做好準備和一個女生一起走下去，他有很多事情做，有很多不能放過的人，也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條路，是他早就下定決心要一個人走下去的。
但是，唐圓因為難堪而漲紅的臉輕易就壓倒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說，可以。
唐圓仰起臉看向容簡，他就站在那裏，甚至因為他們之間懸殊的身高差而微微俯身，他的陰影籠罩住了她，他的眼睛裏有她的身影。他說可以。唐圓告訴自己，容簡只是在幫她解圍，告訴自己這只是個游戲，容簡只是在配合。
可是這一切，都平複不了她陡然加速的心跳，和因為緊張或狂喜和加重的呼吸。
唐圓稍微踮起腳尖，湊近過去，輕輕地在容簡側臉上印下了一個淺淺的吻。她的嘴唇只輕輕地碰了一下容簡的側臉，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親的時候，唐圓感覺容簡臉頰有點涼，也許是因為她臉燒起來的緣故，唐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飛起來了。
她喜歡了那麽久卻從沒說出口，一直都深埋心底的感情，即使從沒得到回應，在此時此刻也得到了那個人的尊重和溫柔對待。
那個吻太輕了，若有似無，嘴唇上的觸感都消散了，唐圓臉上的熱度還沒退下來。
阮芯站在一旁看着唐圓光明正大地親了容簡一下，臉色有些難看，容簡這種态度讓她剛才的行為無異于自取其辱。
阮芯一向自制力很強，也自視甚高。從來不會做出這種掉分的事情，但是此刻被當衆打臉，阮芯終于忍不住了，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容簡，我有哪點比不上她！”
“你知不知道BBS那個帖子火了之後，大家都在看我笑話！”
“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至于看上她這個胖……”阮芯胸口上下起伏，咽下了到嘴邊的胖子。
唐圓扭過臉，認真地看着阮芯，就像是那天阮芯在電梯裏從上到下打量她一樣，把阮芯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胖嗎？”
阮芯：“……”
她不想再聽一次了！
她對唐圓的敵意不僅僅是因為容簡，唐圓對她毫無印象，但是她記得唐圓。
阮芯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她像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最後被法官判給了她媽，後來有一天她媽回家跟她說，要給她找一個新爸爸。她被帶着和那個男人吃了一頓飯，其實她很羨慕那個被好看的叔叔抱在懷裏喂飯的小姑娘，小女孩白白胖胖的，坐在那個叔叔腿上就像個好看的娃娃，而她那時候因為大人的忽視又黑又瘦又小，那是她第一次體會到深深的自卑。
吃到一半的時候，大人說話，她和唐圓一起在外面玩跳床，她伸手推了唐圓一把，嘲笑唐圓胖，還問她為什麽這麽胖。
唐圓說：我的媽媽說，因為我是小天使。
她仰着臉說那句話的時候，又驕傲又幸福，陽光從她身後照過來，她真的像個小天使一樣。
她們明明有着同樣不完整的家庭，她像一株被在陰暗環境裏艱難生長的雜草，唐圓卻在陽光下開出了一朵花。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所以她忍不住在唐圓面前趾高氣昂，像是在彌補小時候那個在她面前擡不起頭的自己。
阮芯回過神，就聽到唐圓說：
“因為白色顯胖。”
依然和小時候一樣黑的阮芯:“……”
這句話就像是在說，我雖然胖，但是你也黑啊。
女生對這胖和黑都很敏感，尤其阮芯特別在意這一點。被唐圓戳了痛處，她拿起包招呼也沒打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她一走，褚緒也站起來急急地追了出去。
唐圓一點也沒愧疚，有的人，她戳你痛處的時候就是玩笑，你戳她痛處她就炸了。
散場的時候，高楊和南安安都回家，就剩下唐圓和容簡一起回學校。
來的時候容簡沒開車，他們在路邊等了半天都沒等到空車，就決定坐公交回去。經過一個電玩城的時候，容簡說要進去換硬幣，他拿一張毛爺爺換了一枚玩具幣。
唐圓以為容簡只是換個零錢，畢竟只有一個玩具幣，沒什麽可以玩的，她正要走卻看到容簡拿着那一枚玩具幣走向了夾娃娃機。
她跟着跑了過去，看容簡把那枚唯一的玩具幣投進了夾娃娃機裏，然後在娃娃機開始讀秒的時候，飛快地360度轉動游戲杆，夾子大幅度地旋轉擺動，轉得唐圓看得都眼花缭亂，不禁想起來那句話——這單身二十年的手速無人能及。
她一想到就趕緊反省，是她太污了。
唐圓正看的目瞪口呆讀秒就結束了，她心還沒提起來就看到容簡大力按了一下按鈕，夾子一下子就精準地把一只棕色的娃娃甩到了出口。
一發命中！
“好厲害！”唐圓忍不住贊嘆了一句，她擡頭看容簡，就看到一個棕色的東西就朝着她飛了過來，唐圓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了。
“送你。”
“謝謝。”唐圓剛才只顧激動了，都沒看清楚是個什麽娃娃，她認真一看才發現那個棕色的娃娃——
是只小猴子！
小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