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高差
“嘶——嗷——”一陣鑽心的疼從腳趾上傳來，唐圓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發出一聲慘叫。
實在是太太太太太疼了，她穿涼鞋的時候，腳趾頭喜歡往前竄出一截，那一截在她提腳的時候剛好被卷進了車輪。
“吱——”聽到唐圓的慘叫，容簡反應極快地捏住手閘，同時一只腳支着地避免車輪再滾動。
他擡起一條長腿躍下車，彎腰一手牢牢扶住前輪，一只手抓住唐圓的腳踝，把她的腳趾頭從車輪裏拔—了出來。
“對不起。”容簡沉着聲音道歉，她圓滾滾的大腳趾已經被前輪交叉的鋼絲夾得紅腫發亮，趾甲蓋那裏血肉模糊，看起來觸目驚心。燈光太昏暗，容簡看不清楚唐圓的趾甲是不是被掀掉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骨折。
“沒沒關系，嘶——”是她自己提起腳才會卷進去的。唐圓疼得飛快地抽回了腳，抱着腳丫疼得直吸氣。
“我……”唐圓覺得她得去校醫院包紮一下，她說着單腿向前跳了一步，跳得太遠沒掌握好平衡，唐圓不自覺地就把右腳放下去支撐自己，腳一挨地整個人就疼得跳了起來。
容簡正背對着她打電話，唐圓小心翼翼地單腿跳到樹下，抱住了樹幹。
二十宿離西門沒多遠，很快，一輛出租車就開了進來，唐圓被容簡塞進車裏，送去離西大最近的一中心醫院。
到了醫院容簡先帶着她去拍了片子，腳趾沒骨折。
外科排隊的人有點多，容簡和唐圓在外面等護士叫號，唐圓坐在長椅上，下巴支着膝蓋看自己的腳，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拍片前醫生幫她簡單地消毒，清洗了一下傷口，她的大腳趾被擠得紅腫充血，趾甲前面還被鋼絲削掉了半片，趾甲根部淤血太多看起來都成了紫黑色，和旁邊圓潤白皙的腳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輪到她的時候，醫生先幫她敷了一層藥，又說了一些忌口和注意事項，容簡站在一旁聽得專注。
清淤血的時候，容簡先去排隊取其他的藥了。
年輕的女醫生看着容簡挺拔的背影還調侃了唐圓一句：“男朋友真帥啊。”
“沒有，他不是……”唐圓紅着臉擺擺手。
容簡去窗口取了藥，去找唐圓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淩晨兩點了。
一中心還有空病房，他幫唐圓辦好住院手續，送她回到病房後就出去透氣了。從來沒有一個地方，像醫院一樣讓他覺得壓抑到喘不過來氣，容簡去對面便利店買了一盒煙，站在噴泉那裏，點了一支煙。
他并沒有抽煙的習慣。
指間的香煙燃盡後，被容簡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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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
唐圓翹着包得嚴嚴實實的右腳坐在病床上看手機，未接通話裏有好幾個南安安的來電，她回了一個電話說自己沒丢。挂了電話，唐圓對着手機屏幕照了照自己仰着的臉，真大，真圓，以後還是不要對着容簡仰臉了，不行，以她和容簡的身高差，不仰臉的話，她就只能對着容簡翻白眼了。
眼不見為淨，唐圓把手機丢到一邊，低頭看自己可憐的腳趾頭，可能是腳趾頭又腫了，她總覺得紗布包得太緊，壓迫得有點疼，而且紗布的結打得不對稱，看得唐圓抓心撓肺地難受。
她擡起頭，環顧病房一周，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間病房幹淨而寬敞，燈光明亮而不刺眼，進門的地方還有一個小隔間，病房的四個角還有她叫不上名字的綠色植物，比盆栽大又比樹小，生長得郁郁蔥蔥，唐圓拿手挨個比了一條虛虛的直線，病房四個角的小樹都長得一樣高，看得人神清氣爽……但是她的紗布還是打得不對稱。
唐圓終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拆開紗布……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容簡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腳上，有些冷，像是強烈壓迫感的目光吓得唐圓趕緊拿紗布把自己的腳趾頭蓋住，不小心碰到肉又疼得抽氣。
“松手。”容簡走過來，俯身一只手按在病床上，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他應該是剛剛洗過手，手很涼又帶着一些水汽。唐圓不自覺地縮了一下，心想，容簡剛才白洗手了。
容簡幫她重新換了藥，包紮的時候，還用紗布打了一個完美的蝴蝶結，兩個蝴蝶大小一樣長短一樣，看得唐圓心曠神怡。
果然，包紮完傷口，容簡就去小隔間洗手了，隔間的隔音效果不好，她都能聽到清晰的水流聲。
水流聲一停，唐圓就緊張了起來，一開始再次見到容簡的驚喜和愉悅被卷腳事件沖淡之後，剩下的就是近鄉情怯一樣的感覺。
深夜的病房很安靜，連她的呼吸聲都被放大到清晰可聞。
咔噠一聲，洗手間的門開了，容簡從裏面走了出來，也許是她的視線太明顯，容簡走到沙發那裏，低頭看了她一眼，沉聲問道：“還疼嗎？”
“一點點。”唐圓誠實地點點頭。
叩叩。
聽到敲門聲，唐圓松了一口氣，趕緊擡頭看過去，看到她的小夥伴南安安她眼睛一亮。
南安安對着容簡喊了聲師兄，就跑過來雙手捧住唐圓的臉，低頭深情道：“阿胖！”
唐圓：“……”
“胖胖傷到哪裏了，來吹吹。”
唐圓默默擡起了她戴着蝴蝶結的大腳趾。
南安安默默松開了捧着她的臉的，她的手。
唐圓探着身子，湊近南安安，小聲和她說話：“安安，你看我的頭發有沒有亂？”
唐圓沒有劉海，但是額頭有毛絨絨的胎毛，馬尾一散開，碎頭發就很多。南安安點點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卡子，想幫她把碎頭發卡起來，就聽唐圓壓低聲音，說：“幫我卡得好看點。”
南安安：“……”
南安安認真幫她卡完碎頭發，就神秘地朝她眨眨眼睛，跑了。
病房裏又只剩下了她和容簡，又陷了入沉默。
唐圓看了一會兒病房四角的綠色植物，就閉着眼睛假寐。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一道影子投在她臉上，唐圓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容簡伸長胳膊調暗了她的床頭燈。容簡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微微低着頭看手機。被手機的熒光照着，他的眉眼愈發立體，看起來英氣逼人。
這樣的相處，就像一個夢一樣。
真好。
睡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容簡把她送回了宿舍，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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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宿舍，南安安就跑過來找她聊天：“阿胖，怎麽樣怎麽樣，有沒有開心到飛起？”
“嗯嗯！剛才他抱我上樓，我緊張得都不敢動。”唐圓開心地點頭。
“你那喜歡他，高中怎麽不告白啊？”南安安雙手墊着下巴，對她單薄的感情史充滿了興趣。
“我怕影響學習。”唐圓認真地回答。
南安安表示不服：“可是他是學神啊，談戀愛也不會影響他學習吧，學神雙修，好幾門課申請免聽自修還拿了Z獎學金。”
唐圓清清嗓子：“我是怕影響我學習。”
南安安：“……”
“而且我胖，”唐圓接着說：“容簡不喜歡胖子。”
“阿胖，”小天使南安安忍不住安慰她：“沒事，容簡不喜歡你沒關系啊，你那個導師，就是我們經院國經所剛來的何磬元，我看他不是挺喜歡你的嗎？”
唐圓擺擺手正要說話，就被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了電話，幹脆開了免提。
傳說中喜歡她的何磬元聲音聽起來氣勢洶洶：“阿胖，你敢不上我的課？”
“哥，”饒是做好了準備，唐圓還是被他吓了一跳：“我前幾天腳卷進自行車輪子裏了……”
那邊停頓了一下，爆發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個蠢蛋……啪……”
南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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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了腳不用上課，唐圓就想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剛好刷晉江後臺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天使催新文，唐圓對新文還沒什麽想法，她在晉江只是一個小小透明，寫了三篇文都沒什麽水花那種，但是第一次被催開新文她還挺開心的，她不想讓小天使失望。
唐圓想了半天，目光落在筆記本上容簡的名字上，突然一亮。
她想，她多年的暗戀，也許并不會得到任何回應，但是這個下午，她卻突然想自己給自己的暗戀寫一個特別美好的結局。
一激動，唐圓就在晉江開了新文——
文名——《男神我要給你生猴子》
主角——我，我男神。
關鍵詞——單向暗戀。
開了文案後，唐圓就開始抱着筆記本碼字——
……
我沒想到，送我上樓的時候，我男神一下子就把我橫抱起來了。
我長得這麽大，他居然抱得那麽輕松，男神可真是有力啊！
被抱着上樓的時候，我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不敢摟，在胸前支着又像一只狗。我也不敢擡頭看他，我哥說過這個角度，我的臉像平底鍋。
他的呼吸都噴灑在我耳側，我覺得我的耳朵都要熟了，總有種他在對着我耳朵吹氣的錯覺，我想我只要稍微動一下，臉頰就能碰到容簡薄薄的嘴唇。
……
十指如飛的唐圓停頓了一下，下意識地摸摸嘴唇，觸感柔軟幹燥，她感覺臉頰都有些發燙。
寫完一章，唐圓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錯別字和排版。
唐圓沒寫自己的名字，但是每次手指敲出容簡兩個字的時候，還是會臉紅心跳，羞恥感爆棚。
她不敢再看屏幕，飛快地把文傳到作者後臺，“啪”地一下合上了筆記本。
呼——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唐圓自我安慰，反正她在晉江只是個小透明，讀者十個指頭都數的過來。她有足夠的信心，這篇文只會是她自己的深夜讀物，男神絕對不會看到這篇文的。
絕對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