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父子
薛寶釵坐在回去的馬車之上,慢慢的陷入到了沉思當中去。
她如今要好好的思量一番,她現如今已經把薛家帶入到一個什麽樣的處境當中?這日後的道路又當敢如何的走?
最一開始的時候,她之所以會選擇把家裏的産業上交給正德帝,為他效忠,是因為雖然不想要承認,但是依照薛家的地位,想要守住那麽一份偌大的家業實在是太有些困難了。再有就是薛蟠本人是一點點經商的天分都沒有,她可不辛辛苦苦的忙碌了那麽長的時間,花費心血,到頭來卻是為別人做嫁衣?
交給正德帝,一來可以刷一下他的好感度,二來也可以為薛蟠換個不差的前程。怎麽看都合算的很,何樂而不為?但是現在事情的發展似乎有點超出她原先的計劃了。不知不覺之中,她也成為了正德帝手中一枚相當重要的棋子了。
這個時候想要退出卻也已經不能了。
既然如此的話,那麽她就要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了。
關于她的婚事,她從最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任何的想法。本來是想着孤身一輩子,特別是在私下裏成為了正德帝的管家之後,更是堅定了她的這個想法來着。不過卻有一點需要注意,就是母親和哥哥那邊倒是個問題。
薛蟠那裏倒還好說,但是薛姨媽那邊就有點困難了。
她也不想要為了這樣的無足輕重的事情和薛姨媽再起什麽争吵和隔閡。便想着,随便的找個人就行了。不怕他花心也不怕纨绔,只要人品過得去,她有的是辦法可以下半輩子過的舒舒服服的。
不過現在看來,倒是不用了。
孟時寒,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最起碼在為正德帝清理私房錢或是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也不用刻意的尋什麽借口。畢竟他也是個知情人。再有一點,就是孟時寒的身份相對來說也會讓薛姨媽感到滿意的。
雖然說他本人現如今是沒有任何的官職,不過身上卻也已經有了舉人的功名。而且他的家世也還是不錯,其早逝的生母乃是皇室宗女,身上還有着鄉君的爵位,至于他的父族在京城裏也算是數得着的。
他家祖上的時候也同薛家一樣,乃是商家出身,最初是販售藥材的,到現在京城裏最大的藥材鋪子寶芝林,也都還是他家。不過不同于薛家,孟家發家後。其曾祖父在讀書上有不錯的天賦,雖然中了舉人後便停滞不前,不過憑借孟家的財力卻也謀了一個不錯的官職。
雖然他并沒有什麽大才,不過幾十年下來,倒也做到了錦州正四品的知府的位置。
孟家也因為他曾祖父的原因,一躍從商家轉為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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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祖父這一代,乃是最出彩的時候。孟時寒的祖父天生聰穎,十六歲上便中了舉,二十有二便及第進士加身。翰林院苦熬三年,便被外任到相對還富庶的瑤州任縣令,此後的十幾年裏,一路高升。不足四十歲,便已經是正三品大員。于五十整數之歲,入內閣,不過因為勞心勞力,天不假年,入閣三年便一病而去,被先皇親賜谥號文和。
也因為孟時寒祖父的過世,本來有些風光無限的孟家也因此變得有些落沒起來。
到了孟時寒之父這一輩,因只得他一個獨子,雖然其父要求嚴格,但是奈何在讀書上真的沒有多少天分。勉強中了秀才,便再無進寸,倒是在商道一途頗為的有幾分天賦。
不過礙于當朝律法的規定,官家不得行商。
孟家雖然是商賈出身,不過經過三代,也已經算是書香門第。孟父雖然心癢,不過礙于家規,也只能折騰折騰自家裏的鋪子和莊子了,雖說只能如此,不過孟家的家産,在這幾十年裏,怕也翻了好幾倍。
而等到了孟時寒,更是完美的結合了他祖父和父親的好基因,不但從小就聰穎,三歲識字,到了八歲就能夠做出似模似樣的詩詞。十三歲便已經有了秀才的功名在身,次年便又一躍中了舉,當時還小小的在京城裏轟動了一下。不過據說其父為了讓他穩固,讓其多等三年的時間。
這樣一個大好的青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候和正德帝勾搭上,成了他暗地裏的勢力。不過也從側面上說明,孟時寒其人比起其祖父,可以說是青出于藍更勝于藍。
不過這些都是暗地裏,明面上的孟時寒,人生的很好,孟家在京城裏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家,這孟時寒到了說婚的年紀,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京城裏待嫁姑娘夢寐以求的夫君。
有如此的女婿,想來薛姨媽也應該會很滿意的。
“姑娘,已經到家了。”就在薛寶釵已經是方方面面的把孟時寒的事情在腦海裏捋順了一遍後,心裏的那一份抵觸感,倒也減少了兩分。便聽得趕車小厮的聲音。
薛寶釵這裏扶着雲卷的手從車上下來,自是已經有軟轎等在那邊了。
在行走的時候,薛寶釵開口問:“雲卷,太太已經回來了嗎?”再有幾日的時間,便是表姐王丹鳳的婚期,薛姨媽這裏更是越發的忙碌起來。
雲卷忙回答說道:“回姑娘的話,還未曾。”
“恩,等到太太和大爺都回來的時候,請大爺到太太的院子裏去,就說我這裏有要緊的事情要說。”薛寶釵開口說道。
雲卷聽到後,立刻低低的應答了一聲。
不同于薛寶釵這裏的平靜無波,孟時寒這裏卻有了一個不小的麻煩來着。
話說孟時寒從皇宮裏出來,便立刻被守在門口的小厮給攔了下來,說是老爺有請。
孟時寒的眉頭皺了一下,他和孟父的感情很是一般,特別是他的生母早幾年的時候就已經過世,孟父守夠了一年的妻孝,很快的便迎娶了他守了寡的表妹為續弦。孟時寒對于孟父外祖家裏的那個柔柔弱弱動不動就掉眼淚,小白花似的表姨,現任的繼母,可是半點的好感都沒有,這幾年的時間,随着繼母吹的枕頭風他們的父子的感情越發的淡薄起來。
不過雖然是皺了眉頭,但是孟時寒還是跟着小厮走了。
雖然父子的感情淡,但是到底是父子。
“父親,不知道你叫兒子過來可有什麽事情?”孟時寒背地裏為正德帝做事的事情,他是一點都沒有告訴孟父知道。雖然說孟父在商業上很有一把手,但是他在家事上十分的糊塗,感情上頗為的軟弱,不然的話,也不會因為繼母兩句枕頭風便讓他對自己的态度也變得有些冷漠起來。說句難聽的,還不如對繼母帶過來的那個女兒的來的溫和。
孟父看着一身青衣的孟時寒,越發的俊秀出塵,面容恍惚之間,讓他看到了已亡故的原配,心下也有幾分的嘆息:“時寒,你今年也十七了吧?”
“回父親的話,正是如此。”孟時寒是個十分聰明的人,只聽孟父這一問心裏對他找自己過來的用意,倒也明白了兩分。
孟父的語氣變得有幾分感嘆:“你都已經十七歲了。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紀,不知道你這裏可是有心儀的姑娘?”絲蘿說的真是一點都不錯,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忽視了,時寒都已經十七歲了,和他同歲的人,成親略早一些的,已經是做父親了。就是沒有成婚的,身上也已經有了婚約。但是時寒這裏,卻因為他忙于家中的事情,給忽略了。若不是絲蘿提起來,他還真是要忘記了。
“回父親的話,兒子這裏……”在說到這話的時候,他的腦海裏一閃而過薛寶釵的身影,也因為如此,他的語氣裏便也帶了一絲的猶豫,“…并沒有心儀的姑娘。”擡頭看向孟父又說道:“可是父親這裏有了何意思?”
孟父開口說道:“我也不過是一問。前些時候,你母親說起,我才恍然你已經十七,到了要娶妻生子的年紀。故而想要問一下你的意思,若是有了中意的,只要是清白人家,為父這裏都可以做主。若是沒有,倒也要開始準備起來。畢竟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倒也不易再耽擱。”
“這個倒也不用的。兒子想要全力的準備明年科舉的事情,沒有兒女情長的心思,至于婚事,也想要等過了明年再說。”孟時寒沉聲說道。
他的婚事在今早的時候已經是定了下來,而且還是由天下之尊的人金口玉言,除非薛寶釵忽然死了,不然的話,他們的婚事便再也沒有更改的餘地了。
孟父聽到孟時寒這樣的話,神情倒也一愣,片刻卻也點點頭:“你的話倒也在理的很,是我沒想到。你先行潛心的溫習功課,至于婚事,等來年過了科舉再說,若是能夠步入進士及第,對你将來的婚事也有益。”
雖然說孟父對于孟時寒這個兒子的關心不夠,也在繼妻的挑撥之下,有兩分的不滿。但是孟時寒的生母生他的時候傷了身子沒幾年就病逝,繼妻入門五年,雖然他們感情和睦,但繼妻卻只得兩個女兒。孟時寒不但是他唯一的兒子,還是嫡長子,自小更是聰明伶俐,為他長了不少的臉面,他父親更是說過孟時寒就是孟家未來的希望。感情上雖然淡薄,但他對孟時寒自然是寄予厚望。
“是,父親,我知道了。若是父親沒有其他的吩咐的話,兒子這裏就先行的告退了。”孟時寒開口說道。
孟父也擺擺手:“下去吧。”
“兒子告退。”
孟父看着孟時寒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心下忽然就有了幾分的難過,何曾幾時,他們父子的感情也很是融洽,甚至他還親自啓蒙。只是伴随着兒子年紀漸長,他又忙于家中的事情,分不開身,他母親又忽然過世,倒是讓他的性子越發的淡漠起來,父子的感情也變得不如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