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理奴才
薛寶釵翻了翻雲舒呈上來的五六本的紅藍皮冊子,略微的翻了翻,而後帶着笑意,把這些東西扔到了李大仁的跟前,語氣裏帶着刺骨的冷意:“二管家,你且看看吧。這上面所記載的有沒有錯處?這裏可都是自你成為府裏的二管家後,所做的一些‘好’事呢。我大致上翻看了一遍,還真是讓我好大開了眼界呢。沒想到二管家一個小小的家生奴才,這權利可真是比薛家的家主還要大?居然敢偷了我父親的印章,放利子錢。都說狗膽包天,果然是不錯的…哎呀呀,你看我說的,把二管家你比成狗那真是太侮辱狗了。畢竟狗歷來可都是忠臣的代表。而你充其量,不過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對比薛貴的不作為,李大仁雖說是薛家的二管家,但其實也和大管家沒什麽區別?是以,不管是心機還是底氣也更足,雖然在看到賬本冊子的時候,他的內心裏确實是有那麽一些驚慌之色,不過他到底也是老奸巨猾之人,很快的便也平複了自己的心思,開口說:“不知道姑娘這是什麽意思?随便的弄上幾本賬冊,就說是我的罪證,這未免也太可笑了。我李家上數三代都是在府裏伺候的,即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姑娘現下如此的誣陷我?可也太讓人心寒了吧?”
也難怪這個李大仁雖然只是一個二管家,但卻掌握着府裏的實權,且還能讓薛貴這個大管家不針對他,這一張嘴巴果然是巧嘴鹦哥兒一樣,能說會道的。看他這樣,把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真實面目的話,他這一番的作态還真是會讓人以為,他是被冤枉的。
薛寶釵雖然臉上帶着笑,但這一雙漂亮的杏眸裏卻是一點笑意都沒有:“誣陷?果然是死鴨子嘴硬,我看你不管如何都是不打算認下的。無妨的,反正在我的心裏,你認不認,都無所謂。”橫豎結局早就已經注定了:“說起來李管家真是好一張巧嘴呢。我這裏若不是,實在知道你的為人的話,你這一番話都聽得我自己以為是冤枉你了。很可惜,并不是呢。”
“大姑娘,你到底想要如何?”李大仁看着薛寶釵一副,明顯不打算放過他的樣子,咬了咬牙,如是的開口問道。
“放利子錢,奴大欺主,貪贓枉法,仗勢欺人,強搶民女,逼良為娼。瞧瞧你這罪名,随便拎出一條來,都足夠杖斃你了。你想,我會如何處置你?”薛寶釵看了一眼李大仁,撥了撥手指說道。
李大仁也不算是個笨蛋,看着薛寶釵這樣,便也知道,今日薛寶釵這是不打算放過他了。目光看向一邊的薛蟠的身上,聲音裏似乎是帶了幾分的凄厲之意,喊道:“大爺,老爺去了。您才是薛家的一家之主,這府裏何該你來做主。現下大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就如此越俎代庖,您不覺得太不像樣了嗎?”
真是死到臨頭都不知道悔改,居然還想着挑撥。只是他怕不了解薛蟠的性格?薛寶釵見李大仁如此,冷笑一聲如是的想到。
薛蟠側頭看着李大仁,開口說道:“爹臨終前已經說過了。在妹妹未出閣之前,府裏的內宅,一應由妹妹打理。她整頓府宅,處理奴才,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我這裏一切都聽妹妹的。”他薛蟠雖然比不得妹妹聰明伶俐,但這親疏遠近的關系,他還是分的清楚的。
李大仁聽到薛蟠這一番話,簡直是一口老血悶在心裏,有了內傷。以往的時候,他對于薛蟠如此的蠢笨愣頭,還是十分的滿意的,想着薛蟠如此不經世事,又是個呆瓜愣頭的性子,這日後弄走了薛貴,這薛府裏還不是他說了算。但是現下他卻覺得薛蟠真是太蠢了。
他的話意思都已經這麽明顯了,但這個薛蟠卻一點都聽不出來,還傻乎乎的說着什麽一切都聽妹妹的。
簡直是蠢到家了。
“雲舒,你拿了這裏的一封信并我準備的東西。把這些奴才一起送到金陵府尹那邊。把他們的罪名給我一一的說清楚。讓府尹大人不必留情面。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薛寶釵揮了揮手,自有人把李大仁的嘴巴重新的堵上。側頭,對雲舒說道。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早先我這裏聽二舅舅說起,西北苦窯那邊短缺人手幹活計。如是府尹大人想不起怎麽安置,就都送到那邊去吧。也算是為百姓做了一點善事。”若不是薛父才去世不多久的時間,不易造殺孽的話,就憑借李大仁這些年做下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就是直接打死都不為過。
一聽到薛寶釵這麽一番話,底下被綁的人,瞬間的就開始反抗起來,只是他們的身上都被麻繩捆綁着,動彈不得,加上嘴巴也被塞着東西,沒辦法說話。只能夠扭曲着身子,發出嗚嗚的聲響來。
“看看,都歡喜傻了呢。雲舒,還不快點把人帶走,好讓他們可以盡早的上路。”薛寶釵對于他們或驚恐或求饒的目光,權當沒有看見。
現在才來害怕後悔,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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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姑娘。”雲舒福了福身,應答下來。而後便指揮着小厮,不顧那些人的掙紮,便都壓着往金陵府衙那邊而去。
押走了李大仁等一應要處理的奴才。
“妹妹,處理了李大仁這些奴才,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薛蟠有些憨厚的撓了撓頭,如是的開口問道。
薛寶釵看着在自己調教之下,終于是避免和擺脫了驕縱跋扈仗勢欺人的二世祖的形象的薛蟠,雖然可能有點矯枉過正,導致他在形象上略憨厚起來。不過這也總比做個溜貓逗狗的纨绔子弟強。笑了笑,說:“接下來還要煩勞哥哥,指揮着小厮,把李大仁這些奴大欺主的奴才的家裏,抄檢一番。”“
“行,我知道了。”薛蟠生性好武,只是這幾年來被薛寶釵管的嚴了一些,變了不少,只是骨子裏的秉性卻還是沒變的,聽到薛寶釵說是讓他抄家,這邊興奮起來。
“文竹,你也跟着大爺一起去,幫着記賬冊子。”薛寶釵又側頭對一個面色清秀的小丫鬟吩咐說道。
文竹立刻前走兩步,福了福身,應答了一聲。
如果是心思多點的人,此時心裏怕已經生了心結,覺得薛寶釵獨攬大權,連這麽一點事情也要派人跟着。不過薛蟠卻沒有這個心眼,也想不到這一點上面去,甚至還撓了撓自己的頭,憨憨的說:“還是妹妹你想的周到。”說着就大手揮了揮,帶着十多個小厮離開。
薛寶釵見此笑了笑。比起那些心思狡詐之人,她還是覺得薛蟠這樣性格的人更為可愛一些。
一直到不見了薛蟠的身影後,側頭,對雲卷吩咐說道:“雲卷,去福壽堂那裏告訴如意,若是再有什麽不應該的人出現在娘親的面前,必定不會留半分情面,直接杖斃。”話說到最後,帶了一股陰森冷意。
“是,姑娘。”雲卷福身應答,自是去辦不提。
“花菱,讓人把這些打掃了。熬點艾草水,灑上一遍。可別沾染了晦氣。”薛寶釵看着因為剛才而有些淩亂不堪的院落,開口吩咐說道。
薛家是皇商,家有百萬巨財,做為薛家嫡出且是唯一的女兒,薛寶釵的身邊自幼就是丫鬟婆子一大堆。身邊除了雲舒雲卷兩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頭之外,下面還有花菱,文竹,金盞,木槿四個二等丫頭,并三等跑腿打掃丫頭以及粗使嬷嬷數十名。
“是,姑娘。”花菱比薛寶釵還要小上一歲,今上才十歲,不過為人卻聰明伶俐,心思也沉穩,四個二等丫頭裏,薛寶釵最為看重的便是她了。
薛寶釵點了點頭,便帶着丫頭離開。
只是這裏才出了院子,便見到一個十四五歲行動有些鬼祟,眉頭一皺,當先便喝道:“給我站住。”
只是她這一聲沒有讓那丫頭停住不說,反倒是讓她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側頭對着金盞點了點頭。
金盞得了薛寶釵的意思,當下立刻便指揮着兩個婆子,快步的走過去,把那丫頭抓了回來。
“我當是誰呢。膽子這麽大,居然可以把我的話不放在心上,原來是你啊。”薛寶釵的記憶裏強悍,等金盞一把人押到跟前來,她便立刻認了出來,這是薛貴的二女兒,名叫流霞的。在針線房當差。不過說是在針線房當差,但仗着是府裏大管家的女兒,她也只是挂了個名頭,領着月錢,可是沒有縫過一線半針的。甚至性子跋扈潑辣,喜歡仗勢欺人,惹得不少丫頭婆子對她怨聲載道。不過礙于其父的原因,只能背地裏嘀咕兩聲,并不敢做什麽。
說起來,她這一次之所以放過了薛貴一家子。倒不是說薛貴的罪名比李大仁的少多少。而是因為這薛貴祖上曾經有過大功,薛父顯然足夠了解薛寶釵,曾經在病重之時,囑咐過自己,日後若是要料理府裏的奴才的話,可饒這薛貴一命。故而,這一次動手的時候,薛寶釵這才掠過了薛貴沒提。
當然了,她沒說,并不代表就這麽放過了薛貴,心中早就已經決定了薛貴的去處。
流霞做為薛貴的女兒,雖然襲成了其母胡氏的好容貌,但卻長了和她父親一樣的腦子,是典型的花瓶女一個。被婆子帶到薛寶釵的跟前,聽着薛寶釵的話,卻也沒有感到任何的不對,甚至還笑嘻嘻的說:“是大姑娘啊。不知道叫住奴婢,可是有什麽吩咐?”
“掌嘴。”薛寶釵淡淡的開口說道。
她這話一落音,便立刻有一個婆子應答了一聲,上前走一步,力道十足的給了流霞兩巴掌。
流霞雖說只是針線房上的人,但因她是大管家薛貴的女兒,故而在薛府裏的待遇比之薛寶釵身邊的大丫頭雲卷雲舒就要有得臉。像是這樣被人打巴掌,出生以來還真是頭一次。是以,她當下便驚呆了。
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裏面都是不可信。
“唐嬷嬷,好好的教導教導她身為一個奴婢該有的規矩。”薛寶釵冷冷的說道。
立刻就有一個四十出頭的婦人站了出來,福身應答了下來。
薛寶釵指了兩個比尋常男子還要粗壯的婆子,“你們兩個留下來聽後唐嬷嬷的調遣。”又微微的側頭對唐嬷嬷說:“若是她敢有任何的異動,或是不聽話,唐嬷嬷這裏也不必手下留情。”
“是,老奴知道。”唐嬷嬷低頭應答了一聲。
薛寶釵側頭看着一眼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流霞,便目不斜視的離開。在走了一段路後,聽到了流霞有些尖銳的聲音,薛寶釵冷笑一聲。
處理了李大仁等一應的奴才後,接下來就該論到薛貴這個大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