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ACT26|密集恐懼症也很無辜
“……那個，侍衛長？現在……”
魔王小心翼翼地從侍衛長身後探出一個腦袋，試圖觀察當前的情況，可是由于光線原因，視線受阻看不清楚。
位置還是位于北方極地中的深谷底端，時間只是在走了幾步路之後。短暫的時間內周圍的魔法陣不知為何卻已經消失了，倘若擡頭倒是能看見在不知多遠的上方看見它的一部分。戰鬥激烈的另一邊在瞬間停下所有動作，停頓了沒多久，緊接着原因不明地暴動起來。
原本深谷底端亮度就不夠，如今唯一帶來光芒的魔法陣消失，周遭一切都隐入黑暗之中。魔王畏縮地扯着侍衛長的衣角，側耳聽着不知哪裏傳來的節肢類動物特有的悉嗦聲，燈籠魚偶爾發出強光能照到稍遠的地方，然而在潛意識中魔王告訴自己不要往那邊看。
肯定非常可怕，比女仆長還可怕。
……聲音不僅越來越多，而且還在不停地靠近，魔王縮縮脖子咬着牙忍着恐懼感站住不動。
“魔王大人害怕它們嗎？”感覺到衣角的拉扯感，侍衛長思路一轉很容易就能得出正确答案。
“……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喜歡的吧！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魔王意圖将自己的短處延伸到所有人的高度以将其掩蓋掉，效果不清楚好不好，只見侍衛長頭也不回地嘆口氣，低頭開始構建魔法陣。
總之魔王覺得自己被深深地鄙視了，無論是性格還是實力上。
“……”想了想覺得自己再多話，可信度只會越來越低，魔王撇撇嘴喃喃兩句，“不要管這個了啦，剛剛發生了什麽？魔都騎士……”
她回過頭尋找着魔都騎士的身影，身後卻只有一片與懸壁間什麽都沒有的空地。
想到在着陸後他們就一心朝着魔都騎士長的方向前進，全然不顧四周，會走散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魔王咽口口水，望了眼後沒多想，收回目光。
侍衛長在腳下繪出的虛無魔法陣，盡管明亮度不如原本在附近的大型魔法陣，但照亮四周問題還是不大的，加上燈籠魚已經開始勤勞工作，魔王的視野範圍內已經能見到悉嗦聲的來源——而且是不看都不行。
魔王皺着眉，苦着臉掃了眼前方朝自己這個方向撲過來的一群如狼似虎的生物，它們在踏入魔法陣的瞬間就被腐蝕成一灘綠水。心有餘悸地收回目光，魔王認為侍衛長比那些長相詭異的昆蟲更可怕一些。
魔王對對方是精神上的恐懼，對侍衛長卻是精神與心理上的雙重恐懼。
似乎兩者意義差不多，那麽就把後者當成是恐懼x2吧。
“嗚…”她苦惱地嗚咽一聲，“侍衛長你小心點，不要把這裏變成腐海森林那樣的地方了。”
聽說侍衛長的武器是從腐海森林中被挖掘出來、同時也是造成腐海森林樹木腐爛布滿毒瘴上百年的罪魁禍首，是可以與“海中貝殼”媲美的神器之一。
魔王想不明白為什麽貝殼也能成為神器。
總之在侍衛長手中，神器看起來的确有股神器的味道，加上他本人就是從腐海森林走出來的住民，拿上這武器更是如虎添翼。只是魔王一直不相信自己從舊貨市場50金幣淘來的舊貨會是什麽好東西。
更何況還是跟過期的貓糧擺在一起由一個糟老頭子販賣的舊貨，當時順便拿回來的過期貓糧喂給家養的可杜西吃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它。
“……”
侍衛長沒有回應魔王的話，掃過周圍，體型巨大的——或是其餘的所有瑪姬都在向上攀爬着，就連圍聚到己方附近的外來生物也只是占據了總數的一小部分，其餘的都帶着它們的宿主屍體，顫顫巍巍地向深谷上方爬去。
“往上……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必須在魔法陣周圍才能活動？”
看似比撲向燈火的飛蛾更要饑渴的黑壓壓的一片，順着岩壁向上爬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想要待在魔法陣周圍。
魔王基本可以确信如此了，随意地瞟了兩眼，見前方已經沒多大危險，她摸了摸胸口松口氣，緊接着繼續轉向周圍。
“侍衛長，等它們全部離開後我們再行動吧，……看這情況騎士長應該也沒有什麽特殊手段能離開這附近，倒不如等它們散開後……”
說着向上方已經是一個小口子大小的天空望了望，外面應當已經天亮了，隐約能看見光芒。從上面往下跳還可以借助外力迅速地到達底端，向上卻只有爬上去這一個方法。魔王低頭估計着自己揪心的攀爬速度，以高度來看她估摸着要爬個兩三天才能上去……
“……”
侍衛長沒說話，對魔王而言這一般都是贊同的表現，她拍拍鬥篷，撇嘴抓住左右一點都不對稱的燈籠魚，總之就是不願看前方一群密密麻麻的節肢動物。
要是魔族中有這種種族，她首先就不念種族之情堅決将對方趕出去。
“…魔王大人，您…”
才剛剛打算以私謀權的魔王聞言擡起頭，抓着燈籠魚的尾巴示意侍衛長繼續說下去。
“……您的MP正在下降。”侍衛長緊緊盯着她，發現了什麽很嚴重的事情一般。
魔王疑惑地掃了眼自己的面板，剛剛才從灰色變回來的MP一條，如侍衛長所言的确在逐漸地下降當中，頓了頓她将目光放到狀态上，原本寫着便當的地方，本該在複活溫泉後變成賞心悅目的空白，——此時卻也有“存在感稀薄”的奇怪的BUFF存在。
“…侍衛長你喜歡觀察別人的面板嗎？”被提醒才發現奇怪之處的魔王問。
“魔王大人，說話請抓住重點，”沒有回答魔王的問題，侍衛長淡淡提醒了一句，“這種複合魔法陣一般都會主動從外界吸收符合條件的魔力維持魔法陣的存在，既然屬下無恙，這應該是只有您能構建的魔法，請問您有眉目嗎？”
“…雖然複雜了些，但這的确是空間魔法。只不過……就算把當前所處位置帶入圖案中，也沒法判斷出它的目的地在哪，可能仔細看看還能得出其餘結論，…太遠了。”魔王向上瞅兩眼，然後放棄了。
複合魔法陣因為所需啓動魔力的量過于龐大，經常在供給過程中導致構建人失去意識，所以能夠自己從外界吸收魔力，就成了一個合格的複合魔法陣所必須擁有的特點。
“不過，存在感稀薄，這應該就是魔法陣對構建人需求的代價吧。因為魔王這個身份的特殊性，所以并沒在構建人具體是誰上太過糾纏，”魔王将視線從從未見過的狀态上移開，“兄長大人與本王都是魔王，所以魔法陣将本王錯認成了他。”
“……”侍衛長沉思，“魔王大人知道您的兄長現在在哪裏嗎？”
因為前魔王的失蹤，她才被趕鴨子上架成為了新一任魔王，此時提起這件事侍衛長不禁追究下去。
前魔王可是活了上百個周目的頂尖強者，無論是對劇情還是對魔族與人類的影響，他的失蹤都十分令人不安，而這突然出現的空間魔法似乎對他的去向作出了十分完美的解釋。
魔王晃了晃腦袋，确認了侍衛長的想法：“雖然沒有明确的證據，…兄長大人當時就是在北方平原中失蹤的，原因十有□□就是這個魔法陣吧。”
末了又補充：“并不是說他被傳送到了哪個旮旯胡同裏啦，他應該是被這個‘存在感稀薄’的BUFF給折磨到消失的吧……”
完整的魔法應該是從構建到銷毀整個過程，從天空中還保存下來的完整圖案中能知道，前魔王構建完還沒來得及銷毀它，就被榨幹了自己的存在而消失——然而由于魔法陣運轉的不完全，所以代價只收了一半。
造成的結果就是廣義上的失蹤。
“……”
“……？侍衛長怎麽了？”
低頭思考的魔王不等擡頭就感覺氣氛驟然冷卻，腳底下侍衛長構建的魔法陣不知不覺在擴大面積，魔王擡頭看見侍衛長嚴肅的眼神，心虛地縮縮脖子。
……為什麽她感覺有點猙獰呢？
“既然會産生這麽嚴重的影響，那您首先就應該遠離這個魔法陣。”“猙獰”的侍衛長沉着臉摸索着身後的短刃，已經完全不将周圍的未知生物放在眼裏了。
魔王下意識地瑟縮一下，慌忙擺手：“不不其實也不算很嚴重啦，照這種影響速度，一時間還沒法把本王也弄失蹤。當下比較重要的應該是怎麽把……啊喂侍衛長放開……！”
被一手拎起來的魔王掙紮着，從侍衛長手中掙脫的意圖未能成功。
“你們現在都把本王當成物品随意攜帶嗎？！這種行為很容易對他人的自尊心自信心等造成嚴重打擊！這要絕對禁止！！禁止！！”
在連續幾次對自己身高的歧視下，魔王已經忍無可忍了，為了表示自己的抗議，她大嚷着決定自己回到魔都後的打算，但這對侍衛長的動作沒有任何影響。
他相信自己是在尊敬魔王大人的基礎上對她提出了相對比較正确的建議。
自信的人一般都很獨斷，魔王嚷嚷幾聲就沉默了下來，苦着臉看着侍衛長抽出扔到遠方的短刃逐漸變成了一只飛行坐騎，無力地感慨兩句：“侍衛長你還真是一身的神裝啊，捐一點給魔王殿吧。”
真不愧是魔族最富有的貴族。常年被埋沒在“赤”字中特別喜歡啃野菜的魔王莫名其妙升起了仇富心理。
“這是魔王大人您賜給屬下的交通工具。”侍衛長踏在不大不小的翅膀上，因為不像怪鳥統領的翅膀那樣長滿羽毛，所以有些邋遢。他放下魔王平靜地說。
“呃？坐騎？”魔王一愣，“不是武器嗎？你把坐騎當武器用？”
莫被女仆長帶去舊貨市場給魔族的熟人們買年終禮物——魔王想起當時是由于這麽個原因，才把那把聽起來很厲害的短刃買了回來。
“……不，這是坐騎。只不過長得比較像武器，它沒有身為武器應有的屬性，”侍衛長解釋，“因為魔王大人覺得這是武器，所以就當武器使用了，一直找不到機會糾正您的錯誤。”
腳下沒長羽毛的飛行坐騎拍打着翅膀，魔王後退兩步盯着逐漸遠去的魔法陣，在侍衛長的動作下逐漸模糊直至解體，周圍的光芒如今真的就只有燈籠魚了。
“……”魔王沉默着，能把坐騎用出神器的效果，侍衛長你的魔法是得有多華麗，“……啊，這麽說來當時一起買回來的是它的食物？”
“是的，就是您喂給可杜西的那份。”
魔王偏過頭捂着臉，可杜西對不起是她錯了你快回來吧再不回來魔王殿真的要窮死了。
對于能夠帶來財運的家養貓怪可杜西，魔王還是十分疼愛的。
“……等等等等、侍衛長！我們先去找騎士長吧？确認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吧？”突然想起本來目的的魔王踩了踩腳底。
“沒關系，騎士長還活着，他會有辦法上來的。”侍衛長沒有停下的意思。
“什麽辦法？”
“爬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