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童仲惜,你快來救人啊,我快被杜白打死了……”
才聽到葉亭亭這麽一句話,電話即被切斷,仲惜原本猶豫着清官難斷家務事,半夜兩點管人家閑事似有不妥。既是要鬧出人命了,遂仍匆忙前往。
按了門鈴,又瘋狂的敲了門。開門的是杜白,一頭飛揚的黑發綴着充血的眼睛和殺人的目光。看到仲惜後,他才露出自虐的微笑。進了屋內,看見一片淩亂的紛擾,所有的家具皆被破壞、損毀。
“哈哈哈……我殺葉亭亭,我終于殺掉她了,我要解脫了,我要自由了……”他東倒西晃酒氣沖天。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她扶起卧在地板上的杜白,讓他躺在沙發上,然後四處尋找葉亭亭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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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亭亭斜倒在浴室的浴缸裏,鮮血染紅了浴室的牆壁和磁磚,仲惜驚呼,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
*
葉亭亭在送醫途中因傷及心髒不幸身亡。而杜白,因過失致人于死而被捕入獄。葛玫陪仲惜一道上墳。
“人生真是無常,一個人好端端的就這麽走了。”葛玫有感而發。
“酒精讓杜白喪失了心志。”
“仲惜……我有件事想告訴你。”葛玫說的吞吞吐吐。
“又是一個秘密嗎?”
葛玫心虛的點頭。
“我……是受人之托,但是現在不想忠人之事,我已經憋得快生病了,最近發生這麽多事,人生又充滿了這麽多的無常,我好怕再不快快告訴你,下一個無常發生時我會自責。”
“說吧,再大的打擊我都經歷過了。”
“別這麽快下斷語……”葛玫不敢看她。
仲惜研究着葛玫,突然說道:“我覺得我的病人白雲和雲天有許多相似之處,你的秘密和這有關嗎?”
“你怎麽會猜到的?仲惜,你真是太、太、太聰明了。”葛玫歡呼,難以啓齒的事,還是啓了齒。
“他們之間有什麽關系?”
“他們是同一個人。”葛玫大聲宣布。
仲惜神情既驚且喜,用手摀住嘴唇,深怕自己會欣喜若狂的尖叫出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所聞之事。
“他根本沒和什麽秋娘冬娘的到象牙海岸去,他自覺配不上你,不願耽誤你,只好退避一旁……”葛玫唱作俱佳地把所有的事情,由頭說一遍。
“你知道我瞞的多辛苦嗎?現在終于松了一口氣,萬一哪天無常找上我時,我也不用帶着秘密被埋在地底下。”
葛玫受葉亭亭事件的影響太大了。
“我現在就去見他,讓他無所遁逃。”仲惜拉着葛玫的手,急忙下山去。
“可是我不知道他住恒春哪裏,平常都是他主動和我聯絡的。”
兩人上了嘉年華後,仲惜發動引擎。
“……我問﹁白雲﹂,他今天下午會打電話給我。”
“千萬別打草驚蛇。”葛玫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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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時四點,白雲撥電話進來。
“這幾天心情好嗎?還失眠嗎?”仲惜一副公事化的口吻。
“只有一天晚上失眠,其它晚上睡的都很好。”
“為了什麽事失眠?”她的心漏跳一拍。
“前天晚上我的一位朋友告訴我,另一位朋友因過失殺人被判了十六年徒刑。”他指的是杜白。
“那……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好多了。……妳呢?妳的心情可好?心理醫生也是有煩惱的吧?”他突然問起。
“心理醫生也是人,和一般人沒什麽不同,當然也會有煩惱。哦……對了,我下個禮拜要請婚假,你的治療時間恐怕要延後。”
平地一聲雷,讓雲天來不及反應。
“這麽突然?”他壓低嗓音說。
“也不算突然,本來想要中秋之後再結婚的。不談我的事了,你準備何時告訴你的心上人你受槍傷的事?”她給他重重的壓力。
“今天晚上。”他一刻也不能等待了。
“很好,祝你成功。”挂上電話後,雲天立刻撥電話找葛玫。
“對啦,仲惜要結婚了,下個禮拜六,教堂婚禮,不是正如你意嗎?……我勸不動啊!”
一旁的大寶聽的一頭霧水,以嘴形問:“Who?”
葛玫拿着行動電話閃到倉庫講電話。
“我今晚就上臺北見仲惜。”雲天急切地說。
“要就快,你以為安撫一個人不用時間嗎?再猶豫不決,仲惜就是別人的新娘了。”葛玫又加了好幾桶高級汽油,給予雲天鼓勵。
“她今晚會在家裏或是雙城記?”他問。
“就算來雙城記我也會把她趕回去。”
*
雲天回到臺北時已晚上十一點。司機送他到仲惜家門口,他即吩咐司機到附近找家飯店休息,明天一早再來接他。他懷着忐忑的心,深呼吸後才鼓起勇氣按門鈴。幾乎是鈴聲響起的同時,門就開了。
“你是雲天還是白雲?”
仲惜見到雲天推着輪椅進門後蕭瑟的模樣,眼淚立刻滑落雙頰,像止不住的細雨紛飛。
“我這個樣子你還要我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要、我要、我當然要。”她哭着撲倒在他的懷裏。
“葛玫都告訴你了,對不對?”
雲天不舍的撫摸着她的發絲,淚水亦不禁地落下,為了這段時間的苦苦相思和內心煎熬得到慰藉。
“你這樣狠心的捉弄我,明明知道我是個怎麽癡情的人,卻無視于我的痛苦……”她說的斷斷續續幾不可聞。
雲天內心澎湃地擁着仲惜,牢牢的把她鎖在心懷裏。
“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太自卑了,怕拖累妳的一生。我的腿已經不能行走了,跑不動、走不遠,不再是那個發誓要帶你上山下海、浪跡天涯的孟雲天了。”他如泣如訴地說。
“我不要上山下海,不要浪跡天涯,我只要和你在一起長相厮守。”她以真心響應。
“我也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照顧你,我連洗個澡都要人幫忙。這樣的生活,會把人逼瘋的。”
“我不怕,你忘了嗎?我是個有無比毅力和耐心的人,只要你愛我,任何辛苦我都不怕。”
“我愛你。”簡潔有力。他托起她的下颚以吻封緘。
*
雲天和仲惜的婚禮在微風輕吹的三月舉行,簡單隆重。白紗由葛玫親自飛往米蘭挑選,米白色的緞面,低胸,于腰間綴滿一圈珍珠,高貴典雅。觀禮的都是雙方的好友,全都對他們獻上深深的祝福。禮成之後,仲惜把手上的新娘捧花丢給葛玫。
葛玫愛慘了那一束黃玫瑰的馨香,直嚷着要大寶盡快娶她。“柯大寶限你一個月內拿出誠意來娶我,逾時不候,你以為我會永遠待在雙城記等你嗎?”葛玫嘟着嘴說。
大夥笑成一團。晚上的婚宴結束後,馬裏歐驅車送管洛桑回家。
一路上洛桑出奇的沉默。車上播放着張清芳和曹俊鴻合唱的“是愛人還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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