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啞妻不好當11
許靜安母子離開後,谷雨萱本以為可以好好清淨幾天的,可是她忘了一件事:時父和許氏母子不在,蔣夢璃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他們前腳剛離開莫懷鎮,借口回娘家的蔣夢璃就回來了,隔三差五地跑到她和時煜的院子裏對時煜噓寒問暖,左一句“煜哥哥”右一句“煜哥哥”,聽的谷雨萱火氣特別大。
這不,他們才剛起不久,她又來了。
“煜哥哥,我今天給你煮了燕窩,你快來嘗嘗看好不好吃。”蔣夢璃身着一件豔紅的外衣,燕子一般翩翩飛了進來,身後跟着兩個丫鬟,每個人手裏都提着兩個食盒,谷雨萱見此眉頭狠狠地一皺,剜了時煜一眼,負氣地扭過頭,眼不見心不煩。
時煜頓時哭笑不得,無辜地摸了摸鼻子,湊到她耳邊,咬着她的耳朵道:“雨萱,你這是——吃醋了嗎?”
明知故問!谷雨萱沒好氣地在他手上掐了一把,這麽點力道根本就不痛,而且他還穿了一件薄外套。時煜只是笑,半摟着她讓她倚靠在他懷裏,呵出的暖氣打在她頸窩處讓她覺着有些癢,不耐煩地推了推,沒推動。
谷雨萱挑挑眉,暗自吐槽,身體好了之後這力氣也跟着大了起來,要在以前她輕輕碰他一碰估計就倒了,跟個瓷娃娃一樣,格外得脆弱,也格外得——惹人憐,想到這個詞,谷雨萱不禁被自己逗樂了,嘴角彎起。
“想什麽想這麽開心?”時煜微微俯身,虛枕着她的肩,“告訴我,嗯?”上揚的鼻音格外得動人心弦,套用她以前聽說過的話,那就是“聽得我耳朵都要懷孕了。”谷雨萱不自在地抖了抖耳朵,眸光飄忽不定,掩飾性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時煜卻像是玩上瘾了一樣,不肯放過她了,捉住她小巧的手,湊到臉上輕輕摩挲着,“你還沒說呢,在想什麽?”時煜眼底笑意加深,又問了一句“是在想我嗎?”
“想你過分美麗!,招惹了一只花蝴蝶對你戀戀不舍!”谷雨萱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努了努嘴,提醒他蔣夢璃的存在。
餘光瞥見蔣夢璃臭得跟狗屎一樣的臉,時煜臉色淡了淡,手卻還放在谷雨萱的腰際,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帶着谷雨萱坐下,“二弟妹,今日來是有事嗎?”
這個稱呼讓蔣夢璃臉上僵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收拾好了心情,接過其中一個丫鬟手裏的食盒,“煜哥哥,我給你煮了些燕窩,你快來嘗嘗看。這可是我花了好長時間煮好的呢。”
蔣夢璃說着,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嬌憨,極小心地端出一碗燕窩,拿調羹舀了舀,碗面頓時升騰起一股熱氣,蔣夢璃笑了笑,開心地端到時煜面前,期待地說道:“煜哥哥,還沒冷掉,你嘗嘗看。”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在意谷雨萱,或者說她是刻意無視了她的存在,眼裏只看得到時煜一人。
時煜眼皮都沒偏一下,專心把玩着谷雨萱的頭發,“不用了,二弟妹有這個心的話可以等二弟回來做給他吃,我沒什麽胃口。”
蔣夢璃似乎早猜到他會這麽說,轉身又端出了幾碗不知是啥的東西,“煜哥哥你不喜歡喝燕窩沒關系,我還準備了其他的,你看,這個是淮山蓮子豬尾湯,這個是烏骨雞,這是……”
Advertisement
時煜聽着她的聲音很是煩悶,他從來都沒忘記,前世他和谷雨萱被沉江時,她就站在岸邊眼睜睜看着他們被淹沒,一句阻止的話也沒說過,枉費他曾經還那麽愛護過她,真真的是個白眼狼。
蔣夢璃還在喋喋不休地介紹着這幾道藥膳,時煜卻明顯不耐煩了,下了逐客令:“好了,我和雨萱還有事要處理,沒什麽事二弟妹你先回去吧,以後也別再來了,免得人誤會你行為不檢點。”
“什麽?!煜哥哥……”蔣夢璃難過地看着他,一副泫然淚泣的樣子,尾音無限拉長。
谷雨萱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嘴角抽了抽,她覺得她以後估計都不忍再直視“哥哥”這兩個字了,真是太他媽惡心了!
時煜也覺得她挺煩的,也不再跟她啰嗦,徑直帶着谷雨萱離開,徒留蔣夢璃一人在園中吹着冷風,凋零的落葉飄在她的肩頭,說不出的凄涼。
望着兩人相偕離去的背影,蔣夢璃捏緊了手指,眼中閃過一道決然。
……
從淮安城回來之後,時父整個人像是卸下了一個大包袱,沒有了許靜安父親的幹預,他便也再無顧忌,基本上把時家所有的産業都交到了時煜的手上,而他自己則說想要去外面走走看看,完成他和妻子當年未能實現的願望,只是臨行前卻又被一些破事絆住了腳。
“啊啊啊啊啊啊!!!”
天剛破曉,一道尖利的女聲突然從蔣夢璃的院子裏傳來,吓得前來伺候她洗漱的丫鬟把臉盆都給扔了出去。
“哐當”一聲響,臉盆落到地上,熱水流了一地,發出“嗤嗤”的響聲,而蔣夢璃的房門也恰好被砸開了些,透過門縫,丫鬟看到蔣夢璃頭發淩亂,全身赤.裸地半跪在床上,死死地攥緊床單擋住胸前,神情奔潰。丫鬟正好奇想湊前去細看時,突然聽見她歇斯底裏的怒吼:“你這個畜生,給我滾!!”緊接着就是一陣“劈裏啪啦”砸東西的聲音。
丫鬟吓了一跳,倒退幾步,這才看清她床上還躺着一個男人,那人同樣赤.裸着身體,上半身全是女人撓出來的紅痕。蔣夢璃狀似瘋狂地對着他又踢又撓又扇巴掌得洩憤,男人不發一言,沉默地任她作為。
“怎麽回事?一大早的吵什麽?!”身後傳來時光嚴厲的聲音,丫鬟連忙回過神來,轉過頭朝他福了福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而屋裏的蔣夢璃此時也聽到了動靜,頓時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樣,高高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滿眼慌亂。
“老爺問你話呢,傻愣着幹什麽?!”跟在時光身後的福管家見她傻愣着不說話,遂推了她一把,提醒道。
“老爺,二少奶奶她、她、她……”丫鬟支支吾吾的,眼神閃爍,滿臉通紅,剩下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诶,我說你這丫頭說話怎麽結結巴巴的,二少奶奶幹嘛你倒是說話啊!”福管家也是個急性子,見不得別人這樣吞吞吐吐的。
丫鬟猶豫地撇了一眼微敞開的門,垂下頭小聲地說:“二少奶奶她房裏有、有男人。”
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但時光确定他聽清楚了,也猜到了點什麽,瞬間整張臉都黑了下來,“讓她收拾好了就來見我!”
撂下這麽一句話,時光扭頭就想走,房門卻“砰”的一聲開了,蔣夢璃衣衫不整地從裏面沖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
“姨夫,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我不認識他!嗚嗚……我……”蔣夢璃說着說着就說不下去了,小聲抽噎着,邊哭邊惴惴不安地打量時光。
“把衣服穿好!”時光語氣中帶着嫌惡,甩了甩腿,厲聲道,蔣夢璃手忙腳亂地把衣服扣子系好,抱着他的腿不肯放開,急切地解釋道:“姨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偷人。”
“那就說清楚,這到底怎麽回事?”
時光嚴厲地質問,蔣夢璃狠狠地咬住下唇,眼睛四處亂飄,正好這時時煜和谷雨萱來了,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跑到谷雨萱面前,掐着她的頸脖子,惡狠狠地罵道:“死啞巴,是你陷害我的對不對?!是你對不對?!”
谷雨萱被人扼住喉嚨,導致呼吸不順,臉色瞬間白了起來。
“放手!”時煜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擒住她的手往外一扳。
“啊!”蔣夢璃痛得大叫,“煜哥哥,你弄疼我啦!”
“滾!”時煜冷漠地甩開她的手,蔣夢璃被這力道帶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冷峻的側臉,滿眼受傷。
時煜卻根本不在乎,一絲餘光都沒給她,溫柔地拍着谷雨萱的後背,擔心道:“雨萱,沒事吧?”
谷雨萱搖了搖頭,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用擔心,時煜再三确認她真得沒事後才松了口氣,只是對着蔣夢璃臉色很不善。
“爹也在啊。”
時光點了點頭,臉色也不怎麽好看,沉聲道:“夢璃,你這是在做什麽?”
“姨夫,是她,是她陷害我的!”蔣夢璃紅了眼,指着谷雨萱憤怒地說道,“是她對我下了藥,那個男人也是來找她的,我根本不認識他!”
時光聞言皺了皺眉,“她說的是真的嗎?”
谷雨萱連忙搖頭,“不是的,我沒有!”
“你不要狡辯了,就是你幹的!!”
看着她裝無辜,蔣夢璃氣得火冒三丈,死命地跺了跺腳,恨恨道:“你和那個男人是青梅竹馬不是嗎!明明就是你想私會他才把他叫到府上來的!我又不認識他,怎麽會和他、和他——”餘下的話蔣夢璃羞于啓齒,惡毒地剜了谷雨萱一眼,那兇狠勁兒,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
“你少血口噴人!”時煜把谷雨萱護在身後,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裏滿是厭惡,深深地刺痛了蔣夢璃的心,“煜哥哥——”
“爹,”時煜卻不理她,轉向時光,深呼出一口氣,“成親之後,我和雨萱一直都在一起,連我去鋪子她都跟着,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說蔣夢璃絕對是在撒謊!”
“我沒有!”蔣夢璃不甘地怒吼,身體因為憤怒和嫉妒劇烈地顫抖着,“姨夫,你要是不信可以問那個男人啊!他可以作證我說的都是實話!”
直到這時,現場的人才想起另一個當事人來,目光齊齊望向裏屋,男人已穿戴整齊,低眉順眼地杵在床邊,察覺到衆人的目光,他才擡了擡頭,目光複雜地看了谷雨萱一眼,“對不起,啞萱。”
這一聲“對不起”讓大家的目光瞬間聚集在了谷雨萱身上,懷疑地看着她。
“你們看吧,我都說他們倆認識吧!”蔣夢璃像是抓住了谷雨萱的小辮子一樣,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惡意地瞪了她一眼。
谷雨萱冷笑,內心對宋之鵬厭惡不已,上一次酒樓的事發生後她就已經找過他談話,明确表示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會和他在一起,讓他不要起什麽歪心思,沒想到他竟然還不死心,竟然還想着用和上一世一樣的手段來對付她,好在她根本就不信任他,并且時刻提防着他,這才沒中招。
昨日時煜不在,宋之鵬突然跑來時府找她,他估計也是算準了谷雨萱不會見他,所以把宋奶奶也叫上了,對于這個給過她關懷的老人,谷雨萱一向比較敬重,便耐着性子陪了他們半個下午。
送走宋奶奶之後,谷雨萱就感到困倦,便回房歇息了,之後房裏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而那人正是已經離開的宋之鵬。
“雨萱,你有什麽需要說的?”時光望着臉色淡漠的谷雨萱,問。
谷雨萱點了點頭,做手勢道:“我确實認識他,他是宋奶奶的孫子。”
“看吧,她自己都承認了!”蔣夢璃得意地揚了揚下巴,谷雨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明明眼底沒有任何鄙夷,卻讓蔣夢璃心裏難受。
“你繼續說。”時光皺了皺眉,沒理會蔣夢璃,目光還是對着谷雨萱。
“我是認識他沒錯,但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他只是宋奶奶的孫子而已,成親後我就沒再見過他。”
“她在撒謊!他們昨天就見過,就在北苑,兩個人偷偷摸摸的……”
“你閉嘴!”時煜厲聲喝止,蔣夢璃不甘心地住了嘴,谷雨萱接着講道:“昨天宋奶奶說許久未見想我了所以來看看我,他也跟來了,宋奶奶好不容易來一趟,所以我就陪着她逛了半個下午,一直到酉時的樣子他們才離開,之後我覺得有些困就回房間休息了,明樓軒的丫鬟都可以為我作證。”
時光叫來了明樓軒的下人,證實谷雨萱說的都是實話,可蔣夢璃不服氣,“你明明就有和他在北苑拉拉扯扯的,是我親眼見到的!”
“你呢?你有什麽要說的?”時光聽着這些也有些煩,不管是她們哪個偷人丢臉的都是他時家,不悅地皺起眉,時光問宋之鵬。
宋之鵬咬咬牙,他昨天剛溜進谷雨萱房間就突然暈倒了,後面發生了什麽他也不知道,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了,他睡了不該睡也不想睡的女人,損失那麽大,若不能挽回些什麽他怎麽都不甘心。反正為了和啞萱在一起,他犯的渾夠多的了,也不怕多一件。
“昨天見面的時候,啞萱她偷偷在我面前哭,說她很想我,還說時煜對她很不好,我就安慰了她幾句,但當時奶奶就在不遠處,我也不好多做什麽……”
時煜聽着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氣得想暴打他一頓,被谷雨萱攔住了,她倒是很想知道,他會編出一個什麽樣的故事來。
“可是和奶奶離開時府後,我心裏一直想着啞萱,她當時哭得那麽傷心,我心裏放不下,有些擔心,所以就從北邊的圍牆翻了進來,偷偷去找她。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坐在床邊哭,一見到我就撲了過來,我們倆一時沒忍住……”
谷雨萱聽得胃疼,在他的故事裏,她就是一個被富家子弟強取豪奪之後還不忘“舊情人”的小白花,不僅如此,她還饑渴難耐到見人就撲?這心情還真是——日了狗了!
時煜卻直接氣笑了,“因為我的原因,我和雨萱的房間晚上一直都有下人守夜,怎麽你進去的時候沒見着她嗎?”
“我——”宋之鵬語塞,也不知道他這話是真是假,他當時心虛沒怎麽留意房間裏有沒有別人,且他一進去就暈倒了根本都沒機會留意,他正了正神色,“昨天我去的時候她不在。”
“你胡說!”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很穩重的丫鬟,“昨晚我一直待在大少奶奶的房間,半步也沒有離開過!”
“這——”
“撇開這個不談,你今早又為什麽會出現在蔣夢璃的床上,而且——”時煜冷笑地從頭到腳打量了他們一遍,“你們這樣子不像是什麽都沒發生吧?”
“煜哥哥……”蔣夢璃難堪地撇開了臉,“我、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那啞巴設計的我,只有她才會這麽對我!”
蔣夢璃的聲音聽上去既憤怒又委屈,谷雨萱暗自好笑,蔣夢璃未免也太沒自知之明了點,設計她的是她谷雨萱沒錯,但想這樣對她的肯定不止她一個,畢竟她樹敵也不少。
“夠了!”時光冷喝一聲,“真是丢人現眼!”
說完便甩袖離去,時光不是傻子,他能猜到這裏面肯定另有蹊跷,但他也知道蔣夢璃肯定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看着她長大,又怎麽會不了解她的為人呢?之所以寵她,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像他故去的妻子,僅此而已。
今時今日的場景,不免讓他回想起過去,許靜安當初也是這麽陷害他的,生米煮成熟飯,逼迫他娶她,害得他和蔣依依的感情差點破裂,雖然他最後求得了原諒,可是這事造成的傷口卻怎麽都愈合不了,蔣依依之後一直郁結于心,最後撒手人寰。這一直都是他的一個心病,所以蔣夢璃這次的行為令她很不喜。
等到許靜安從淮安城回來的時候,她還沒踏進時家大宅就聽聞了這件醜聞,氣得她直想撕了蔣夢璃,時霖也氣了個半死,揚言要打死那對狗男女,可是蔣夢璃被蔣父接回了家,不肯出來,另一個當事人也無故失蹤,他連發火都找不到對象。
父親意外亡故,她多年的依靠說沒了就沒了,時光因此不再顧忌她,将整個時家的産業都留給了蔣依依的兒子,而她和時霖最後連跟毛都沒得到,她的人也都被時光以各種理由趕出了府,徒留她一個孤家寡人。
離開時府不過十來天,再次回來,多年經營的一切卻皆已成空,這要她如何甘心?因着蔣夢璃的事,她也跟着受盡了白眼,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許靜安被折磨得夜不成寐。
而就在這個時候,時光竟然說要離開莫懷鎮,去完成他和蔣依依年少時的夢想,許靜安的最後一根理智被壓斷,捏碎了手裏的瓷杯,眼眶猩紅,恨恨道:“時光啊時光,你毀了我一輩子,毀了我的一切,現在想說走就走,門都沒有!我就算什麽都不要了也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