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君的秘密3
車馬粼粼,人流如織,商販們富有穿透力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離雨萱帶着蕭煜和弟弟行走在繁華喧鬧的大街上,也被這些人的熱情感染,心情漸漸地放松起來。
“喲,離小姐來啦,真是許久不見了!小店最近剛進了一批新貨,離小姐要不要進小店看看?”如意坊的老板娘眼尖地發現了離雨萱三人,熱情地上來招呼道。
離雨萱微笑着婉拒了,她還想着趁着機會,好好羞辱二皇子一番呢。但老板娘神秘兮兮地湊近她,小聲地說道“有從北疆來的新貨,我特意給你留了點。”
這如意坊便是京城最大的玉飾店了,以往離雨萱其實也并不常去,但她救過這老板娘女兒的命,因而老板娘對她特別熱情,經常會留下一些好東西,讓離雨萱先挑。這一來二去的,兩人便成了好友。
北疆盛産玉石,且都是些稀世寶玉,通常都是有價無市,老板娘如此仗義,離雨萱自然不會拂了她的好意。
何況,她前世也算是為離家盡了一份力,雖然沒什麽用,但終究和那些落井下石之人是不同的。
老板娘介紹的也确實都是些好東西,離雨萱挑了挑,最後選了一塊上好的暖玉,送給了蕭煜,她自己倒是不缺這些東西。
蕭煜得了暖玉,心情很好,一直拿在手上小心把玩,眼睛铮亮地如同夏日的繁星。
離墨白見他繃着臉,卻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挑着眉,裝作不滿地對離雨萱說:“姐,我看這玉質地挺不錯的,你怎麽不想着買給我啊?明明我才是你的親弟弟!”
蕭煜聞言,頓時警惕地盯着他。
離雨萱愣了愣,“你不是已經有好多塊玉了嗎?那些玉不也挺好?”
“可是我就喜歡這塊!”說着,離墨白作勢要搶蕭煜手中的玉,蕭煜迅速地往後一退,目光兇狠地瞪着他,手裏緊緊地攥着那塊暖玉,把它藏在了身後。
離雨萱看了眼眼裏帶着壞笑的弟弟,又看了眼一臉戒備的蕭煜,眼珠子轉了轉,似是不甚在意地說:“既然墨白喜歡,那阿煜就把玉給他吧。”
離墨白挑釁地望向蕭煜,道:“聽到了嗎,姐姐讓你把玉給我,蕭煜,你再挑別的吧!”
聞言,蕭煜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來,他死死地攥着那塊暖玉,抿起嘴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離雨萱,略帶些委屈地說道:“玉,我的!姐姐,我的!”
說完,蕭煜又把頭轉向離墨白,目光十分不善,“搶,打你!”蕭煜還不能很好地表達一個句子,但離雨萱與他朝夕相處,自是明白他說的什麽,更何況他說得已經很清楚了。
Advertisement
他的意思是:這玉是我的,姐姐送給了我,它便是我的,你要是跟我搶,我就揍你。
蕭煜的性子其實還是很霸道的,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平時連一個漱口杯都不肯讓丫鬟們觸碰,非要自己親自去拿。
在離雨萱說了那玉是送給他的之後,他就已經把那塊玉當成自己的所屬物了,而且,離雨萱送給他的東西,他又怎麽可能會願意讓出去呢?
看着蕭煜控訴的目光,離雨萱有些尴尬,還有些愧疚,她和弟弟只是開了個玩笑,可蕭煜不知道,他當真了,并且為離雨萱向着弟弟感到傷心難過。
離雨萱拿過蕭煜手中的玉,再重新把它放回他的手心,合上他的手,鄭重地說道:“好了,阿煜,現在這塊玉在你手裏,是你的了,誰也搶不走,喜歡的話就要牢牢地抓緊它,明白了嗎?”
“嗯!”
離開如意坊,離雨萱帶着兩人繼續逛,離墨白和蕭煜在她身後各種明争暗鬥,離雨萱只當沒看到,由他們去。
一路上,離雨萱幾乎沒怎麽停下來過,只匆匆掃一眼就走,離墨白正奇怪他姐今天的奇怪行為,就見她突然停了下來,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
呃,雲良閣!離墨白一臉黑線,那是京城最大的青樓楚館,他姐不會是想去那裏吧!?他和蕭煜可都還是孩子啊!
“站住!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快攔住他!”一道尖利的聲音陡然從雲良閣傳出,瞬間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嘭”地一聲響,雲良閣白天緊閉的大門被人從裏面撞開,一個衣衫褴褛的少年踉踉跄跄地跑了出來。只是大概是因為受傷的緣故,沒跑幾步就被絆倒在地上,好巧不巧地摔在了離雨萱面前。
離雨萱盯着少年那張精致到令百花都自嘆弗如的臉龐,眼神冰冷地仿佛萬年寒冰,厭惡地連連後退幾步,用力拍打裙擺,仿佛那上面有什麽髒東西一樣,即使少年并沒有碰到她。
就算這張臉被動了手腳,離雨萱依然一眼就認出來了,暴君葉盡歡——前世她救的一頭白眼狼,害了她離家滿門的罪魁禍首。
離雨萱毫不掩飾的嫌棄,令少年的臉僵了一下,伸出的手漠然收回,一雙本就接近死寂的潋滟眸子,此刻更是宛如一灘死水,配上那張精致的臉龐,平白地讓人感到心尖兒疼。
但離雨萱卻只是冷冷地看着,不發一言,已經蠢過一次了,她要再上他的當,那她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去。
上一世也是這樣,可她當時是真同情他,冒着得罪東晉國四皇子的風險,把他從四皇子的手上救了下來。要不是她曾機緣巧合之下救過四皇子,他們那次絕對讨不了好。
可二皇子是怎麽報答她的?利用自己,威脅自己,把她和離家當成劊子手,讓她大逆不道地謀害了整個皇室,最後卻讓離家老老少少都下了地獄,連尚在襁褓中的嬰兒都沒放過。
離家世代忠良,可嘆卻因為自己的一時心軟,招致大難,将一切都毀于一旦。有些人是至毒,根本就不能碰,一碰必死,只是她前世卻只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不知人心叵測的真理。
“啪!啪!”
“賤蹄子,看你還往哪兒跑!”雲良閣的老鸨解恨地扇了地上的少年兩巴掌,插着腰道,“東家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給我帶回去!”
“等等!大庭廣衆之下,你們這是強搶良家少女!還有沒有王法了!”離墨白一臉怒氣地指責道。
“你給我閉嘴!”離雨萱冷着臉喝止道,“別多管閑事!”
“咦?”人群中一個樣貌出挑的藍裳男子挑起了眉,對身邊的黑衣男子道,“殿、呃、軒,你有沒有覺得離大小姐今天很不對勁?”
黑衣男子點了點頭,“嗯,他們有仇。”
藍裳男子一撇嘴,“豈止是有仇啊?離大小姐壓根就是恨不得立馬戳死那人,這得多大仇恨啊?那人是負心漢?”
黑衣男子淡淡地瞥他一眼,藍裳男子嘿嘿一笑,立馬閉上了嘴。
“那人看上去有些像前日夜襲之人,去查清楚。”
“是。”談到正事,藍裳男子頓時收起臉上的不正經,恭敬地領命,悄然消失在了人群中,黑衣男子也随之消失,而離雨萱對此全然不知,全副心神都在葉盡歡身上。
“姐?”離墨白一臉錯愕,“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他不是女人,不需要你來憐香惜玉!”當然也不是男人,離雨萱在心底冷笑着加了一句,他只是一條随時都會咬人的毒蛇。
“啊?”離墨白神情尴尬,小心地打量了少年一番,見他這麽漂亮還真有些不信,猶豫道“可是他看起來很可憐的樣子啊……”
“呵!這世間可憐人何其多,你能每個人都救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淪落風塵便是他的命!許是他前世作孽太多,今生來贖罪來了。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該你管的不要管,你也管不了!”離雨萱毫不留情地說道,眼裏滿身厲色。
二皇子最痛恨的就是他殘缺的身體和不堪的經歷了,離雨萱就偏要在他面前刺他,看着他眼底隐忍的怒氣,離雨萱覺得特別解氣,她現在什麽都不想考慮,只想狠狠地羞辱他。
“呵呵,離少爺,離小姐說得沒錯呢。這是我們雲良閣今夜的頭牌——盡歡,要想找我們盡歡啊,今晚過來就行哦。”老鸨抛了個媚眼,離墨白頓時漲紅了一張臉。
離雨萱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真見到葉盡歡時,她依然按耐不住自己的殺意,當下心情糟糕透了,又見離墨白一臉不認同的表情,氣得直接撂下他一個人跑了。
“阿煜,不用跟着我了,你自己去玩吧!我讓青木跟着你。”離雨萱稍微平複下心緒後,回頭見蕭煜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勉強笑了笑,道。
蕭煜安靜地看着她,沉默不語,離雨萱以為他是默認了,擡腳便走。
走了一會兒,離雨萱發現蕭煜還跟着自己身後,只是離着幾步遠,便轉過頭:“不想去玩?”
“姐姐,不開心、陪你!”蕭煜認真地看着離雨萱,道。
離雨萱一怔,繼而又像被治愈了一般,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遂打發了下人,和蕭煜兩個人逛起街來。
傍晚時分,離雨萱正要回去時,一個侍衛打扮的人突然出現,“離小姐,我家主子請離小姐醉霄樓一聚。”
離雨萱一眼瞥見對方腰際的令牌,頓時清楚了對方的身份,便點了點頭。
葉盡歡向來龇牙必報,她今日如此羞辱他,他必定會尋機報複的,為今之計只能先下手為強,但光她一人恐怕不行,必須找個盟友,想來太子殿下會是不錯的選擇。
太子葉敬軒乃前皇後之子,作為皇帝的嫡長子,葉敬軒無論從品行謀略,還是身份上,都是當之無愧的儲君,勝了二皇子何止一籌?
若不是上一世離雨萱利用他的愛人,在他身上下了劇毒,這皇位又怎麽輪得到連男人都算不上的二皇子來坐?
葉敬軒這次掩飾了身份,找她是為了請她為一藍裳男子解毒。那人中的是“蝕骨散”,離雨萱上一世曾見過這種毒,知道解法,便替他解了毒,之後三人相談甚歡。
“聽說離小姐前些日子剛從俞都城回來,還帶回了這個少年,這一路定是十分有趣吧?”藍裳男子用扇子指了指她身後一聲不吭的蕭煜,笑道。
“還好,不過有一件事倒是有些奇怪。”離雨萱故作疑惑地皺起了眉。
“哦?”藍裳男子挑了挑眉,暗中瞥一眼太子。
離雨萱當做不知,笑着說道:“那俞都城的鹽比白菜還便宜,就像是多得吃不完似的。”
“還有這事?”藍裳男子好奇地問道,離雨萱點了點頭。
葉敬軒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什麽。
離雨萱舒了舒眉,魚餌已經放下了,接下來,就看太子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