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球友
周六是唐妙跟白錦約好一起打球的日子, 那天的天氣特別好, 陽光從落地窗照進唐妙的客廳裏，仿佛給整個空間都撒上一股陽光的味道。
紀晨把菜悶在鍋裏，轉了小火慢慢炖。走出廚房, 看到唐妙換了一身運動裝, 正在收拾包包。唐妙陪白錦出門那天晚上，就跟他說過周六還要跟白錦一起去打球。
跟白錦一起打球他是很支持的，只是：“你不是不喜歡運動嗎？怎麽想着要跟白姐去打球了？”
白錦一邊把準備打完球要還的純棉T恤放進運動包包裏, 一邊低着頭說：“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白錦現在特殊時期，我就多陪陪她呗。”
紀晨問：“什麽特殊時期？”
唐妙停下動作, 看着紀晨, 心想：完了，說露餡了……
紀晨垂眸想了想，“她最近又相親失敗了？”
唐妙瞠目：“你怎麽猜到的？”
紀晨說：“她剛進公司那年29歲，那時候她家裏隔三差五就給她安排相親，不過等她過了30歲之後，她家裏就沒再給她安排過了。我看你們倆那天神神秘秘的……再說白姐除了這事也沒別的會讓她覺得不好意思被人知道的事。”
唐妙聽完又替白錦惋惜一波，接着忍不住譴責紀晨：“你說你當老板的, 得力助手為情所困, 你也不知道關心關心人家。”
紀晨無辜, “我怎麽就不知道關心她了？我以前也給她介紹過對象。”
唐妙眼睛一亮，“喲呵，你還給人說過媒呢！”她好奇地問：“你給她介紹了什麽樣的人呀？”
紀晨走過來, 幫她檢查包裏有沒有漏放什麽東西，“你也認識，就是梁迅。”
唐妙正在往包裏裝水壺的手一停，不敢置信地擡頭看紀晨，“你瘋了嗎？”
紀晨皺眉，一臉“你怎麽可以如此質疑我”的樣子，“白姐基本上滿足梁迅所有的征婚要求，顧家、不拜金、比他矮……”
唐妙撇撇嘴，“我要是男人，也覺得白錦是完美的老婆人選。但是你撮合他們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白錦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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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晨想了想，“我覺得梁迅也很适合白錦，專一、強壯、有責任心。”
唐妙聽他說到“強壯”這個詞，腦袋裏浮現出一個畫面，她揉着太陽穴說：“你不覺得他們倆要是在一起了，那完全就是惡霸犬跟波斯貓的結合嗎？”
這個畫面感真強，讓紀晨笑了，“網上不也很多人說咱們倆不搭嗎？”他握住唐妙的手說：“但咱倆在一起之後多好？”
好嗎？
唐妙笑着點點頭，卻在心裏打了一個問號。
總覺得這樣一步到位，好像少了點什麽……
吃完午飯後，唐妙說不用紀晨陪她，紀晨就找了梁迅去練拳。
唐妙出門前紮馬尾，怎麽紮都覺得不好看，就磨蹭了一下，比紀晨晚了點出門。她一個人走到小區門口，看到路邊有出租車，往前跑了兩步，不小心撞到人。
她停下腳步，馬上道歉，擡頭一看，居然是熟人。
“鄭東！你怎麽在這兒？”
鄭東還是穿着一身黑，拎起手裏的袋子，上面寫着“快快送”。他臉上沒太多表情，但眼底有着和善的笑，“我兼職幫人同城送東西。你也住這兒？”
唐妙笑着點點頭，“是呀，好巧。”
鄭東看着她肩上背着運動包，“你有事的話先去忙吧，我也趕時間送東西。”
“那好，下次見！”唐妙笑着朝他揮揮手，陽光下的她，笑得更顯明亮。
鄭東看着唐妙坐上出租車後，車子走遠，便把手裏的袋子扔進了垃圾桶裏。
**
羽毛球館裏已經有人開始打球了，時不時地發出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
唐妙來的比較早，白錦還在路上，她走到他們組好的那塊球場時，看到白錦的球友陳嘉已經在熱身了。
兩人笑着打過招呼，唐妙先走到座位上，把包放下。看到一旁的凳子上放着兩個同款不同色的運動水壺，便問道：“白錦不是還在路上嗎？這裏怎麽還有她的水壺？”
陳嘉走過來，笑着說：“她怕胖，不喜歡喝脈動什麽的。我每次自制飲品，就幫她帶一壺。”
唐妙覺得陳嘉人真好，招人喜歡的人看着也更帥了。
陳嘉個子跟唐妙差不多高，一米七四、七五的樣子，長得白白淨淨的，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一臉的人畜無害。
他坐到唐妙旁邊，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我聽說你前兩天陪白錦去相親了？”
唐妙點點頭，“是啊。”
“哦。”陳嘉頓了頓，毫無目标地看着遠方，又問：“對方是幹什麽的？白錦覺得他怎麽樣啊？”
唐妙慢慢地轉過頭，看着他的眼神中，寫着：難道你……？
陳嘉白白淨淨的臉上染上一抹紅，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那個那個……你也熱熱身吧，要不一會兒容易抽筋。”
……
下午主要還是白錦跟陳嘉在打球，唐妙算主力啦啦隊兼職替補隊員。
她坐在球場中間的凳子上，看着羽毛球無聊的從左邊落到右邊，再從右邊無聊地落到左邊。然後再看看白錦打球時笑得陽光燦爛、熠熠生輝的樣子，跟在公司見到的她完全不同。
羽毛球這種運動在唐妙看來，無非就是球接到了和球沒接到。但陳嘉發球時的寵溺，白錦接球時的甜蜜，以及兩人沒接到球時的驚心動魄。
唐妙都一一看在眼裏，她覺得，這倆人，有戲！
打完球之後，三個人去吃火鍋。
火鍋店裏人滿為患，還好三人去得早，才不用排隊等。
火鍋騰騰的熱氣往上冒，服務員把牛肉丸端過來之後，白錦站起來，左手拿碟，右手拿勺子，想把丸子推進鍋裏。但陳嘉卻搶了過來，讓她坐下。非要自己來……
陳嘉拿着勺子，一顆一顆地把肉丸推進鍋裏。
白錦嫌他慢，“我來我來！”
陳嘉身子一側，背對她，“不用你，你坐下！”
唐妙看陳嘉笨手笨腳的，動作一點也不熟練，搞不明白他為什麽非要親自上陣？直到她注意到牛肉丸墜落水面的瞬間，激蕩起來的滾熱水花，擊到陳嘉的手臂上，她才明白，原來陳嘉是怕燙到白錦。
這種明明自己不擅長，還非要為了對方去努力的感覺……好甜啊！
唐妙再看着白錦的時候，眼神中帶上了羨慕。
白錦被她看得一愣，“你眼睛不舒服嗎？”
唐妙趁着陳嘉去洗手間的時候，悄咪咪地問：“你覺不覺得陳嘉好像對你……”
白錦轉頭瞅了她一眼，眼神中寫着“荒誕”兩個字，無奈地笑着說：“你在瞎想些什麽？我比他大七歲呢。”
又是年齡……唐妙覺得這是白錦自己心裏過不去的一道坎兒。
唐妙的手機響起，拿起一看，屏幕上顯示着“紀晨”兩個字。白錦看到後，調笑道：“喲，來查崗啦。”
唐妙笑了笑，接起電話：“喂。”
紀晨：“妙妙，你們什麽時候完事？我去接你。”
唐妙又從鍋裏夾起一顆丸子放到碗裏，“我們還在火鍋店吃飯呢。”
紀晨：“剛好，從我這裏離你們那還有點距離。等我。”
唐妙“嗯”了一聲，挂斷電話。
等吃完後，三個人站在路邊，陳嘉和白錦一起陪着唐妙等紀晨。大概等了十分鐘左右，紀晨黑色的車子就開過來了。
紀晨先下了車，跟陳嘉和白錦打招呼，然後問：“我送你們回去吧。”
白錦笑着說：“不用了，我們都住的離這兒很進。”
陳嘉也附和道：“是的，我們走路回去就行，我會送白錦的。”
唐妙挑了陳嘉一眼，用眼神在說：你小子，呵呵呵~
陳嘉也回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兩人這麽眉來眼去的，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被紀晨給捕捉到了。紀晨也不再客氣，跟他們道別後，幫唐妙打開車門，然後自己也回到車裏。
車子啓動後，平穩地開走。
唐妙回頭，從車窗往外看着陳嘉陪着白錦走在夜光下的背影，一邊祝福、一邊羨慕。
她終于知道自己跟紀晨之間缺什麽了……
紀晨看到她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心裏有點別扭。
**
周一，是一個讓人萎靡不振的日子，但白錦一到公司，就立刻進入了工作狀态。
工作中的她又恢複成一身黑衣外加大黑框眼鏡的古板裝扮，她在辦公桌上查點着一項又一項的工作記錄，接着給紀晨撥打了一個內線電話：“紀董，有位名叫譚麗的女士，想約您今天見一面。”
紀晨：“好的，就下午吧。”
白錦：“嗯，那我通知她。”
她十分利落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讓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梁迅十分欣賞。
“梁教官，你一直站這兒幹嘛呢？”同事小劉路過門口時問道。
“哦，我來找白姐，有點事。”
白錦聽到有人叫自己，擡起頭。
梁迅對上她的目光，朝她招招手。
白錦起身，來到門口，梁迅又讓她跟自己走到沒人的走廊拐角處。
白錦心想他到底有什麽事呢？
梁迅站直了之後，從兜裏掏出來兩張電影票，“白姐，晚上有空嗎？我想約你看電影。”
白錦瞅了一眼電影票：《它讓我又驚又叫》，“……抱歉，我不喜歡看恐怖電影。”
梁迅慌了一下神，“那我們看別的，”他馬上掏出手機，打開購票app，“最近上映的還有《我不是財神》、《番茄大富翁》、《狄仁傑之代表法律制裁你》……”
白錦聽着電影名，覺得都沒什麽興趣，“Emmmm，我今天應該要加班，還是算了吧。”說完，她轉身往辦公室走。
梁迅今天特意問過紀晨，白錦會不會加班？紀晨說最近不忙，應該不用。所以現在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這是她在拒絕自己。
梁迅忍不住叫到：“白姐！”
白錦回頭。
梁迅追上去，“白姐，你知道我對你……”
白錦沒讓他繼續說下去，打斷道：“阿迅，我比你大七歲。就算你不介意，但我介意。”
我比你大七歲……這句話好熟，白錦忽然想起上周末才跟唐妙說過類似的話。
陳嘉原來跟梁迅同歲呢。
她留下句：“抱歉。”
接着，轉身而去。
梁迅沮喪地來到紀晨的辦公室，把票扔到了紀晨的桌上。
紀晨知道他今天準備約白錦去看電影，但看到他現在的熊樣，就知道肯定是沒約成。紀晨看看電影票上的電影名稱《它讓我又驚又叫》，突然很費解，“你覺得白姐能喜歡看這種電影嗎？”
梁迅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無精打采地說：“我想着她看到恐怖情節時，要是害怕的話，我還能一展雄風。”
紀晨聽他說完，看着票，開始腦補唐妙吓得花容失色，撲進自己懷裏的畫面……
紀晨把票收好，對梁迅說：“我替你去看吧，別浪費了。”
梁迅聞到紀晨身上散發出來的戀愛酸臭味，心裏更不是滋味了。他跟紀晨說：“幫我問問你們家唐妙，有沒有什麽洗面奶，能讓人老7歲的。”
在他的認知裏，女人抹在臉上的東西，統稱洗面奶。
“好。”紀晨答應完，馬上給唐妙發了微信——
紀晨：梁迅問有沒有什麽能讓人老7歲的洗面奶？
唐妙：？
唐妙：他每用洗面奶搓臉60秒，就可以老去一分鐘。
紀晨：狂笑.jpg
唐妙：他今年多大？
紀晨：虛歲26，周歲25。
唐妙：……那他也不需要借助外力呀，他本來看着就比真實年齡老了不止七歲。
紀晨：你毒舌起來比梁迅還優秀。
唐妙：微笑.jpg 所以說，不能得罪女人哦~
唐妙：他問這個是不是跟白錦有關？
紀晨：你怎麽知道？
唐妙還沒起床，窩在被子裏，按着手機。她想到梁迅居然跟陳嘉同歲，這倆人站一起就跟叔侄一樣，梁迅完敗呀。
于是給紀晨回複：你想想怎麽安慰你即将失戀的兄弟吧。
他已經失戀了。
紀晨擡頭看看梁迅，提議道：“咱倆後天去沿着海邊跑個痛快吧。”
梁迅一口答應：“好！”果然是好兄弟，知道我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什麽！
他想起以前在部隊訓練的時候，一人扛着一個木樁，沿着軍|區的海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得沒有一絲力氣，腦袋一片空白，能把所有煩惱都抛掉。
那時候他最好的成績也就能跑個第三，因為第一第二永遠都是鄭東和紀晨在争……
他想跟紀晨一起回憶一下過往，卻發現紀晨還在跟女朋友發微信。這個辦公室裏的酸臭味實在是太濃郁了，會毒|死單身狗。
梁迅決定撤退。
紀晨：晚上去看電影啊。
唐妙：好呀好呀！
**
下午的時候，譚麗來到了紀晨的辦公室。
她穿着一聲黑白色的職業套裝，妝容雖濃卻不過分，一看就是個特別不好說話的人，但今天見到紀晨，卻十分客氣。
譚麗：“紀董，很感謝您願意見我。我就有話直說了。林凱今年拿完獎之後就有點飄了，為人處世上不夠成熟，得罪了不少人。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們以後也會管好自家藝人，保證不再給您添麻煩。之前給你造成的困擾……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也請您手下留情，網開一面。”
林凱一開始只是兩個代言突然被取消，雖然憋氣，但也不是承受不起，內心依然想要報複紀晨。但後來他在S市大大小小的合作接近三成，都在短時間之內被陸續取消，這才讓他認清了麻煩。譚麗也是逼于無奈，才來求饒。
紀晨一開始也沒想跟林凱死磕，只是每次沒唐妙撩撥完，又得急剎車時，他就恨不得殺了林凱。但文明社會，殺|人是犯法的。所以他也只能用比較文明的手段，來對付林凱。
譚麗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既然她今天都來求和了，紀晨也就把話說開：“我這邊倒是沒什麽，但林凱要是再敢繼續糾纏唐妙，那我勸你們還是放棄這個藝人吧。”
譚麗保證道：“您放心，我一定讓林凱從唐妙的世界裏消失。不然的話，不用等您動手，我們自己也會清理門戶。”
紀晨：“謝謝。”
譚麗：“我謝謝您才是。”
譚麗走後，紀晨坐在辦公室，看着窗外在想：既然林凱的隐患接觸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該從唐妙家裏搬出來了？只是不太想搬吶……
而且，也該解決一下唐妙對某些事情上的心理問題了。
**
晚上，電影院《它讓我又驚又叫》放映廳。
可能是因為工作日看電影人的不多，也可能是因為國産恐怖片實在是沒法讓人驚叫，所以紀晨和唐妙坐在正中間，周圍都沒什麽人，像包場了一樣。
紀晨覺得這樣的環境特別好，特別适合他一展雄風。
電影開始，一個穿着紅色旗袍的女人走在陰暗的走廊上，鏡頭從她的背影，慢慢向前移動到她面前。忽然！屏幕上出現了她七竅流血的臉！
其實這種畫面對紀晨來說沒有殺傷力，只是鏡頭的突然切換，會讓人晃一下神。
他心想：好機會，寶貝快撲進我懷裏來吧！
轉頭一看，卻見唐妙抱着爆米花，吃得正歡，看到女明星七竅流血的臉，也只是發出了一記冷笑。
紀晨問：“你不害怕嗎？”
唐妙無比自信地說：“從小我就把貞子當喜劇看，你說呢。”不過紀晨怎麽會問這個問題？她也轉過頭，對紀晨說：“小哥哥，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告訴我，我保護你。”
呵，口氣不小。
紀晨從她懷裏抓起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裏，看她柔柔弱弱的，怎麽也不信她一點都不害怕。
他轉回頭，繼續看着大屏幕，上面剛好演到屍體上爬滿蛆的畫面。
紀晨突然覺得嘴裏的爆米花難以下咽。他又轉頭看向唐妙，看看她會不會接受不了這種畫面。
哪知唐妙竟笑得花枝亂顫，指着大屏幕說：“哈哈哈哈哈哈你看那些蛆像不像山竹的果肉？”
嘔……紀晨覺得自己以後都沒法正視山竹了。
唐妙不是不知道男人帶女人看恐怖片的目的，只是她之前那麽勾引紀晨，紀晨都不上鈎，所以她已經放棄跟紀晨做一些羞羞的事了。
紀晨等到電影都演了一個小時了，也沒有一展雄風的機會。他覺得這部這麽不好看的電影，一定要看的有價值！既然妞不投懷送抱，那他就對妞投懷送抱好了。
紀晨一把摟住唐妙的肩膀，湊在她耳邊說：“我怕。”
他那剛硬的聲音，說出這兩個字，引不起唐妙一丁點的保護欲。
她忽然脖子一癢，忍不住吐槽道：“你怕就怕，幹嘛啃我脖子，我們看的又不是喪|屍|片。”
紀晨捏起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自己，嘴角一勾，“你不安慰安慰我嗎？”
唐妙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柔媚一笑，讓紀晨有了美好的期待。然後把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一拍，讓紀晨一愣。最後把爆米花往他懷裏一塞。
站起來，笑眯眯的說：“我先去下洗手間。”
哼，不就是急剎車嗎？
誰不會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