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能因為我年輕 所以我恨一切被擺布的人生。
即便生下來那一瞬間,已經被各種界限定義囚禁。
私心一下
希望高考結束我的文還能長數據。
喜歡請宣傳 不喜歡的話吐槽也好了啦。
最後一句
我愛我自己我也愛小公主
☆、下廚
衛泱最得意是她的一手書畫,最不得意是廚藝女紅。她沒有過作羹湯的經驗,但想憑她的聰慧做一餐精簡面食也不算難事,無非是将面條扔進湯水裏,熟了後撈出來。
慕湛這個人的嘴不似她的矜貴,只要是吃得飽就行,從不挑胃口,她放心地潛入廚房,因沒人指點,還是有些手忙腳亂,萬幸沒有燒了夥房。
待慕湛從外面回來,她從鍋裏撈出面,盛上湯,撒上嫩綠的蔥花,加兩塊叫人去街上買來的鹵豬腳進去,賣相并不差的。
端着面離了夥房,見慕湛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除了跟屁蟲烏蘇高野,她全不認識。與那堆人照面相遇,她直直怵在那裏,也不該是上前打招呼還是不理會而去。
她的身份在此着實有些尴尬。
皇帝都沒了,還有什麽公主?而她又是個被衛家抛棄的,若說是慕湛的妻,沒有文書沒拜過堂,兩人彼此不認對方的,他的下屬可都還恨着她呢,且四處傳他要娶劉太尉家的閨女,劉太尉一家也是從南北上,眼下人人都有合适身份,唯她,四處皆非歸處。
往日和她厮混最熟的烏蘇,見到她也只剩一聲敬而遠之的“衛姑娘”。
要怪就怪慕湛那烏龜王八蛋,她的身份名譽,全因他毀了。
Advertisement
慕湛向身旁的幾個老頭書生介紹她:“這是高兖将軍的妹妹。”
衛兖原本的漢名是高兖,到了衛家才改了過來。
那群人便叫她“高姑娘”。
衛泱沒心理會他們,淡淡瞅了眼,道:“我不姓高。”之後對着慕湛說:“給你煮了面,亭子裏放着呢。”
但凡有點眼色的都看得出這姑娘心情差着呢,互相看彼此眼色,決定先撤。
衛泱什麽性子慕湛當然了解,除非要下毒殺他,怎可能踏進廚房半步?衛泱見他磨磨蹭蹭的,自己也不耐煩,沖烏蘇道:“煮了一大鍋面,他一人吃不完,你也過來吃吧。”
烏蘇哪敢?他靈機一動,自以為找到萬全之策:“莘容姑娘一家舟車勞頓,還沒吃呢,我請莘容姑娘和顧夫人來。”
衛泱只想要個能出門的機會,哪知會扯上這麽多人?她親手下廚,那是多大的恩賜,怎是人人都有福分享用的?可若計較這些,反倒顯得她小肚雞腸還矯情,與她初衷不符。
據說莘容在慕湛大哥那裏一直受着冷落,想必慕湛也一直在尋機會将他這位舊情人接到身旁。
他和莘容那些破事自己在武威城的時候就弄了個一清二楚,莘容是個讀書人家的女兒,生的國色天香的,原本二人愛得如火如荼,莘容父母嫌棄慕湛是個庶出的,還是個混血的雜種,棒打鴛鴦,趁慕湛外出打仗時把莘容嫁給了慕湛的大哥慕沂。
衛泱想不明白,莘容嫁到慕沂身邊後一直受着冷落,不見得慕沂喜歡她,又何必非把莘容搶到身邊?
慕湛用什麽法子把莘容接過來的她不在乎,最好有了舊情人相伴就徹底把她忘在這裏,等衛兖一回來,他們立馬離開。
烏蘇正要去請莘容,慕湛才明白過來,一腳踹在烏蘇腿上:“爺沒事幹養那麽多廚子在家裏?叫廚房給莘容和她娘另做。”
宮裏出來的人最講究門面上的東西,那碗面也不知味道如何,但色是占上了,模樣不比宮裏禦廚做出來的差。
衛泱頭一次下廚,說不期待才是假,就像小時候寫第一篇文章,作第一幅畫,提筆那一刻就開始期待褒獎。
吃第一口,慕湛以為是錯覺,嚼了嚼咽下去,又嘗了第二口。這一次一大捆面纏在筷子上,總不能再出差錯。
“這面看起來跟宮裏頭的貢品似的,你倒是肯花心思。”他找出适當的評價。
早晨高野去街上買來豬腳,味道可口,衛泱不慎吃多,現在還撐着,就沒想自己嘗一口。
“以前嘗不出味道,吃東西時口感和色相都得是最好的。”
不知要敬佩還是心酸,她總能将日子變成最滿意的模樣。
衛泱見慕湛連吃了三碗,心情不由好了起來,便跟他直說:“我想出去走一走。”
“不行。”他想都不用想。
衛泱見他拒絕地這樣快,性子也上來了,依仗着自己是死過一回的人無法無天了起來:“你這說明了就是囚禁我,是因為我現在無依無靠就好欺負是麽?這些天除了高野在我眼前晃悠,我半個活人都見不着,你每天叫他送好吃的好喝的過來,是打發小狗呢?你這是要将我逼瘋。”
花花腸子誰有她多?慕湛被她的一連串控訴弄得不知所措,她向來不喜歡旁人打擾,他特意叫這府裏的下人別去叨擾她,知道她不想見自己就特意避開,怕她寂寞又叫高野把市面上的書畫都買給她,鎮日山珍海味供着,怎麽就成囚禁了?
若非失去過她,才不知原來她是這樣的珍貴。就算從今以後将她當女兒養也願意。
衛家人的眼線遍天下,他着實不想再把她放走,即便讓她跟衛兖走,他遠遠看着也是知足。
衛泱的戾氣永遠無法維持,只消片刻,她又頹敗了下來,嘆氣道:“我是想...是想找徐勝,至少讓他們知道我還活着,不必滿天下地去找我。”
她垂頭喪氣的事時候兩頰鼓起,像只圓圓的小包子,慕湛看了歡喜,終于是将她養回了原來的模樣。
“這算什麽事?回頭爺帶你出去溜兩圈,全天下就都知道了。”
“帶我出去?我又是個什麽身份?高姑娘還是矮姑娘?”
睡也睡過了,孩子也有過了,即便她想重新來過,卻忘不掉她“死”的時候他的相守不離。
人的心性果然是最難預測,她連自己都看不懂了,不知是他握住她的手不叫她走的時候,還是隐晦浣溪宮他踹開宮門的時候,或更早,他許她的承諾從未放空的時候。
他待她是不好,強迫她,欺辱她,強行加諸承諾在她身上,可他從未毀諾,這世上只有他一人,真正地對她做到了不離不棄。
她的鐵石心腸不過用來保護自己那點不值一文的自尊,如今她什麽都不是了,方明白那些都算得了什麽?千金難換重諾之人。
這些日子二人都是疲憊的,慕湛南去弄了一身傷,傷未養好,剛到平城又得安頓民生,又得安排攻河西的計劃,到底還是打仗容易。
“我知道你在這裏呆的不習慣。”他思索了半月,痛下決心,一直不知該如何跟她說起,擇日不如撞日。
“我讓人送你回東陽城,如今巒河一帶再無戰事,路上不會出事的。”
“你...”
“你若還是不放心,烏蘇阿六敦高野這三人一同送你,可安心了?”
衛泱不知他到底是怎麽想到這一步的,可她翻山那日,卻已無回去的心思了。她不能賴着父兄一輩子,總得找到自己的位置。
她事都做這份上了,洗手作羹湯,盡量和顏悅色,話裏舉止裏都在暗示,偏他不懂。
算了算了。
“也好,只是不必那麽多人,叫烏蘇跟着就行了。何時出發?我也得盡早走,給你的好嫂嫂騰出地方吧...”
心好累啊。
下午慕湛一走,衛泱看書作畫的興致都沒擾沒了,衛兖來信說在宣陽城還有些瑣事,回來的日子又得推遲。
用過晚膳傳來慕湛突病的消息,衛泱喜聞樂見,與他相識這麽久,還真沒見他病過,問高野是怎麽回事,高野道:“不知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将軍回去以後先是上吐下瀉,喝了服藥躺了一陣,又發了燒,現在在床上動彈不得呢。看過大夫了,說是沒什麽大礙,就是舊傷沒來得及好好處理,傷口感染引起的,加上吃壞肚子,小病積在一塊所以看起來比較嚴重。”
“怎不成大礙了?傷口感染是有可能致命的,這混蛋,倒真将自己當石頭刀槍不入了。”罵完又問:“可有人照看?”
高野想了想:“我走的時候莘容姑娘去了。”
衛泱心想完了,于是斥責高野:“你這不是叫你們将軍清白不保麽?”
高野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麽回事,只覺得這些漢人說的話好像都不是明面上的意思,真難懂,衛泱已經飛奔了出去。
男人都是耳根子軟的,舊情人幾句話随時扭轉乾坤,慕湛又是吃了她做的東西弄成這樣,這一比立馬見高下。
沒了身份地位,她所自持自傲的一切都變得一文不值。
到了慕湛屋前,門是緊閉的,她在外面站了一陣,見窗戶開着,便躲到窗後觀望裏頭的場景。
沒她所想的幹柴烈火一點就燃,那熊一樣的男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莘容倚在他肩上,淡淡道:“我等着一刻等了七年久。”
眉梢眼角是此生只對一人的依賴,看似淡泊的語氣,不知埋藏了多少年的傷心事。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追文追這麽認真。。。。打火機是第一次。。。如果後面還是很喜歡的話 就是最後一次追文。
記得一年前兩年前?看kill me heal me,然後再也沒追過韓劇。
反正現實世界這麽糟透
我也想給自己一點虛構的圓滿。
讨厭結局是好還是壞,都意味着無能為力。大概因為生活已經很無能為力。
然後看着一章發現小公主就突然原諒慕了。。。其實她也不讨厭慕狗啊奏四本能地怕又怕又想靠近。 畢竟慕狗長得帥。
港真啊真的知道現實裏那種不是因為環境性格而是因為自我靈魂的愛情少之又少。所以這兩天看打火機,愛得深沉。
以及 在不危害任何人的前提下我相信我是對的,世界是錯的。
雖然我是大哥哥,其實內心真的像個豆腐小妹。軟軟的渣渣的。。。。。還有懶懶的。
原本莘容還得膈應久一些的,但因為懶得寫就不寫了。她和慕狗愛得熱烈時她是女主角,不愛了就跑龍套。
兩個人的愛情故事別人就別來插一腳了。
看打火機看得對這個社會太反感了所以又話唠。
☆、秘辛
烏雲蔽月夜,最适合埋藏秘辛。
“阿湛,我好嫉妒她能做你的妻,我原以為自己一生如死水,不會再起波瀾,然而我還是等到了你。原來七年根本不長,只要能等到你,一輩子我也願意。”
衛泱聽得發慌,等一人等一輩子,得需多大勇氣與毅力?至少她是做不到的,頂多三兩年,再覓良婿,成佳緣,兒孫滿堂,和樂平安。
送藥的丫鬟經過,她拿過藥端進去。
莘容見是她,原本動情的臉又恢複冰冷冷的樣,喚了她一聲公主,衛泱也未說什麽。
二人僵持了一陣,莘容拿着藥過去給慕湛喂了,衛泱才說:“有勞嫂子了,夜裏便由我守着,聽聞嫂子剛到平城,一路舟車勞頓也很累了,早點歇息吧。”
在莘容看來衛泱還是以前的樣子,對她話雖恭敬,但也不指望一個公主能看得起她這平民女,她擺明了逐客,莘容不想同她計較,同她叮囑了一下夜間照顧病人的注意事由就走開了。
衛泱沒将她的話聽進耳裏,自己小時候常年病着,照顧病人這事兒對她來說得心應手,無非徹夜守着,要什麽給什麽。
她記得自己以前發燒,每到夜裏輾轉難安,幾乎鬧到天明才能安睡。
□□歲的小姑娘自然比不得熊一樣結實的男人,慕湛自用過藥後便呼吸平穩,根本不像有病再身。
衛泱給他傷口換了藥,倒了血水,回到床邊。
她打量那張臉,其實從未記住過他的樣子。
武威城的時候,他哪天不是嚣張跋扈的樣子?面對一個未馴化野獸一般的人,她除了懼怕就是厭惡,真是怕到連面具也不敢帶,她原本是什麽樣,在他面前就是什麽樣。
她在宮裏全心扮演公主的角色,在衛家就扮演好衛家幼女的角色,怕父兄擔憂,她努力做一個好女兒,好妹妹,從沒卸下責任,武威城那段日子算起來是她這短短半生裏最自在的日子,她不用戴任何面具,也不用事事周全,在那裏她不需要被任何人喜歡,不需要為別人而遷就自己。
這些她無法說出口,也不盼望他能懂了。
她最記憶猶新是他右手食指指腹的十字傷疤,他用這道疤摩挲過她身體的每一處,讓她體會世上的最痛與最快樂。
她也想過若他不出現,自己總有一天會忘了他,也許三兩年,也許更久些,多看一眼,忘記他的時間就要成倍增加。
握着他的手,也想似莘容那般吐露心中艱澀,但她做不到,只能嘆嘆氣:“我沒什麽想和你說的。”
她還記得他說過自己從未睡過一個安穩的覺,那今夜便由她護着他吧。
當她誰都不是,只是衛泱的時候,當他卸下武力與權衡時,她才敢愛他。
慕湛一覺醒來,全身舒爽透,趁早出去練了趟兵,終于确定了何時攻青原郡,重負一件件卸下,原本打算中午在軍營和弟兄們喝酒吃肉,府裏來了人說是有個瘸腿糧商求見。
如今四處缺糧,糧價高漲,有糧商見他,事出蹊跷。
駕了馬回到府上出了一身臭汗,怪這府邸選址太遠,城裏那麽多宅子供選,不知誰他媽非選了這一座。
一見那糧商,他可樂呵了。
什麽第一糧商,不就是那個被他打折一只腿的小太監嗎?
烏蘇見是熟人,也嘻嘻哈哈起來:“徐公公何時做起小生意了?”
人有金銀或權勢的加持,氣質也會變化,徐勝雖猶是白面皮瘦身板,但因做生意南來北往,變得富貴許多。
慕湛不用問也知道這人是怎麽找來的,月初衛泱說非要吃臨江産的米,平城米糧都是自給自足,少有外頭來的。誰都沒想太多,不知原來這徐勝用一年的時間在南北撒網,南北糧商都有他的線人,府上的人為了給衛泱找臨江的米跑遍全城糧鋪,避不了經過徐勝的線人。巧的是徐勝正好在遼東,這一尋過來也用不了太久。
主仆相見,少不了一番淚眼汪汪的說話,慕湛看得煩心,那太監沒根也是個男人,看見衛泱那溫柔樣他就受不了,趕忙叫人把徐勝架了下去。
衛泱了了一樁心事,自然開懷,提筆寫了信給衛兖,交給高野送出去。
現居的地方不大,住在一個府上的人低頭不見擡頭見。她原本住在最僻靜的一個院子裏,八月十五近了,秋菊成簇地大把開放,襯得小院生氣勃勃。
她睹物思情,不論是青原郡的家中還是東陽城的衛府,抑或是皇宮和武威城的府邸,她都未久長地呆過,未完整地見證一次庭前的花開花落。每次都走得太匆匆,留下憾事。
遠處有幾個人影過來,她認得莘容,一旁年長的大抵就是莘容的母親了,其餘的應當都是丫鬟。
莘容瞧見她,遠遠的行了禮,走近後同顧夫人介紹。
那顧夫人也不過一介普通民婦,衛家名號是聽過的,卻沒想能真見到這衛家的公主。
當即行了禮,恨不得将眼珠子粘在衛泱身上多瞧一陣這宮裏出來的和自家女兒有哪些區別,衛泱剛一走,卻又是另一番話:“容兒啊,全天下都知道這位公主和慕湛夫妻不成夫妻,也就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關系。你為慕湛吃了那麽多年的苦,她是比不得的。”
莘容道:“母親這話可不敢再說了,如今一切都得由阿湛做主,阿湛當公主是妻子,那他們仍是夫妻。”
顧夫人不同意:“傻女兒,天底下那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且這慕湛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了,我一個鄉下婦人都知道他是這半壁江山的主子,比北平王還要威風,怎可能只有一個妻?以他與你往日的情意,給你一個平妻的身份總不算為難?”
莘容望着衛泱離開的方向,苦笑,那個女人不願做自己心上人的妻呢?
徐勝将南境的戰況說給衛泱聽,一切進展順利,衛家對此場戰事本就成竹在胸,又動員了衛家軍隊全員,威懾十足,南境小國紛紛歸屬。至于朝廷,太子丹還沒做兩天皇帝,就以蔑視先祖為由被廢,短短兩月的時間換了三個皇帝,也是前所未見。
現在的朝廷說白了,早改姓衛了。
她的心事又了一樁,卻愈發覺得無趣,于是鑽研起了廚藝,徐勝做過幾次試驗品後便借機外頭生意多躲進了店裏。衛泱原想等衛兖回來了親手下廚給他,因燒火時打盹差些少了夥房,才打斷這念頭。
到衛兖回來這日子,她的身子已恢複的六七成。,以前衛兖每次打仗都會帶禮物給她,這次亦不例外,一只羊毛織的布偶,柔柔軟軟。
“往後就有人陪你了,知道你倦養活物,就買了這個布偶。”
“還是二哥最了解我。”
衛兖沒能在院子裏多留,茶盞未涼就去軍營尋慕湛商事。托衛兖的福,衛泱被阿六敦帶着去街上溜了一圈,北方的城鎮大同小異,熱鬧歸熱鬧,可是沒個新意。
眼下百廢待興,是休養民生的時候,慕湛也沒閑着,他那支修羅一樣的玄鐵衛難得做起正事,幫百姓築屋修路。攻略平城時殺人放火的罪都歸到獨孤厭身上,慕湛獨落了個美名。
行軍打仗不需要民心,但治理江山則不同。慕湛的心思已很明顯,他不可能安于巒河北的這方天地,換做是衛泱自己,打仗打到這個地步,不如打個徹底,輸贏都要痛快。分庭而治,只因世道沒有強者。
衛家與慕湛已是兩只出鞘的劍,不拼出輸贏皆不會罷休。
衛泱清楚自己這一選,就是斷絕所有退路。
回到府上夜也深了,院裏不見有人,她掌了燈等衛兖回來,等到的卻是慕湛和已經醉倒的衛兖。
她幫忙将衛兖放到床上,不忘責怪道:“他趕路那樣勞累,怎麽一回來就喝酒?”
“男人的事就得用酒解決,你小姑娘家家的懂什麽?”
衛泱轉身去倒熱水,看見慕湛嘴角帶傷,就知道這二人打了架,忙在衛兖身上搜尋着受傷的地方。
慕湛的心很受傷,心想他是你哥哥老子哪敢動他?
替衛兖擦過臉,見慕湛還在院子裏坐着,衛泱無奈地搖搖頭,從櫃子裏翻出藥箱,帶了出去。
“別動...”她不是第一次替人清理傷口,駕輕就熟,“以前三哥挨了打,都是我幫他上藥的。”
“你三哥那點本事也只有挨打的份。”
“是啊,可他在我心裏,天一樣高,他确實沒你們這樣厲害,也沒你們的野心,但他從小就護我...”
她不再說下去,只怕又要控制不了眼淚,落在別人眼裏,更坐實了“哭包”之名。
“不如...再過五天就是中秋了,過完中秋你再走。”挽留不是件簡單的事,放下所有驕傲,才能換三五天時間。
“嗯。”
她答應地太過輕易,慕湛權當是衛兖的緣故。
“徐勝在城東看了一處宅子,不如将莘容和她母親接過去吧。你畢竟是個男人,留這麽多女眷在家中,也不怕旁人說閑話?”
“誰敢說拔了他舌頭。”
這事他還真沒少幹。
“你現在也是在意民心的人了,這種事做上一件,這些天的努力可全都白費。”她突然提高語氣道:“你莫不是還想着莘容,要娶她呢?她母親當初是怎麽嫌棄你的?你們這男人怎就這麽下賤,身下多二兩肉,就以為自己無所不能,胸懷萬物呢?你莫不真賤到要認曾侮辱過你的婦人做岳母?”
他曾經的經歷她心裏都清楚,其實一直是有恻隐心的,只是現在見他要包容曾給他屈辱的人,毫不像他作風,她這才爆發。
“我是賤...賤到你怎麽踐踏,都忘不了你。”
“我我我何時踐踏過你了?話得說清清清...”
嘴不是用來說話的,是用來親的。
他如在沙漠久行的獵人,如今見到甘霖,哪怕只是海市蜃樓,也要牢牢抓住,不準它成虛空。
霸道的舌追逐着她驚慌的小舌,恨不得咬斷她的舌,再挖了她的眼,叫她不能看不能說,日日夜夜,只聽見他的聲音。
他是仗着身下多長那二兩肉,妄以為能擁有她,不止這一吻的時間,要更久,久到十年,二十年,久到一輩子。
“混蛋!”她罵人的本領仍不見長。
衛泱被他親得眼淚打轉,抵死掙紮才阻止他更親密的接觸。誰踐踏誰,不言而喻。
“你要是再靠近,我這就回去收拾包袱,明天一早就啓程。”
他曠了不是一兩天,每天只能看,摸都摸不得的滋味簡直要他的命,二十七八的人了還和毛頭小子一樣大半夜自行解決,實在太丢人。
可人要是走了,別說想親一下,看都不能看了。
“你...你再靠後站些,我就不走了。”
慕湛被逼到一個安全的距離,衛泱這才放心,撫撫自己受驚的心髒,深深呼吸,垂着腦袋,掩飾臉上的紅暈。
“你跟我沒有文書做憑,也沒拜過堂...你...你...要是能帶着聘禮...找...找媒人做證...如果我二哥答答應...我就跟你。”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別扭的人= =畢竟公主她不懂愛雷峰塔也不會倒下來。
哈哈公主先告白
☆、熾熱
原本應是花前月下,驀地相逢,才子佳人定終身的故事,她與他錯過了太多,也錯了太多。
那殺人放火都做慣的男人,也有驚上一回的時候。
那姑娘在燈下極不真切,莫不只是夢一場?
仍有太多話是她不敢說出,那可憐可恨的自尊,甚至虛榮。
她想有個堂堂正正的身份,不是秦宮裏的公主,不是衛府的千金,更不是高姑娘矮姑娘。
兩人隔着幾節臺階兩兩相望,唯眼波訴說心聲。
素來蠻橫無理的男人,得理不饒人,兀得将她拉扯到懷裏,哪有什麽甜言蜜語山盟海誓來說?要吻她,吻到她無法說出反悔的話。
衛泱本已是羞赧至死,這臭男人是毫顧不得她的心意,令她惱恨伸手去掐他腰上的肉,她有多羞憤有多用力,卻不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誰甘願單方面做俘虜囚徒?到了絕地,弱者也會反擊。
衛泱試圖回應他,小舌輕描他的唇形,小心翼翼,似學步的孩童。
“死丫頭,你有半點反悔的意思,爺拔了你舌頭。”
“你倒是給誰稱爺呢?如今對我兇巴巴,還不是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
她雖在開玩笑,慕湛卻是當真想到了她的處境,她如今在這裏,連他都不知是什麽身份的存在。親情對她最重要,衛烆為大局舍她,依她的性子就算能理解,只把芥蒂和傷痛都藏在心裏頭。
不知何時他已經看透了她,在旁人眼裏她聰慧狡黠,在自己眼裏頭她一直是個蠢丫頭。
其實他從未想過要去看懂她的,只是不知怎的突然就開竅了,突然就懂她了。
憋了半天,只說:“泱泱,我會對你好的。”
慕湛同衛泱的事衛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二人怎麽折騰,慕湛聽了衛泱的話将莘容與她母親移出宅子,又給安排了新身份,認莘容做義妹,那顧夫人卻是不願離開,直指慕湛的鼻子罵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們容兒為了你做了七年活寡婦,一個女人最好的七年都廢在你身上了,你氣死了她爹,現在你怎能說不管就不管呢!”
衛泱原本不放心慕湛真能聽自己的話,特地過來看,就看到了這一幕。她本想不管,但那顧夫人偏拿慕湛忘恩負義一事來說,口不擇言連胡人這事兒也罵了出來,慕湛若是真上了火可不管那是誰的母親,她匆匆上前擋在慕湛身前,将顧夫人的話一一駁回:“當初将女兒嫁進北平王府的可不是慕湛,你們自己将女兒當貨物對待,賣女求榮。反倒責怪到別人頭上了?顧夫人,慕湛敬您是莘容姐姐的夫人,我可不在乎,您若再敢說他半句不是,我可叫人架你出去了。”
“你們...奸夫□□!”顧夫人氣暈。
莘容面上沒什麽變動,只是淡淡向二人道歉:“母親一介鄉野婦人,冒犯了将軍和公主,還望你們不要見怪。行禮我已收拾完了,現在就可以搬走。”
慕湛與莘容吩咐了幾句日常,說罷後,衛泱卻道:“我與嫂嫂還有幾句話要說,你暫且先避過。”
慕湛帶着疑心暫避一旁,衛泱和莘容都不願和對方多停留一陣,衛泱直接開口:“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想着他,但你也看見了,他如今對你只有愧疚,你等了他七年,夠久了,不必将一生都浪費在他身上。”
“公主與他相識不過兩載,有何立場同我說這話?”
“你怎知我與他并未更早相識?莘容姑娘,他是個英雄,從不會為兒女情長所困的,與其指望他同你天長地久,不如信賴一條狗能對你忠誠一生。我雖做不到像你這樣癡心,但在他對我好的日子裏,我會加倍對他好,絲毫不會比你差。”
“公主如是說,我也便放心了。請公主不要擔心,日後,我會遠遠離開他的生活的。”
“保重。”
衛泱知道這種過往的糾纏最是牽絆一生,在為時不晚的時候就得被斬斷了。她不願像父母那樣,也許彼此牽挂着,卻各自又有太多羁絆。
她不會是第二個母親,也不許慕湛左第二個衛烆,若是心有彼此,便只能一心一意。
好不容易等到中秋,宅子裏用完宴,慕湛原本還有軍務要處理,耐不住衛泱軟磨硬泡,只好答應了與她去逛燈節。
他剛懂事的年紀就在軍營裏厮混,十三歲開始學老兵油子,看上哪個女人就直接搶回來,哪懂才子佳人的花前月下,都不如搶到炕上生米煮熟飯來得劃算。
一個在宮廷權謀裏長大,一個在浴血厮殺中生存,想體會一段平凡的姻緣也并不易。
原本就是百姓的節日,打仗打了那麽久難能太平下來,家家戶戶都出了門上街賞燈賞月,擁擠的人潮令二人險些走失,慕湛幾乎将衛泱架在肩上,才脫離了人潮,找到稍稍僻靜一些的地方。
“你若喜歡看花燈,明天的時候叫人把街道上的人都清了再來,你說你這身子還沒好全,要是磕磕碰碰又弄出傷來還怎麽拜堂?”
“沒人還看什麽?逢年過節不久湊個熱鬧嘛?”她說完,又起了心事,目光黯淡了下來,走馬燈照在她白嫩的臉上,有隐隐淚光閃爍,随走馬燈變幻不同的光影。
“你背我回去吧。”她的聲音微苦,慕湛怕沒拜堂人就跑了,她說什麽都照做。遇到放蓮燈的,她要停下來,也去買了只蓮燈,借來紙筆在寫下寄盼。
罷了将紙筆給他:“你也寫一寫。”
寫什麽?難不成讓他盼着那破玩意兒帶來希望?
“不寫,無知婦孺信的東西你怎麽也迷信?”
衛泱與他賭氣,不寫便不寫,自己放走蓮燈,坐在河邊兀自說道:“以前每次阿爹出征,阿娘都會放蓮燈為阿爹祈福。”
慕湛沒忍說,你那父親還需別人為他祈福?為他的仇人祈福才是。
他這才明白衛泱心情突然低落,是因為想家了。說她蠢還真沒低估她,人家都不要她了她還巴巴念着。
“那你寫了什麽?”
“願我和二哥都健康平安。”她省去了其它家人的部分。
“還有呢?”
“就這些啊。”
“沒了?”
衛泱摸不着頭腦,她挂念的人都寫了一遍,不知還要寫些什麽。她一臉茫然,之間旁邊的男人氣沖沖,像一支被搶了食物的黑熊。
“你就不盼着老子平安?”
她嗤笑出聲:“我倒是該替你的仇人們祈福。”
“...”
原本真是氣昏頭腦,但一見她的笑,心簡直要暖化了,慕湛從不信命,這一刻卻感激上蒼,讓他遇到她,擁有她,以如此完整的模樣。
柔若無骨的小手爬上他的眉間,誓要撫平他眉間的山川,原想溫柔說一句不再叫他受傷害,但出口卻成了:“瞧你,人害得多了,在眉間都堆積成山了。”
他趁勢撈住她的腰,将她貼近,帶着酒氣的呼吸噴在她頸間:“我答應你不傷青原郡的一草一木,到了青原郡咱們就拜堂。”
“已經是夫妻了還在乎那些名堂做什麽...我不過是想要個堂堂正正的身份,你都給我了,誰還敢不認?你也不必為我退讓,既然我決定要跟了你,便一心一意向着你的。”
她見慣了至親間的算計,決心愛一人,就毫無保留對他好,世上本沒有那麽多的無奈,都是人自己看不開。
也許做不到生死相随,但至少,天涯海角,都随他去。
“那哪兒成?哪個女人不想風光出嫁了?話說那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