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村裏人的想象力
本來開開心心的，被這件事一鬧，心情一下子就黯然下來，小瑞也不再唱歌了。
到家門口，莫曉萱發現家裏的燈竟然是亮着的，還沒想通怎麽回事，嬸嬸和奶奶走了出來：“回來啦？明早的菜都幫你們準備好了。”
莫曉萱爸爸是家裏的老大，奶奶一直與叔叔嬸嬸一起過，與他們家的關系，說不上親，也說不上疏，都是場面上的情分。
所以，見狀，莫曉萱很意外，這次怎麽突然就周到了？
不過，無論如何，冷不防地照料關懷，莫曉萱的心底還是狠狠地溫暖了一把。
“萱萱，他們都說你在鎮上認識了當官的，既能賣菜又能開店。你看我和你叔叔，整天在家也沒事情做，要不你也介紹幾家工廠讓我們送菜，或者我們去你店裏幫忙？”嬸嬸微笑着，連忙端了張凳子讓莫曉萱坐下。
莫曉萱正詫異，今天怎麽太陽從西邊出了？原來是有求于我了，只是我有什麽通天本領？我們送菜的幾個固定客戶，除了第一個正好是同學家，其他幾個都是方浩文辛苦奔波磨嘴皮子得來的，哪認識什麽當官的了？
而且現在是在自己家裏，嬸嬸這麽熱情，好像自己是客人似的，莫曉萱覺得很不習慣。
“嬸嬸。”莫曉萱連忙讓着，“誰都可以賣菜啊，現在沒有資本主義尾巴這種說法了。”
“你這話是聽誰說的？”媽媽拽住嬸嬸，“她哪認識什麽當官的？”
嬸嬸轉過身抓住媽媽的手：“嫂子，你這脾氣來得也太急了。村裏人不都在這麽說麽，這是好事啊，我還指望靠着我侄女能早點發財呢。”
莫曉萱這叔叔嬸嬸，身強力壯，也能說會道，但就是不落實在行動上，在村裏還看不起你看不起他，但別人都一個個辛勤勞作日子越來越好，他們還在原地踏步。前世就是如此，遇到事就找爸爸，再後來就找莫曉萱。
可偏偏還都又喜歡借村裏人的口來給他們添堵，真不知要說什麽才好。
“我要有這本事，還用得着這麽汗流浃背起早貪黑地忙？”說這話的，也不動動腦子，莫曉萱簡直無語。
“他們還說什麽了？”媽媽盯着嬸嬸問。
莫曉萱平時見識了村裏人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吵翻了天，甚至老死不相往來。所以很明白就憑自己上街賣菜和開早餐店賣點心這兩件事，他們就已經認為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七籮八鬥的閑話免不了的。
何況還有伍宇晨一家在興風作浪？抛開那些沒頭腦會跟風的不說，即使有些人心底明明知道不是這麽回事，為了迎合伍村長，也會有意無意地添油加醋。
才不在乎他們編排什麽呢。
莫曉萱趁嬸嬸還沒開口，就阻止說：“他們說什麽都是放屁，你們別管了。”
“小孩子家，別打岔。我和你嬸嬸說話呢，待我找出來，是誰嚼的舌，我扒了他的皮。”媽媽瞪着莫曉萱，一把把莫曉萱推開。
“嫂子，你還是別去較真了，這話十有八九是從伍家傳出來的。”叔叔從外面進來，“現在村裏都傳遍了，說萱萱認識了個當大官的，拉了村頭那窮小子做掩護，踢了伍村長家的兒子。”
聽了這話，莫曉萱簡直想笑，這究竟是伍宇晨要編排自己，還是村裏人見自己賺了幾個小錢，羨慕嫉妒恨？這想象力，在農村埋沒簡直太可惜了。
這年月，賺到錢才是王道。這些人，既不敢走出家門，但又對先走一步的人無比豔羨、嫉妒。能給他們無聊的生活增加一些談資，也算對生我養我的這地兒做一點貢獻吧，只要不影響我做生意就行。
莫曉萱搖搖頭，幸虧自己多活了一世，不然哪能如此超脫？
好在生意慢慢上了軌道，就沒有了一開始的手忙腳亂，莫曉萱就有時間開發新的品種。
原來上海女人的招牌點心蟹殼黃、粢飯糕，莫曉萱都做出來了，讓方姑姑幫嘗嘗，說有上海女人那種味道。
莫曉萱也不想模仿，只要口感好，有人喜歡就行。
另外又增加了煎餃，各式粽子，蔥油餅，燒麥等，傍晚的時候，莫曉萱甚至還試着做了手抓餅。不過因為太耗時耗神了，只做了兩天，莫曉萱就決定放棄，不能面面俱到。
品種多了，利潤反而沒多大的提高，雖然生意很好，可是他們也就這幾個人，店面也就這麽大，累死累活地也無法在量上再突破了。
不過，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很滿足，收入也漸漸穩定了，現在一天的收入已經穩穩破百。
“你們的營業執照呢？”大約八九點鐘的時候，生意正忙，突然就冒出穿着制服的幾個人來。
這時候穿制服的人還沒有那麽牛，一個個也很和藹的，莫曉萱他們賣菜、開店這麽久，還沒遇到人來找茬。
誰也沒想到今天會突然有人來檢查。
莫曉萱指指屋裏挂着的證件：“在那裏。”
“這是你的麽？”制服問。
“是我們店裏的。”莫曉萱回答。
“什麽叫店裏？我問你，這個店在工商局登記的店主的名字是不是你？”很明顯，他們是有備而來。
莫曉萱也不好說謊，就回答：“店主的名字不是我，但我們是合作關系，我們每個月付錢給她的，你看，我們有合同的。”
那天與阿蘭談好租金後，就草拟了簡易合同，分別簽字郵寄了，才幾天前到的，莫曉萱理直氣壯地拿給制服看。
制服看也不看：“不行，你們這是租賃關系，你這沒營業執照，就是非法經營，現在就關門。”
說着兩個穿制服的就開始驅趕店裏的顧客。
那些還沒有買到早點的站在一邊，也不走開，想等他們走後再買。
一些正吃了一半的顧客哪裏肯依，對那兩個穿制服的直接就罵：“買賣買賣，願買願賣，這是我們之間的交易，有你什麽事？”
“我們管的還就是這些事。”制服這時候剛有沒幾年，許多老百姓還不怎麽買賬。
可是自己是店主啊，莫曉萱知道現在還不能與他們鬧翻，畢竟以後與他們打交道的時間長着呢，生意要一直做下去，免不了要與他們搞好關系。
于是莫曉萱連忙裝了一些只有自己這裏才有的特色點心，塞到制服人員的手中：“不好意思，是我們考慮不周，不是顧客的錯，讓他們吃完再走好嗎？我們馬上就去辦證。”
制服人員在莫曉萱不停低頭認錯，又做了保證證照沒辦好之前不再營業之類的承諾下，才拎着點心走了。
莫曉萱剛剛松了口氣，可顧客不幹了：“我們今天就沖着你的蟹殼黃蔥油餅來的，排了好久隊，眼看就到了，誰知竟然被這兩個人拿走了，這不欺人太甚麽？”
無奈，莫曉萱只得又不停地道歉。
這時候還沒有拍照的手機，當然連手機都沒有，但是這時候有有線廣播啊，而且廣播剛剛升級為電臺，縣裏也剛剛成立了電視臺，有新聞線索可以打電話，還會有十塊錢報酬。
當時也不知有顧客竟然打電話給了縣裏的電臺，電視臺。
下午電臺記者到店裏采訪的時候，幾個人還一臉茫然。
莫媽媽見狀，緊張得話都說不出口，抹着眼淚，指着莫曉萱罵：“好好的日子不過，就你會折騰，這下要是被抓去坐牢，你這輩子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