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大藤峽
石室中關着的正是蘇合香的丈夫——柴孟然。
原來的柴孟然相貌英俊、威風八面,如今的柴孟然面色慘白,如同一張白紙,沒有絲毫生氣。
蘇合香并不經常來這間石室,她每次來的時候都是心情極差的時候,她來石室的唯一目的就是撒氣,就是折磨柴孟然。
這次也不例外。
柴孟然雙眼迷離,他已經不知痛苦為何物了,一個人如是習慣了痛苦,自然會變得麻木。
“殺了我吧。”
柴孟然既像是哀求又像是命令,語氣陰陽怪氣,看來他那令人感到婉轉的嗓音也被無情地剝奪了。
想死?沒可能。
蘇合香取來滾燙的火剪,朝着柴孟然已經發焦的皮膚靠了過去。
柴孟然聲嘶力竭地哀求着、大吼着,可換來的是無情地嘲笑,蘇合香将火剪壓在柴孟然身上,痛得他尖叫、流淚,無欲再活下去。
大藤峽。
在大藤峽上有大藤如鬥,橫跨江面,晝沉夜浮,供人攀附渡江,因而得名。
峽中河道曲折,江流湍急,危岩奇突。灘險密布,暗礁四伏,巨浪翻滾,江水洶湧,濤聲若雷。
秦倚樓站在大藤峽一端,此刻豔陽高照,大藤沉入江水之中。無法渡過,他找了塊陰涼的地方坐下,等待夜晚的降臨。
秦倚樓看着湍急的江面,心潮澎湃,先不談江的對面不知深淺的敵人,光是這大江便已經足以吓退不少武林中人。
大江中的大藤若隐若現,夜晚降臨後,大藤便會浮上來,那時便是渡江的最好時機。
可是即便如此,大藤上浸滿水,也絕對難以攀爬,稍有不慎掉入江中就兇多吉少。
秦倚樓猛地金槍敲地、振奮精神,他必須為蘇合香取來山之花,讓蘇合香對他刮目相看。
很快天就黑了,冷風陣陣吹動秦倚樓的衣衫,如是常人必定會感覺到刺骨的寒冷,可是秦倚樓胸中一團熱火熊熊燃燒,根本沒有一絲冷的感覺。
江中大藤慢慢地浮了起來,秦倚樓撸起袖子,将金槍綁在身後,彎身抓住大藤。
秦倚樓手腳成環扣住大藤,整個人倒挂在大藤之上,然後慢慢地往前移。
大藤起伏不定,一會兒上一會兒下,上的時候讓秦倚樓頭昏目眩,下的時候冰涼的江水拍打秦倚樓的背,讓他感覺一陣陣的冰凍。
秦倚樓咬牙挺住,為了蘇合香,他什麽都能做到,什麽都能做到。
忽然,一個大浪拍過,将秦倚樓完全吞沒,潔白的浪花閃耀了深黑的夜。
秦倚樓手腳用力扣住大藤,任憑大浪沖打、大藤巨晃,他絲毫不為所懼,心中一個目标——渡過大江!
大浪過後,落湯雞一般的秦倚樓稍稍緩了口氣,繼續遷移。
這時陰風吹來,強勁有力,帶着大藤飄了起來。
大藤飄起來的同時,江水沉了下去,露出尖角的岩石,而秦倚樓正向着尖石撞了過去!
秦倚樓眼急手快,騰出一只手來取過金槍,暴喝一聲。将槍頭對準尖石,在撞上尖石的剎那,金槍閃爍,将尖石刺成碎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剛刺碎尖石,安然飄到最高處,一直巨大的鷹疾馳而來。
鷹伸出尖銳的爪子對準秦倚樓,自高處俯沖而下,速度快的肉眼難見。
鷹的爪子尖銳之極,如果被抓到了,後果不堪設想。
秦倚樓放開另外一只手,只憑雙腳扣住大藤,整個人垂挂了下去。
憑借下垂的沖擊力,秦倚樓雙腿一用力,騰空而起,金槍送出,正中鷹的銳爪。
“撲哧”,雙爪被刺裂,鷹悲鳴一聲,帶着血流不止的雙爪飛走了。
秦倚樓則穩穩落在大藤上,手腳扣住大藤,稍作休息。
這幾下雖沒耗多久時間,但是極耗體力。
本來攀爬大藤就已經很不容易,再多出這些尖石、鷹、冷風、冰水,将難度提高到了極致。
縱是秦倚樓年輕力勝、體能充沛,也不由得開始喘氣,大藤峽,果然不是那麽容易渡過的。
随着大藤飄來蕩去幾個來回後,秦倚樓将金槍綁在身後,繼續往前爬。
風吹過峽谷發出類似哀鳴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秦倚樓恨透了這裏。這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嘛,若是能安然渡過,以後決計不會再來!
江面很寬,秦倚樓攀爬許久才來到江中央,月光灑進江水,有魚兒伴月光而舞,好不逍遙自在。
秦倚樓多麽希望自己就是魚兒,蘇合香是那江水,永遠不離不棄。
想了片刻,秦倚樓精神一下子抖擻起來,此行必定為蘇合香取到山之花。然後得到海之膽,再然後助她除掉林語堯,到得最後就勸說蘇合香跟自己歸隐山林,做一對逍遙快活的神仙眷侶。
心念及此,秦倚樓開心地笑了,也不知道從哪裏就來了力氣,哼哼哼地快速前爬。
秦倚樓正爬着了,從對岸傳來琴簫聲,宛轉悠揚、悅耳動聽。
“大晚上的,是誰在彈琴弄簫?”秦倚樓極目遠眺,可是黑夜遮蔽了一切,除了黑他什麽看不見。
“算了,等爬過去就知道了。”
秦倚樓手腳更快,順着大藤嗖嗖直蹿。
快到岸了,秦倚樓不由得咧開嘴笑了起來,費勁力氣終得所願,任憑汗水濕透衣衫、流落臉頰,秦倚樓顧不得去擦,只想着更快地爬上岸。
随着秦倚樓漸漸地靠近,岸上的琴簫聲也漸漸變得響了,不但變得響了,聲音也富有韻律,讓人忍不住跟着聲音的韻律而動。
秦倚樓稍不留神,手腳跟着琴簫聲搖晃起來,猛然掉落大藤。
秦倚樓吓得面無血色,瞬間拔出金槍,一槍刺進大藤之中。
槍牢牢嵌在大藤中,秦倚樓則死死抓着金槍。
剛剛幸虧秦倚樓反應迅速,不然要是真的跌落大江之中,怕是九死一生。
“好可怕的琴簫聲,竟然能夠打亂人的心智,使人随之舞動,好恐怖,好可怕。”
秦倚樓保持住理智,定住心神,手上稍稍使力,一下子躍上大藤之上。
一上到大藤,秦倚樓稍感安心,向着岸邊吼道:“大膽妖孽,深夜在此作祟,帶本神上岸打得你們哭爹喊娘!”似乎是被秦倚樓吓到了,琴簫聲頓時停止,夜又恢複了原來的寧靜。
“小鬼也敢放肆!哼。”
秦倚樓不去管琴簫聲,繼續往前爬,只剩下很短的一段距離便可以到達岸上了,可千萬別在這檔口出岔子。
這時候,一個聲音自岸邊傳來,聲音渾厚而激蕩,聽得出是內力高強的人所發,聲音道:“閣下想必就是六扇門三神之一的戰刑天——秦倚樓,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秦倚樓得意地笑了,沒想到這裏還有人識得自己,如此就更加的好辦了,憑借自己的名聲之響亮,恐怕也不會有什麽人敢于阻擋住前路。
秦倚樓并非愚昧之輩,他也想到此刻問話的必定是守護山之花的族人,要是自己将此行目的說出來。怕對方立馬翻臉,搞不好對方會将大藤給砍斷,到那時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所以真話不能說,那就只能說假話了,可是秦倚樓為人誠實慣了。一時要他編瞎話,他可不知道怎麽編,思考半天也不知怎麽開口。
岸上的人聽不見秦倚樓回話,以為是他沒有聽到問話,于是又問了一遍:“閣下此行所為何事?”聲音更加的洪亮,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傳到了秦倚樓的耳朵之中。
秦倚樓心裏計較着,這回想不回答都不行了,人家問了又問。要是不回答人家,把人家惹怒了,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無奈之下,秦倚樓說了一句自以為聰明的話:“我現在在藤上無法将事情說清楚,待我上到岸上,再跟你們講明情由。”
這樣一來,秦倚樓就能順理成章上岸了,一旦到了岸上,什麽都不好說了。
合之衆,根本不足畏懼。
可對方并不是蠢蛋,一聽秦倚樓不肯說出前來的目的,疑心大起,頓時岸邊鑼聲響起。
片刻之後,岸上火光通天,圍滿了手持開山斧的赤膀壯漢。
秦倚樓苦笑着搖搖頭,對方人多勢衆,就算上到岸上,怕也占不到絲毫的便宜。
此刻秦倚樓的腦子裏又浮現出蘇合香甜甜的笑,美麗動人、清爽可愛。
秦倚樓把心一橫,說什麽也得替蘇合香完成心願,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如今雖然對方人多,怕只是一群慫人、烏合之衆,根本不足畏懼。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到岸上去,接下來要做什麽就接下來再想,走一步算一步。
秦倚樓毫不廢話,三兩下便爬到大藤頂端,一個縱身穩穩站在地面上。
等他一落地,立馬一大群人将其團團圍住,裏三層外三層,幾乎圍得一絲空隙都不留。
秦倚樓金槍橫握,怒目掃視衆人,爆喝:“放肆!”衆人被秦倚樓喝得退後數步,愣愣不敢上前。
人群打開一道縫來,一名瘦弱的小老頭自縫裏面走出來。
小老頭彎腰駝背,山羊胡、一字眉,眼睛細小的幾乎看不見,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小老頭拱手道:“老朽佘冰,拜見過戰刑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