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木牌人
林語堯一針見血,點明要旨。
德空這才豁然明了,賊人竊取了少林寺秘籍,卻不帶走。而是躲在這個大洞內偷偷修煉,至于為什麽賊人不帶着秘籍離開,德空跟林語堯都心知肚明——這賊人必是少林內鬼,只有少林弟子才能既偷了秘籍,又不會離開,因為他一旦離開,就會使人生疑。
德空越想越生氣,卻不知該怎麽發作,渾身打顫,恨不得把這內鬼千刀萬剮,也顧不得少林寺的慈悲為懷了。
林語堯握了握德空的手臂,輕言:“方丈休怒,不要讓怒火沖進腦中,變得不理智。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找出賊人,好将其制服,而不是在這洞中幹生氣。”
德空閉上眼睛緩了口氣,許久才平定下來,作為少林方丈,德空需要做的是維護少林尊嚴、鏟除內鬼,而不是意氣用事幹生氣。
想通後,德空小聲問:“林仙人,依你之見,現下我們該怎麽做?”
林語堯摸着下巴,靜下心來仔細思考,怎麽樣做才是最好的。
就在林語堯思考之際,德空“啊!”的喊出聲,往洞的一角跑去。
林語堯不明所以,也跟着走過去,正瞧見德空從洞角落裏撿起一塊方形木牌。
林語堯并不知道這木牌是什麽東西,但是他卻知道這木牌一定是件十分重要的東西,因為德空拿着這塊木牌的時候。這個人發瘋一樣的笑了,那笑聲苦澀不堪,笑得林語堯渾身起雞皮疙瘩。
林語堯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木牌是做什麽用的,德空已迫不及待地跑開,縱身跳上地面。
林語堯跟着上了地面,只見到德空臉上的笑容已全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滿面殺氣。
德空不再給人一種慈祥溫和的感覺,現在的德空,只讓人覺得是地獄來的小鬼。陰森恐怖,特別是德空那雙眼睛,看了讓人不寒而栗。
衆人不由得退後幾步,已避開這個“小鬼”,只有德淨不但不後退,反而走上前,道:“方丈師兄,您是怎麽了,臉色如此難看?”這時衆人不禁感慨,雖然德淨是個一根筋,做事糊塗且不知變通。但是其心地還是好的,至少對于方丈德空,德淨那是尊敬加愛戴,關心不已。
正當衆人感慨的時候,德空一拳揮向了德淨的面龐,德淨始料未及,被德空穩穩打中,頓時鼻血留下。
衆人都大吃一驚,德空方丈是怎麽了?為何對德淨出手?德淨也是一肚子疑惑,他一向敬愛的師兄竟然當着衆人的面羞辱自己,這是何等的悲傷?德淨帶着哭腔問道:“師兄為何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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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德淨問完,方丈德空又是一拳打去。這次德淨有了準備,可是德淨依舊不躲不避,任由德空的拳頭擊打在自己的臉上。
“你為何不躲開?”德空問道。
德淨哭訴道:“師兄打我必有原因,我又何必躲開?”
“好好好,算你知趣,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德空說打就打,揮拳就往德淨面門招呼,只是這次他沒打到。
這倒不是德淨說話不算是閃開了,而是有人從後面拉開了他。
令人意外的是,拉開德淨的既不是林語堯也不是德淨的弟子智明,甚至不是風自行,而是一個衆人怎麽也想不到的人拉開了德淨,這個人就是庾樓月!
“庾施主這是為何?老衲清理門戶,望庾施主自重身份,不要插手管閑事!”德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不管是誰想要管上一管那都是不合适的,這是少林寺內部的問題。由不得外人插手,況且是少林方丈親自施罰,他人更加的不合适管。
林語堯跟風自行是外人,也是武林中人,知道武林規矩,自不會管這種事;智明雖是少林弟子,但是其身份低微,比之方丈德空、羅漢堂長老德淨,智明實在不值一提,所以德空懲罰德淨,他是想管也管不了。
只有一個人除外,他就是庾樓月。
庾樓月算不得武林中人,對武林規矩毫不知曉,不知者常常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庾樓月也不是少林弟子,所以他沒有身份上的限制麻煩,縱是他跟少林方丈尊卑不同。但大體上說,二者都是大明百姓,身份相同!
庾樓月原本跟德淨有矛盾,換做一般人,巴不得自己恨的人被打個半死,但是庾樓月是個不一樣的人,他的不一樣在于:眼裏不揉沙。
庾樓月并不是個偉大的人、有正義感的人,他只能算是個見不得他人胡作非為,随便欺負弱者的人。
在他看來,現在的德空就是胡作非為的人,而現在的德淨,就是弱小的人。
“抱歉,方丈大師,你想要我躲開,可以,但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躲開的理由?”這時林語堯走到庾樓月的身邊,像是替庾樓月打氣撐腰一般,庾樓月腰更硬了,狠狠道:“這個理由就是:方丈為何要這般毒打德淨大師?”
德空跟德淨原本師兄弟,按理說就算不親如手足,也當相互容讓包涵才是。德空又是少林方丈,修為自不用說,現在這般發狂。定是受了不小的打擊,不知道德淨到底做了什麽事,惹得德空惱怒成這個樣子。
“想要理由?這就是理由!”德空一把将席子、木牌扔在地上,轉過身去,不再看德淨一眼。
德淨一手捂着鼻子,慢慢蹲下身子,撿起席子跟木牌。
德淨看到了席子背面的字,可是看不出是什麽意思,只是覺得像是少林寺的佛經。
林語堯向德淨解釋道:“這些文字是少林《易筋經》的全部內容,席子是從洞中找到的,按我所想,應該是賊人在洞中修煉時放在裏面的。”
頓了一頓,林語堯又道:“木牌也是在洞中找到的,只是不知木牌有何用。”
林語堯說話的時候,又仔細地看了木牌,這才看到原來木牌上刻有一行小字,在小字末尾竟有着一個“淨”字!當看到“淨”字的時候,林語堯便知道其中定有着利害關系,而事實也驗證了他的想法。
當德淨聽完林語堯一席話後,臉色慘白,呼吸喘急,手腳抖動不停。
林語堯扶着德淨,生怕他會忽然跌倒在地。
“木牌是作何用的?”林語堯還是在問。
德淨這才緩緩開口,道:“我們少林一共有七名德字輩的弟子,我們七師兄弟互敬互愛,便取了七塊紫檀木牌。每人一塊,互相寫上勉勵的話,最後在每塊木牌上刻上一名師兄弟法號的後一個字,以表明歸屬。而我的木牌上刻着的就是『淨』字。”
德淨緊緊握住木牌,道:“在洞中發現的木牌就是我的!”
庾樓月聽得有點亂,理了理頭緒,道:“在洞中發現了寫有《易筋經》的席子,說明有賊人偷了經文,躲在洞中修煉。而賊人不帶着秘籍逃走,卻藏在少林中修煉,正好說明了賊人是少林弟子。偏偏這時,在洞中發現了屬于德淨的木牌,這說明……”
庾樓月沒有接着說下去,因為接下去要說的話實在叫人難以置信。
庾樓月沒說,有人替他說了,德空大喝一聲:“這說明德淨就是偷秘籍的賊人!就是少林寺的內鬼!”
“不!我不是內鬼!”德淨大吼出聲。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想狡辯?”德空不再理睬德淨的吼叫,命人将德淨拿下。
智明趕緊向德空跪下,替自己的師傅辯解:“方丈切不可如此莽撞,我相信德淨師傅一定是被冤枉的!我跟師傅相處這麽久,深知師傅為人,他雖有些愚昧,卻一生正氣,絕不會做出這等龌龊不堪的事!”
“冤枉?誰會願望呢他?”德空一字一句,很清楚地說道:“進過這個洞中的只有庾樓月、林語堯,還有你我四人,冤枉德淨德的會是庾樓月、林語堯?會是老衲我?還是說,冤枉德淨的就是你!”
智明吓出一身冷汗,怎麽也沒想到,替師傅辯解不成,卻将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連忙揮手道:“不不不,絕不會是我,我絕沒有冤枉德淨師傅,還請方丈明察。”
說完,智明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德空不再看智明一眼,将他晾在一邊,命人壓着德淨,大聲道:“将這個賊人帶去後山牢房,嚴加看管,聽候我的發落!”
衆僧得令,壓着痛苦的德淨去了後山。
少室山雲霧缭繞,叫人看不清楚,其實少林寺不也正像這少室山的雲霧一般?捉摸不清。
林語堯、風自行跟庾樓月三人倚欄遠眺,一邊欣賞雲霧的妖嬈,一邊排解幾日來的壓抑。
“沒想到德淨竟是少林寺的內鬼。”
庾樓月還沒從整件事中跳出來,依舊為德淨的事煩躁。
風自行也不開心,他是來尋父的,來到少林幾日。父親的消息還沒來得及打聽,卻碰上些麻煩事,不知何時才能跟父親再相見,一時惆悵不已。
林語堯眯着眼睛望向遠處,看不出心裏在想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