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仙佛
“膽大妄為,膽大妄為!”德淨倒吸一口涼氣,臉色慘白的如同一張紙。
無字石是上代方丈傳流下來的貴重寶物,怎可就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混蛋吳爽給破壞了!這叫德淨怎麽跟現任方丈德空解釋?怕不得不落得個護石不周的罪名。
德淨剛剛坐上羅漢堂長老的位子,屁股還沒坐熱,恐怕就要被人替代了。
德淨急的額頭冒汗,指着吳爽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王八羔子,你知道這是什麽石頭嗎?這是我們少林的鎮山之石!你在上面亂寫亂畫,這是對我們少林的大不敬,我少林寺上上下下,定不饒你!”
聽得德淨言語,吳爽橫刀一指,怒道:“本大爺一輩子還未怕過誰,不饒我?那就來啊,大爺等着。”
“反了反了,無名小毛賊竟欺負到我少林頭上來了!衆棍僧聽令,速速将此賊拿下,随我去向掌門師兄請罪!”
衆棍僧早已憋了一肚子悶氣,德淨一下令,便揮舞木棒迎向吳爽。
一排棍僧相隔三腳寬半蹲,後一排棍僧起身插在半蹲棍僧間隔之中,雙腳踏在半蹲棍僧的膝蓋之上。衆棍僧齊齊揚起手中木棍,喝一聲,擺出個降魔陣來!
降魔陣是少林寺的入門陣法,講究配合無間,一棍下去。第二棍便揮到一半,第二棍揮到一半,第三棍便以擡起。
一棍連一棍,毫無間歇,且都是四至五人同揮第一棍,再由四至五人同揮第二棍、第三棍。
棍棒雨點般劈落,又急又密,一般人根本扛不住這般打法。
這種陣法可以将人數的優勢發揮到最大,即便碰到武功高于己方的敵人,也有較大可能将其拿。
只是此刻碰上的是吳爽,事情就不如衆棍僧想象的那樣容易解決了。
第一波棍僧揮棍劈下,吳爽早有預見,急轉身往後奔去。
第二波棍僧只得上前追趕,哪裏知道吳爽使得是拖刀記,正在前面等着衆僧!吳爽腳跟擡起,以腳尖做為全身的支撐點旋轉起來,同時伸開手臂,将落淚刀延長到最長處。
吳爽旋轉起來,使得手臂上的力量達到最大,加上落淚刀的吹發可斷。威力非同小可,衆棍僧的木棍稍稍碰上刀光,便“喀拉”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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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爽停下身子,豎目冷對,狂妄至極。
第三波棍僧已然趕到,将吳爽圍在中央,密密麻麻的棍子自上劈下。
吳爽趕緊揮刀護住頭頂,怎料第一波棍僧在外圍将木棍伸進包圍圈中,自下而上挑起棍子。
衆棍僧将吳爽圍住,叫他無處可逃,又上下齊攻。使他無法同時招架,這一招精致狠辣,破敵取勝,只在剎那。
吳爽眼力甚好,一下子瞧出其中門道,縱是護住上方,下門也會受敵。
在這旦夕見,吳爽再次旋轉起來,只是這次不是橫着旋轉,而是上下豎着旋轉。
吳爽原地淩空番,刀光自上而下劃出一個閃亮亮的光圈。
光圈與上下齊來的棍棒生生相撞,吳爽憑借武器之利,把衆棍僧的木棍盡皆劈斷。末了,淩空連踢,踢得衆棍僧一個接一個倒飛出去。
德淨看傻了眼,少林武僧何曾受過這等大辱?撸起袖子,拿了自己的木棍,便欲與吳爽較一高下。
德淨還未起步,已別人從後面拉住肩膀,德淨大怒,轉身罵道:“是哪個小兔崽子在這裏瞎搗亂?”話還沒說完,德淨便意識到自己犯了大罪!拉住他的不是哪個小兔崽子,卻是少林寺方丈——德空大師。
“方丈。”
德淨雙手合十,恭恭敬敬地低下頭。
德空收回拉住德淨的手,輕言道:“稍安勿躁。”
說完,向無字石走去。
林語堯、庾樓月、風自行三個人六只眼睛齊刷刷盯着德空。
這就是武學泰鬥少林寺的方丈——德空大師?那這人的功夫一定高的超乎常人預料。
可眼前的德空大師只是個慈眉善目,身體略顯臃腫的矮老頭,跟衆人心目中絕世高手的形象差了一大截。
林語堯也是絕世高手,卻生的劍眉星目,肩發風飛;一身素衣,儀表堂堂。
同樣是絕世高手,做人的形象怎麽就相差這麽大了?
衆人心中所想頗多,眼愣愣瞧着胖老頭德空,想知道堂堂少林一代方丈,要怎麽修理財神爺吳爽。
微風習習,送來一陣清涼。
德空并不像衆人想象的去教訓吳爽,而是說了一些叫人莫明的話:“這個『刀』字一氣呵成,蒼勁有力,鳳舞龍飛,寫得好,寫得好。”
說着朝吳爽笑了一笑,這是個很和藹的笑,可是吳爽卻渾身起雞皮疙瘩,您老到底想說什麽?不但不責怪吳爽在無字石上寫字的罪過,還評點起這個“刀”字來。
德空繼續道:“字是很好,沒想到吳施主暴掠蠻橫之人也有這份本事。”
德空雙手負在背後,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只是這個字多了一分邪氣,如妖媚一般,擺在我少林寺前不大合适。”
這胖老頭究竟想幹什麽?吳爽心裏直犯嘀咕,礙于對方少林方丈的身份,不知道其武功到底如何,自己愣頭愣腦地跟其比試功夫甚是不智,可是總也不能這般傻子一樣的聽他瞎七瞎八亂說一通吧?
吳爽心裏打定主意,一旦情形不對,立馬閃身走人,識時務者為俊傑,實在沒必要跟少林寺的大和尚結下梁子。
德空微笑,許久才說話,話是對林語堯說的。
“林公子,若是你,你要怎麽做才能去了這邪氣,還少林一片清淨?”
實在沒想到德空大師竟認得自己,林語堯頓感意外。
林語堯也走到無字石下,同方丈德空并足而立,看了無字石上的“刀”字,林語堯一閃身轉到無字石另一面,站穩身子的同時手中已握着一把折扇。
林語堯腳尖微微點地,騰空而起,将扇子做筆在無字石上書寫起來。
德淨看了又急又怒,已經有一個不知好歹的吳爽瞎寫一通了,現在又來個愣頭愣腦的東西瞎圖瞎畫,這可把德淨急地半死。
但是當德淨看向方丈德空的時候,見德空不但不怒,還滿面春風,悠悠哉哉,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皇帝都不急,太監急什麽。”
德淨小聲自言自語,只是這句話豈不是把自己說成了太監?
等到林語堯書寫完畢,衆人好奇地走上去看,即便是粗暴的吳爽跟氣鼓鼓的德淨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佛。”
衆人齊口喊出了林語堯寫出的字。
德空哈哈樂了,道:“不錯,漂亮。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少林寺前,還有什麽字能比『佛』字更适合壓制『刀』字的了?”德空甚是欣賞地看着這個“佛”字,道:“一筆完成,氣韻舒暢,飄飄若仙。真是林仙人書佛字,終不知是仙是佛。可無論是仙是佛,都能壓住『刀』字的邪氣!”
德空說的神乎其技,衆人可沒他這麽高的境界,看來看去。也只是看出這個佛字寫得不錯,什麽仙什麽氣的,實在是瞧不出。
也許,這就是德空能做少林方丈的秘訣也未嘗不是。
吳爽看得跟其他人不同,他所看出的是林語堯寫的字比他入石深幾分,筆畫順暢幾分,這說明眼前的白衣林公子的武功造詣、內身法力都在自己之上。
這裏有一個武功深不可知的少林方丈德空,還有一個身法內力在自己之上的白衣林公子,外帶一個武功不清楚的羅漢堂長老德淨。吳爽算來算去,自己都沒有一絲獲勝的可能,便趁着衆人不留神,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對于吳爽的偷溜,衆人心情都不一樣:庾樓月是看戲的,吳爽溜了就溜了,無關緊要;風自行是躲避的,吳爽溜了正合心意;德淨則巴不得這個尋晦氣的早走,留的少林一片清淨;衆武僧倒是很想痛揍吳爽一頓,無奈實力不濟,無能為力,對于吳爽的偷溜,他們只得搖頭苦嘆自己無能;林語堯跟吳爽無怨無仇,沒必要招惹這個麻煩,吳爽偷溜了甚好;至于方丈德空,他只是滿目春風的暖笑,心裏想什麽,無人可知。
“吳爽那個混蛋已經走了,你們也該滾下山了吧?”德淨對着林語堯、庾樓月、風自行三人口下不留情。
庾樓月是個急性子,用尖銳的嗓子喊道:“呦呦呦,好了傷疤就忘了痛,剛才要不是我們,你們這幫禿頭早被吳爽修理了!”庾樓月的這番話有諸多不對,他用“我們”這個詞,其實也就是林語堯一人出力,他跟風自行半分忙都沒幫上。再者,少林寺前罵人家是禿頭,真是犯了大忌,要罵也得背後躲着點才可以。
果不其然,德淨跟一群武僧聽了庾樓月的話,眉毛都氣的豎了起來。一步步逼近庾樓月,看架勢,不教訓他一頓是不可能的了。
庾樓月是什麽人,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出,一開始便向林語堯方向移了過去,就想着林語堯保護自己。
庾樓月一邊移步,一邊豎目相向,那意思似乎是:怎麽,想教訓我?你們來啊,我才不怕!
這時,庾樓月摸到一個人的手臂,心下竊喜,一定是林語堯的手臂了,忙道:“林大哥護我!”轉眼一看,傻了,他摸到的不是林語堯的手臂,而是方丈德空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