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就這麽走了
昏昏暗暗,一片寂靜。
伊血仇緩緩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破敗的磚房,塔拉的屋頂,漏風的四壁以及只剩下一半的大門。
“這是哪裏?”伊血仇問了一句,他是向不遠處的兩個男子發問的。
這兩個男子披着厚厚的大衣,坐在地上烤火,見到伊血仇醒過來,其中一個男子用低沉的聲音回答他:“這裏是座廢棄的房子,你傷勢嚴重,受不了風寒,暫且在這裏避避風,休息一下。”
伊血仇這才回憶起自己被五仙教主蟲腫大帥打得遍體鱗傷,昏死過去。
現在身上綁滿了布帶,擦拭了不少藥酒,必是眼前兩個男子救了自己性命,于是抱拳相謝:“多謝二位救命之恩。”
伊血仇本來是要說以後相報的,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中極衰掌,所剩時日無多,這恩德終究還是報答不了的,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男子沒有在意,拿出了一塊刻龍玉佩,舉到身前問:“公子,這塊玉佩是在你身上掉下的。”
伊血仇看到玉佩後變得非常着急,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去拿玉佩。
男子走過來,将玉佩放到伊血仇手上。
伊血仇将其牢牢握在手心,牢牢握住,生怕再次弄丢了。
“這玉佩對你很重要吧?”男子問。
伊血仇點了點頭,“它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
“呵呵,一塊玉佩嘛,再價值連城也比不了大好的性命,公子說笑了,還沒請教公子姓名?”
“我叫伊血仇,兩位怎麽稱呼?”
聽到伊血仇報上姓名,男子目光中透漏出絲絲不詳的征兆,自言自語道:“也姓伊,真是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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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向伊血仇,問:“敢問伊公子,你這玉佩從何而來?”
伊血仇面露難色,望着地面,不說一句話。
看了伊血仇這個樣子,男子知道了他有難言之隐,不方便回答。
在這時,另一個男子走了過來,從懷裏取出一個玉佩,這塊玉佩竟然跟伊血仇的玉佩一模一樣!都刻着一條栩栩如生的飛龍。
伊血仇看的眼睛都直了,還沒說話,對方先開口了:“這玉佩共三塊,我一塊,我妻子一塊,我女兒一塊。我的妻女都已經死了,玉佩跟着消失不見了,這玉佩應該只剩下一塊,也就是我手上的這塊才對。”
男子說着,眼睛突然盯住伊血仇,伊血仇渾身打顫,他從沒看過這樣的眼睛,這麽明亮的眼睛!男子問:“可是你也有一塊這樣的玉佩,我想知道,你的玉佩從何而來?”
伊血仇感到事情奇怪,再次發問:“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男子淡淡一語:“我叫做伊天勝,旁邊這位叫做萬人行。現在你總該說玉佩的由來了吧?”
誰知,伊血仇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指着伊天勝的鼻子大罵:“你個沒用的東西!”
伊天勝忽然覺得後背發涼,沒用的東西?曾幾何時,伊天勝還用這句話唾罵林語堯,沒想到現在竟被一個毛頭小子指着鼻子相罵。不禁氣上心頭,反手一個巴掌,将伊天勝打得倒在一旁。
旁邊的萬人行趕緊阻止:“閣主息怒,還聽這小子細細道來,到底為何原因辱罵閣主。如若他胡說八道,屬下第一個宰了他,不必費勞閣主大駕。”
冷月閣雖然被滅了,但是萬人行依舊稱呼伊天勝為閣主。
伊天勝想想有道理,一時生氣把這毛頭小子打死了,斷了線索,查不出玉佩的來歷,那就虧大了。
伊血仇很費力地想要坐起來,可是身子傷的太重,一個人無法坐起來。便幹脆躺着跟兩個人說話,只是他下面說的話,完全驚住了伊天勝跟萬人行,一切都太出乎二人意料了。
天色已經很黑了。
林語堯手提酒壺,邊走邊喝,他已經走了很久,也喝了很久。
他的酒量很好,可是他依舊感到醉了。
他的步履已然蹒跚,整個人搖搖晃晃,如風中的柳枝一般飄搖。
蘇合香的婚禮還未結束,客人還未走之時,林語堯就已經走了。
他覺得很對不起蘇合香,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不願嫁給柴孟然。
可是林語堯不能帶她走,他心底裏有着另外一個女人,今生可能都無法愛上其他女子了。
所以林語堯覺得煩,他覺得煩了就會喝酒,一醉解千愁。
林語堯并不是一個人走的,半仙庾樓月跟着他也走了。
庾樓月今生從未看過這樣的男子,從未見過這樣堅強的男人,所以他決定跟林語堯做個朋友。
他相信林語堯會是個不錯的朋友,所以他一直跟着林語堯,但是他從不上去攀談。因為他知道,林語堯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可憐,需要的僅僅是手中一壺酒。
林語堯終究是醉了,醉倒在路上。
庾樓月上前抱起他,找了附近一戶人家住下。
第二天醒來,發現林語堯已經不在了,詢問主人才知道。林語堯一早就醒了,提着酒壺便出了門,沿大道走了。
庾樓月謝過之後,急匆匆追趕林語堯。
終于趕上了,庾樓月還是跟前一晚一樣,靜靜跟在林語堯後面,不去交談。
跟着跟着,庾樓月看到林語堯停了下來,坐在路上一塊石頭上。
林語堯不走了,庾樓月知道,他是在等自己。
很多男子常常暗戀人家女孩子,偷偷地看人家,暗地裏給人家寫信,希望博得人家好感。
可是當人家女孩子真正來找他時,他卻不知所措,私下裏所有的勇氣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庾樓月現在的心情正像一個被女孩子同意了的男孩子的忐忑不安,當然,林語堯并不是什麽女孩子,這裏只是打個比方。
庾樓月走到林語堯身邊坐了下來,“你喝了不少了。”
雖然聽見庾樓月這麽說,林語堯依舊沒有放下手中的酒壺,咕咕喝個夠。
許久才道:“你這麽一直跟着我做什麽?”語氣很淡,很淡。
庾樓月雙手後伸,撐在地上,仰起頭看天,嘴裏說着:“也沒什麽,就是想跟你做個朋友而已。”
“朋友?”林語堯好奇地看向庾樓月,他會很久沒聽到過這個詞了,因為很久沒人來跟他做朋友了。
林語堯大笑,笑得很悲涼,可是。笑得雖悲涼,他此時卻是快樂的,因為他有朋友了。
“做我林語堯的朋友可一點也不容易。”
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塵,接着走路。
“不容易?那是對于凡人而言,對于我庾半仙,從沒有不容易之說。”
庾半仙随着林語堯而行。
路上留下林語堯的笑聲。
二人走着,迎面來了一個奇怪的人,之所以說他奇怪。并不是因為他長得奇怪,也不是因為他穿着奇怪,而是因為他胯下起得東西奇怪。
一般人起得不是馬就是驢,再不然就是牛了,而來的這位騎得竟然是一只金黃色的花紋老虎!呵,人人都說騎虎難下,這人卻硬是要駁了這句話,騎着老虎就上路來了。
騎虎之人瞟了一眼林語堯跟庾樓月,見二人土裏土氣,身上髒亂。鼻子哼了一聲,沒有理睬二人,騎着老虎慢慢走過。
“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騎馬騎驢騎大牛已不算什麽,騎老虎的都出來了。”
庾樓月感嘆道。
林語堯卻眉頭緊皺,不久之前他也見到一個騎老虎的人——樹林中的虎嘯林。
這個虎嘯林是個倭寇,想要奪取自己手中的《易筋經》,結果天意難測,竟被自己的老虎吃掉了。
不知道這個騎虎的人跟虎嘯林有沒有關系。
林語堯沒有多想,何必管這些無關緊要之事,現在的頭等大事是去少林交還《易筋經》,查尋冷月閣滅門之事,已經被僵屍的事拖了不少時日,現在再不加緊,麻煩事恐怕還會一件跟一件惹上身來。
林語堯往少林寺的所在——少室山前行,庾樓月一路跟着。
走了,他走了,他不會回來了。
蘇合香在新房中坐了一夜,柴孟然則因為喝得爛醉如泥,一回房就睡倒在床上,蘇合香不願跟柴孟然睡一張床,所以她就坐了一夜。
這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
現在我已經嫁給柴孟然,已經是她的妻子,以後我是否就得唯他是從?縱然我很不喜歡他,我心裏想的是林公子,可是林公子心裏忘不了前妻,我作為柴孟然的妻子,怎麽能整日惦記一個心裏裝着其他女人的男人了?我,我得一心一意的服侍柴孟然,畢竟他才是我的相公。
可是,我原本就不願嫁他,是父親一意孤行,将我嫁給柴孟然這混賬。
柴孟然違背我意願,強行娶我,怎算得男子漢大丈夫的行為?我怎麽能向這種人屈服!
但是柴孟然家業甚廣,家中金山銀山一堆堆,有錢便有了權。
如若我跟柴孟然鬧別扭,惹惱了他,他将一肚子氣全都撒在父親母親頭上卻叫我如何是好?
蘇合香心裏亂極了,一會兒覺得應該對柴孟然好,一會兒又覺得應該對他不好,來來回回,糾纏煩亂。
這時候,柴孟然醒了。
柴孟然一醒來就看到坐着的蘇合香,一看到蘇合香他就笑了,一笑他就走向蘇合香。
見到柴孟然走向自己,蘇合香的雙手握得緊緊的,心跳加速,額頭汗落。
柴孟然一把抱住蘇合香,嗅着她的體香,輕輕道:“娘子,我們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