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鐵骨铮铮方侯爺(4)
我在神侯府住了下來。
諸葛神侯讓先前和我交過手的無情帶我熟悉環境, 我問了無情許多問題, 慢慢了解到這裏的常識。
我來的時候遇見的圍攻現場來自三方勢力的博弈,被圍攻的關七是汴京一個大勢力迷天盟的老大,但是他走火入魔多年, 勢力被吞并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他原先的妹夫雷損所創立的六分半堂,之所以說是原先的妹夫, 是因為關七走火入魔之後,他妹妹就失蹤了, 有人說是被雷損悄悄殺死的。
那個長得和我爹特別像的蘇夢枕則是汴京另一勢力金風細雨樓的老大, 之前對關七出手的兩名男子是他新結義的兩個兄弟, 王少俠叫王小石, 對我有敵意的白衣男子叫白愁飛, 他們都是為了保護誘餌雷純而來, 說起雷純的身世就厲害了,她是雷損和關七的老婆溫小白生下的女兒,也就是說關七的老婆和他的妹夫搞在了一起,據說關七就是因為這個才走火入魔。
我立刻想起關七對待雷純的那種滿滿愛意的态度, 頓時明白了兩方勢力為什麽要拿雷純做誘餌, 母女之間總有相似的地方……雷損真不是個東西,當初搞人家老婆,現在還利用自家女兒去設局害人。
汴京兩大勢力如今正在争鋒,六分半堂已露頹勢,金風細雨樓如日中天, 偏偏蘇夢枕又是雷損的準女婿,這就更亂了。
想到蘇夢枕,我就想起他的毒傷,我對毒物十分敏感,即便沒有親眼見過傷口,也知道他中毒不淺,随時可能發作,倘若只是個陌生人,我壓根看都不會看一眼,可誰叫他長得那麽湊巧像我爹?
我問清了天泉山的地址,換了一身無情讓人送來的衣物,就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這會兒正值淩晨,汴京的早市還沒開,一場夜雨剛過,迎面的風帶着秋日特有的寒涼,我發現無情實在是個細心的人,他給我準備的衣物雖然是倉促找來,卻夾着可以抵禦秋寒的薄棉,不光如此,連身形大小都十分合适。
天泉山在汴京城外,和六分半堂呈左右之勢挾持汴京,我到了之後才發現,與其說金風細雨樓是樓,不如說是塔,塔身還都刷了不同的顏色,按照無情的說法,是青紅黃白四座樓,加一個蘇夢枕獨居的玉塔,被人戲稱為蘇樓主的象牙塔。
我直奔象牙塔去。
象牙塔裏只有蘇夢枕一個人住,這很正常,久病的人通常不喜歡見人,蘇夢枕白日裏已經足夠忙,到了晚上自然願意一個人待着。
我找到蘇夢枕的房間裏,他沒在睡覺,而是在書桌前處理公務。
我門已經推了一半,看到蘇夢枕擡頭看見我的眼神,莫名就有了些不該如此的感覺,于是我縮回手,敲了敲門。
蘇夢枕冷冷地說道:“雖是惡客,但我這裏也沒有讓客人站在門外說話的道理。”
我不是很喜歡他對我的态度,但我在他面前仿佛天然就有了一絲劣勢,我只得胡亂地點點頭,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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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未見,蘇夢枕的臉色比先前看上去要好了一些,想來已經有人用藥替他壓制了毒性,但他眉宇間仍有毒氣未散,我有點擔憂地看着他,說道:“你的毒已經中了很深,讓我幫你好不好?”
蘇夢枕定定地看着我,說道:“蘇某與姑娘素不相識,姑娘斷蘇某寶刀在前,意欲殺蘇某兄弟在後,這份情蘇某不能領。”
我理直氣壯地反駁他,“當時我伸手是想幫你制服那個關七,你的刀誤砍到了我,難道要怪我皮太厚?以後找機會還你一把寶刀就是了,還有白愁飛的事情,我已經答應你不動他,蘇夢枕,我們之間并沒有難以解決的深仇大怨,我的情你領也可,不領也可,我只是想幫你。”
蘇夢枕眉頭微微上挑,他說道:“姑娘,蘇某已經定親了。”
我點點頭,“我知道,是雷純小姐,你不要誤會,我對你并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你看。”
我指了指自己的臉,說道:“你難道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你沒有見過我爹,他跟你長得簡直一模一樣,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爹,我還聽無情說了很多你的事情,說實話,我很欽佩你,所以更加想幫你。”
蘇夢枕聽到我提起無情,原本冷淡的面上添了一絲笑意,只是轉瞬即逝,他說道:“姑娘是無情的朋友?”
我之前就覺得無情說起蘇夢枕的語氣和說別人的時候不一樣,原來他們是朋友,我當即點點頭,一點都沒有騙人的心虛感。
蘇夢枕最終同意我替他看傷。
他的傷在腿上,是被一發帶毒的暗器擊中所致,他當時十分果斷地削下了一塊腿肉,但偏偏這毒極烈,已經沿着血脈滲透到了他半條腿上,我看着就忍不住擰起眉頭來,問道:“你當時除了割肉,一點都沒治,還在之後跟人動了手,導致毒發散了。”
蘇夢枕一點都沒有自覺地點頭,說道:“當時事态緊急,我有必須動手的理由。”
我在他腫脹的傷口邊上按了按,蘇夢枕的臉色竟然一點都沒變。
我對他說道:“我現在給你治腿,到晚上可以完全拔出毒來,但是之後你要卧床休養一個月,期間不能勞心勞力,不能和人動手,否則這條腿還是會廢。”
蘇夢枕的眉頭擰了起來。
我覺得這個條件十分寬泛了,畢竟如果不是我的醫術高超,讓別的大夫來治的話,一個截肢是跑不掉的。
但蘇夢枕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便道:“如果不治,我這條腿最多能拖多久?”
我驚訝地看着他,“你不治?你忙什麽連腿都不要了?只是一個月的時間,你着急做什麽?我看你身上還有些別的病症,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可以替你治好一大半,剩下的慢慢調養過來,以後你的身體只會比常人弱一些,不再影響性命了。”
蘇夢枕可能沒有相信我的話,他堅決而果斷地說道:“金風細雨樓同六分半堂之争,勝負也只在這一個月內,就算是廢了這條腿,也值當。”
我的關注點有些不一樣,“你喜歡雷純小姐,還要和她爹生死相搏?”
蘇夢枕說道:“或許雷損會投降。”
兩方勢力争得如火如荼,想要對方投降……他怕是在想屁吃。
我深吸一口氣,誰讓他長得像我爹呢,有爹的感覺雖然煩惱,但也是開心的,我拍拍他的肩膀,對他展示了一下我的笑臉。
蘇夢枕只來得及擡了一下眼睛,就被我一巴掌拍昏過去。
我把他抱到內間的床上,把他褲子上沿着傷口撕開的口子扯得更大一些,直到露出一整條蒼白幹瘦的長腿。
我來之前和無情借了一些暗器,無情的暗器不淬毒,而且還時時消毒,用來割傷口是最方便的,我把蘇夢枕的傷口重新割開,烏黑的毒血立刻流了出來。
我用內氣按住他的經脈,一絲一縷地給他拔毒。
期間有個叫楊無邪的年輕人來了一趟,他似乎認識我,而我不認識他,兩下一問才知道是我昨天斷了他們樓主寶刀的壯舉已經傳遍風雨樓。
我給他解釋了一遍,他當即十分嚴肅地請來了一個叫做樹大夫的禦醫,确認了我的療毒方式有效果,當即向我作揖,讓我安心診治蘇夢枕。
我一直給蘇夢枕治到深夜,把他的腿割得到處都是細小的口子,才算是把毒性完全地逼了出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經脈需要經歷一個不短的恢複期,倘若在這期間和人動手,內力流轉,将經脈沖斷,這條腿當真會廢。
我有點不放心蘇夢枕,有心想封了他的武功,又怕他真的遇到危險連反抗能力都沒有,于是厚着臉皮找來楊無邪——聽說他是這裏的二把手。
我對楊無邪解釋了一下蘇夢枕現在的情況,然後說道:“這一個月內我會看着他,不讓他費心以及和人動手,但是你們樓主脾氣很倔,聽說現在又是你們對上六分半堂的重要時候,不如這樣,你們樓主需要殺誰告訴我,需要幹什麽告訴我,我替他幹一個月。”
楊無邪也是個想屁吃的年輕人,他半開玩笑地說道:“樓主需要殺誰?自然是雷損,雷損死了,萬事皆休。”
我指着楊無邪的鼻子說道:“你們樓主喜歡雷純小姐,還在指望她爹投降,你現在要我去殺她爹?”
我剛把話說完,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問楊無邪道:“假如我把雷損的武功廢了,再逼他投降,雷純小姐不會因此而恨上你們樓主吧?”
楊無邪想了想,搖頭說道:“雷損雖然也以武功震懾江湖,但他的心腹并不會因此動搖,與其相信沒了武功的雷損就會投降,不如相信雷純小姐對樓主一往情深。”
這話說得有點意思。
我剛想八卦一下,忽然又聽楊無邪用探尋的語氣問道:“不知戚姑娘和我們樓主是什麽關系?”